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皇上早早就在睿宇殿等着姑娘呢，刚刚还念叨着，说姑娘啊，可是把他的胃给养刁了。”夏行打趣的说着。
“公公竟笑话奴婢，奴婢哪有这本事啊，就是自小娘亲曾教些手艺罢了。”夏霓裳的脸色微红，映着秋日的阳光，显得格外的俏丽。
“这手艺啊，可是一辈子的，姑娘可要好好把握呢。”夏行这话说的，倒是很有深意呢。只是，还未等夏霓裳开口问，他便接着说道：
“只怕皇上等急了呢，姑娘可快些进去吧。”
“恩。”夏霓裳也不纠结，遂抬脚走了进去。
冷夜轩正笑呵呵的等着夏霓裳的到来，见她走了进来，遂开了口：
“快来，今个给朕带了什么好吃的啊？”冷夜轩笑的犹如孩子一般，只是在夏霓裳的眼中，是多么的刺眼啊。
“是奴婢熬的桃花银丝羹和一小碟翡翠酥酪。”夏霓裳深吸了口气，绽放了满溢的笑容。
“朕的嘴现在都刁了，一日吃不到你做的东西，便不舒服呢。”冷夜轩舀了口羹，细细的品着。
夏霓裳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其实，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今个怎么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啦？”冷夜轩见她不知声，遂抬起头来，打趣的说道。
“奴婢见皇上吃的开心，不好意思打扰。”夏霓裳福了福说道。
“朕这一天天的，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冷夜轩不知为何，突然叹了口气，弄得夏霓裳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霓裳。”就在二人相顾无言的时候，冷夜轩唤了声。
“是。”夏霓裳正了正身子，道。
“你可愿意陪着朕？”
“奴婢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夏霓裳的心突突地跳着，却没有说明，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如今，离她的目标已是更近了一步，只是，为什么自己却开心不起来呢？
“你明白的。”冷夜轩不给她机会，径直的站起身来，盯盯的注视着她。
“皇上。”夏霓裳跪了下来“奴婢只是个卑微的宫女，不敢有任何的奢望。”
她低垂着头，目光所触及的地方，是一片冰冷没有温度的地面。
“可是你在朕的心里，不是那样的。”冷夜轩竟然蹲下身子来，试图看着她。
“皇上。”夏霓裳柔柔的抬起头来“奴婢从来没有奢望过可以站在皇上的身边，只要能够远远的看着皇上，每日给皇上送些小点心，奴婢。就已经很是满足了。”
“霓裳。”冷夜轩拉着她的手，让她站起来，笑着说道：
“你放心，朕，定不负你。”
说罢，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着。
而怀中的夏霓裳，早已收起了刚刚柔弱表情，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当晚，夏霓裳留宿了冷夜轩的寝宫——龙泽殿。第二日一早，夏行就带着人，去了冷夜月芜的若涵阁宣旨：
“若涵阁夏氏霓裳，性美善，甚的朕之喜爱，封为正七品常在，赐号‘舞’，择日搬入梦璃宫柔溪殿。”
主仆三人对视一眼，领旨谢恩，不过，对于梦璃宫三个字，倒是有些想笑。
“恭喜舞小主了。”夏行打了个千，说道。
“这霓裳是从本殿宫里走出去的，公公也是知道的，本殿在这**中。”冷夜月芜顿了顿“这以后，霓裳，还要靠公公多加照顾才是呢。”
话说着，示意霓虹递了一个荷包上去。
“长帝姬说笑了，这些都是奴才的责任。”夏行笑眯眯的接过了东西“奴才还要去派人去给舞小主整理宫殿，就先行离开了。”
“恩。”
夏行走后，三人回到寝宫内，关上了门。
“柠儿，你可是想好了？”冷夜月芜拉着她的手，说着。
“姐姐，今后可别再我柠儿。”夏霓裳笑了笑“是，我准备好了。你们放心吧。”
“小姐。”霓虹泪眼婆娑的说。
“傻丫头，哭什么，这是好事。”夏霓裳拭了拭她面颊上的泪水。
