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冲本人,亦可铁板钉钉,成为当世百位英杰之一,名次至少位居前十。甚至那仅有三十人的‘名将榜’中,亦可有其一席之地。
就在几人说话时,这十轮齐射已至尾声。而双方的伤亡,亦是出人意料,竟是一比二的交换比。
秦军死伤四千之数,匈奴却也有近二千二百余人坠落马下。尽管前者仍是损伤不轻,可也同样给予了对面敌军惨重杀伤。
李小仙都不用看,就知这是秦军一方的弓弩更强,箭只的着落点更为精准的结果。相反的是匈奴,弓力已渐显疲弱。
战至此时,胜负已定,那四十五万张匈奴骑弓的境况,只会越来越显不堪,直至最后崩溃。
她正想再说话,却又心有感应,看向了一旁。只见不远处,赫然有一位少年,正眼神疑惑惊异的看过来。
李小仙认得此人,名为裴修元,乃是出身白云观的一位小天位玄修,也是汉阳裴家的旁支族人。据说这次是奉了师门之命,投效于安国府的麾下。
她原本对此子不甚在意,白云观所属的‘纯阳道’,乃是大秦国教,实力不逊色于四大圣宗。每年都有二三十位小天位境玄修出师,成为大秦各家贵阀的供奉客卿。
静池剑斋因有着一座‘天髓云矿’,财力充足,可以供养大量的门人供宗派驱使。可白云观却没这底蕴,只能将出师的门人弟子遣出宗门,从那些世家大族中收取供奉,以助自身修行。
李小仙原以为这裴修元,也不例外。可此时她却见此子的手中,赫然有着一面青蓝色宝镜。
“魔天镜?”
李小仙一瞬之间,就已明白了缘故,心知自己的身份,还有方才与袁白二人的交谈,多半都已被这人窥破。
她心中略觉懊恼,暗觉自己大意了。先微一挥袖,将那‘通灵紫螺’除吞聚天地元灵之外的一切异能都全数隐去,随后又朝那少年,友好的笑了笑。
静池剑斋非是邪宗,与白云观多少有些香火情面,李小仙不担心裴修元,会拆穿自己的身份。可此子有‘魔天镜’在手,却颇使李小仙意外。
这件宝物,毕竟是白云观十件镇教重宝之一,威能接近那三十六件圣器,甚至有一段时间名列其中。
想不到那白云观,对嬴冲的重视,竟然到了这等地步——
※※※※
就在同一时间,距离这处小山坡一千二百丈的所在。一具悬浮于空的紫色地元甲,也正以千里镜远窥十里之外,那数十万匈奴骑军。
须臾之后,那甲内之人就已轻声一叹。
“圣女,只怕这次我教,难以如愿!”
“嗯?”
另一具身躯昂藏的神甲内,立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柔媚动听:“这是为何?可知这次我教,为此战动用了多少资源?北境这一战,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了结。”
“我知道,大灾之后,多半能得大治,尤其是明君在世之时。这一战如就此结束,大秦国力不但未损,反而能增强不少。可是——”
那地元甲内的声音,发出一声叹息:“可那匈奴人,只怕是败势已定。我等如轻举妄动,只会遭遇灭顶之灾,且于事无补。”
“什么?”
那女子的声音,似极为吃惊,略显高昂:“这如何可能?那匈奴人明明就——”
她想说对面明明就已占了优势,只损失了大约四万骑,就已将秦军一方的盾车与大盾,损毁八成以上。接下来,必将是一面倒的屠杀。
可话才到一半,就见那地元神甲忽然探手一招,将旁边一位侍卫手里的长弓取在手中。连续张弓,仅仅四次,这张弓的弓弦,就已是彻底的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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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九章 贤王老上(二更)()
望见此幕,那甲中的女子顿时再无言语。她虽不通兵法,却也知对面那匈奴三十九万骑失去弓弩后,会面临何等样的惨景。
草原之民,皆善骑射,可一旦失去了‘射’,而只剩下‘骑’,就必定非是秦军的对手。
需知秦军的近战肉搏之能,能与魏赵比肩。且装备有大量的步战墨甲,阵战之能,绝非是草原骑军能够比拟。
而骑军的冲击力虽是可怖,可在严整的阵型面前,只可能被屠杀。
且如今嬴冲麾下,还有着至少二十七万张完好的弓弩。而大秦昔年亦以弓弩之利,称雄七国、
“这一个多月,那些匈奴人,竟就一点都没察觉?难道平时他们都不开弓?”
