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放鹤看在眼中,不禁哑然失笑。忽然就想起了临来之前,郭嘉的那些话语,说是无需担忧,陆正恩等人虽不可信,可朝中另有变局云云。
想必今日这一幕,多半是那位郭先生的手笔——果然是无双国士!被安国公寄以厚望之人,
拂了拂袍袖,嬴放鹤也走了出去。这一次不同,再无人加以阻拦,他顺顺当当的走到了过道之中,而后大礼拜下:“臣右佥都御史嬴放鹤附议!请陛下招安石公归国。另弹劾当朝尚书左仆射裴宏志,用人不当。明知百里长息贪贿成性,却依然予以重用,酿成北境大祸!”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份量不大,可在此刻,亦是一份绵薄之力!
※※※※
咸阳宫北门的一处角落,当魏征匆匆踏入至驰道旁停放的一辆马车内,已是面放红光,唇角含笑。
“果如郭先生所料!谢灵进言,请陛下招请前任尚书仆射,安石公归国。此时满朝哗然,双方正争论不休。”
才入车内,魏征就看见郭嘉,正百无聊赖的看着那宫门,他不禁失笑,坐了下来。
“之前还担心那谢灵,未必就能如我等之愿。听到那童贯的消息后,却真是让我松了口气,”
他是嬴冲的幕府官,位职七品,原本也有资格出席这大朝会。可毕竟位卑,起不了什么作用,故而这次,魏征干脆没去。专程陪着郭嘉,为其打听消息。
“谢灵此人雄心勃勃,岂肯甘心乞退?且这一退,陈郡谢氏,几百年都再难翻身,他已无选择余地。此人这般处境,陛下若还拿之不下,只会让我小瞧。”
郭嘉一声哂笑,而后好奇的问:“如今局面如何?裴宏志有何反应?”
“谢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朝中诸多部阁大佬,都已乱了阵脚。”
魏征说话时,神情渐显凝重:“不过看来那位裴相,依然是声势浩大,挥手之间,有近半朝臣附从,可谓是只手遮天。陛下他想要得逞心意,怕是还有一场较量,”
“法儒二家联手,自是声势浩大。只怕陛下他,亦是心惊骇然吧?”
郭嘉一声嗤笑,面现嘲讽之色:“这些世家派阀,在这个时候,已不在乎学术之争了。”
以往秦廷,都是法儒二家争权。可自从十年前,王安石任职尚书左仆射开始,这两方的世阀豪门,就渐渐有了合流之势。
终究是天圣帝的改革与提拔寒门士子之举,影响到了这些人的根基。如今的朝局,已是天子与朝臣之争,是寒门对世族的反抗。
“不过我料今日之后,陛下他定会想办法分化拉拢,最多月内就会定下此事。那些人看似声势庞大,可终究非是一体同心,还是有破绽可寻的。”
摇着头,郭嘉兴趣缺缺:“且这王安石是否回国,已与我等无关。”
他只需将这引子,抛出去就可。无论王安石是否归国,这朝中都已没可能在近期之内,举行廷推。
裴宏志等人只会全力阻挠王安石的回归,满朝上下都不会再有人,去在乎安国府嬴氏。
拿那位安石公与嬴冲比的话,前者是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而后者则是一块规模稍大点的石头。
前者砸入海内,可掀起滔天大浪,后者则只会是‘咚’的一声,最多激起些许水花。
可能这比喻有些夸张失衡了,然而如让裴宏志选择的话,却定然会将那位安石公,当成真正大敌,
如此一来,这场朝争,他已不负嬴冲所托。可接下来,嬴冲交代下来的另一件事,却让他颇为头疼。
要在益封之时,索要聂县为封地么?可这件事,真把他给难倒了。
“先生似乎很是烦恼?”
魏征见状,不禁好奇的问:“不知是因何故?可方便说出来,让我也参详一二?”
