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王籍就见那梨园方向,也有一团炽烈的火光汹涌而起。
他不禁一阵愕然,而后感叹出声:“虽然很早就觉得,我那师弟确是位心狠手辣的人物,可今次这位的胆大妄为,还是出我意料。总计五家侯府,十一家伯府,还有西城十七家三品以上官邸,竟然说抓就抓,说灭就灭,毫不容情。那可都是朝之勋贵,与国同休戚——”
“国公你说反了,不如说胆大包天的,是东河裴氏才对。”
嬴天佑嗤笑,却反是为嬴冲辩解起来:“他们既然首先乱了规矩,又如何能怨武安王不择手段?勾结外敌,刺杀父皇,万死难辞其罪!换成本公,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我如今只奇怪,他就不惧,将这些贵阀逼反么?”
那裴家虽无封地,可在雍秦二州,却有良田近三十九万顷,又结连宗党,随时可起兵八十万人以上。
而那齐王赢控鹤,本身就有着封地食邑,又经历多年积累,实力亦深不可测。
其余那几家侯府伯府,亦是势力不弱,凑个十几万二十万的大军,轻轻松松。
“或者是想要将他们逼反,顺势扫平也难说。我只知如今,他们如掀反旗,必败无疑!”
王籍一声叹息:“至少我王籍,是定不会容裴氏与那齐王,犯上作乱的。嬴冲如掌朝政,则王某必甘心臣服!甚至可遣一军,参与平乱。此时的大秦,实在也乱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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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三章 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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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天佑一听就明其意,知晓这位,是在向他明示,王家绝不愿见此时秦境之内,滋生大乱。
真有什么意外的话,他眼前这襄国公支持的,定会是武安郡王嬴冲与九皇子嬴守愚,
——这多半是大楚的压力所致,近年随着楚国国力恢复,项氏崛起。楚军对襄阳与秦境的压力,日胜一日。襄阳王氏首当其冲,故而这十几年来,其族大半强者,都只能坐镇襄阳。也因此故,这位襄国公才因在咸阳实力薄弱,而在朝争中败于嬴冲之手。
此时此刻,王籍想必是不愿大秦战乱,以致襄阳生变,使襄阳王氏承受更多压力。而王家如此,同在楚秦边境的双河叶氏,想必也是一样,
至于三王中的另二位,蒙氏才刚收复朔方,正是欲修养元气之时。而固原卢氏。虽是居于安国嬴氏的侧后,可这家才遭遇重创,元气大损。这次安国嬴氏如真要动兵,那卢氏一族,只怕要被一举荡平——
至于其余几位国公,嬴天佑凝思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难道就真无半点胜算?”
“问题是齐王赢控鹤,是否能与裴家有力一同。且即便二家合力,也是希望渺茫。毕竟那位,可是手握八十万禁军,占据了咸阳中枢,又有整个北方为后盾。嬴冲本人,更为当世名将。而裴家如今,已失大义。”
王籍沉吟着解释:“这么说吧,待嬴冲清肃全城,统率五十万禁军向西横扫之时,大秦内外谁能阻之?殿下既言圣上,已做好了发动和氏璧的准备,那么那位太学主,只怕是已指望不上。”
嬴天佑吃了一惊,而后一阵沉寂。他虽擅经营,可对于用兵征战,却还是更信任王籍。
且如再想象一番,嬴冲率五十万禁军西出时的情景。那必将是一片披靡,也确实难解。
“那么也就是说,那位确有将雍秦世家逼反之意?欲趁此时机,清除异己。”
“我只知他如今,是有恃无恐。可能那位也不愿秦境之内生变。只是裴家与齐王如有不臣之心,也正落他的下怀。”
王籍笑了起来:“别忘了这位,与信陵王可是血海深仇,如今又有了天圣帝遇袭之事。他身为天圣帝最倚重宠信的臣子,在天圣帝身逝之后,他哪怕是装模作样,也需为天圣帝做出一些事出来。你猜他扶持九皇子登基,成功执掌朝政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是伐魏!”
