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说,等于是将持续不断降落到这个池子里的暴雨,变成了毛毛细雨,从源头上遏制总体水量的增长。再同时,他们建立新的王爵体系代替皇室家族去从事执行所有高危的类似战斗、魂兽收服等容易造成生命耗损的工作,将整个皇室家族保护起来,让他们的人口持续增加繁衍,也就是不断挖深这个池子。然后,他们才开始了核心诉求,也就是对付那些‘不听话的点’。第二步,他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眼花缭乱的珍奇天赋给核心皇室的人享用,这些看似极其强大的天赋充满了诱惑力,比如每一任冰帝的天赋都极其可怕难以对抗,但是我想这种难以对抗也只是在我们眼里难以对抗而已,白银祭司必定有针对其天赋的方法。于是很多曾经拥有着永生天赋但是并不知道皇血魂力池秘密的皇族,他们经受不了这些强大天赋的诱惑,放弃了继承父辈的永生天赋而选择了新的天赋。甚至有些知道皇血魂力池秘密的核心成员,也抵挡不了这种诱惑,因为皇血魂力池看似极其强大,但是需要经过太漫长的时间累积,而且这种强大是共享的,是分摊的,不用等待就可以独占一种强大天赋的诱惑让很多急躁的皇族也放弃了永生。这样经过好几代的繁衍之后,永生天赋存在的数量就大幅减少了。再然后是第三步,白银祭司走出了最关键的一步,也是掩藏得最好但是也最狠的一步。他们让本应该存在于皇室体系之外的王爵体系,重新回归了皇室体系,王爵体系和皇室体系产生了交集,也就是像西流尔这种既是皇室,又是王爵的存在在经过漫长的时间过滤之后,再一次诞生了。但是,最可怕的是,他们将永生王爵的爵位设定为了六度王爵,在整个王爵体系中,高位王爵死亡,剩余王爵都可以往前顺位继承,而唯独永生王爵永远锁定为六度王爵。”
“什么意思?他们的目的不是剥离吗?怎么又回归了?”麒零有点不明白,但是他明显看到天束幽花的面容变得有些苍白和虚弱。
“因为只有王爵死亡,使徒才能成为王爵。”天束幽花的声音很轻,她的目光低低地看着地面。
“作为永生使徒的代价,就是也许永远都成为不了王爵。因为只有王爵死亡,使徒才可以成为王爵。”鬼山莲泉接过天束幽花的话,“作为普通人来说,能够成为使徒,拥有永生天赋,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了,一般人当然不会拒绝。但是,作为皇室,有白银祭司提供的各种眼花缭乱的高级天赋作为选择,没有人会愿意几百年一直做一个最末端的六度使徒。于是很多继承人不再愿意再传承父辈的永生天赋,而选择了那些极其诱人的天赋,于是皇室重新攀上王爵体系的高峰,大量奇迹般的天赋支撑着他们攀向五度王爵四度王爵,甚至越过那条很难逾越的分界线,走向了高位王爵,所以,亚斯蓝出现过一个非常诡异的时期,一度王爵到六度王爵,全部重新被皇室垄断。因为此时,经过第一个阶段之后,整个魂力池的暴雨已经停止,水位的增长已经放慢,所以,白银祭司根本不介意掀起几朵看起来高得刺眼的浪花,因为浪花翻涌得再高,几秒钟后就会跌落回水面,作为观察者的白银祭司他们拥有千万年的寿命,因此,对于他们几十年一百年的回眸来说,湖面几乎已经算是风平浪静了。于是白银祭司抓住人性贪婪的弱点,让永生天赋在皇室家族里面从无数个不停沸腾上涨的浪花,变成了唯二两个孤零零的点,永生王爵和永生使徒,变成了一潭死水里两朵孤独的浪花,他们缓慢但持续地上升着,他们终将离整个池面越来越远,变成魂力池面上摇摇晃晃,脆弱渺小的两根孤独地朝着天空生长的细线……而现在,只剩下一根了。”
莲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连刚刚还在顽皮打闹的麒零也安静了下来。
无声的死寂让人有些耳鸣。
莲泉的声音很美很好听,但是,麒零却像是随着她的声音看见了一幅最残忍的画卷,如同有人在他面前摊开了一张浸泡满了鲜血的旗帜,旗帜织锦刺绣华丽无比,然而早已千疮百孔残破断裂。
一整个家族的命运被无情地操纵着,不知情的,甚至知情的,都义无反顾地投身这场血腥的洗礼,成为这场无声杀戮的其中部分。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每一个人都穿着那身带血的华袍。
“是不是很残忍?”鬼山莲泉看着麒零有些颤抖的目光,她脸上露出一个痛苦的微笑,“那你准备好听接下来的故事了吗?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残忍。作为比永生王爵还要更低一位的七度王爵和七度使徒的你们,难道会天真地觉得这个位置,与世无争风平浪静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回:被吃掉的她()
“七度王爵这个位置究竟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麒零看着莲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转过头看了看银尘,但银尘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捂住自己伤口的掌心,依然温热而稳定。
“不只是七度王爵,应该说,每一个王爵,之所以在他们的那个位置,都是精心设计安排好的。”
“不对啊,不是说,王爵是按照战斗实力来进行排名的吗?排名越靠前的越厉害?”麒零皱着眉头,有些不相信。
“除非接到追杀红讯,否则,王爵和王爵几乎很少会直接战斗,就算偶尔过招,也不会是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在这样的状态下,彼此的战力其实都不会彻底释放。虽然魂力的高低差距可以感受得到,但是,王爵的总体战斗力量,是根据魂力、天赋、魂器、魂兽等种种属性叠加之后的综合状态,甚至会出现专门针对和克制的情况。所以,根本谈不上按照战斗实力来进行排名,亚斯蓝所有的王爵位置都是白银祭司统一确定的,谁被取代,谁能晋升,谁被降级,都来自白银祭司的安排。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可想而知,白银祭司对每一个人的位置,都有着极其精准的设计。”
“每一个人的位置所代表的意义,你都知道吗?”天束幽花看着莲泉,忍不住问道。
“知道一些。”莲泉淡淡地回答。
“比如呢?”
