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你？”牧浊的声音骤冷：“你知不知道，他创造那个世界耗费了多少精力与心血，如果不是为了扭转你的生命，他不会一次次的逆天改命，因此遭到反噬，最后被囚禁于虚空万年之久。”
苏沫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在虚空中安然无恙？”牧浊却步步紧逼：“韩辞那样的人在虚空中都丢掉了本体，就连记忆和能量都全部回档了，你那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哦不，连人类都算不上，你只是一组数据，凭什么可以在虚空中存活而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苏沫的面色一僵，垂眸看着脚下的地面，沉默良久。
她想起那座塔中的光景，那虚空中她只停留了片刻便蚀骨的森寒。
“你都忘了么？”牧浊的声音带着冷意：“那些都是他代你受的过，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还以为，你可以通过消灭钟大人来解决这一切？不……真正应该清除的人，从来都是你。”
“不。即使是你，也不一定就是对的。”苏沫抬起头，认真的看向他的眼睛：“而你曾经说过，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阻止你曾经犯下的过错。”
第868章 反派B别黑化 87（）
“阻止我？”牧浊冷笑：“我们的目的相同，你又凭什么觉得你选择的路是对的，未来的一切我已经全部看见了，我敢保证，只要你不再出现，韩辞与牧深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不，钟大人……”苏沫急忙道，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牧浊再次打断。
“你真以为我这么多年就不知道他的野心么？”
苏沫身体僵住。
“我之所以一直留着他，甚至暗中帮助他养成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能反，这样相斗的两兄弟才能共同对抗敌人时重新言和。”
“你竟然计划着……”
“是。”牧浊毫不避讳的坦然道：“我就是利用了他们的野心，只有拥有共同的敌人才能让他们两人的心重新贴合在一起。”他悲悯的看向她：“而你，你是一切的变数，是你的出现让一切都变了。”
他说着，拂袖之间苏沫眼前幻化出一团虚无的白雾，在昏昏沉沉间，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她漂浮于世间，遥遥的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从牧深与韩辞的母亲相遇，到他的母亲难产而亡，再到韩辞坠入塔中反而造就了他的真身，再到他归来后的反目与牧深势均力敌的多年暗斗……
最终，两人的争斗却在第三人浮出水面之时终于变为了两人携手，他们除去了蛰伏多年的钟大人，最终共同挽救了斯蒂索的危机又携手将它治理得更好。
一直到所有的幻境结束，苏沫仿佛依旧置身在其中不可自拔。
牧浊的话却残忍的将她拉回了现实。
“你应该都看见了，这是如果没有你，将会发生的一切。你到现在还觉得，只要杀了钟大人这一切就能回到正轨了么？不，不会的，韩辞还是会死，因为这一切至始至终都与钟大人无关，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只有你，才是将所有的一切偏离正轨的存在。”
苏沫目光惨白，抬眸时眼底最后的那一抹希冀也在顷刻间泯灭。
“所以，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如果你和他最终只能存活一个，你会选择活下来的人是谁？”
苏沫看着眼前的人，张开口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虽身处这样四季如春的国度，却依旧感到了周身难以温暖的森寒。
……
“去哪了？”
苏沫推开门，看着坐在桌前正望向自己的人。
“我刚刚想离开来着。”她坦言道。
“那为什么还回来。”他似是因为她最终选择回来，而并没有恼怒，只是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去。
她原本羞恼之间是想回到宫中，可那不过是因为她顾及消失得太久，边借着羞怯想跑离他顺便回宫去丢一份离开前的书信。
可是此刻……
她忽然抬起头，寻着他曾经问自己的话希冀的看向他，再次问道：“韩辞，我们一起离开这吧，我们就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们两个……好么？”
第869章 反派B别黑化 88（）
她的目光温柔婉转的望着他，眉目中似有千言万语。
她记得他当初对自己说这句话时眼底的希冀，这一次，她将同样的希冀交还给他。
韩辞起身走到她身边，蹙眉：“你今天怎么了？”
苏沫一愣。
她自然听得出男人语气间的拒绝之意，她心底那刚刚燃起的光再次泯灭黯然。
是了，从前的她不知真相便执意不肯离开，而现在的他还没有完成这么多年的夙愿，又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
“没什么。”她垂下眸，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我要走了。”
“走？”他的指尖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臂：“去哪？”
“我骗了你。”
“什么？”他蹙眉，疑惑的看向她。