“没什么——”
郭嘉摇头,皱眉看着那宫门:“只是感觉不能亲身参与朝堂,消息闭塞,很多事情看不清楚。”
就比如那裴宏志等人的应对,当时的表情等等,还有最让他在意的,那枢密正使陆正恩等人的反应——
这些场面,他不能亲眼见到,就不能准确的把握朝局。不能把握朝局,他也就无法对接下来大秦朝政的走势,安国府接下该做的动作,做出准确判断。
何人可以为友,何人可以借力,何人需要防备,何人在仇视——这些他都觉茫然。
“这是自然!”
魏征失笑:“说到此事,我也想劝先生,还是在朝中领个官身才好!否则多有不便,日后还有的是麻烦。”
郭嘉闻言不禁迟疑,可随后还是摇头。他之所以不出仕。是因他不愿与嬴氏皇族有牵扯。
毕竟日后,是要挑动嬴冲起兵,反了这秦廷的。否则他的主公,以臣子之身,如何能入那争龙之局?
只是食人俸禄,忠人之事。自己拿了秦廷的俸禄,哪里还能心安理得的为安国府谋划自立之事?
且他们龙脉士,倚重于气运,在这方面更需谨慎有加,以避反噬。
“此非良策,何况在下的专才,也不在此!”
郭嘉摇头,他的才能在于韬略,在于庙算,而非是这朝争。
且朝堂之上争胜,讲究的是安定,平稳,定胜负于波澜未兴之时。
似他这般,用一些奇谋妙策,短时间内能起到作用,长此下去,却定会遭遇挫折。
不过他现在,也不是没法可想。
“此事你我二人,都不精擅,那就找一个精擅此道的人好了。”
魏征闻言,不禁扬眉:“这样的人,可不好找,”
“刚好有一个!”
郭嘉笑了起来:“你大约不知,谢灵与天圣帝谈妥的条件之一,就是谢安入国公府,任职国公府长史。”
魏征略觉意外,随后就又问道:“此人有何奇处?真能胜任?”
“他是嵩阳七子之六。”
这句道出,郭嘉就见魏征满脸的不以为然,顿时失笑:“那么他二十三岁时,就以五品郡丞之身,将他的州牧斗倒,这个战绩算不算?那个时候,谢灵还不是参知政事。如今历经六年磨砺,想必这位,也该被打磨成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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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九章 太离之后()
冀州雪峰山,嬴冲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浑身上下,仍包裹着火焰。一身衣物则已燃尽,正处于赤身**的状态。
不过他暂时却顾不得这些,苏醒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观感着体内的变化。
第一个就是他的武脉,只见那原本断废的巽脉,赫然已完好无损。且借助玄鸟血脉之助,他体内的这九条武脉,都是异常的茁壮坚韧。元气涌动如潮,超出正常人一倍以上。
加上意神决的假脉,他如今已十脉畅通,一身武道修为,也赫然到了后天境界的顶端。距离小天位境,仅只一步之遥,随时都可跨过去。
再然后是丹阵,此时他的阴阳二丹之外,正有黑水与火焰缠绕,不但以此为基,衍化出了五行,又勾引诸天星力灌注,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在阴阳二丹的中央,才是他那大道金丹的正体。可这金丹之外,赫然也有了龙凤之形的法力缠绕。
嬴冲发觉他玄门修为的增长,竟远强过于武道。此时他的玄门修为,应该已踏入了中天境。且情形与普通的玄修截然不同,他可以感应与引导数万丈甚至十数万丈距离外的天地元灵,且能进行一些比较精细的操作。
嬴冲心想自己似这样修炼下去,搞不好有一天,还能施展出阴阳士的道法出来。
其余的好处还有不少,比如那龙丹进一步的纯化,肉身体质加强了近三倍有多,还有迅风术,雷走,涅槃真火这三门术法,已经转化为他的本命神通等等——
而最重要的,还是他现在,又多了一种本命之术——涅槃!
