两次诱往中洞,均被滑脱。只未一次,将它未成形的内丹化去,免去一场水灾。先还听它怒吼,恐其早晚必发蛟水,常在担心。上月忽被一位道长由毒龙谷那面追来,逃到晶幕前面杀死,连蛟尸也被化去。弟子见他法力颇高,形迹可疑,恐对道书生心。正戒备间,忽朝弟子藏身所在骂了几句,说弟子孽畜无知,活该要多受罪,到时能免天劫,已是万幸,张牙舞爪作甚?弟子这时本已发动毒火,闻言激怒,正要喷出,不料他说完之后,人便飞走。弟子疑他早晚必来盗书,日夜提防,不料反是恩师来援弟子出困。我见矮仙长所用遁光和恩师一样,可是一路的吗?”宝玲道:“那也许是我郝五叔父,今日之事也由他而起。”说时,忽听雷声轰隆大震,由洞口外远远传来。
葛浩忙道:“这里离出口只四五里,还有一段洞径,十分曲折,请恩师隐了身形再上吧。”
二女因本门隐形法神妙,恐葛浩分开,看不出来,便合在一起,一同隐身,往上飞去。接连儿个转折,便见前面现出一个大洞。还未出口,便见外面宝光飞剑电舞龙飞,连珠霹雳之声震得天惊地动。知道双方斗法甚急,惟恐误事,忙同飞出。见外面乃是深谷中一个盆地,四面均是峰崖环绕。敌我双方分立在左右两座小峰之上斗法正急,内有几个并还飞身高空,各用飞剑、法宝恶斗,相持不下,急切间,也分不出谁胜谁败。二女知道来得正是时候,并未误事,正要往右面高峰上飞去,令贤忽见前生慈母苏筠隐形飞来。多年未见,劫后重逢,不禁悲喜交集,热泪交流,慌不迭迎上前去。苏筠把手一摇,已经飞到洞口,宝玲忙率葛浩跪拜。令贤喊得一声:“娘呀!”早扑上前去,给苏筠一把搂住,传声说道:“乖儿快莫这样。目前双方斗法,正在紧要关头,你没有见我隐形飞来吗?敌人邪法颇高,一被警觉,便要惹厌。现还不到你们动手的时候呢。”话未说完,一蓬冷森森的碧光已似暴雨一般当头打到。二女正要抵御,葛浩一声清叱,张口一喷,一团紫光突飞出去,迎风暴长,碧光挨着,便即消灭。原来左面峰上妖人颇有能手,内中一个正斗之间,发现苏筠身形忽隐,知有缘故,又疑是在暗用仙法还攻,本在留神查听,一听洞口有人低语之声,立发妖光射来,不料正遇克星,将邪法破去。这原是瞬息间事。葛浩虽然出声对敌,并未现形。两下里才一接触,苏筠知道还未到时候,忙喝:“快走!”扬手一片金光,护住三人,隐身往上面崖顶飞去。葛浩火珠也已收转,身才立定。左峰上面妖人瞥见大团紫色焰光突由洞口飞出,只闪得一闪,便将妖箭破去,不禁急怒交加,二次忙取法宝施为。四人前立洞口,已被一蓬碧色火弹炸成碎粒,二十来丈一片危崖正倒下来,激得下面潭水飞涌如山,响震山谷,半晌不绝。
葛浩自觉冒失,正向苏筠母女告罪。苏筠笑道:“此事怎能怪你?我因不到时候,尚有强敌未来,还有话说,故令暂缓。你便是丙洞灵芝峰内禁闭的吴角吗?居然生得如此灵秀。此时崖顶已用法力禁制,敌人不能查听,但说无妨。”宝玲先笑道:“大伯娘,你当她真好看吗?丑怪得出奇,是故意变成这个样子讨人喜欢。”令贤随将前事一说。
苏筠见葛浩面有愧色,便对二女正色说道:“此女虽然异类修成,也有两三千年功力。
如今归你俩门下,自来师严而道尊,以后不宜这样嬉笑。”
二女连忙认过。随问斗法之事,才知对方的四个为首妖人,乃是华山、五台两派余孽。起因由于内中一个叫火禽尊者赵冲的妖道,在洞庭西山强摄民女,藏往毒龙谷山洞以内。赵冲不知当地与林屋洞相通,只将毒蛟收服,意图久居。这日水晶子郝子美因邻湖民女常被妖风摄去,知有妖人作祟,跟踪搜寻。正值妖道由木读镇上摄了两名妇女回山淫乐,恰被撞见,暗中尾随到了毒龙谷,双方斗法。妖人炼就孽火妖禽,口喷毒焰,邪法颇高,郝子美夫妻几乎敌他不住。齐良之妻苏筠,忽持前生至宝飞来助战,三人合力夹攻,妖道受伤逃去。由此循环报复,越引越多。最后定下约会,在当地斗法,决一胜负。起初妖道还不知敌人乃是峨眉门下,气焰甚盛,后才访出底细,已成骑虎之势。
