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这时,嬴瑾瑜目光微凝,他视角余光,已望见那嬴冲的第一滴血液,已渗入到那主阵之内。
也是神甲玄光?不对!
嬴瑾瑜的目里,流露出诧异之色。只因那嬴冲精血引起的玄色光华。已经在以惊人之速,将嬴非激发出的玄光覆盖。气势霸道,不容后者有半点抗拒的余地。
而在那摘星神甲的上方,更隐隐约约的,显出了一团星云影像,似龙凤交缠。
这是——玄甲五象之四的法相?
人群之中,嬴世继淡淡的笑着,言语神情皆谦和有礼,并未因嬴非继承摘星而有半点失态。
不过此时他却渐觉不对,发现四周喧闹的声音。都渐渐平息。人群外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转头回望。
还有他的族兄嬴元度。此时正在十丈之外定定的呆立,脸朝着那摘星神甲的方向,神色既惊又怒,不过更多的还是不敢置信。
嬴世继心中微惊,探手拨开了人群,也往那殿中央看去。接着他的脸色,也瞬时苍白一片。
这是法相天生?怎会如此?他那废人般的侄儿,与那摘星甲的契合度,怎就如此之高。
明明就是一副重伤在身。快要死去的样子,为何还能激出神甲法相?
大堂正中。嬴冲的脸上,亦现着丝丝喜意。事前有把握是一回事。真正已胜券在握,又是另一回事。
法相天生是玄甲五象中的第四象,可这基本已是神甲继承中,出现的最高异像。哪怕是那些初代甲主,与神甲的契合度,也大多如此。
神甲摘星,不但可摘星摄龙,更能摄取满天星力为己用。这神甲对应的法相,就正是夜空中那浩瀚星河!
墨家发明的千里镜,早已可观察到天空中的群星,要么是单独的星辰,要么是大日那般发光发热的恒星,要么则是由无数各类天体组成的星河,只是距离较远,才会望之如星。
而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就处在一片广阔的星河之内。据说那摘星神甲内,就篆刻有一副由数十位嵩山书院的宗师联手,测量出来的完整星河图影,使得具仙元神甲,得以借用星辰之力征战,无限接近于神元阶位。
而今日嬴冲能激发出这星河异景,也就意味着他无论血脉,功法,都与这摘星神甲无比的契合。
那主持祭礼的几位道官,也吃了一惊,都定定的看了一眼嬴冲,似不敢置信。嬴非都已占据那样的先机,激发出神甲玄光,可嬴冲居然仍能将之强行压下。
不是说此人武脉已废?气脉虚弱之人,也必定会影响自身精血,不如常人。且看其脸色苍白,气血两亏,分明是有重病在身。
常理而言,这位安国公本该绝无希望了才是。
似今日这样的逆转,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得。
“祁道监为何发楞?”
米朝天立在摘星甲旁,唇含冷笑,淡淡的提醒着:“八血已辨,世子独压魁首。按律魂印之仪已可开始。难道祁道监不知规矩?”
道完这句,米朝天就又仰目看向了玄甲上的星图,目里波澜微兴。这玄甲之上的异像还在变化着,也就是说嬴冲与这神甲的契合度,仍在继续攀升。
说不定稍后就可能有第五像,在众人眼前显化出来。
摘星甲必定会落入嬴冲之手,这是他早在数日前就已了然之事。然则这‘法相天生’以及后续的异像变化,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已没必要再看下去。可以到此为止了,无论这墨甲后续还有什么样的异像,都没必要展露于人前。嬴冲与这摘星甲的契合度,也无需太多人得知。
辨血之祭,只是为辨认血脉,寻找最合适的下任甲主,而不是为向世人炫耀。
。
一零九章 万夫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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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祁姓道监被米朝天提醒之后才回过神,先是仔细看了眼身下阵图,只见包括嬴非在内,其余的七人精血,都已被摘星甲远远的排开。只余下嬴冲的血液,正一点点的渗入到摘星甲内——那其实不该叫渗透,而该说是吞噬才对。这具摘星神甲,正在渴求着嬴冲的精血。
祁道监不由一声轻叹,开始施展灵决,引动起了身下大阵,这阵有辨血之能,也可辅助下任甲主,将自身元神更完美的印入到‘摘星’元核,掌控此甲。
他雅不愿见到这‘摘星’神甲最终由嬴冲承继,也知今日的偏帮之举,已经将这位新任安国公得罪。可祁姓道监也绝不敢在接下来的‘印魂入甲’的仪式中,再做什么手脚。
之前的偏帮可以说失误,可之后的事情要是再出篓子,那就不一句失职就能解释的清楚,下场也必凄凉无比。他身为道监,拿着大秦的供奉,就该遵守大秦的规矩与法度,更没有为那王家火中取栗的道理。
而整个正殿之内,似直到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蓦然传出了一片仿佛爆炸般的轰然鸣声,再次由寂静转为喧闹。
“嬴冲?怎么可能?”