能够死而复生,并且在顷刻间恢复到生前全盛状态。可惜的是一生中,只能施展九次。
不过这涅槃,无论何种伤势都可恢复,且每一次复生之后,都能壮大神魄,增加修为。更能自若的操纵涅槃真火,恢复自身的伤势。还可化为火焰状态,用来伤敌,规避对手的打击。
片刻之后,嬴冲就已满意一笑,这次的收获不错。那龙丹他已彻底掌控,也意味着这颗外来妖丹的所有隐患都已解决,不再产生丹煞丹毒。即便有,也会被那凤凰真火炼化。
唯独让人遗憾的是,这阴丹的等阶,还是严重不足。如今只是小天位等级,还不足以真正平衡阳丹。
可即便如此,嬴冲也依然能感觉到,自己一身实力大增。至少不会弱于许褚,且更凌驾其上,也就是所谓的上柱国——
他已经能对抗一些实力较弱的权天境了,似汤神昊那样的水货权天,已经不是他对手。
而随后嬴冲,就陷入了迟疑。他在想今日,是否要顺水推舟,一举冲破天人之限,把武道推入到小天位境。
可当细思之后,嬴冲还是放弃了这打算。要入天位的话,随时都可以入。
这段时间,自己并无什么强敌需要对付,何需那么急躁?如今还是沉淀一番为佳,力求能掌控住自己暴增的实力,追求水到渠成。
心念一动,嬴冲就收起了周身火焰。而就在他欲起身时,就又眼神一动,若有所思的,往那树冠下方,火山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感觉得到,这火山口中,熔岩之内,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存在,且在感召着他的心神。
没怎么细思,嬴冲就把一丝意念延展了过去。他神念之力还阳,已经可侵入这熔岩之中而不受损伤,不过却无法深入。
可通过这身下的火冠梧桐却可以,梧桐的根系,早已延展到这山体的深处。而此刻嬴冲的神念,完全可将这颗树,当成自家的身体一般。
意念渐渐深入,须臾之后,嬴冲就显出了错愕之色。他看到的是一副奇异的情景,那是在熔浆之内,位于火冠梧桐的根系之下。一只躯体庞大的火凰,正在这里沉睡着,两只翅膀舒展千丈,护翼着下方数百颗火卵。
“这是——”
嬴冲震惊莫名,思绪神念差点为之散乱。
这是纯血的火凰?一位权天位境的火凰大妖?可这雪峰山的玄鸟一系,不是都已被秦廷驱赶了么?为何这雪峰山内,还有火凤残存?
他正错愕不解之际。那头沉睡的火凰,也把眼睛睁开了一线,向他瞪视了过来。
——明明这火凰,仍旧软趴在原地,并无什么动作,可嬴冲偏就如此感觉。感觉那火凰的视线,正是盯视着他。
“原来如此!又是一位商人玄鸟之后。你来这里,可是要将我等唤醒?那么依照古时契与太离之王的盟约,为我族提供三千朵太离之火,太离之王的子孙,可为你效力一千载岁月。”
“唤醒?盟约?”
嬴冲不解,眼神疑惑与警惕。商人自承是玄鸟之后,可其实与玄鸟一脉,关系不佳,彼此视为仇敌也不为过。
需知昔年商人之祖契之母简狄,是‘吞’玄鸟之卵而生契。由此可见,这双方是什么样的关系。
在玄鸟后裔看来,他们商人,无疑是窃取了玄鸟的力量。契与太离之王定立了盟约?又这回事么?