没奈何,一面多约妖党相助,一面准备逃路。五友早奉师命,留意这伙余孽,遇上必须斩草除根,免为世人留害。无如敌党中颇有几个能手,本门师长和几位先进同门又都功行完满,仙业将成,勤于修为,不能出山相助,事情又须缜密。为此表面示弱,由郝子美夫妻同了苏筠三人出头,明知有人窥探,故作骄敌,不以为意。其实清苕等早已得信,有了准备。期前子美更乘妖道不敢回山,将洞中隐藏的一条毒蛟追往内洞晶幕前杀死。
又奉神驼乙休仙示,得知丙洞灵芝峰下有汉仙人刘根禁闭的怪人吴角,连同所藏道书,到日也要出世,应为令贤、宝玲二女所有。于是前往查探,向吴角说了几句,便将蛟尸运走。当日前往洞中等候二女,不料有两散仙和一妖党得信赶来,欲往盗书。先是言语失和,双方动手,郝子美将妖人杀死,战胜了两位散仙,双方并成了朋友。子美告以真人道书留赐二女,内有火精吴角防守此书。二散仙深知吴角厉害,中止前念,只请将来借书一观,或由二女摘要传授。子美应诺。跟着二女发现前洞隐藏的一个左道妖人为人所杀,由瀑布中寻入丙洞。子美授完机宜,立和二散仙由水洞飞往毒龙谷。刚一出洞,清苕夫妇同了浦文珠、王蕴华、齐良、彭勃、孙同康、孙毓桐和自己的爱妻,也相继到了。谈了不多一会,忽听破空之声又劲又疾,十来道青黄灰白的异派中遁光,已经横空穿云而来,同向谷中飞坠。当地恰有两座对立的高峰,都似朵云飞涌,上丰下锐,相去约有七八十丈。于是各据一座峰头,由为首四妖人先出,上来各用飞剑法宝单独相对。
无如彭勃和清茗夫妻法力甚高,斗不多时,和三人交手的全都送了性命。妖党也陆续来了多人,均是能手,内有两个蛮僧邪法更高。正布魔阵,二女忽同新收门人葛浩飞出。
本门隐形法一望即知,清苕恐二女冒失行事,忙令苏筠前来阻止,令缓上前,静听号令发难。不料微一疏忽,被内一妖人警觉,几被看破。
苏筠等四人刚把话说完,邪法已经发动。二蛮僧手掐诀印,朝前一扬,一声雷震,突有三十六个手持长剑幡幢,高达一丈五六,相貌狰狞的神将,已在空中出现。脚下各踏着一朵血也似红的莲花,将手中长幡一摆,立有万道红光,千重黄雾,将众人一齐笼罩在内。众人认出此是蛮僧所炼三十六相神魔,知道厉害。孙次娴忙将大乙金鳞舟放出,招呼众人速聚一处,将身护住,再破邪法除害。苏筠母女师徒四人应声飞去,聚在一起,这时蛮僧魔阵已然发挥全力,在三十六面魔幡招展之下,已成了一片血山火海。最厉害的是神魔手中长剑,各射出大股碧萤一般的妖火,纷纷爆炸,猛烈异常。太乙金鳞舟已化成一条梭形金舟,众人藏身其内,各用法宝、飞剑,由两幡侧光小门内飞出对敌,各自相持不下。此宝原是妙一夫人所赐仙府奇珍,比昔年南海玄龟殿易周夫妻赐与乃孙易鼎、易震的九天十地辟魔神梭还要厉害得多。众人又有好些至宝仙剑,只在舟中施展威力,往来冲突,也无败理。清苕因奉师长密令,说这伙妖孽淫凶狠毒,无恶不作,如能除去,实是一件大功德,意欲乘机一网打尽。又因蛮僧所炼三十六相神魔,与昔年云南二恶同一传授,如不就此除去,不知要害多少生灵,逃走一个,便留隐患。如仗法宝、飞剑之力将其击退,非不可能,但蛮僧刁狡,见势不佳,保不住弃众逃走,再要除他,便极艰难,为此不肯发挥全力。于是假装被那血光滞住,不能脱身,暗中却各用法宝、飞剑、太乙神雷联合夹攻,使其小受损害,因此激怒。