嬴天佑陷入凝思,闻说这次山河社稷图内,魏无忌损失惨重。十余万精锐禁军折损,三支高阶道兵覆灭,天位损失数十余位。加上之前,在卫国的折损,倒是绝佳的伐魏时机。
不过如此一来,他倒可确证嬴冲,有逼反秦雍世阀之心。换成是自己,在东征魏境之前,也需稳定内部,扫平后患。
这大约就是嬴冲今日肆无忌惮,欲血洗咸阳的因由——
“原来如此,武安王果然是对我父皇最忠心耿耿之人,这是以此倒逼魏无忌么?一旦父皇身死,那么首先遭遇嬴冲反噬的,便是裴家与齐王,其次则是魏无忌。”
“此事恕本公不能臆断,也可能嬴冲他,本来就是要趁机窃居权柄,窥伺神器也说不定。还有九皇子嬴守愚,想不到最终会便宜了他。那位一旦在武安王的扶持之下登基,你嬴天佑只怕从此希望渺茫。”
说到此处时,王籍略含怜悯的看着嬴天佑:“不知二皇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来日方长,世事都无绝对。”
嬴天佑面上毫无异色,可随后却又略含期冀的,看往那城东嵩山:“不过本公如今,最希望的却是父皇他能安然无恙,长命百岁!”
王籍哑然失笑,心想如今这咸阳内外,会有这想法,念及天圣帝好处的,只怕绝不止是这位二皇子一位。
嬴冲血洗咸阳之举,可谓是一举砸破了无数人的妄想。
※※※※
到寅时末的时候,城西裴府之内,依然是焰光冲天。主持围攻裴相府的将领,似是成竹在握,有恃无恐。也不愿给裴家,任何说话的机会。全程都未使用步卒墨甲强攻,也未靠近。只是以弩箭火炮,在数里之外轰击。
此外那箭雨的密度,也增加了数倍。自动手之后,围在裴府之外的禁军,就在不断的增长。至此时已增至三师之众,九万余人。
更有玄修操驭道法,配合城防大阵,各种大规模的道法,肆无忌惮的向府内倾泻着,
也幸亏是裴家的防护阵,可以基本独立于城防系统之外。且裴府之中,更囤积有无数的上好灵石,可供损耗。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府外聚集的禁军,越来越多。裴府内的伤亡,也开始增长。那些家丁家将还好,可裴府的下人侍女,却是陆续死伤了百余人。
而已处理完一应事宜的嬴冲,也在此刻来到了裴府附近。他一眼看出了裴家,已完全放弃了他们的所有下人,准备收缩力量,稳守内院的打算。
可嬴冲却并没有令部下停手的打算,这裴府之内,固然有许多人无辜。尤其许多侍女,都是年不满十四的花季女童。
可天圣帝的命也是命,他亦不愿用自己麾下禁军的性命,去填裴府这坑。
“见过武威王殿下与荣国公了?他们二人是如何说的?”
负责指挥这场战事的,乃是李广,不过郭嘉也在,担负监督与建策之责。
而待望见嬴冲到来之后,这位当即就好奇的看了过来。
“又可曾答应?今日能否出席?”