可能是‘看’到了嬴冲的不解,那只火凰闭上了眼睛,似在感应着什么。
然后嬴冲,就只觉是心潮涌动,一股来自于血脉深处的记忆,涌入他的心念之内。
确实是有盟约在,是商人之祖契与那太离之王,定立下的盟约。那玄鸟一脉,固然是憎恨契窃取了玄鸟之力,可也有部分,将契视为族人,受其供养。
这是一个延续了数万年的太古之盟,契之后人,只需为太离的后裔,提供三千朵太离之火,后者就需派出至少千位族裔,为其效力,延续一千载岁月。
随后又有更多关于这盟约的信息,浮现出来,令嬴冲不禁失神。
“商人的究极道兵,天命炎鸟么——”
这是由十位权天级的火凰率领,千头以上相当于九阶修为的赤火炎鸟,组成的强横道兵。
曾经在中古时代,横扫一切!便是强如圣人道祖,亦需避让其锋,是所有道兵的,无人能够抗衡。
一旦现世,就已这支道兵之力,就可横扫七国。
不过,这太离之火可不是什么易寻之物。这东西他曾听说过,在道门之中,也极其罕见。
可就是这种现世极其罕有的东西,却是太离血裔,生长发育的关键。
嬴冲也在这瞬间明白了五千年前,大秦为何要出兵雪峰山。以巨大的代价,肃清此地。
固然是因这里的玄鸟后裔,为祸四方,扰乱冀州,可其中亦有这盟约之故。
那时的秦皇,只怕亦有恢复与太离的盟约,取得这支究极道兵之意。
可惜那时,秦室子弟中,虽仍有人能觉醒玄鸟之血,却无处寻那太离之火。(。)u
四二零章 卢氏冷遇()
嬴冲摇了摇头,他对这支究极道兵,自是垂涎到了极点,差点就流口水了。有天命炎鸟之助,这个世间谁还能奈何得了他?要杀太学主,西方大帝,不费吹灰之力。
可五千年前,那位秦庄公倾一国之力,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自然是想都不用去想。
“可我看你这里,无论如何都凑不出千头赤火炎鸟。在此寂灭,是因何缘故?”
嬴冲看这里的火卵,总数都不超过四百。其中气息与那火凰相当的,也不过二只而已。且都是处于死寂状态,似以一种特殊的方法,陷入沉睡。
——赤火炎鸟乃是玄鸟一脉中,血脉较近的一只,是妖圣太离留下的后裔。它们成年之后,每一次涅槃,都会大幅的提纯血脉,直到最后,成为真正的凤凰。
可不知因何缘故,这三百余头赤火炎鸟,此时都陷入了‘寂灭’。只有一线生机尚存,留有涅槃契机。
“太离之后,并非只在此地一处,”
那头火凰,又睁开了眼:“万余年前,天地灾变。我赤火炎鸟一脉赖以生存的太离之火,几乎从天地间消失。于是族中圣王,命族裔四散,潜伏于各方火脉之中。这里,仅只是一处而已。”
说到这里,那火凰的声音又一顿:“我再问你,玄鸟的后人,是否带来了三千朵太离之火?”
嬴冲摇头,他听出了对方心念中,含蕴着强烈的期待之意。可这事,他还真是没办法可想。
“抱歉了,我今日还是第一次知晓此事。此外这天地间的太离之火,仍是少而又少,绝无可能凑齐三千之数。”
“是么?”
那只火凰却并不失望,又把一双火瞳闭合:“可我能感觉得到,你身上有着玄鸟的天命,也有邪樱的气息。或者你我日后,还有再见之时,”
就在这刻,嬴冲忽觉有一丝血光,从那火冠梧桐的根系处溯延而上,须臾之间,就渗入到他的体内。
而他的元神之中,同时也有一道印记生成。这分明是那只火凰,正以自身的本魄元力,在对他的元神施加影响。
嬴冲稍稍犹豫,就放任这位施为。他没感觉到这位的恶意,反倒是心血来潮,感觉到了渴望,尤其那些渗入到他体内的血液。
“这是太离之血,可以进一步纯化你体内的玄鸟血脉,也可助你掌控神器邪樱。至于这印记,则是作用于太离之后。需知万年之前,依然还有许多赤火炎鸟流落在外,遗下了后裔。你可以召唤它们相助,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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