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冲则笑,他就是要挟恩图报,错非是要求这康继元出手帮忙,谁会急巴巴的赶到宫里,管这闲事?
这一老一小两人的经历,确实是让人,尤其是康继元,一身玄天境的修为却陨落于宫内,让人惋惜。
可这两位,也确实是违法犯禁不错,死在米朝天的手中不算冤。
“你若是肯信我,要想你与马三宝平安无事,那就听我之言。稍后无论说什么,都不要动,不要说,也不得反抗。于你而言,左右是死,何不赌上一把?”
才交代玩这句,嬴冲就已见亭里的天圣帝,正笑着朝他招手。嬴冲也不客气,直接走了过去,然后落落大方的一礼:“臣嬴冲拜见圣上!愿圣上万福金安。”
天圣帝身姿宽大,龙颜甚伟,眼眸深邃,势若渊渟岳峙,浑然天成。这位年过三旬即位,至今已经有二十余年。可因保养得当之故,望之却连四十都不到。此时正侧过头,笑意盈盈的上下打量着嬴冲:“这半年内朕几次招你都不肯至,怎么这次有空来宫里。”
这句道出,那米朝天与刘雪岩倒不觉什么,正缓步退出亭外的童贯却吃了一惊,心内又刷新了嬴冲的份量。
原来这位安国公世子,这般的受宠?半年内数次召见却反被嬴冲推拒,这位世子可真够任性的。
嬴冲也在看天圣帝,这位依然是那般的慈祥和蔼,语中那关切之意也不见丝毫作伪。
他心中不由一阵发虚,又觉心愧,几十年后,他可是把天圣帝传下的江山给夺了。
对面天圣帝见他这模样却会错了意,一声哂笑:“为何心虚?不肯来宫里,是不敢见朕么?也真亏你做得出来!太后病重之时,与国丈在勾栏巷争风吃醋;当街杀人,几乎将临淮候世子射杀当场。接着才消停几天不到,又跑到了武威王府,去偷看人家叶四小姐沐浴。嬴冲,你说朕该怎么说你才好?难道真要朕,把你骂到狗血淋头?”
“圣上玉语纶音,怎么会是狗血?”
嬴冲面皮厚如城墙,他刚才想通了,所谓‘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三十年后,安王反秦而立,自然有其缘由。家破人亡,深仇大恨,难道还能束手就擒,任由帝王宰割?
至少现在,天圣帝待他信重已极,亲厚有加,而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并无对不起大秦的地方。
他日后依然会谨守臣子的本份,忠心效力,可若大秦负他,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安王说他命犯孤星,亲朋皆被斩尽死绝,爱妻与长女也被你连累生死。这样的经历,嬴冲是绝不愿再体会了。
那天圣帝闻言,顿时气得笑了,正欲破口大骂,就见嬴冲痴痴的看着他的头,眼神郁郁,他不由疑惑不解:“你这小混账,在看什么呢?”
“几个月没见,圣上的头发又白了些,气色也不太好。”
嬴冲眼圈有些发红:“我听说陛下这几月常宵衣旰食,夜不能寐,怎能这样不爱惜圣体?”
“朕又有头发白了?”
天圣帝怒气顿消,先是摸了摸头,然后又以目光向米朝天询问,见后者点了点头,当下是伤心不已,神色萧索的叹道:“这些日子,确实是事务繁多,让人只觉心力交瘁。不过嬴冲你既知朕辛苦,就该老实些才是,不要让朕为你担忧。”
“是冲儿错了,再不敢了——”
嬴冲忙躬身应是,面色愧疚不安,心里则暗暗一喜,知道自己已逃过了一劫。
旁边的米朝天与刘雪岩,不由一阵无语,这位陛下一向英明神武,可在嬴冲在面前,却不知为何,特别的好糊弄。
“如今朕的身边,也就只有冲儿你是真心实意在关心朕。”
天圣帝又自怜自顾的感叹了一番,然后又恢复了正色:“我听说你的武脉已经恢复?明日摘星神甲择主,可有把握?玄甲五像,你自问能出第几像?”
玄甲五像,是指墨甲辨血择主时,显出的异像。一共五种,甲现云纹,血引五灵,神甲玄光,法相天生以及最后的联血同脉。
五种异像由低到高,甲现云纹最次,联血同脉最佳,昭示着下任甲主与神阶墨甲的契合度。而契合度越好,则下人甲主操纵墨甲时的战力也就越强。
“禀陛下,臣武脉还未恢复。不过前些日子,臣寻得一门上古武学,不但可继续修行,还可修复武脉。最多半年之内,就可恢复如常了。”
嬴冲摇头,除了邪樱枪与炼神壶之外,其余之事他并不打算对天生帝隐瞒:“至于玄甲五像,臣自忖甲生玄光没问题。也有自信,不会使摘星神甲落于赢非之手。”
原本他修行大自在玄功,需要至少两年时间,才能恢复巽脉。可如今他修为突飞猛进,又有着‘伪天位’的实力在身,这修复的时间自然大大缩短。
“半年么?”