“要不，让霓虹，跟着你去吧。”
“不要。”夏霓裳摇了摇头“你们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如今霓虹是宫中的大宫女，怎么能跟着我一个小小的常在呢？”
“可是。”二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的，这样不合规矩。”夏霓裳打断了她们的话“好了，大家开开心心的好不好？我们离原本的目标更近了一步，不是吗？”
夏霓裳越是这样说，越是让二人心中难受，这个她们最爱的姐妹，却没有办法好好地保护她，只能任由她一人，在泥淖中挣扎。
那一夜，是三人过的最开心，也是最伤心的一夜，而她们的命运，也正在转变着。
第37章 再见琦修容
第二日一早，夏霓裳就在冷夜月芜的陪伴下，搬进了梦璃宫。
再一次走进这里，好似一切都没有改变，还和原来一样，一草一木，都不曾变化。
柔溪殿在梦璃宫的一隅，是个不大的地方，却又有着自己的一片天地。
殿中央，是满池塘的睡莲，一如原来的琴袭殿。殿的四周，皆是种植着耀目的紫藤，垂垂而立，低低私语。
“遥闻碧潭上，春晚紫藤开。水似晨霞照，林疑彩凤来。1”夏霓裳看着满目的，或紫，或蓝，或红，或白的紫藤，轻轻的呢喃着。
“小主。”一个柔软的声音，打断了夏霓裳的思绪。
回过头去，是一个着了粉紫色宫装的宫女，不知何时，静静的侍立于她的身后。
“你是？”夏霓裳弯弯了唇瓣，犹如罂粟一般，让人错不开眼。
“回小主的话，奴婢云依，本是睿宇殿的宫人，皇上怜惜小主，让奴婢来侍候小主。”不卑不亢的声音，让夏霓裳不由得喜欢，只是，睿宇殿，皇上派来的，那么，会成为自己的人吗？
“劳烦姑姑了。”夏霓裳侧了侧身，并未受她的礼。
“小主抬举了。奴婢只是个小宫女，称不得姑姑的。”
“不知这柔溪殿的宫人，有几位？”夏霓裳笑了笑，转了话题。
“回小主，按照宫里的规矩，除了奴婢之外，还应该有一个贴身侍女，两个洒扫宫人，以及两个小太监。”
“她们现在何处？”夏霓裳朝着殿内走去，身后跟随着云依。
“夏然公公一会儿会带些人来供小主选择，小主可是乏了？”云依拿了杯茶，递给了夏霓裳。
“谢谢。”夏霓裳接了过来，并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外面的风景。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夏然就带着十几个人，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舞小主。”夏然打了个千，说道。
“夏总管客气了。”夏霓裳连忙站起身来。自己同夏行关系不错，想来这身为兄弟夏然，也是知晓的呢。
“这些奴才，都是伶俐老实的，小主可按自己的心意选五个。”夏然也不废话，拉着那些人站在夏霓裳的面前。
“有劳夏总管了。”夏霓裳扫视了一番，有两个容貌俏丽的宫女，微微的抬起头，眼中有着夏霓裳熟悉的光芒。
想必是认为自己就是从宫女爬上来的，她们也有机会吧，呵。
夏霓裳不置可否，却没有言语。接着往下瞧，居然有个熟悉的人，在其中。
她唇瓣微启，指了指其中的几个，“就她们吧。”
“还不谢恩？”夏然冲着那些被选中的人说道。
“奴才/奴婢谢小主恩典。”五个人齐声说道，干干脆脆，很是好听。
“奴才还有事，就不打扰小主了。”夏然言。
“夏总管请。”夏霓裳亲手拿了荷包递过去。
夏然离开后，夏霓裳看了看众人，方开口：
“你们都知道，我是从奴婢做起的。但是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们的那些小心思。若是你们老老实实的，只要有我的一口，就有你们的，但若是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别怪我无情了。”
“奴才/奴婢，谨遵小主教诲。”底下的人，倒是一个个的低眉顺目，看不出思绪来。
“嗯。”夏霓裳微微颌首“依次，说说名字吧，本主好尽快认识你们。”
这五个宫人，三女两男，从左至右，依次为贴身侍女染恬，洒扫宫人绿蕊，五儿，太监小由子，小福子。
