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学子的议论声,却使他稍有些在意。
“——居然也撤出来了,也就是说,武安王他也放弃了么?”
“可陛下他该如何是好?”
“感觉陛下他真可怜,竟然连武安王殿下,也弃之不顾了——”
“这是众叛亲离了吧?那位圣上也是活该,大秦三千年来都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偏偏这位天圣帝,要特立独行。”
“太学主以身祭剑,无论成与不成,天圣帝都必定驾崩无疑!我大秦朝局,必将大变不可。”
“陛下并未立太子,此时应该是大皇子继位吧?宜阳郡王素与裴家结好,此时又名正言顺——”
“那可未必!朝中几位皇子,可都有根基。不过无论哪一位登极,都绕不开武安王。”
“这位武安王,难道就不觉亏心?别人也还罢了,天圣帝待他,可是视如子侄,厚遇有加。”
“我倒不这么觉得!天圣帝固然厚遇武安王,可安国嬴氏亦无负君上。且不说故安国公屡次大胜,又为大秦战死沙场,如今的武安王,也是为大秦平定了匈奴。他有今日之地位,可都是自己打拼得来。”
“尔等放肆!今日错非武安王,我等早就在山河社稷图中死绝。如尔等还有半点感激之心,就不该议论此事!”
“我等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其实何止是武安王?那几位皇裔,也是愧为人子!”
“此时不该先考虑,如何应付那太学主?一旦此人成功晋阶皇天,我大秦恐有灭国之忧——”
听着这些言语,嬴冲却觉胸中气闷异常。一双拳头,紧紧的攥着。
旁边孔殇面色淡然,只当是未闻未见。月儿却有些心疼父亲,小手悄悄握住了嬴冲的衣角。
她深知嬴冲对天圣帝的感情,甚至还超越于祖父嬴定之上。如这次天圣帝出事,父亲必定难受之至。
可她此刻,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前世之时,并未有过嵩山之变。这场十宫大比,始终都是平和安然。
而守正预言的‘太学祭剑,天下无敌’,那也本该发生在三年之后才对——
“为父无妨!”
嬴冲感激的拍了拍月儿的小手,示意自己,已经镇定了下来。也在此刻,利用虚空挪移之法先他一步回到咸阳的郭嘉,还有他的王府长史谢安,神策右军节度使嬴道全,神策右军节度副使嬴飞鸿,权神策左军节度使花彤,左金吾卫大将军嬴守国,吏部右侍郎皇甫射等人,一起登上了他的飞车。
而郭嘉一入车厢,就朝着嬴冲一抱拳:“殿下,城中已万事俱备!”
相较于郭嘉的精神矍铄,谢安却是有些神思不属。他是不久之前,被郭嘉请来此地。
原本并未多想,可直到登上嬴冲这辆飞车之刻,才豁然惊醒,猜知到了嬴冲与身边这位同僚的一些打算。
而眼前的这情景,更坐实了他的猜想。他的主君,只怕是真要做出那等胆大妄为之事——
嬴冲示意正向他行礼中的诸人起身后,却暂未答话,而是眼神冷冽,看了那前方一眼。
陛下他身处绝境,这满城之内,不知多少人在庆幸窃笑,又不知有多少人,在做着美梦。
一声寒笑,嬴冲收起了目光:“陛下遭遇不测,生死未卜!为防万一,本王欲扶助九皇子嬴守愚监国!”
又凝声道:“河东裴家以左尚书仆射裴宏志为首,勾结魏信陵王魏无忌犯上作乱,罪大恶极!今本王欲拨乱反正,擒拿裴氏乱党,尔等可愿附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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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三章 血洗咸阳?()
“河东裴家以左尚书仆射裴宏志为首,勾结魏信陵王魏无忌犯上作乱,罪大恶极!今本王欲拨乱反正,擒拿裴氏乱党,尔等可愿附从?”
嬴冲说话的语气虽是清淡,可当话落之刻,这车内却是一阵死寂。众人都只觉耳旁,似响起了轰雷,或讶异,或惊骇,或平静。
谢安微微蹙眉,首先开口询问:“可如今圣上膝下,还有宜阳郡王等诸位年长皇子在。主公如今弃长择幼,扶助最年弱的皇子监国,是否不合规矩?敢问王上可有圣旨?到底意欲何为?”
这话虽是直白了些,也显冒犯,可他身为王府长史,却必须弄清楚自家主君的心意不可。
其实更过份的话,他还不敢道出口,他本是想问嬴冲,这莫非是有窃权不臣之心?
需知那九皇子嬴守愚才不到七岁,有何能力监一国之政?
至于裴氏,倒无需问。裴嬴二家已为宿敌,武安王府要执掌朝局,那么必先铲除裴氏不可。
且嬴冲的用词也极讲究,别有深意。
“陛下赐诏,委托本王在其逝后,从诸皇子中择一善者继承皇位。而孤以为九皇子赢守国心性仁厚,正可继承陛下大业。”
嬴冲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份飞诏丢给了谢安,又笑道:“九皇子年弱不知事,在其成年之前,可由本王暂摄朝政。在长史眼中,难道孤无此能耐?”