天圣帝皱了皱眉:“罢了,半年时间,应当不会耽误你太久。我原本让人为你寻来了一枚‘元机丹’,只需再有半年多些就可到手了,不过看来你再是用不上。冲儿你能自己寻得恢复之法,不使安国公府爵位旁落,朕心神慰,”
嬴冲不由动容,自从武脉被废之后,他就一直在打听能修复自己武脉之物。而这‘元机丹’,正是其中之一。
“那么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天圣帝的目光,又转向了亭外:“我听说你下午去了趟文渊阁,然后就想要将这人,要去安国公府?”
米朝天的目光,也同样扫向了外面的康继元,神情平淡,似并不在意。
“陛下您该知道的,我若继承安国公府,手里只怕无人可用。堂堂大秦安国公府,没有一位说得过去的强者坐镇,未免有些不像话。”
嬴冲说完这句,见对面天圣帝与刘雪岩,都眼露疑惑之色,不由一笑:“此人在文渊阁私修武道,直至九阶武尊之境,也仍令诸位文渊阁大学士蒙在鼓中,全无所觉,这岂非是个人才?”
这句话道出之后,那天圣帝就已眼现讶然凝重之意,朝中能加任文渊阁大学士者,不是宰执,就是三公九卿一级,其中几人修为通天。
那米朝天也变了颜色,直接一个闪身到了康继元的身侧,毫不客气,直接一把往康继元的腕脉抓去。
后者下意识的就想要反抗,可随即就想到了嬴冲交待的言语,稍稍迟疑之后,终还是任之由之。把自己腕脉交出去,就等于是把自己一身性命寄托人手,再不由自己。这并非是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嬴冲,而是他觉嬴冲之言颇有道理,左右是死,倒不如舍出性命搏一搏。
米朝天闭目感应,不过片刻,就已眼现惊容,一把将康继元的手紧紧握住,语气也略有起伏:“回禀陛下!此人武道,已至玄天位!”
这句道出,不止那天圣帝侧目以视,便是那最为淡定的刘雪岩,亦是眼现惊容。
嬴冲心里则道了声果然,这康继元果然是已至玄天位。不过他脸上,却也配合的现出了惊愕之色。
天圣帝定定的看了眼那容颜灰败,又俯首帖耳,神色顺从的康继元,之后再扫向了这人,被米朝天死死控住的手。过了良久,他才眼含笑意道:“你这混小子,这次还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
※※※※
夜幕减至时,嬴冲是欢天喜地的离开。天圣帝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少年的背影,一直到嬴冲从他视野里消失。
那刘雪岩,也在此刻抬手恭贺:“臣恭喜陛下,今日又得一可用之人。”
——玄天位境的天君强者,整个大秦境内都不超过三十位,哪怕有再多都不嫌够。
“这个康继元,看起来是恭顺老实,却不知内里如何,能否真为我大秦所用。”
天圣帝摇着头,明显不以为然:“且这三年还要借给那混小子,一时还指望不上。”
“其实我倒觉得,安国世子他说的也对。安国公封地镇压宛州,如今确实需有高阶天位坐镇不可。安国府无事,则武阳稳;武阳定,则宛州安。他这也算是为君分忧了。”
刘雪岩语中含笑:“也是世子他人聪慧,若非如此,我等只恐要错失人才。”
“他一向聪颖,是良才美玉。双头山那一战可圈可点,不负其父之名,也不负朕望。”
天圣帝颇为得意,接着又遗憾道:“可惜此虎尚幼,还不成气候,难堪大用。只盼他能提前几年成才,那时朕,必不至于如此举步维艰!”
刘雪岩默然,心想天圣帝对那安国公世子的信任,只怕还远超于他。
而此时那米朝天,却忽然开口:“我观世子,他体内有外丹在身,修为或已至天位。”
他刚才看不出康继元的修为究竟,难道还看不穿嬴冲体内的玄机?
而天圣帝的手则微微一振,指尖捏着棋子也忽然坠落:“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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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章 继元承业()
从皇宫内走出时,嬴冲依然是志得意满,暗暗得意不已。原本他以为还需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彻底解决此事,可今日因天圣帝召见,省了他许多首尾,且毫无遗患。
他是提前预知了今日之事,也有能力在马三宝被重责之前就将此事压下,可如此一来,那康继元如何会对他心生感激?
嬴冲也可在康继元暴露武道修为之前,就把二人带出宫廷,可若真这么做了,想要使康继元为自己所用的可能性,更微乎其微。顶多只是使这位玄天强者,欠上自己一个人情。
且一旦康继元在人前展露出玄天境修为,必定会引来宫中疑忌。毕竟康继元是私习武道,也是他嬴冲,无缘无故的将这两人带出宫城。
天圣帝信任他,所以不会多疑,可别人会怎么想?他嬴冲随随便便从皇宫带出的阉人,竟然是一位玄天位?是否早就知情,又是否早有预谋?