“只需一日内开弓不到九次,都不会真正损伤弓弦。”
地元神甲内的男子,苦笑着道:“没事的时候,有谁会开弓九次以上?可今日战场,却由不得他们,”
所以秦军换弓的时间,正是第九轮——
少女再次沉默,心想那天圣帝,两日前就将二十万张内库弩弓与大量墨甲,送到了嬴冲的手中。
此事包括她在内,几乎人人皆知、却从未有人想到过,这些弓才是胜负的关键。
当时她也以为咸阳宫里的那位,是急病乱投医了。这么多的军械运过来,没有人用又有,只会白白便宜了北虏。
这刻她竟有些后悔,后悔前次在鼓风山的联手。那一次,虽是成功重创了天庭,可也同时为他们神教,塑造出了一个异常棘手的大敌。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不惜一切,将他除去才是!
可如今,一切都为时已晚!那个家伙,毁了他们光明神教在大秦的所有图谋。这数个月以来上窜下跳得来的一应成果,也全数付诸东流。不但全无所得,反而像个小丑也似,
一声轻哼,少女的声音,转为凝冷:“我明白了,百里家的那位使者,我会尽快处置。只是你这边,只怕也露了不少马脚。”
之前他们过于急躁,许多地方都未仔细掩饰,日后只怕很难瞒过嬴冲与绣衣卫。
“此事无需圣女担忧!”
那地元神甲却是一声轻笑,语调转为轻松:“本将自然能让那位安国公,信之不疑——”
甲中的少女正觉奇怪,却忽的心生警兆,感觉到背后,蓦然有十几道凌冽之气透背而入,
然而她修为差距极大,又是淬不及防,此时无论如何都反应不过来。瞬时就被那些尖锐之极的东西穿透墨甲,打入到了体内。
“毒龙钉?”
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些小东西的来历,谷云舒的面色煞白,眼神则不敢置信。可随即她就已明白了过来,身后这位,与他们神教到底非是一路人。
北境形势已变,此人的抱负落空,又岂会再拼上所有基业,再与他们神教虚与委蛇?
强忍着体内的剧痛,谷云舒声音沙哑的嘲讽:“你这是要背叛我明教?将我谷云舒献给朝廷?可笑,那嬴冲岂会信你背信弃义之徒?”
“或者不会!”
地元神甲内的男子,看着甲内谷云舒的气息,渐渐低迷,分明已是昏厥了过去。
他于是再未说话,只是似笑非笑。
确实,那位安国公未必就肯信他,可总好过被绣衣卫查知究竟后的灭顶之灾。
且即便那少年国公不肯信用,咸阳城金銮殿中的那位,却必定是愿意的。
※※※※
就在第十轮箭过后,左贤王老上独身走入到了呼韩邪的右翼中军内。此时他的面色阴沉,目含悔恨与震惊。
呼韩邪身周的近卫,皆出自贵族世系,也大多都认得这位左贤王。此时皆神色敬畏,不敢阻拦。更有一队人马自发的护卫在侧,使左贤王得以一路通行无阻,来到呼韩邪的面前,
可呼韩邪的脸色,却是难看到了极点:“左贤王殿下,你真不该来我这里。”
这位匈奴太子现身于他呼韩邪的军中,对他而言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他与左谷蠡王才是一路人,二者已荣辱与共。可名义上,左贤王才是他的主君。
他没打算将这位老上贤王杀死在自家的军中,也不愿将这位,呈献给左谷蠡王邀功。
那必将损坏他呼韩邪的名声,成为所有匈奴人口中的背主之贼,将被所有牧童口口相传,认定为没有忠义之心的恶人。
可他今日如把这位左贤王放走,也必定会引发左谷蠡王的疑虑与猜忌。
“左大都尉,可愿助本王夺回军权?”