“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因为牧深的命令。”她一点点拂开抓住她衣袖的手：“帮他掌控你的动向，将你的消息传递给他，打探、破坏你的计划……”
“你刚刚去见了谁？为什么只离开了这……”他自然不信她的这些说辞，再次攥紧她的手腕怒道。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窗外一阵急促的警铃声打断他的话。
在窗帘翻飞的落地窗外，隔空停靠的数架飞行器都同时将探照灯射入房间，而他们二人的视线也随着这道光束转向窗外。
而随着这一道道刺目得光束，窗外的各色飞行器也打开了扩音器，尖利的声色回荡在整个舰队的上空——
“韩指挥官，由于您涉嫌谋害重臣之女、意图谋反之罪，现令除去你指挥官一职，请随我们走一趟。”
“凡事要有证据，没有证据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当然有证据。”
说话的人却并不在窗外悬浮不动的飞行器上，韩辞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后的人。
“我是人证。”苏沫目光平和的望向他的眼底。
他回过神，目光却依旧迷茫而不可置信的望向她，像是并未听清她刚刚说了什么一般，迟疑的问道：“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回答他的是一道冰冷却带着讥讽的男声。
牧深站在随后赶到的飞行器上遥遥的看着闻声后亦转身看向自己的韩辞。
“韩辞啊。”他终是挑起了唇角，似叹似惋：“她已经将你的计划和你之前犯过的罪行全部交代了，你身边的人都会这样背叛你，你还真是失败啊……哦，不对，她现在是我身边的人。韩辞啊韩辞，你到最后……还是输了。”
“苏沫。”
韩辞却并没有理会牧深的话，他将目光转回到苏沫的身上，声音带着压抑的低沉。见她并不说话，甚至低着头没有看向自己，他下意识的再次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手臂，可他的指尖还未触及，便被一道飞来的子弹逼退。
韩辞回过头恼怒的看向打断了他的人，看着那站在飞行器上正面色讥讽的望向自己的人，韩辞终于忍无可忍的从怀中掏出枪回头间一枪便开向站在飞行器上的那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是来抓捕的……可这位“罪犯”非但不认罪自首，还向前来缉拿的陛下开了枪……而这个人，正是斯蒂索内呼声甚高备受追捧的第二舰队指挥官。
第870章 反派B别黑化 89（）
“所以，你准备好离开了？”
苏沫始终没有看向站在她面前的人，她的目光追随着远处在飞行器间跳跃，被团团围剿即便只身一人也显得得心应手的身影。
她听着眼前人的问话，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再次摇了摇头。
牧浊有些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被团团围剿拖住的韩辞。
“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牧浊顿了顿又复说道：“他现在还没有分出力量创造星球，所以这样的围斗对于他来说也只能短时间的困住他，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他说这些的时候，目光依旧不咸不淡的看向她，可那目光却偏偏好像在提醒她，一直以来对他造成伤害和耽误他的人，只有她而已。
苏沫却好似并没有介意他的话，依旧目光眷恋而温和的看向那男人。
“我没有担心他，或许你说的对，他没有我才能过得更好。”她抿唇，看着那个她放在心里千万年，无论他变了模样、改了性格却仍旧一次次让她爱上的男人。
她从不曾想，泪不轻弹的她竟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眼底的酸涩。
她明明是想笑着离开的，却还是要让牧浊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可是……
“我可能只是，没有和他好好道别，多少有些遗憾吧。”
她看着模糊视线中那熟悉的身影，声音竟带着几分颤抖：“毕竟……这真的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你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牧浊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带了一丝悲悯：“你做得很好。你放心，将你送离这个世界以后，我会告诉他你的来历，他不会忘了你，只是他会带着对你的恨不再让自己重蹈覆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看着他？”苏沫不甘示弱的抹去眼边汹涌不止的泪水：“他不创世，我不是就会消失了么？既然我只剩这么点时间，我难道也不能留在他身边么？”
“留在他身边？”牧浊悲悯道：“你留下总会难免再有变数，而我不能让这样的变数发生。”
她的目光交织在那人的身上，像是每一眼都害怕是最后一眼，害怕永无相见之日。
“你也一定不希望他再因你而死，他虽然不会知道你为他做的一切，但至少他会或者，带着对你的恨活着，至少也是一种铭记。”
牧浊望着远处的人，那沉淀着悲悯的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规劝。
“他是应该站在顶峰的人，他的生命不该那么早就结束，他会带领斯蒂索摆脱浩劫走向新生……他和牧深一起。”
“斯蒂索的浩劫……到底是什么？”
苏沫终于转头看向他，她曾经一度以为，所谓的斯蒂索浩劫的预言指的就是韩辞与牧深之间的战争，可如果一切按照牧浊的计划，那这场所谓的浩劫就不会发生了。