九皇子在监国之前,按规矩还需在大朝会中,举行授印的典章礼仪。而他们预定的朝会之期,就在剿灭裴府之后,辰时左右。
而嬴冲之所以未亲自指挥肃清乱党,就是因他还有联络朝廷政要之责。
虽说要扶持九皇子嬴守愚监国,甚至登基的话,只他安国嬴氏一家,也勉强足够了。
可嬴冲始终记得,得道者多助的道理。他虽有心肃清雍秦世家,为天圣帝与父亲复仇,可却不愿大秦其他地方,也滋生大乱。
尤其接下来,天圣帝身亡后的伐魏,更需国内稳定不可。
所以在剿灭的同时,他亦需联络各方,为九皇子登基的‘正统’,以及自身的‘大义’,继续增加筹码。
这点郭嘉帮不上忙,只有嬴冲与能代表王府的长史谢安,分头行事。
而之前嬴冲第一个赶赴的,就是武威郡王府,其次则是荣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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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四章 裴府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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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不允之理,然而也正如先生所料,”
嬴冲微摇着头,神色清冷:“那二位果然是为裴宏志说话了,说裴氏如肯降服,则让本王务必留其一命。”
其实为裴宏志求情的,并不止武威郡王与荣国公二家,还有其余几位朝中德高望重者。
大秦世阀间的联系,确实是盘综错节。尤其是裴氏这样的顶尖大阀,盟友姻亲,门人弟子遍布天下。
不过叶元朗与陆正恩之所以为裴宏志求情,一方面可能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一方面则是担忧朝局彻底失衡。
嬴冲却打算置之不理,当时既未应承,也未回绝。心想既然已动了手,撕破了脸皮,哪里还需留什么情面?
总之天圣帝如有什么万一,那么在伐魏之前,他会用尽一切手段,一切办法,清肃雍秦。
能够将裴氏与齐王一党逼反是最好,他可据有平叛‘大义’,将雍秦世家一鼓而灭!可如对方不反,那么嬴冲亦会不择手段,将裴氏宗党扫出朝堂,灭其人丁,夺其田土。
他不会跟对手讲什么规矩,更不会顾忌什么朝堂法纪。
不过郭嘉却另有见解:“殿下未答应么?其实留下那裴宏志,还是有些用处的。毕竟殿下最终的目的,是倒逼魏无忌,为救天圣帝脱困,是尽快执掌朝政,而非是复仇。”
说到此处,郭嘉又哂然笑道:“只需剪除了裴家的羽翼爪牙,斩了他们那两位伪开国,夺了圣器‘破军’。那位裴相,也就是只无牙老虎,哪里还有资格兴风作浪?今日之后,裴家如不竖反旗,那么他们在雍秦二地,还能有多少声望?待日后武安王府根基深厚时,殿下如看他不顺眼,再一刀斩了便是,”
这确是一个无解之局,裴家如若当了缩头乌龟,必定尽失人心,只会令所有被武安王打击的雍秦宗党心寒齿冷,自身也将实力大损。其族中之军,两位伪开国以及诸多供奉客卿,是无论如何都难保住的。
可如这家欲举反旗,也就是两三月内,被武安王府横扫之局。
但若是降了,裴家倒还是能保存几分元气,还能留下一线恢复之机。
不过今次他说这番话,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劝嬴冲,莫要意气行事。
嬴冲的眉头微挑,随后就平复了下来。心想郭嘉说的不错,裴家如束手就擒,那确是对雍秦世家的一次重击。且留下此人性命,也能免叶蒙王陆等世家反弹戒忌。可使他以更快的速度,达成掌控朝政的目的。
此人与魏无忌有过联系,想必也能助他破除城外天圣帝的死局。
自己不能自私,也不能被仇恨蒙蔽双眼,
深思了片刻,嬴冲又问:“他可愿降?”
“此事学生也猜不准,裴宏志那人,倒是极擅勾心斗角。可以他的见识,未必就能见得裴家,已至山穷水尽之势。”
郭嘉微微一笑:“管他呢!他如顽抗到底,那就彻底灭了这裴家便是,岂非正落主公下怀?武威王与荣国公几家,想必亦无话可说。最多也就是事后,稍稍麻烦一些。”
嬴冲这时,却在人群中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眉头大皱:“宜阳郡王?他怎在这?”
只见百丈外,那嬴不尤的身影正瑟瑟发抖,狼狈之至。身上虽没什么伤痕,一身本该光鲜亮丽的五爪龙袍,已是变成了黑灰颜色。这位似欲过来寻他说话,却被武安王府的侍卫拦住。
“他啊?”
郭嘉语气嘲讽的答着:“事发之时,这位就在裴府内,或是在与裴相,议论皇统继承之事。”
嬴冲一声轻哼,目蕴怒火:“怎没将他射死?”
