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观道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教国公大人得知,家师持玄宙天珠羽化之后,遗蜕数月不散,仍在等有缘之人到来,只为了结前因。且家师生前亦曾交代九观,将一言转告国公。说是三年之内,不得出关;太学祭剑,天下莫敌。”
嬴冲身躯微震,目中立时精芒隐透:“这些事,为何不早对本公说?”
他知守正道人坐化,也知这位,是手持玄宙天珠而亡。可却不知这位国师,竟与他有着关联。
还有这句话,到底有何深意?
三年之内,不得出关?这是什么意思?又是哪一道关?函谷,井陉?还是指的嘉峪,剑门?
太学祭剑,天下莫敌这句,又是指谁?是太学主么?
“缘法未至,如之奈何?”
九观道人摇了摇头:“家师道法高深,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小修在雪峰山,不就等到了国公大人到来?”
嬴冲凝眉,定定的注视了九观道人良久。听这位的言语,似乎那位守正道人,早就已料到了他,会有这次的雪峰山之行。
然后这次与九观的见面,也正是所谓缘法至时。
不过最使他在意的,还是那玄宙天珠。三十年后的安王持玄宙天珠,得以回溯时空;九月与吴不悔也是为此物而现世,受他召唤而来。
他原本就对此物好奇,如今更知守正道人身亡,似也与自己有关。
“明白了,回京之后,本公必将至白云观拜访!”
九观道人微微颔首,而后待那许褚与嬴月儿二人进入之后,就以玄门术法,将这雪峰山高处屏绝。
“国公大人请自便!离去之时,告知一声小修便可。”
这位话落之后,身影就已化作了一道红光回归了道观。嬴冲眯着眼,看了那小道观良久,才又小声询问嬴月儿。
“那位守正道人,是持玄宙天珠坐化?”
嬴月儿却眼露茫然之色:“月儿不知道耶!不过父王取得玄宙天珠,合众人之力,欲米分碎三十年时空,回溯过往时。说是这个时代,有人以道标接引,否则以他的力量,还无法办到。”
道标接引?是这守正么?
嬴冲的目光,益发的凝重,想起自己那日被流星砸晕的时候,也正是那位国师守正道人坐化之时。
此时嬴月儿又回忆道:“父王他对守正道人,很是钦佩。说他虽未至皇天位,却是因受天地之限。其实这位的一身道法造诣,已至开国,是夫差之前的天下第一人,”
嬴冲微微颔首,他也听说过守正道人之强。昔年关东诸国联手抗秦,守正以一战五,抗衡关东五位国师级人物,亦不落下风。
直到几年前,守正道人的寿元将尽,那一身超绝人世的道法修为才衰落了下来。不过这位教导弟子的才能也很是不俗,现任的白云观掌教,以及所谓‘白云九真’,都是出自其门下。
除了年纪尚轻的几位,其中四人,都有着上镇国的实力。白云观仍是秦境之内第一大教!可以抗衡四大圣宗。
思索了片刻,嬴冲就又摇了摇头,飞身到那火冠梧桐的上方。这树的树冠占地广大,枝繁叶茂,覆盖数万亩方圆。
可当嬴冲飞至之时,却是自然而然的,就寻到了一处让他感觉舒适的落足之处,且恰是这梧桐,火元之力最盛之所。
嬴冲一瞬间就已明白,这是绝佳的激活血脉之所。他若是一只玄鸟,必定会选择在这地方筑巢,安家落户。
奇怪,这莫非也是玄鸟血脉的本能?
哑然失笑,嬴冲端坐了下来。静静入定,直等到正午时分到来,才将那邪樱枪取出,开始激活血脉。
过程简单之极,当嬴冲领取了奖励,顿时就有一股赤红的血液从枪中溢出,渗入带他的肌肤之内。
然后又须臾之后,嬴冲的浑身上下,就已被一股赤焰包裹。那火焰跳动,隐隐约约仿佛火凤之形。
而嬴冲此时,更感觉身下的这株火冠梧桐,也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尤其树木内的那些脉络,也与他体内的经络连结,将整个雪峰山的火元之力,都汇聚了过来。
同时在他体内的那颗阴丹,也是焰火燃烧,赫然由阴生阳。这个变化,也刺激到了对应的龙丹,阳极生阴,有着一团团黑水生出。抗衡焰力。
嬴冲没时间去感受这些,当玄鸟血脉激活之后,他的意识,就已陷入了沉眠,无欲无求,无我无相。
四一五章 捷报抵京()
咸阳城,辰时刚至,薛平贵与庄季,周衍三人,就把头探了出去,往城门口打望着。
这次三人聚会之地,却没选择轻云楼,而是咸阳北城,一家距离城门口极近的酒楼。
这里虽也生意兴隆,可却是三教九流混杂。除了一些家财丰厚的寒门庶人汇集,还有许多身份不明之士。
通常的情形下,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踏足此间。可今日不同,薛平贵早早就在这楼内定了个包间,之后三人在卯时初,就在这里等候着。
且不止是他们几个,咸阳城里的一些权贵,也早早就在这附近,定下了房间雅座,只为等候某个时刻到来。
果然当辰时刚过,那宏大的北城正门,就在阵阵轰隆声中,缓缓打开。
薛平贵眉头微挑,眼现喜色:“看来那传言,是真的了!”