那他口中的浩劫……到底是什么？
“斯蒂索族人的身体并不是成年以后需要换取的神的恩赐，而是神对于灵魂过于强大的斯蒂索族人的一种惩罚与压制。”或许是因为同情苏沫即将离世，牧浊便也不再避讳的开口道：“也因此，斯蒂索人的灵魂高度发达，身体却并不能跟随灵魂的发展，本身可永生的灵魂在禁锢了身体之后，便被画上了寿命与束缚，身体的终点也变成了灵魂的终点。”
他顿了顿：“神预言，这会成为宇宙巅峰的斯蒂索灭亡的关键……而他，可以改变这一切。”
第871章 反派B别黑化 （完）（）
苏沫一怔，反复思索着他话中的含义。
“所以斯蒂索后来的舰队招募规则和训练才会变成……”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忽然惊觉：“你说神的惩罚是将灵魂禁锢在身体……韩辞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他的身体……他现在的这个身体却并不是依靠积分换取的……”
“对。”牧浊的视线骄傲的望向远处的人：“他一直是我的骄傲。”
“神的预言……”苏沫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贯不着调得让人觉得没心没肺的男人：“是在每一任继承人降生时的预言！！”
牧浊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终于转过头，眼底的阴翳一闪而过。
他的唇角弯起，笑容竟带着几分疯狂：“你竟然这样聪明……”
“是你！！”苏沫厉声斥责道：“你不仅利用钟大人挑起两人的战争……那个将韩辞推进炼魂塔的人也是你！！！”
牧浊笑容诡异，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的靠近。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他还没有身体，是个还没有小川大的孩子……”苏沫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为了所谓的斯蒂索的未来，将他推进炼魂塔。你因为知道他可能真的无法回来，你就让牧深代替他成为你的继承人……甚至……甚至牧深的父母，他们根本不是因为保护韩辞而死的吧？一切都是你的圈套！！”
“可我……”牧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终究是斯蒂索的王。”
苏沫下意识的后退，想自他的身边逃开。
可他却并没有着急去追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试图逃离的她：“你还不明白么？就算我对他做的事情再不好，也终究是成就了他。而你呢？你打着爱的旗号，最终却成为了他的软肋……我耗费了万年才将他变得冷血得没有任何缺陷……而你不仅成为了他的缺陷，还亲手了解了他。”
苏沫的脚步僵住，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再动不得半分。
“你现在是要去做什么呢？告诉他他一直都知道的这一切？让他知道你还爱他？然后再次陷入死局？”
“年轻人。”
“你的爱太自私了。”
牧浊一步步缓慢的走到她的面前，笑得像是最为亲密的友人一般的揽住她的肩膀：“站在那里的人，他拥有着最巅峰的力量和最无上的灵魂。那是我……哦不，是上帝的杰作。”
“或许你觉得我残忍，可如果没有最残忍的绝地逢生，你永远无法看到最美的风景，无法变成最巅峰的人。”
“他会感谢我的。”
“孩子。”他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是你呢？你就像是他拆下的肋骨。即便这是你以为的爱情，可你却切切实实的自他的身体中吸取力量，依附生长，却最后还要依靠剥夺他的生命才能获取你自己的生存。”
“卑劣的人从不是我。”
“而是打着爱的名义，试图留在他身边的你。”
“孩子，你该上路了。”他看着怔忪的望着远处身影发呆的女孩，悲悯的叹了口气：“现在我还可以将你送回你的时间，你还可以在临走前，看看没有你的世界中的他。”
苏沫终是闭上了眼睛。
“好。”
第872章 重新洗牌的世界 1（）
苏沫茫然的站在路的中介线，看着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切。
自己终于回到了未来么。
她看着熟悉的街市，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里，韩辞终究会与牧深化干戈为玉帛，他会将斯蒂索星系治理得更好，会成为万世流传的英雄。
而她，也只能被怀恨将她或放在心底又或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所幸她还能在生命的终点返回这里，在远远的看他最后一眼。
苏沫定下心来，终是向王宫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他如今会在哪里，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只是她要加快速度，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还可以支撑多久。
想见他，哪怕一眼。
她疾走于街市之上，街市上却一片混乱。
她开始并没有在意这些，可那动乱后在街上静坐休憩的人成群结队，步行许久都依旧可以看到道路两边的伤员与受难群众。
苏沫还是停下了脚步，她奇怪的看着路边的人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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