“比如我们一直都知道,高位王爵和低位王爵之间的魂力差距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但我们都没有想过为什么三度王爵和四度王爵之间会有如此巨大的差距。但其实,正是因为三度王爵漆拉的存在,才造成了这种无法更改的现实。因为漆拉本身,就是那道难以逾越的巅峰,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低位王爵无法接近亚斯蓝的魂力巅峰和权力核心。而前三度的高位王爵,才是白银祭司真正信任和依赖的人,而低位王爵更新换代的频率远远高于他们,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低位王爵的存在只是为了更好地选拔出魂力优胜者而设置的一个看不见的彼此厮杀的困笼,他们的生死和更迭,对白银祭司来说,并不重要。”
“可是,幽冥和特蕾娅难道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吗?按你的说法,他们被漆拉的存在隔开,幽冥是白银祭司的心腹,而特蕾娅被隔绝在权力核心之外,可是,我怎么觉得正好相反呢?特蕾娅是掌管着天格的人啊,她是亚斯蓝知道最多秘密的人吧?”天束幽花不是很相信。
“在这个残酷的魂术世界里,根本没有谁和谁是一个阵营的啊……”鬼山莲泉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点点疲倦,“你不觉得,最有机会杀掉特蕾娅的人,就是幽冥吗?”
“那你和我们,是一个阵营的吗?”天束幽花突然抬起头,看着鬼山莲泉,慢慢地问道。
“我和你是一个阵营的,我不得不和你一个阵营啊。”她望着天束幽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为什么?”天束幽花没有移开目光。
“因为……”鬼山莲泉停了下来,她的眸子里有些光芒闪烁着,像是几缕铅灰色的云,飞快地划过了皓朗的月影,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种热水蒸腾般的氤氲,“因为我有求于你啊,我需要你帮我,打开营救吉尔伽美什的第二道关卡啊。”
天束幽花沉默着,没有接话。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鬼山莲泉走向幽花,“我从西流尔那里得到的信息,和你所说的发生在你母亲身上的意外,出入很大。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你先告诉我,我父亲和你说了些什么。”天束幽花抬起头,看着鬼山莲泉。
“他离开前往永生岛之前,就已经预感到了危机,所以,他一直拖延着自己出发的时间,直到你母亲怀上你之后,他才选择了对你母亲进行赐印,他的目的,是保留下皇室家族仅剩的永生天赋。但是,从西流尔开始,白银祭司因为魂力池的原因,已经限制将永生天赋继续赐予拥有皇室血脉的人,也早早就指派了西流尔的使徒人选,也就是他的妻子,你的母亲……”
“这有点说不通吧?如果白银祭司的目的是终止皇室血统对永生天赋的继承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指派幽花的妈妈作为使徒人选呢?难道他们不清楚如果如果西流尔的妻子怀孕的话,一样可以将永生天赋传承给她的胎儿吗?”麒零听得非常困惑。
“不能。”银尘接过麒零的问题,轻声回答道。
“怎么不能?幽花就是这样得到永生天赋的啊。”
“当王爵对使徒进行赐印之后,爵印就会立刻在身体上成形,但是魂路不会,魂路会沿着爵印出发,慢慢朝着身体的各个方向蔓延生长,就像是你种下一颗爬山虎的种子,它需要经过一段时间,藤蔓才可以爬满一面墙。魂路的生长分为两个时期,从赐印之后算起的前六个月内被称为构建期,在这个时期内,魂路会飞快地生长,构建形成闭合回路,也因此,魂力在这个阶段会突飞猛进。而六个月之后,完整的灵魂回路已经构建完成,于是进入第二个时期,完善期。完善期内的灵魂回路不会再形成新的闭合回路,只会在主要魂路上再蔓延衍生更多的类似毛细血管一样的细微魂路,进一步抵达身体的各个部位,也因此,完善期内魂力提高就变得非常缓慢。所以,你也知道为什么,我刚刚赐印给你之后,你并不能非常熟练地控制魂术了吧,那是因为你现在还处于前六个月的构建期,每一天你的魂力都在突飞猛进日新月异。”银尘低头看向麒零。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西流尔一直拖延赐印的时间。因为他不能公然违背白银祭司的命令,但如果太早对妻子进行赐印,等到六个月的构建期结束,妻子体内的灵魂回路已经完全闭合停止生长,那么即使怀孕,永生回路也已经停止了生长,无法蔓延到胎儿体内。所以,他必须等待妻子怀孕的同时,对她进行赐印。这样,灵魂回路和胎儿会在她体内同步发育,永生回路会将胎儿自动识别为母体的一部分,从而蔓延到新生胎儿体内,以达到间接且非常隐蔽的双重赐印,既不会公然违背白银祭司的命令,也同时保留了永生皇血。所以,西流尔计划得非常周全,但是你母亲却意外死亡……”