需知咸阳北城的这座‘安远门’,有一正四侧,五个门洞。平时无论勋贵庶民,都只能从侧门行走出入,便是官居一品,也不例外。
唯有少数几种情形,可以从正门行走——比如郊祭,比如皇帝出行,大军出征等等。
而露布飞捷,就是其中的一种。
“正门开了,居然开了——”
“竟然是真的?难道说那匈奴真的败了?”
“怎么可能,是另有缘故也说不定。”
“我家的消息,是那位安国公阵斩匈奴数十万级,不知是真是假?”
“这就是传言吧?那个纨绔子,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可从十九日开始,安国府门前,就已是车水马龙了——”
这座酒类的环境,远不如轻云楼,隔音的效果几等于无。三人只听那喧哗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庄季喜上眉梢,周衍却默默不说话,定定的看着那城门口。
没让他们等太久,只片刻之后,就有十八位浑身黑衣黑甲的骑士,沿着那驰道飞速踏入了进来。
都是衣甲鲜明,使用最好的龙马,且每位骑士,都高高举着一面旗幡。
薛平贵远远望去,只见那幡上,赫然是龙飞凤舞般的写着一行字——
“天圣二十八年五月十八,安国公,行宛州节度使,督冀宛诸军事嬴冲,于阪泉原大溃匈奴一百一十二万,斩首七十九万级,降获十二万众,特此露布飞捷,告示天下——”
当这十八骑入城,薛平贵可以清晰听见这楼上楼下,传出了一片吸气之声。之后就两极分化,有些人弹冠相庆,有些人怒骂不止。
“好一个安国公!从此北境四州定矣——”
“果然是将门虎子,好样的!这真是救我冀州之民于水火!”
“幸哉!幸哉!匈奴大败,想必不久之后,冀州就可勘平战乱。我等冀州之民,终可回归故里,”
“这是假的吧?不都说那个家伙,是出了名的草包?”
“假的?之前那些捷报,总不可能都是假的?否则政事堂与枢密院主公,安肯将那位放过?”
“可笑!咸阳四恶之首,如今居然已力挽狂澜,赫然成朝廷柱石,真是有趣——”
“总觉得此事太匪夷所思。要说那安国公亲自克敌制胜,我是万万不肯信的。或者是他的部下,别有能人。”
“可他能如此,也是不错。这位既有这样的识人之明,也是我大秦之幸!”
薛平贵甚至还听见几个女孩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个安国公好厉害,才十六岁不到——”
“据说长得很俊的,不输给那襄阳公王籍呢。”
“我听爹娘说。他们特别佩服这位。五年隐忍,放荡不羁。时运来后,剑寒四方!不但扫灭了他的仇人,覆灭了武阳嬴氏,如今更是力挽狂澜,统辖数十万乌合之众,平定虏乱。正是所谓一朝展翅九万里,直取捷报奏凯歌。”
“据说嬴冲,还未有妾室吧?我听说这几日,好多的媒婆,都在安国府的门口等着呢。”
薛平贵不禁唇角微抽,心想他们这几年,确实是在胡作非为好不?可到这几位贵女口里,竟然就变成放荡不羁了。
看来还颇有几人,为嬴冲倾心。那个家伙,居然就成了王籍一类的人物。
庄季已经回到了座位,一边倒酒,一边嘿嘿的笑着:“我就知道,嬴冲他怎么会输!来喝上一杯,难得今日心情爽快!”
周衍看了一眼这家伙的憨态,而后一声轻哼,目光又转向了窗外:“我说平贵,你当初与嬴冲相交时,可想过他会有今日?”
“没有!”
薛平贵坦言承认道:“不过很早之前,就已感觉嬴冲他智慧超绝,胸怀过人。尤其他对时政见解,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无人能及。”
四人之中,他其实只感觉嬴冲,是他的同类。满腹才华,却无处施展。
“那么你呢?又是因何故相交?总不可能是因昔年马市里面,你们打的那一架?”
“我啊?”
周衍目光茫然,想起了过往的一幕幕。他与嬴冲算是不打不相识,五年前嬴冲从他手里强夺了一匹好马,二人就结下了梁子。
可有一****被人劫持,那些贼匪打算用他的性命,向周家勒索钱财。却因嬴冲的巧计,终使他转危为安,逃脱虎口。
需知那一次的贼匪里面,可是有着好几名天位,可嬴冲依旧慨然相助,甚至差点将自家的性命搭上。
从那时起,他就觉得嬴冲这朋友可交,
“是因为义气吧?别看那家伙每次闯祸之后,都是跑得最快的一个,可其实是最在乎兄弟义气的。”
“原来如此!”