蛮僧原知峨眉派的厉害,上来也颇慎重,表面发狂喝骂,心实情虚。及至金鳞舟出现,看出敌人法宝威力,越发骇异。本来首鼠两端,想起云南二恶那么高法力,便因不知进退,致惹杀身之祸,暗自惊疑,要想相机行事,稍觉不妙,便作抽身之计。后见敌人藏身金舟以内,虽然一个未伤,神雷宝光也颇强烈,但似被困阵中,不能随意移动。
自觉近来魔法越高,有些得意。不料敌人金舟内忽射出两道金、红色的宝光,才一出现,便合在一起,长虹电射,不朝四外魔光血焰扫荡,竟然迎面射来,来势特急,骤出不意。
旁立妖党和蛮僧的爱徒两人因知魔阵厉害,又曾奉命不许动手,由他一人上前。谁知敌人法宝这等厉害,精虹到处,不及逃避,蛮僧两爱徒和另一妖人首当其冲,立被裹住。
同时后面又是一道铲形青光飞到,只闪得两闪,三妖人同时惨死。蛮僧本人和众妖党也差点没有波及,吓得纷纷逃遁,一阵大乱。
蛮僧不知孙同康夫妻暗受清苕指教,特将双镜合璧,连同太乙分光铲猛飞出去,故意杀上几个妖党,激发敌人怒火。蛮僧一时大意,忘了敌人就在对面峰头,以为对方自保不暇,无力还攻,不曾倒转方位,致被敌人乘虚猛击。等到警觉行法,挪移中宫主位,爱徒及同党三人已遭惨杀,并还闹了一个手忙脚乱,本身也几乎受伤。想起方才所说大话,实在难堪,不由怒火上攻,激发凶野天性。又见敌人虽然侥幸伤了三人,因阵法已然倒转,宝光尽管上下飞射,已经不能再伤人,金舟始终未见移动。阵中魔火血焰却被敌人宝光、神雷频频冲散,虽然随灭随生,蛮僧本身元气也受不少损耗,又是痛惜,又是恨极。暗忖:“这几个敌人只是法宝厉害,功力却不高。反正成仇,爱徒已为所杀。
这类魔光血焰连那神魔均与本身之灵息息相关。与其持久损耗,不如施展全力,猛下毒手,既可报仇,还可将这些仙府奇珍夺为己有。”贪心一动,蛮僧更不再计利害,厉声怒喝:“狗男女伤我徒儿,今日教你死无葬身之地!”随将舌尖咬破,朝外一喷,化为三十六股血光,朝众神魔飞去。神魔张口接住,凶威立时大盛,同声怒吼,各将手中幡、剑一扬,带着大片魔光血焰,朝众人猛扑上去。蛮僧紧跟着回手一放,烈火袈裟上面所佩一枚金环,连同一柄月牙形戒刀同时飞起,化为一团红光,日轮也似带着一道形如新月的寒碧光华,朝空飞起。
清苕知这两件均是魔教中至宝,厉害非常,又与蛮僧性命相连,如能破去,蛮僧必死无疑,神魔却难全灭。正想令令贤、宝玲下手,忽听极紧急的破空之声由远而近。心想:“妖党已全到场,只差一人未来,但与此人路数不对,怎会有此破空之声?”疑有别的强敌寻来。猛又听遥空中传来极凄厉的异啸,杂以阴风怒号鬼哭之声,知道未一个强敌也将到达,忙命众人戒备。话刚出口,一道紫光中现出一个猿臂蜂腰,英姿勃勃的美少年,突然自空飞堕,扬手先是一蓬黄色光网飞起,晃眼展布。阵中已被魔光血焰布满,本看不出阵外景物,那光网却强烈异常,笼罩在外,宛如一个其大无比的黄晶罩子,将全阵一齐扣住,精芒若电,照得里外通明。干重魔火血焰全都减色,现出空隙。仿佛一团团似火非火的暗赤焰影,在阵中飘动,与先前一色深红迥不相同。少年也已飞降,众人认出来人正是水仙夫妇的情敌茹黄沙,虽然来意难定,照此行事,分明魔阵已被制住。正要询问,对面敌党已然迎上前去。
原来蛮僧正在得意洋洋,想施毒手,不料有人飞来,一到使用法宝,连敌带我一齐罩住。当时魔焰无光,凶威大灭,疑是对头,不由大怒,忙指空中日月刀环,待要迎敌。