“怎么会是他?那个纨绔子——”
“法相天生?便连甲生玄光都被压制,那个废人,怎会有这么高的契合度?”
“这下可真有趣了!那嬴世继觊觎安国爵位,为此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废掉嬴冲武脉。结果这神甲。还是落入到安国府长房之手么?”
“可笑,这安国府二房,怕是白高兴了一场。嬴冲能做到法相天生。他们只怕也没想到?”
“咸阳四废之首承爵安国公?嘿嘿,这回京城里可有得热闹了。”
“今夜这消息传出。怕是要举国哗然?”
“只怕那安国府二房,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嬴冲并未注意去听这议论声,依旧神情专注,在那十几位道官的帮助下,驱使着自身意念结合精血,开始将魂印打入摘星神甲。
他只感应到身边嬴非,身躯正微微微颤,双拳死死的握着。四肢肌肉则俱皆紧,聚集着不平凶戾之气。
嬴冲懒得在意,今日自己若败,情形也不会好到哪去,最多在众目睽睽之下装一装洒脱。所以嬴非那模样,实在难令他心生同情。想及这嬴世继父子,为继承摘星而使出的种种手段,更令嬴冲恶心厌憎。
不过也就在他,堪堪要把自身魂印,完全印入到那摘星元核的时候。嬴冲的耳旁,就蓦然传来了一声冷喝:“冲儿,可以住手了。”
嬴冲闻言顿时双眼微眯。心中寒笑。而那米朝天,也是斜挑着白眉,向声音传来处望去,神情不悦。
“住手?这灵甲择主,魂印之仪,可容不得半点打扰。嬴领军,不知阁下意欲何为啊?”
嬴元度任职左领军大将军,故而在官场中也被称为嬴领军。
“米公公放心!朝廷规制,嬴某我自然心中有数。不会强行为之!”
嬴元度朝着米朝天一礼,就又继续把视线转向嬴冲:“冲儿。我若是你,便该主动将墨甲让与嬴非才是!”
嬴冲唇角上勾。心想果然是要来这一套。他早有准备,所以能毫不动容,似笑非笑的反问:“要我让?凭什么?”
“冲儿你撑不起这安国府!”
嬴元度语气加重,面色凝然:“你武脉已废,血气两亏,继承这神甲,最多只能再活三年,这又何必?”
“族叔你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可我却不觉这有什么不好。”
嬴冲继续以神意渗入到摘星内,不疾不徐的说着:“即便只能再活三年,我也心甘情愿。我嬴冲武脉虽废,却未必就没有恢复可能,没有试过,又岂能知我嬴冲撑不起这安国府?哪怕死了,也是嬴冲命该如此,可以早日去见父亲他在天之灵,想必父亲他必不会因此怨我。你们想要这摘星神甲,大可等我身亡之后再说。”
“可摘星神甲再次择主,却需十年之后!耽误了这十年,后果如何,冲儿你该心中有数才是!”
嬴元度强忍怒气,神色也渐显阴沉:“冲儿你难道要只顾自己快意?就不为我武阳嬴氏想想?”
仙元神甲每次择主,都需间隔十年。十年的元力积累,才能容纳下一任甲主的血脉与魂印。
此时正值武阳嬴氏举族上下,谋求奋起之时,哪来还能耽误得起十年?
嬴冲闻言,又笑了起来:“你们本不用等的。”
他当年若不被这嬴元度联手外人算计,武脉依然完好。那么武阳嬴氏,又何需再等这十年?
“冲儿你果然还是在怪为叔?”
嬴元度重重一叹气,然后尽量平心静气的说着:“当日确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我说了你也不信。冲儿你要执意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然而今日由嬴非继承摘星,乃是我嬴氏宗族之意,冲儿你这般做法,可层考虑过是何后果?”
赢冲以元神炼化摘星神甲的动作,总算是顿了一顿,目光却更见冷冽:“那么族叔之意,是欲以宗族压我了?我若不从,你等想要怎样?”
“你要这么理解,也无不可,”
嬴元度语中也渐含冷意,使这正殿内的气氛,又森冷三分:“违逆宗族公议,自有族规处置,你自己心中有数,又何需为叔我来提点?老伯爷,你难道就不出面劝他几句?”
当听得‘老伯爷’这三字,嬴冲心中就已寂冷一片。可他祖父赢定虽神色悲苦,可依然是缓慢而坚定的站起了身。
“嬴冲,神甲有灵,自择其主不错,可此法也有其缺陷,不能知人情大势。嬴非他现在,确比你更适合摘星神甲。你若还肯听祖父之言,那就速将这摘星甲,让给嬴非。”
此言道出,整个正殿之内的声息,顿时又再一寂。米朝天冷冷笑着,望着眼前这场闹剧,目含幽火。庄季则怒意勃发,却因几个护卫与薛平贵死死按着,动弹不得。
在上席处,那三皇子与五皇子,则皆是默然无语;四皇子微微蹙眉,似欲出面,可却被齐王嬴控鹤拉住了手,而武威郡王叶元朗的眼中有恼怒,有好奇,也有期待。
诸人之中,只有王佑悠然笑道:“其实闲侄你也可不让的。非儿他,其实倒也不一定非要承爵安国公府不可。”
而此时又有一位武阳嬴氏一脉的四品高官立起,面色沉痛:“还请世子三思!老伯爷他说的不错,如今由嬴非承爵安国公,确比世子你更合适。”
随着这人站出来,其余的嬴氏族人,也皆蜂拥而起。
“请世子三思,我武阳嬴氏能有今日不易!如今也只有嬴非公子,才能使我武阳嬴氏不坠威名了。”
“恳请世子为我宗族,让出摘星!”