“我母亲不是意外死亡……”天束幽花的眼眶变得通红,她的声音突然嘶哑了,“我母亲……是被吃掉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回:沙漏()
“我母亲怀孕期间,白银祭司派了很多白银使者对她进行精心照料,当时郡王府的人都很奇怪,但是,因为我父亲已经离开,没有人可以做出任何决定,也不敢公然违背白银祭司的命令。但这份名义上的精心照料,实则是恐怖的软禁。我母亲大部分时间被限制在室内静卧养胎,偶尔外出也一定是在严格的保护——其实是监控之下。她所有的衣食住行都被严格控制了,所有曾经侍奉她的贴身管家和女仆,都无法接触到她。而几天之后,我母亲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的身体里开始隐隐发出一种难忍的痛痒,这种痛痒并不是在皮肤表面,而是在身体内部,就像是无数蚂蚁在肌肉里啃噬爬行……等到我母亲知道真相之后,她的身体里面,已经是密密麻麻的金食蚁了……”
“金食蚁是什么?”麒零忍不住问道。房间里的气氛压抑中透着一些阴森,他似乎也隐隐地觉得头皮下面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动一般,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头皮。
“一种群居的寄生虫,专门吞噬魂兽体内的魂路和魂力。”鬼山莲泉说,“可是,金食蚁一般都是在深渊密林里出没,从来没有人在人口密集的城镇中发现金食蚁的痕迹,你母亲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而且是直接出现在体内?”
“蚁卵。”天束幽花吸了口气,“每天送给她的食物,甚至水果羹里,都有大量的细小透明的活的虫卵……这些虫卵在我母亲的身体里孵化、繁殖,疯狂啃噬她的魂路和骨血,我母亲为了保护还在发育的我,将自己体内所有的魂力都用来牢牢保护她的子宫,将我包裹在巨大的魂力编织出的保护网里,任由金食蚁在她体内横冲直撞撕咬啃食,很多个夜晚她都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有一阵子,郡王府里的一些下人都以为我母亲发疯了……而我也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活在我吞噬了我母亲生命的阴影里,直到几天之前,我才从我母亲留下的记录里,发现了这个秘密……”
“你母亲留下来的记录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居然才发现?而且,如果说你母亲是被严密监控的,那么她这些记录又怎么可能留下来一直存放在你们家族的官邸里?”银尘看着幽花,语气有些疑惑。
“我母亲所有的书写,都非常地杂乱无章,大部分看起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甚至是对我父亲的思念,还有一些就完全是语焉不详,仿佛痴人呓语。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我母亲精神已经出现问题……直到永生岛一战之后,再加上最近的种种,让我重新翻阅我母亲的记载,然后,我才发现了我母亲留下的线索……”天束幽花抬起头,“她所有的记录都是经过加密的,而加密的‘钥匙’都留在第一页的文字里。每一本手卷的第一页最开端,都会有几个字,下面有一个用魂力留下的看不见的点,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够感应得到,我身体里的灵魂回路和魂力,都是从我母亲那里继承的,所以,即使时间过去了很久,那些微小得几乎难以感应的魂力点,依然被我发现了。一般魂力点会出现三次,有几本手卷更长,但最长的也不超过六个。比如第一页的第三个字,然后再往后数第六个字,然后再往后数第四个字下面分别有一个魂力点,那么这本记录手记的密码就是‘三六四’,所以阅读的信息过滤就只需要按照这三个数字反复重复就好,所有在这三个位置上的字就是有效字,其余的字都没有任何意义。这些有效字连起来,就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真正的记录……”
房间里重新变得安静。
天束幽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沉默了。
银尘本来还想继续问她母亲留下来的卷宗里,还有没有提到别的信息,然而,他刚准备开口,看着幽花低头默不作声,他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
麒零看着幽花,她低头蜷缩的样子,已经没有了曾经飞扬跋扈的郡主模样,她像是变成了一个没有依靠的少女,孤零零地活在一个残忍的世界尽头。
他懂得她所有的感受。
他也一样。
直到他遇到银尘。
麒零侧过头,看着银尘被晨光勾勒出的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