薛平贵微微颔首,而后二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庄季。
那庄季则是继续没心没肺的笑:“问我?反正从我跟他混了以后,就从来没有吃过亏!如今我娘也说,以后继续跟着嬴冲,总没错的。”
薛平贵微微摇头,心想就不该指望这家伙。而后他就见对面周衍的眼中,神色复杂,有艳羡,有迟疑,也有无奈黯然。
他心中了然,天水周家与安国府立场不同。嬴冲在北境大胜,他们几个,固然是喜闻乐见。可对周家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噩耗。
不过他却并不为此忧心,这个家伙,也不是纨绔子那么简单。虽是无法继承平凉侯爵位,可其实这些年,周衍在私下里也聚集了近百万金的银钱。
“周衍你如真觉为难,倒不如与伯父详谈一番?我料你们周氏,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天水周氏,一向与秦境的几个儒门世家交好。可周氏是否会将所有一切,都赌在儒门一方,只怕未必——
世家大阀,向来都喜欢两面下注。如此一来,哪怕一面输了,也不会损及宗族根基。
周衍闻言,不禁眉头微凝,仔细看了一眼薛平贵,而后摇头:“此事我知,只是一时间仍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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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六章 图穷匕见(第三更求票)()
“原来如此!”
薛平贵微微颔首,不再劝说。他已经明白了周衍的心意,眼中亦现出些许佩服之意。
这位正是因重情重义而为难,转投嬴冲门下,这并没什么好为难的。可一旦周衍选择了与天水周氏为敌,那么这位,怕是不会手下留情吧?
即然选择了安国府这一方,周衍就不会顾惜亲缘情面,必定全力以赴——
所以周衍他,才难以抉择。正因看重信诺,才会如此。
薛平贵暗觉佩服,嬴冲那家伙的择友之道。庄季,周衍,甚至还有自身,每一人都有着自己的可取之处。
感觉说这些话题太过沉重,薛平贵笑着转过话题。
“看对面,那边应是蔡国公上官府定下的包厢,我看那边,许久都没动静了。”
“是吓到脚软了吧?她哪里还敢露面。”
周衍也向对面另一家酒楼看了过去,而后眼现出丝丝哂意,语声刻薄:“自作自受,活该如此。她现在只怕是巴望着,早点嫁入到二皇子府,”
此女这般的造谣生非,嬴冲如不将其处置了,安国府岂非颜面尽失?此时唯一能护住此女的,也就只有皇家子弟了。
否则便是蔡国公上官家,也护她不住——
一个深闺女子,却敢招惹嬴冲这样的当朝权贵,这是何等的不智?想象就可知道,便连他周衍,都有的是办法整治此女。
只需随便找几个无赖混混,就可坏了这上官小青的名节。那时别说是当皇子妃了,日后都未必能嫁得出去。
他周衍尚且如此,又何况手段更狠辣,正权势滔天的嬴冲?
“如今惊惶失措的,又何止是她?”
薛平贵说到此处,又往皇城方向看了一眼:“你我可动身了!今日大朝,定是有一场大戏开演,不可错过。”
天圣帝托病,特意将大朝会延后至今日,正是为蓄力发难。而朝中诸多大佬,近几日也是在合纵连横,筹谋应对之策。
双方都是蓄足了力量,等待朝争开始的时刻。
他们三人,原本对那礼法森严的大朝会不太感冒,十次有九次缺席。可今日那太政殿中,必将沦为朝中派阀的战场。这样的好戏,又怎容错过?
周衍微笑,也同样眼现期待之色。然后他就用折扇,重重在庄季的头上一砸:“你这吃货!该走人了。再晚的话,只怕就赶不上朝会。”
庄季将手里的灌汤包塞入口里,一边吃一边愕然的问:“朝会?朝会不是在卯时末就已开始了?”
薛平贵失笑:“今日不同,估计要待露布飞捷入宫之后,才会真正开始。”
庄季一怔,然后就忙着将面前那一大堆灌汤包,都吞入到嘴中。动作仿佛暴风卷刮,一张大嘴,则似如口里塞满松子的松鼠一般,往两旁鼓了起来。
而薛平贵与周衍二人已经前后脚,走出了这间包厢的房门,
“话说回来,这战报也委实太夸张了。大溃匈奴一百一十二万,斩首七十九万级,降获十二万众。那匈奴左翼七部二百万帐,能凑出这么多人么?这是在糊弄鬼吧?”
“这定非嬴冲手笔,而是另有其人。不过这还算好的了,几年前民乱,上官家的那位,不过是打垮了十一万贼军。也一样厚颜报捷,说是斩首四十三万级。且这次匈奴南下,不是号称有一百五十万大军么,这也不算是吹牛——”
“话虽如此!可枢密院,只怕还是得审核的,哪怕他如今,已权遮北境。”
“他如今可不怕——”
薛平贵摇着头,心想周衍这家伙,看来还是没弄清楚问题的实质:“你可知现如今北境四州,有多少世家子弟,在嬴冲与嬴完我二人的军中?这战功,可不止是他一家之事。即便嬴冲少报,也有许多人不肯的。我看最多只是讨价还价,消减一些——”
就在二人议论之时,在他们对面另一间酒楼之内,上官小青正身躯颤栗,双臂环抱着。可即便如此,她也仍无法驱除掉体内的寒意。
身前的一席早点,都已洒落在地,十数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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