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天庭,又比如光明神教。
“这些贼子——”
嬴宣娘也将周围的情形看在眼中,不由一声轻哼;“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不是理所当然?”
嬴冲咧了咧唇角,倒没怎么在意。今日这场决战,大秦内外有无数人希望他败北。似今日这般的情形,已经强过他的预计。至少某些人,还未打算直接站出到台前,
在他看来,似权天境这种层级的强者,其实很难在这等大规模的战场上起到作用。道兵的对抗是其一,畏惧沾染业力是其二。
需知无论玄修,武修,到了一定境界之后,都是在求超脱,修行的目的也都是为明心见性,使元神得以升华。残杀太多的生灵,往往会汇聚怨力血煞,因果业力,滋养出魔头一类事物。侵染心灵,使人修为停滞不前。
且权天位,也就是古时所谓的太乙真仙,往往每三十六载就会迎来一场天劫。而某些恶秽之物,在平时无妨,可当人疲惫虚弱之时,却能趁虚而入。
此外权天境陨落后真灵转生,这些业力,亦将成为他们的莫大阻碍。
故而除非魔修一类。世间的权天强者,很少会大肆杀戮。在战场上,也往往只是以诛杀敌军主帅要员居多。
可如是军力相当的两方,在这方面的实力,也往往持平,
所以他从未指望过,这一战只凭权天境的优势,就能克敌制胜。柱国与镇国级的人物,无疑是不可或缺,可在今日这上百万人交锋的战场,这些强者却绝非关键。
“来了!”
嬴冲忽然心神一动,仔细注目着前方,只见那对面的大军,忽然开始前压。匈奴四十余万铁骑,此刻就仿佛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潮涌动。
那些匈奴骑士间的间距极广,彼此的间隔足达一丈。右翼与中军,则足足宽达一万一千余丈,形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圆阵,阵型的宽度,也超出了秦军一方近倍,隐隐有包围之势。
而那阵列看似稀疏,可一旦对方开始策马奔驰,却仍是一片排山倒海般的气势。
不过面临这骇人的浪潮,秦军阵列却是岿然不动。
嬴宣娘将大量老卒置于前方,其余所有新兵,则统一安排在阵型中央处。前者久经沙场,似今日这样的场面,并不能使他们动容;而后者视线被前方阻拦,看不到前面景致,除了感觉大地在不停震颤之外,就别无影响。
而一当对方的骑军,奔驰到七里距离之时,秦军的大阵首先动作。随着嬴宣娘的一声令下,整整十万支羽箭,从盾车后方飞空而起。
对面也在同一时刻放箭,同样是六万支箭,飞入到了空中。密密麻麻的箭雨,在半空中交错,随后又各自落下。
对面匈奴骑军的第一波箭,看似少于秦军,可仅仅二十几个呼吸之后,又是六万支箭腾空而起。在不到半刻钟内,一连七波,四十三万支箭,似如疾风暴雨般的倾泻而出,将那轮射之法,发挥到了极致。
反倒是秦军一方,嬴宣娘虽是采用了三段射法,把军中的二十七万射手,分成三段,却仍被对面死死的压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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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七章 全军换弓(二更)()
仅仅两轮对射之后,嬴冲的脸色,就已转为凝重。
此时双方的伤亡比,是一比四。秦军一方死伤二千三百人,而匈奴一方,则是近万人身死。
看似秦军更占优势,可前方那些盾车,却正被对面一一轰碎,而那些大盾,亦是纷纷崩散。
对方所用的弓箭乃是特制的‘裂甲箭’,同时具有‘破甲’与‘爆裂’之能,可以很轻易的穿入盾车内,然后整支箭爆裂粉碎开来。
往往只需二三十支这样的特制箭只,就可粉碎一辆盾车。
嬴冲唯一庆幸的是,对面能射出‘裂甲箭’的骑士不多,只有大约四万人出头。
而他们这边,看似杀伤极多,可其实是依靠前方大量的弩车,以及一种名为‘云爆箭’的特殊箭只。玄修的云爆之术,可以大面积的燃烧空气,造成杀伤。
针对匈奴的稀疏阵型与奔射之法,这种杀伤面极其广阔的特殊灵箭,才能真正起到作用。
不过‘云爆箭’也是出名的贵,每支价值十金。此时双方的对射,就是互相扔钱。
嬴宣娘亦同样是心惊不已,一声唏嘘:“这匈奴人的骑射之速,果然了得!也幸亏他们只能射十三轮!”