“将宜阳郡王射杀么?”
郭嘉略一思忖,随即就遗憾的一锤手心:“这倒是个好主意!正可栽赃嫁祸,说那裴家谋害皇子。如此一来,今日清肃乱党必能更名正言顺。可惜了,学生怎就没想到?不过裴氏之中,似也有能人。这宜阳郡王一门心思往外逃,裴家却为保证他安全,牺牲了两名小天位的性命。”
嬴冲不禁哑然,他刚才只是说气话而已,还没到为栽赃裴家,就谋害天圣帝子裔的地步。
何况他与宜阳郡王,其实还些交情的。
摇了摇头,嬴冲转而他顾,看那李广:“何时总攻?”
他已望见诸军后方,排列好的发石机。层层叠叠,总计有八百具之多。准备好的弹丸,也都是上绘符文,威力巨大的符弹。
雷火炮威力巨大,可数量终究还是少了。今日要想以最小的代价,攻破这裴府,还得依靠这些发石机。
“只需再有半刻,就可准备就绪。预计卯初,就可攻破裴府——”
李广正说着话,就忽一挑眉,看向了对面。就在三里之外,裴府之内,有一位玄修浮空而起。也不知这位使用了什么术法,裴府的上空,音如雷震:“武安王殿下可在?不知汝可敢与裴某一谈?汝言我裴家勾结外敌,袭杀圣上,不知可有确实罪证,可敢与老夫对质?今日汝未经朝廷允可,亦未经有司审讯,便擅杀大臣,抄斩勋贵府邸,是何道理?是遵的哪一条王法?难道是要谋朝篡位不成?”
那正是裴宏志的声音,却能远播数十里开外。哪怕是吴不悔的幻术,也无法掩饰遮蔽,几乎覆盖大半个咸阳城。城西城北,都俱可听闻。
嬴冲冷冷一哂,心想这裴宏志的辞锋,倒还凌厉。有心不理,可对方既然说话了,他也不能不稍作回应。此时便也一声冷哂:“裴相既是心中无愧,又为何要顽抗绣衣卫搜检?至于罪证罪脏,辰时朝会,本王自能令群臣得知。尔如自问青白,不妨束手就擒!”
“竖子,老夫何时顽——”
那裴宏志还要说话,嬴冲却不给裴宏志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着甲在身,一连六箭,射向那裴府上空。
正是射日神决中的秘术‘六星夺月’,而在左右各方,亦有百余道箭影穿飞而至,直指那位权天玄修。
裴府之中,亦有十余位权天层次的强者,更有两位伪开国。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此时府外一方,同时出手的‘神射’足有二十余位之多。更有上位玄修,同时以术法轰击。虽是其中大半都被拦截打散,可那位权天玄修,却也仍是支撑不住,从半空栽落。而那裴宏志的声音,亦是戛然而止。
嬴冲暂时收住了弓,却仍保持着警惕。郭嘉则是是笑道:“提前动手吧,不用等到卯时了。我看裴家那位,多半已知情形不妙。”
他不打算,让那裴宏志再有机会开口说更多。
——尽管今日的情形,绝大多数人都心中有数,知晓前因后果。却也难保有些糊涂人,被那裴氏之言蒙蔽。
李广闻言微微颔首,而随着他一声令下,裴府的四方,瞬时无数的飞石腾空而起。(。)
五九五章 始龙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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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子,这个混账——”
裴府内院中,裴宏志怒容满面,气闷异常。他裴宏志何时顽抗了?无论禁军也好,绣衣卫也罢,一开始就没给他说话辩解的机会,直接就是以雷神炮与弩箭轰击。
只是此时,外间之景,却已令他无可奈何。尤其是当那数百石弹,掠空轰袭而至之刻,更使裴宏志面沉似水。
裴府的内院院墙,都是以最上等的石材筑造而成,看似单薄,可坚固却不下于咸阳城的城墙。可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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