“行了，都下去吧，好好干活，有你们的好处。”夏霓裳听罢，摆了摆手。
“是。”
夏霓裳未留下任何人，都让她们下去了，
轻轻扫视了屋子里的摆设，很是朴素，并没有太多奢华的东西，确实得自己的心意。这些东西，想来是冷夜轩已经吩咐过了，虽然质朴，却也是上等的物件，价值不菲呢。
夏霓裳眸中带笑，嘴角微微翘起，却不似高兴，反倒有了一丝忧郁之感。
“小主，琦修容来了。”就在夏霓裳思绪万千的时刻，染恬步履轻轻的走了进来。
“琦修容？”夏霓裳微微的勾起了唇瓣，原来，是个熟人呢，只是，却不能让染恬看出来。“快快请进来。”
“是，小主。”染恬福了福身，便走了出去。
“莲妹妹看这宫里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同姐姐说。”琦修容的声音先过人儿进来。
“见过琦修容。”夏霓裳行了一个大礼，浅笑曳曳。
“哟，妹妹快快起来。”琦修容上前一步，拉起了她，并上下的打量着。
“妹妹长得可真真的让人心生怜爱呢，便是姐姐，也颇为心动了。”琦修容拉着夏霓裳的手，细细的看着。
“姐姐笑话了，姐姐容貌俏丽，妹妹望尘莫及。”夏霓裳嘴角开阖，竟是如此之美。
“罢了罢了，我们姐妹可不要如此的客气了。”琦修容似乎还和以前一样，倒是个不受拘束的人。
“瞧我，姐姐来了这么久，只顾着说话了，姐姐快来坐。”夏霓裳拉着琦修容的手，坐在紫檀木的桌子旁，笑着“染恬，还不快去倒茶。”
“是，小主。”染恬浅笑着退了下去。
“妹妹年轻不懂事，若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姐姐关照呢。”夏霓裳用手帕拭了拭唇瓣，轻声言。
“瞧妹妹这话说的啊。”琦修容笑着拍打了下夏霓裳的手“妹妹在姐姐的宫里住着，姐姐虽然位分不高，但是妹妹若有需要，大可来找姐姐。”
“好。”夏霓裳颌了颌首，经历了一世，不管怎样，却也是明白了，这琦修容虽然不得皇上的宠爱，但确实是个聪明的人。
“琦修容，喝茶。”染恬端了茶上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哎，好。”琦修容笑着抿了一口茶水，倒是清新淡雅。“这是？倒是没尝过。”
“这是云依弄的，说是用这殿里的紫藤搭配着去年冬天的雪水熬的，我尝着倒是不错的。”
“云依？可是皇上身边的那个？”琦修容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柔光。
“是啊，姐姐认识？”夏霓裳这话问的倒是没有必要，琦修容进宫这么多年，怎么会不认识皇上身边的人呢？
“说认识倒是严重了，只不过听说过，是个蛮勤快的小姑娘。”琦修容的眼睛很美，低垂着，浓密而细长的睫毛遮着，让人错不开眼睛。
“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吗？”夏霓裳见茶也吃了，只是这琦修容却好像一直有什么话欲言又止似的。
“妹妹不说，姐姐倒是忘了。”琦修容放下手中的杯盏，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今日来，是为了。”
1：唐中期诗人李德裕的《忆新藤》
第38章 莫名其妙
“妹妹，姐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琦修容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夏霓裳很想去深究，那话便从嘴边脱口而出了。
“妾身同姐姐能住在一个宫里即是有缘，姐姐有什么话大可放心的说。”
“不知妹妹可知道原本住在这梦璃宫琴袭殿的柔妃？”
“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据说那是个绝美的女子呢。”夏霓裳心中苦笑，我何止是和她认识啊。
“自从柔妃仙逝后，琴袭殿就被皇上封了，皇上真真是爱极了她啊。”琦修容说着，眸中闪过的是一丝落寞的笑意，或许，曾经她也是如此的得皇上的宠爱吧。
“是嘛。”夏霓裳不知该说些什么，爱极了，若真的是爱极了，那自己怎么会这样？真是个笑话。