“为继承摘星不要了性命?这就是胡言乱语——”
“说句公道话,这安国公爵位,乃是由故安国公亲手打出来的功勋,由世子你来继承,本是天经地义。可现今世子武脉被废,如何能承继宗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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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零章 安国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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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说话之人,几乎都出自嬴氏一族。不过也有附从于武阳嬴的朝官,都言辞恳切,语重心长,循循善诱。
嬴冲仰首望天,听着这些人或威胁或劝诫的言语,最后一声哂笑,长身立起。他先是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望了嬴定一眼,接着才又嘲讽道:“我若不让,那就是不孝不悌是么?违了你们的意思,那就是违了族规?你们要以族规罚我?不对,你们罚不到当朝安国公,难道还能让我跪去祠堂?是了,你们可以让我嬴冲难受,可以将我母亲牌位移出祖祠,不得与父亲并列;也可宣扬我嬴冲恶名,让族人憎我恨我,让我嬴冲死后不得安宁,甚至将我与我父开革除族。还有,我安国府的封地还捏在你们的手里是吧?你们可以抽空这府里的钱财,也可随时让这安国府人去楼空。”
听着嬴冲这略有癫狂的语音,赢元度有些不安,不过当他略做思忖之后,依旧面色冷清道:“安国府与摘星甲,都是你父亲心血,还请世子三思!向氏入我武阳族谱之事,族中还在商议。”
这次不能逼到嬴冲让步,那就再没可能了。
安西伯赢定更熟悉嬴冲的性情,此时已隐隐预料到什么。心生悔意,面色更显难过悲苦,还有不安:“冲儿。你这又是何苦?”
嬴冲却哈哈大笑,右手一翻。拿出了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剑,直接挥下,将自己的一片衣袂斩落。
“听说古人有割袍断义之举,我嬴冲今日也东施效颦,效仿一回,来个割袍断亲!”
他声音不大,可这刻却似如炸雷,使得在场所有人。几乎都为之色变。
嬴世继与嬴元度二人的脸上,瞬时是血色褪尽。
而在割断长袍之后,嬴冲的神色,是益发的从容自若:“今日这里刚好有这么多人在,可以为我等见证!而今往后,我嬴冲与父嬴神通二人,都再非武阳嬴氏族人!本人嬴冲在此自立一族,堂号安国!是为安国堂嬴氏。”
说完之后,嬴冲还特意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如此一来。你们武阳嬴氏的死活,想必就与我嬴冲无关了。”
从今往后,这武阳嬴氏的兴衰存亡。都关他鸟事——
他父亲嬴神通不计较族人毁誉,诚诚恳恳的为武阳嬴氏做牛做马,倾尽所能的带挈族人。可他嬴冲,却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还有娘亲,既然是自立一族,那就没必要去求这群鸟人,岂不痛快?
那嬴世继与嬴元度两人,都哑然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远处那些族人。则都是一阵失神,神情难以置信。
旁边坐着的嬴非。原本还在窃喜,可这时却是双眼茫然。
赢宫则是神情懵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想那摘星神甲,不该是兄长的么?母亲说过,二哥承爵安国府,安西伯就是属于他的,可怎么会这样?
如林东来与嬴博之辈,甚至包括那几位皇子嬴不尤,嬴天佑与嬴去病等人,都是既觉意外,又感心惊。
王籍先有些鄙薄,这刻却是面色凝重,眼神中满含激赏。
果然不愧是他的师弟,果毅利落非人能比!
既然这宗族不能为己所用,反成威胁累赘,那就干脆一拍两散。
当世门阀当道,世人都重视宗族,可以嬴冲的天赋本领,未必就不能闯出一条路出来。
只是这后果,稍微沉重了些。
不过这大堂中,还是眼含嘲讽的居多,上官小青本是面色难看,可这时却是差点笑出了声。
自立一族?安国嬴氏,真是笑话!
便是林芷,亦眼透嘲意。脱离武阳嬴氏?那位安国世子到底是否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而哪怕是庄季与薛平贵。神色也是意外之余,又含担忧,并不赞同。
只有殿左一处无人注意角落之内,赢月儿唇角微挑,满脸的兴奋与自豪。
——这就是父亲他,与武阳嬴氏决裂之刻?果然就如庄伯之言,帅气到了极点呢!
此间赴宴之人愚昧,恐怕谁都不会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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