她能看得出来,秦军一方的射术,确实远远逊色于对手。对射之时,很多新兵往往都掌握不住抛射的落点。可对面匈奴骑士哪怕是在奔驰之中,马背之上,也能够较为精准的射击。
这还是她第一次应战草原上的对手,却已感觉到这种战法的可怖。以驰射来打击扰乱对手的阵型,待敌军出现破绽之后,再以骑军冲击。
故而秦军中,哪怕是装备了大量的墨甲,也很难在野战中与之对抗。
她事前制定了‘三段射法’,目的本是为更有效的形成杀伤。可此时却变了味道,三段射的作用更多是扰敌,连续不断的箭雨反击,迫使对面无法全力开弓。
嬴宣娘真不敢想象,当二十轮,二十五轮,甚至三十轮箭之后,她眼前看似严整的秦军阵列,会是何等样的惨况,又能否再挡住对面匈奴军的雷霆一击。
嬴冲闻言却一声冷笑:“错非是嬴世继此獠丧师辱国,何至于此?”
原本云中郡有边军六万,府军二万,团练四万;冀门郡有府军三万,团练十一万人;还有冀中诸郡,高达五万人的府军与当地世家族兵——这些都是真正的精锐!边地数十万人,都久习射术,不会逊色于匈奴多少。却都因嬴世继之故,一战沦陷。
今日他的麾下,若都换成是这些边地精锐,那么仅这二次轮射,他就能让四万以上的匈奴铁骑,永远倒在秦军阵前!
秦军舍弃骑兵战法,转而大规模的装备墨甲,自然有其道理。今日这一战,只是他们这一方的兵员素质,远不如对手而已。
他二人说话之时,两军间已开始了第三轮的对射,
片刻之后,嬴冲眉头就已舒展了开来。这次的伤亡,依旧是一比四,秦军死伤是大约一千人左右,而匈奴则是损失了三千有余。
问题是秦军一方的伤者,还可以被抬到后方救治。而对面的匈奴骑士,一旦受伤堕马,往往是被踏为肉泥。
且嬴冲明显能感觉得,秦军的抛射,正在一点点的改善。一是由于各部都是重新校对好了角度;二则是因许多新兵,都已恢复了镇静,双手可以稳定的持弓。
故而哪怕是在近一千四百辆盾车,数万大盾陆续损毁的情形下,也依然能保持着一比四的战果。
不过也有坏消息,他们的云爆箭,最多也只能再漫射四轮。四轮之后,才是真正考验他麾下这四十余万秦军之时。
※※※※
“看来今日这秦军,怕是输定了!”