谢安哑然,他没想到嬴冲会如此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野心表露无遗。
可更使他吃惊骇然的是,他手中的这份圣旨,竟是如假包换。心想那天圣帝莫非是疯了?竟发下这样的旨意?
那位陛下,对王上的信任,竟就到了这地步?可知诏书发下,可能从此嬴氏皇族断续,就都操之于外人之手?那刘雪岩也是疯了?竟不知劝阻么?
可此时此刻,他却也再说不出其他言语。嬴冲最后一句,分明是对他这个长史的言辞不满之至,近乎于质问。
而殿下此举,虽将他们谢氏卷入这风暴中,可值此时此境,他已别无选择余地。
且正如其言,如今的武安王府,确有这样的资本!他这位殿下,不但执掌着咸阳三十万禁军,那冀宛宁数十万部众,如今亦未完全散去,
此时只需嬴冲振臂高呼,必可在北方云集百万大军——
更何况,今日山河社稷图内的一战,武安王府的实力,亦是震惊世人。整体的实力,似已不弱于执掌魏政的魏信陵王。
而只稍稍沉寂之后,那神策右军节度使嬴道全,就已首先开口:“大帅欲除****,末将愿附骥尾!”
嬴冲诧异的看了这位一眼,他没想到最先响应的竟是这位。是天圣帝的旨意么?他知当年御辇内发出的飞诏,不止自己一份。
可随即嬴冲就否决了这念头,天圣帝的飞诏不多,不会浪费在嬴道全的身上。
其实这在情理之中,这毕竟是一位极其‘识时务’之人。可相应的,这位看来也不怎么可靠。
之后是权神策左军节度使花彤,同样朗声回应:“末将花彤,愿襄盛举!”
他已想明白,自己身上已经贴好了武安王这一脉党羽的标签,无论嬴冲想要做什么,自己都没退步的余地。
更何况由今日的情形来看,他这位举主,确有着极大的胜算。
而花彤如此,嬴飞鸿与嬴双城两位,身为安国嬴氏的族人,自无反对之理:“飞鸿谨遵将命!”
之后身为右神武军节度副使的李广,亦是以手抱拳:“武安王殿下之命,吾等无敢不从!”
他平时对这权争政争不甚敏感,可这时见嬴冲杀气腾腾的模样,意念里却异常的灵醒。
而随后诸人的视线,就集中在了左金吾卫赢守国的身上。左金吾卫负责咸阳治安,全军驻于城内。嬴冲要掌控咸阳,离不开这位。而赢守国深得天圣帝信重,也素来忠于王命,到底会如何抉择,仍为悬念。
后者却也未有半点迟疑,沉声应道:“殿下既得圣上旨意,便是名正言顺!末将嬴守国,愿遵圣意!”
这位虽是响应,却仍有所保留。只从圣意,而未提嬴冲。
嬴冲却不在意,目光望向了这几位之后,那诸多师镇守使与镇将。
要谋大事,这些中层军将才是他最可靠的支撑,也是他的真正臂膀。而似嬴道全与赢守国等人,反而是他需小心防范的对象。他只需这几位,不在明面上反对,成为他的障碍就可。
而他眼前这些师镇守使与镇将,亦未令他失望。随着叶凌武叶凌德二兄弟与黄忠等人首先响应,其余诸位,亦纷纷应和。更有不少人,已意识到建功立业的时机到来,都是面现潮红之意,跃跃欲试。
嬴冲颇为欣慰,他入禁军的时间虽短,可看来自己在半年中,确已得神策军与左金吾卫的真心拥戴。
也在此刻,这辆飞车忽然停住。
感知到飞车已至那皇宫之前,嬴冲却眼现意外之色,转目看向了车外:“车外何人?”
话音落时,车外就传来了一位中年人的洪朗声线:“末将右神武军节度使李节望,奉命前来,至武安王帐前听调!”
“奉陛下之命!末将左**军节度使万俟霜及同一众三品以上部属,特来听奉武安王殿下军令!”
“末将**右军节度使嬴胜,奉圣上令,愿以武安王为马首是瞻!”
“山陵卫镇守使任鄙,奉令听调于殿下帐前!另有玄雀卫镇守使雄阔海,托末将向殿下问安!玄雀卫七千骑,如今正兼程而来。最多半个时辰后,可至咸阳!”
闻得这几句,武安王府长史谢安,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他没想到,天圣帝对嬴冲的信任,竟真到了这地步。
山陵卫乃天圣帝私建的七阶道军,原本五千人,而这次自北方回归之后,已增至六千。此军虽无圣器与伪圣器加持,可本身品阶极高,战力亦是伪开国层次。
至于玄雀卫,则是大秦皇室的传统道军,共有七千年的历史。直至秦始帝斩龙之后,才由‘天御龙骑’,取代了大秦第一道军的地位。可其地位,在秦室之中依然举足轻重。
——可天圣帝竟将这二支道兵,也委于嬴冲之手。
郭嘉亦同样目现讶色,眼前的这一幕,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他原以为天圣帝,最多就只是命其亲信之臣坐视旁观——。
而嬴冲亦是一阵愣神,久久无言。
可此情此景,却使那诸多文臣,再未有半点迟疑。吏部侍郎皇甫射早就等得不耐,此时便首先出列:“吾等愿助殿下,扫除朝中乱党!”