可如今康继元过了天圣帝的眼,就可堂堂正正,将一切都曝光在阳光之下,日后无人能有异议。
且如今以天圣帝与大秦之势逼迫,那康继元已经是不得不为他嬴冲效力不可,他嬴冲养不起一个玄天位,天圣帝却可代他供养——尽管这时间,只有三年。
有邪樱在手,还有那炼神壶在,嬴冲不信三年之后,自己还经营不出属于自己的羽翼。
不过可能是今日他经历太顺之故,所以亢龙有悔。嬴冲前脚才踏出宫门不久,就见一位衣绣四龙,头顶珠冠的贵公子,也后脚从另一扇小门中策马行出。
嬴冲认得那是三皇子赢去病,他幼年之时常在宫中玩耍,对这几位皇子都熟悉已极。
这位倒也没什么,哪怕他对赢去病一向不喜,认为这位皇子心机太重,可彼此间还有些面子上的交情。
可这位皇子后面跟着的两位,却让他恶心了。其中之一正是临淮候世子林东来,另一位则是才刚被他狠狠折腾过的福王府世子赢博。
原来这二人也凑到一块了,而且是与三皇子赢去病扯上了关系——
真是晦气!
嬴冲眨了眨眼睛,随后就只当是没看见,径自前行如故。
不过他虽不愿与这两位计较,可那林东来二人,却没打算放过他。隔着几十丈距离,就老远就听嬴博的嘲笑声:“哎哟,这不是安国公府世子么?听说前几日,你嬴冲当街被神戟侯揍晕了,身体可好了些没有?我还记得那日清江之上,你嬴冲可是很牛气冲天,霸道得没了边的。可原来你嬴冲也有忍气吞声的时候,妙哉妙哉!”
嬴冲唇角不禁抽了抽,这个嬴博是傻么?那天的事情到底是谁吃亏?只要是明白人,都心中有数。估计这时候方无恨都快气炸,偏这嬴博还在他面前嘚瑟。
而紧随之后,那林东来的声音,也如二重奏般的响起:“嬴博你是不知,此事据说是因方无恨看上了叶四小姐,想要逼赢世子退婚才起了冲突。说到此事,我这里还有另一个消息。听说那位襄国公也看上了叶四小姐,有意聘娶,如今那边就只差将聘礼抬进了武威郡王府了。众所周知,襄国公一向都深得叶四小姐之父叶侍郎喜爱,对此事想必是乐见其成,求之不得。”
赢冲都懒得理会,依然自顾自的往前走。可还面那两人见他没反应,却是愈发的得意起来,没玩没了的说道:“对了,明日就是摘星择主,不知安国世子你可准备好了?嬴冲你放心,明夜安国府辨血之祭,我嬴博必定到场。需知人之一生,最快意之事,莫过于见仇人沦落泥尘,哀惨凄惶——”
嬴冲白眼一翻,然后就冷目回望,视线阴沉寒厉的往身后一扫:“你们想打架?在这里?”
那嬴博面色微凝,就也打算翻脸。可当看了看不远处,那正虎视眈眈的张义与嬴福嬴德几人后,又明智的闭上嘴。
关键是当日那个天位少女也在,算来这满咸阳城力,能够在还未成年时,身边就有天位强者跟随的贵胄公子,这嬴冲是独一位。
林东来也哑然无声,宫前斗殴,罪名不小,哪怕他林东来是当朝太后的外甥,也一样吃罪不起。可嬴冲这家伙就是个二楞子,可不会顾忌这些。
当日在轻云楼,他就已吃过亏,几乎被这嬴冲当街射杀。
那三皇子赢去病也是有些不自然的笑:“冲弟何处此言?这两个确实口无遮拦,我听了也烦。不过有什么事,可待日后再说,这里毕竟是宫门之前,你们几个不得喧哗。”
这两边真要打起来,他赢去病身为皇子,一样讨不了好,所以不敢偏袒。
嬴冲闻言‘呵呵’的干笑,抱拳朝嬴去病一躬身,唱了个肥诺之后,转身便走。之前他当看不见,所以不用理会,可如今说了话,那就得打个招呼,免得御史说他不知尊卑,不守礼法。
那后面几人也再不敢言声,直到嬴冲走上了安国公府的马车扬长离去,林东来才一声咒骂:“爵位都快丢了,他狂什么狂?”
嬴博则是冷笑:“以前他失爵之后,还有武威郡王府做依仗。可他现今连未婚妻都保不住了,还能靠谁?就凭他两个义兄义姐么?他偷窥叶四小姐沐浴,手段夏佐,那襄国公王籍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赢去病却一言不发,只笑着做旁听状,目里面异芒闪烁。这两人只怕不知,就在不久之前,嬴冲才被他那父皇召见。据说今日父皇很是欢喜,在御花园里笑声不绝,赏赐了嬴冲不少好东西,并未因嬴冲最近接连闯祸而有疏远。
也就是说此子依然圣眷正隆,哪怕失爵之后,也不是什么人可以欺辱的。
他如今也好奇,嬴冲在父皇那里说了什么,让最近因百骨神君水府中那五百墨甲与朝中局势而心情郁郁的父皇,如此开怀?
怔神许久,嬴去病才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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