此时就在战场的西北角,李小仙的身侧,忽有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响起,
“这四十余万人,那嬴冲其实操练的还不错,不能算是乌合之众。只可惜,这次他们的对手太强——”
李小仙却一言不发,柳眉微蹙的看着对面。她作为安国府的客卿玄修,此时正跟随着安国府第一镇行动,坐镇于岳飞所辖的冀州第一暂编师。
那位少年国公对于岳飞可谓信任之极,冀州第一暂编师如今正驻扎的这处山坡,不但是战场西北面唯一的一处高地。位置更在整座军阵的边角处,位于秦军的最左翼。
可以说,这里是秦军大阵中,最重要的一个支点也不为过。岳飞的第一暂编师,能否能够守住这个高不到三十二丈的小山坡,直接关系到此战的成败。
而此时可见天空中,正箭雨如蝗。对面匈奴右翼近十九万骑,近七成的箭只,都集中在了暂编第一师的阵地。
也幸在这第一师,确实是真正的精锐。不但各部是清一色的关东老卒,装备也堪称奢华。所有人都能以臂盾,有效的应对箭雨。
除了那些无法移动的盾车损失较为严重之外,第一师的死伤其实不多,伤亡率甚至还要低于全军的平均数额。
而此刻正有大量的石墙,在她与周围几名天位玄修的操控下,不断的拔地而起。
尽管没有那位云光海一夜筑城的本领,可天位玄修亦能操控一些中等规模的土系道法。
在后方几位阴阳士,正与对面的那些萨满,斗到不可开交之际。反倒是他们这些玄修,更能发挥作用。
“他们的云爆箭,怕是不多了。据我所知,那天圣帝在战前,最多只搜罗了十七万支左右,花了足足二百万金。最多还有两轮,形势就将逆转——”
此时嬴月儿若在,必可认得这男女二人的声音,正是当日她曾见过的袁白与秦可人两位。
因之前的教训,也为免引发双方权天强者的误会,二人都不敢轻易现身于战场上。
不过以静池剑斋的底蕴,有的是办法解决这难题。此时李小仙的身侧,正有一只灵光氤氲的紫色海螺悬浮。那看似是一件普通的法宝,可以不断的吞噬周围天地之灵,聚集给李小仙使用,可其实此物还另有奇能,不但能使袁白及秦可人二人,在百里外窥得战场详情,更可通过这件名为‘通灵紫螺’的宝物交流说话。
而形势也果如秦可人的所料,当第八轮齐射之时。双方的伤亡率就开始逆转,达到一比一的数值。秦军死伤近三千,而匈奴也同样是三千余人。
再到第九次轮射之刻,秦军的死伤,已至四千人之巨。而匈奴铁骑的死伤,则降落到了二千以下。
没有了云爆箭的压制,对面的匈奴骑军可以有更多的余裕,用于观瞄校射。
李小仙可以预见,之后的几轮,秦军的伤亡还会急剧的上升。
袁白的叹息声,也在这刻再次响起:“我其实很不解,这位安国公,为何定要在这时与匈奴决战不可。那位天圣帝,昔年有鲸吞七国之势,也绝不是蠢人——”
“此事我也疑惑,哪怕是天圣帝不忍见冀南沦落,不愿匈奴左翼西进凉州,也该知取舍才是。只需他能与政事堂稍作妥协,形势又何至于此?”
秦可人的声音,同样是满含着不解:“难道说那嬴冲,还真是暗藏着什么底牌?”
问题是这一个月来,嬴冲与安国府军的一切,都在所有势力的注目之下。任何一举一动,都难瞒过他们的耳目。
那位少年国公即便有什么谋划,也早该被他们察觉到才是。
“我看那位,只怕也是要动手了。王承恩手下的绣衣卫,到底还是不如那人在世之时。”
尽管袁白言辞隐晦,未曾说明‘那位’的姓名。可李小仙却心知袁白,说得正是那五位义军镇守使中的某人。
静池剑斋在秦境的势力,很早就怀疑那人是光明神教的四位护教法王之一,可大秦的绣衣卫,却偏是全无所觉。
此外其余几部义军,与天庭及百里长息有联系的,亦不乏少数,甚至还牵扯到冀宛二州的一些府军将领。
一旦形势不佳,秦军内部必定生乱,那必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然而李小仙依旧眼神凝重,坚信今日这一战,胜出的必将是秦军无疑。
“弱水,你到现在还是坚持己见?这个时候,哪怕嬴神通在世,只怕也难挽败局了吧?”