忽听为首同党大声喝道:“此是茹道友,不是外人,待我问来。”同时为首三妖人已迎上前去。茹黄沙不等开口,便把长眉一扬,笑问道:“你们将我约来,可知我向不无的放矢,可有什么酬谢么?”三妖人虽知此人不好说话,总想邪正不能并立,必能同仇敌忾,法力又高,如能得他为助,比约别人更操必胜。嗣听往约的人归报,说他未置可否,面有笑容,以为此人向来难测,照此神情,许蒙相助。斗了这半日,连另约的一个能手全未到来,妖人心想:“敌人已被魔阵困住,这两人只来一个,立可成功。”忽然飞到,还在惊喜,不料上来先把敌我一齐用法宝罩住。虽觉此人过于狂做,仍认定是自己一党,惟恐蛮僧不识,引起误会,连忙迎上前去。一听口气不善,但义不敢触怒,只得忍气吞声,强笑答道:“峨眉鼠辈专与我们为难,深知道友仗义,为此求助。敌人所用法宝多是仙府奇珍,如能成功,任凭道友随意选用如何?”茹黄沙哈哈笑道:“自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虽是你们仇敌,与我何干?只说将我请来,必知我的惯例。谁知巧使利用,由我出力,成功以后,再略分润两件赃物。你们倒想得好,可惜我向不受人愚弄,峨眉无仇,不犯树敌。不过我照例不肯空手回去,你们既未备有谢礼,且将这日月刀环和三十六相神魔借我作一押头。我倒看看狗头横眉竖目,意欲如何?”
说时蛮僧早看出对方词色强横,心中气愤,只碍着主人不便发作。闻言大怒,未及施为,不料对方动作神速,出人意表,话未说完,扬手一指,那紧扣魔阵外面的黄色光网连闪两闪,所有阵中魔光血焰和那神魔刀环,竟似遇见克星,被一种极大力量吸住,随同茹黄沙一起腾空直上。妙的是敌人法宝一件也未吸去,天色也重返清明,敌势大盛。
为首三妖人闻言也是情急暴怒,正待翻脸,魔阵已被收走,敌人又复夹攻而来,急切间无计可施,只得各以全力抵御。蛮僧因与神魔心灵相合,更是情急万分,见此情势,心胆皆寒,将手一指,飞起一朵血焰青莲,腾身其上,意欲追去拼命。做梦也没有想到对头自知孽重,数限将终,特意赶来为清苕等除此一害,借报不杀之恩,并使自己先期兵解,胸中早有成竹,拼舍一件法宝,与之同尽。蛮僧刚一追赶,忽听茹黄沙哈哈大笑道:
“狗蛮僧,你比我造孽更多,今日运数已终,休想活命!”随听遥空中厉声由远而近,有人接口大喝道:“只怕未必!”声到人到,来势神速已极。几方动作都快得出奇,这原是同时发生的瞬息间事,共总不过两三句话的工夫。
蛮僧瞥见空中光网逐渐缩小,神魔血影由浓而淡,晃眼成了数十条大仅尺许的碧影,在光网中左冲右突,跳荡不停,心神随同震悸起来,只那刀环尚是原样。情知此举关系存亡,除用这日月刀环将敌网震破,或能保得一命,否则休说神魔消灭,受害甚大,再被对头擒去,更是日受炼魂惨痛,永无出头之日。情急拼命之下,蛮僧以为刀环乃师传性命相连之宝,敌人虽然收去,尚未显出凶兆,立意死中求活。于是暗使邪法,还未追近,扬手先发出一个诀印,网中刀环光华骤转强烈,神魔鬼影却是越淡。惊惧亡魂中哪知厉害,闻得遥空异声,大片黑影急如狂潮,中杂阴风鬼啸之声,铺天盖地而来。存亡关头,未及查看,魔法已然发动,于是上了大当。蛮僧见刀环未受敌制,魔光暴长,方觉有望,猛瞥见光网中现出两团豆大黑影,投向日月两光之中。才一接触,突发奇光,由黑转红,变为银色,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