老上一双虎目,直视着呼韩邪,可仅须臾之后,他就已放弃了。再不劝说,直接将一张弓,丢给了呼韩邪。
“你自己拉弓试试——”
呼韩邪神情微变,他不用去张弓。只因他心里,早就有了些隐隐约约的念头,却还未能想明白而已。
此时得老上的提点,一切都已通透了然。然后他面上的血色,都瞬间褪尽。
“这,这,这怎会如此?”
心想这一战,他们匈奴竟然又败了么?败在那位少年国公之手。
他曾笑那嬴冲不识兵法,狂妄自大,笑那天圣帝胡乱指挥,可结果他与左谷蠡王,才是真正的蠢货。
——安国府嬴冲,这个名字,此时就仿佛是冰冷的毒液,一点点侵入他的心灵深处。
这南面的秦人,果然是强的可怕。一个还不到十六岁的区区少年,就能将他们匈奴近百万大军,都打到落花流水。
可笑自己以前,是那样的狂妄,认为是先辈无能。换成是他呼韩邪领军,必定可纵马雍州。
思及此处,呼韩邪只觉双眼昏沉,眼前仿佛是天塌地陷。
“你我都不知那南方制弓与北方不同,这才中了他的算计。”
老上手中紧握着马鞭,目光愈发凌厉:“左大都尉,我知你与须卜不同。今时今日,你难道真要眼见我匈奴左部这数十万精锐,都为左谷蠡王那蠢货陪葬?”
呼韩邪呼吸紧促,神情忽青忽白的变幻着,心中迟疑不定。
此时恰值第十一轮齐射开始,在那前方军中,忽有些许惊呼之声传来。
呼韩邪定目看了过去,只见是他麾下的一些骑士,因手中骑弓的弓弦断裂,而惊愕懊恼不已。
这个景象,立时就使他有了决断:“那么殿下,莫非就能有破敌之策?”
老上闻言毫不意外,微微颔首:“确有一策,却不敢说一定能击败秦军,且最后哪怕是胜了,你我也只能退回草原。不过事如不谐,本王却必定能带走此间过半部属。”
呼韩邪再不迟疑,干净利落的滚下了马鞍,随后半跪在了老上身前:“左大都尉呼韩邪,恭迎殿下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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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零章 大帅无敌()
当第十一轮对射完结,秦军伤亡三千四百人,匈奴则有近二千骑堕马。
此时嬴宣娘正手握着千里镜,目光死死的看着对面匈奴阵中。发现对面,不止是骑弓疲软,甚至有部分已当场断开,
这并不奇怪,对面匈奴人的弓弩,只一味的追求射程,骑弓弓短,射程却偏能与秦军相当。可今次这一战,对方的弓弦,受天气的影像也更严重,比之他们这边的弓弩更不堪。
“成了!”
嬴宣娘狠狠的一拍嬴冲肩侧,神色喜不自胜:“力挽狂澜,这次还真被你做到了!”
她兴奋之下,这一掌也没怎么注意力度,以嬴冲现时的修为,也被她拍的一摇三晃。那张本来就因‘病弱’,而略显苍白的脸,顿时就如白纸一般。
嬴冲心中不禁暗暗腹诽,刚才为免冲击到身下战马,结果嬴宣娘的力量,都由他自己一人承受了。
他这二姐,还真是一如往日的暴力,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虽说这还只是第十二轮,可有些事已经可以着手了。”
嬴宣娘闻言微微颔首,强压住了兴奋,而后就直接传令:“命冀州府军第二师,遣人去联系匈奴左翼诸部!今日降者,可改为流放沙洲之刑,如肯反戈一击,则每斩一级,罪减一等!”