李小仙闻言不禁摇头,终是开口道:“今日嬴冲,必将大胜!此人之气运,仍是鼎盛,那匈奴左翼压不住他。”
她的灵目,已无法观嬴冲的命格与气象。这意味那位国公的蟒蛇之象,已彻底化为蛟龙。
此时正是其人运起之刻,又怎可能会败于此间?
“气运?”
秦可人的语中略含讥讽,正想说一些过往史册中,在气运鼎盛时却陡然败落的例子,可随后忽听远处,有一道道传命声陆续传至。
“——换弓!”
“副帅有令,全军换弓!”
“我暂编第一师诸部听令,即刻更换备用弓弩!”
瞬时间周围左右,都传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几乎所有人,都在这瞬间将手中的大弓插入箭囊,转而将随身的第二把弓弩持在了手中。
而当第十轮齐射开始的时候,所有的人脸上,都现出了错愕之色。(。)u
三九八章 稷下诸榜()
“这是怎么回事?”
在李小仙的身侧,那袁白含首先一声惊呼。而此时此刻,正有无数人为此吃惊不已。
秦可人亦是其中一员,且惊异比之袁白更甚:“有些不对,这些弓比之前那些,好似强了不少。”
就他们看来的结果,秦军更换的弓弩,确实是很‘强劲’。
不过这只是看似如此,他们三人皆为玄天位,甚至权天境界的宗师人物,能够清晰辨识到那些秦军之弓,只是恢复到了第一轮齐射,也就是最初时的力度。
也直到这刻,几人才发现这九轮齐射中,双方的弓力其实都在不断的下降。只是这过程并不显著,微乎其微,便连他们这等级的强者,都未察觉。
“这弓有问题!”
袁白说完这句,就陷入了深思,半晌之后,袁白才忽然唏嘘感叹道:“我明白了,弱水她说得对,这次秦军胜局已定!”
秦可人也苦笑道:“原来如此!应是匈奴人制弓的工序有异,如今冀州的温差湿度,也与往年不同。这个家伙,原来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已有预料了。”
——观嬴冲与天圣帝的种种作为,安国府军北上冀州后到决战以来的所有举动,无不显示着那位少年国公,是早就有了预谋。
也就是说,这位早在击破彭莹玉之前,就已想好了应战匈奴之策。
李小仙亦舒展开了眉头,想到了其中关键,随后又凝声问道:“秦师姐,这一战秦军胜后,大秦的朝局会如何变化?”
“朝局么?安国府雄起于北方,掌握北境八成军力。待平定了弥勒教以后,天圣帝定然会无所顾忌,再次清洗政事堂与枢密院已成定局。至于嬴冲,朝中那几家不会坐视,任其掌控北境,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他们三兄妹拆散不可。然而那位有力挽狂澜的战绩在手,兄妹三人都有赫赫战功,已立于不败之地。安国府这次定可一举登顶,成为仅次于二大郡王府,可抗衡襄阳王氏及固原卢氏的一等世阀。”
想到朝中即将到来的变局。秦可人不禁一声感慨:“想必数月之后,稷下学宫的世家榜与英杰榜就需改写。就果如弱水之言,今日是蟒化蛟龙之局——”
所谓的‘世家榜’与‘英杰榜’,乃是由大齐国的稷下学宫,所设立的榜单。前者用于排列世家的名次,似当世的‘七姓三十六家’,排位就是由稷下学宫的世家榜确定。
而‘英杰榜’,则是记录包括七国与外族在内的一百位年轻代英杰,出众人物。此榜以三十岁为标准,这个年龄以下,才能入榜。
除此之外,还有‘名将榜’,‘名臣榜’,‘真仙榜’,‘灵宝图’,‘美人图’,‘仙宗榜’等等,不一而足。
而在她看来,数月后的安国嬴氏,必将成为朝中新贵,哪怕不能入三十六家之林,也差距不远。
嬴冲本人,亦可铁板钉钉,成为当世百位英杰之一,名次至少位居前十。甚至那仅有三十人的‘名将榜’中,亦可有其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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