在诸多应和声中,嬴冲终是清醒过来,随后目望郭嘉。
后者却是抱之苦笑,他的确是一切都已准备周全。可如今之局面,却必须重新布置不可。
嬴冲亦是会意,知情况特殊,故而并未苛责。不过接下来,他却是独自大步走下了飞车,往前方看去。
只见在他眼前,那右神武军节度使李节望等人,都各自率着一众将校,神情恭敬的迎候着。人虽只有数百,却是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这些人,也的确是掌握着咸阳,三十余万禁军!也意味此时城内,大半的军力,都已在他手中。
而宫门之前的广场,虽是空空荡荡。可自己布置在此处值守的神策军,则或在宫墙之上,或在宫门两侧,皆是精神抖搂,战意升腾。
这都是跟随他前往北方平叛的旧部,也是他手中最为可靠的兵马。
而在千丈之外的宫门,则是大大的敞开着。毫不设防。里面数重宫禁,亦都是如此。甚至可隐约望见,那间位于禁宫最中心处的太政殿。
要掌控咸阳,首要便是护城大阵,以及禁宫内的九脉龙魂阵。前者已在他的掌控之下,而后者却位于禁宫的最深处。
嬴冲本欲强取,郭嘉甚至为此调集了冀宛宗党,近百名天位,以及所有在宫内当值的神策军。那‘万事俱备’四字,就是指此。
可此时在他眼前,这条通往九脉龙魂阵的阵枢所在,以及始龙殿的道路,都再不设防,只等他去掌控。
不过嬴冲的注意力,瞬即之后就又转移回来。注目看向了宫门之前,一位负手矗立的老者。
此人须发皆白,身躯伟岸,骨架宽大。明明是疲惫已极,摇摇欲坠了,可这身影给人的感觉,依然似如高山般伟岸。
嬴冲初时没辨认出来,仔细看了一眼之后,才发现那位,正是王安石,本该是面貌风采照人的尚书右仆射。
眉头微皱,嬴冲大步走了过去,直到十丈之外站定,朝着白发老者深深一礼:“见过安石公!”
王安石却未答礼,深深看了嬴冲一眼之后,却一阵凝眉,随手将一枚玉符,抛向了嬴冲。
“此物可控始龙,却只限于陛下生前。只望殿下,勿负圣上所托!”
道完此句,王安石便身影疲惫蹒跚的离去。
嬴冲默默看着王安石的背影,直到后者行出百步,才蓦然将那星焰枪取出,插于身前。
“今日本王欲血洗咸阳!诸君可敢从之?”
那禁宫之前,先是一片死寂,然后是一片山呼海啸之声:“愿为武安王殿下效死!”
王安石闻言足步微顿,发出了一声深深叹息。这些兵将,不知大义,也不知缘由,只是单纯的愿意为那位武安王效命而已。。
第585章 烽火聚兵()
同一时间,在距离咸阳三千里外,安渠军节度府。嬴宣娘在入定修行之时,被亲近侍从唤醒,来到了节度府的大堂之上。而此刻她正惊疑不定的,看着手中一张灵光黯淡的符书。
一张价值七十万金的四阶仙符就此报废,却为她带来了一个价值万金的消息。
“——陛下他被困于山河社稷图内,生死未卜?”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消息,故而并不惊奇。只是讶异天圣帝这次遭遇的困境,比她想象中还要更艰难。
太学主以身祭剑,有入皇天之望。无论成功与否,天圣帝都是必死之局。
这使她心忧如焚,对那位如长者般庇护提拔她的圣上,嬴宣娘一向都极是孺慕。故而今日才心焦意乱,始终难以真正入定,被近侍一唤即醒。
可这张符书中的重点,却是之后的一部分内容。
“委托三弟,扶持新主么?”
那符书不止是文字叙述,还有那张飞诏的照影图形,一并录于其中。
可如不能亲眼见那真实诏书,感知那传国玉玺的气机,这道旨意到底是真是假,她就不知道了。
可嬴宣娘却不曾有半点迟疑,直接吩咐在场诸多幕僚:“击鼓聚将,另召安渠军所有镇将以上将官,在一日之内,赶至节度府听令!今圣上有难,本帅欲率军勤王!”
又吩咐有司:“今日之后,郑渠所有通航船只,都需搜检。另征千料船一千七百艘,以助大军征战。”
这一句道出,宛如惊雷,震荡着这偌大衙堂。那符书诸人都已看过,都在犹疑之中,可他们的君侯,却已有了决断。
立时就有幕僚出言劝诫:“君侯,这是否太过草率?聚兵之前,最好先证实一番,否则恐被朝廷问罪?”
“何需证实?那可是我三弟!岂会欺我?”
嬴宣娘摇头:“三弟他既是有意执掌朝堂,自需寸阴必争!不能有半分延误。”
也有人迟疑道:“右师镇守师左逢春,乃是裴相门人,只怕不会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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