“姐姐希望你能代替柔妃在皇上心中的位置。”琦修容开口，可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震惊不已。
“我？”夏霓裳不觉得眨了眨眼睛，她不明白琦修容的意思。
“妹妹别多想。”琦修容摆了摆手“我。姐姐。”
“姐姐有什么话就说吧，姐姐还不相信妹妹吗？”夏霓裳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已经失宠多年了，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我希望皇上能幸福。”琦修容拉着夏霓裳的手“我看的出来，皇上待你不一般，妹妹能答应姐姐吗？”
“姐姐。”夏霓裳认真的看了看她，言“姐姐如此看重妹妹，妹妹也就不和姐姐弄那些虚的了。”
“妹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妹妹从前只是个小宫女，难为姐姐如此抬爱。”夏霓裳轻声说道“妹妹不敢保证什么，但是妹妹会努力，只是妹妹有一事不明白，姐姐。”
“姐姐知道你不明白的是什么。”琦修容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抱任何希望了是吗？”
琦修容看着夏霓裳点了点头，唇瓣荡起了一抹笑意。
“因为我知道我不是皇上爱的人，或许，他会宠我，会关心我，但是，他爱的不会是我。”
“姐姐。”夏霓裳觉得眼睛有些浸润，琦修容是真的爱着冷夜轩，真的关心冷夜轩的啊，只是冷夜轩他又如何会懂一个女人的心呢？如此的他，究竟是辜负了多少的女子啊？
“妹妹别这样，我可不要你的同情哦。”琦修容打趣的说道。“我这一辈子是不会再有子嗣了，只求妹妹他日诞下龙裔，可否，让姐姐做他的干娘？”
“姐姐，他能一个姐姐这样的干娘，是他的福气，怎么会不好呢？”夏霓裳看着琦修容，这个进宫多年，一心侍奉皇上的女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多么的孤寂啊。
“好。”琦修容微笑着“时辰也不早了，妹妹还是早些歇息吧。”说着，就站起身来。
“恩，姐姐也好好休息吧。有空就多来妹妹这里转转。”夏霓裳也一同起身，笑着说道。
“行了，别送了，我自己出去。”琦修容摆了摆手，将夏霓裳拦在了门口。
送走了琦修容，夏霓裳看了看已快近正午的时刻了，便叫了云依传膳。
用罢午膳，夏霓裳突然想去寝殿后面走走，就知会了云依一声，自己一个人，朝着后面走去。
梦璃宫的样子，还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清风拂面的竹林，叮咚作响的清泉，几尾弯弯的小鱼，一切如旧，生机勃勃。
夏霓裳找了一个石头做了下来，看着这些，心中的思绪更是涌罗万千。
两世为人，就算她再单纯，也难为变得世故吧。
还记得洛芜涵说过，琦修容本名李兰静，是慧妃叔家表妹，只是这二人，怕是不太对路子吧，若非不然，慧妃怎会放着一个这么好的帮手而不用呢？
不过也难怪，慧妃的父亲乃是夜云国的大将军，而琦修容的父亲，仅仅是一个正四品的文官，想来也是不同的吧。
再想想自己，有家不得回，父亲母亲听闻自己的“死讯”，一定很伤心，还有小小的亦梦，不知如今是怎么样了。倒是身为御前侍卫的兄长，或许还有机会再见面，只是，再见岂知是故人？
这些天来，夏霓裳一直很好的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不让自己难过，但是看着这里熟悉又陌生的景色，竟不知是为了什么，她不想克制自己了。
微风袭来，竟是有些萧瑟之感。
“小主，这秋日的风最是恼人，要小心着凉啊。”一个纤柔的手，搭在了夏霓裳的身上，随之上来的，是一件粉紫色的织锦坎肩。
“谢谢你云依。”夏霓裳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转过头来，绽放了一抹微笑。
“小主不必客气。”云依旋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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