嬴冲闻言后,也往那东南方向看了一眼。
在秦军右侧,匈奴的左翼,还有整整八万冀北世族之军。这些冀北世族,被匈奴逼迫,不得不聚兵追随。
这是为保全宗族的无奈之举,可秦廷却不会管这些,一个从虏的罪名是跑不掉。
这一战如是匈奴胜了,他们还有机会,通过世家之间那盘综错节的联姻纽带,想办法获得秦廷谅解;又或者事后追随匈奴北上,成为匈奴左翼七部的一员。
可在眼下,这些人的性命生死,却都握在他这个‘督冀宛诸军事’以及身为‘左候卫军大将军’的嬴宣娘手中。
严格说来,冀州宣慰使寇准才是正主,可这位还远在武阳郡呢。
总而言之,这八万人若还想活命,还想保全宗族,就只有奋力杀敌!以匈奴人的首级,来换取他们自家的前程。
当第十二轮箭过后,双方的伤亡已经接近一比一。秦军有二千六百余人中箭,而匈奴一方,亦是伤亡近两千七百人之众,数量还超过秦军一成。
嬴冲的龙视术,可清晰见得,那匈奴军阵中,陆续已有上万张弓弩断弦。到得此时,对面那些匈奴将领中,已经有许多人察觉不对,陆续有了保留,不愿手中的骑弓断去。
尤其是那匈奴右翼,那如雨般的漫射,已经停了下来。只有零星的箭只,稀稀落落的四面飞散,
而此时的秦军,已经在嬴宣娘的指挥下,开始转守为攻。再不掩饰,展露出狰狞獠牙。
前方处于第一线,将整整七百架一直保留未使用的巨弩,全数推出到了阵前。后方也有高达七万的‘云爆箭’,在这短短一刻之内,被送入到了军中擅射之人手中,
第十三轮对射,匈奴死伤已近万骑。而秦军一方,却是死伤不足四百,全军阵线,亦在弓弩的掩护下,肆无忌惮的往前推进一里。
破虏军三师九镇与冀州暂编第一师,已经在最左翼完成集结。此时的秦军,就仿佛一只螃蟹挥舞着巨钳,随时都可能挥出这致命一击。
嬴冲继续往那匈奴大军的左翼侧目以视,只见那边也是喧哗之声四起。因距离太远,他看不太清楚。只能见那边几个临时建起的营垒,已经冲起了滔天火光,内中无数人在厮杀着,不时闪烁着兵刃寒光。
那边的八万冀州族军,并非是所有人都一齐动手,其中一大半还在迟疑犹豫着。不过已有大约三万众,已看清了形势,第一时间就开始朝附近的西域奴军下手。
后者亦有防备,可却是士气低迷,无心恋战。虽还在勉力抵抗着,可随时随刻都有崩溃的可能,
列于右翼的冀宛府军四师十二镇,总数八万人,此时正大踏步的上前,往前方的营垒进发。
那边的统领是李广,以一万禁军为中军,种师道的第三暂编师为后备。阵列虽是渐与中军脱节,可李广却始终将三万主力保存在手,随时准备应变。
嬴冲看在眼中,不禁唇角微挑,心知这是嬴宣娘为对手准备的陷阱。
那位左谷蠡王如真蠢到对他们的右翼下手,必定会遭遇来自于秦军左翼的重拳轰击。
恰在此时,秦军的第十四轮齐射已经开始,嬴宣娘依然是将幸存二十五万弓手分作三轮,每轮七万发箭,似狂风暴雨般向对面洒落过去。
没有对面箭只的干扰,这一次的战果,也更辉煌,可见对面大片的匈奴骑士倒下。
嬴冲一时半刻计算不清,只能估测对面的伤亡,至少达一万三千之数!
当这一轮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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