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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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迹-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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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山缝魂青灰色的秘银战甲,在渐渐昏暗的暮色里发出湖水般的光泽。鬼山莲泉的裙袍被海风卷动着,猎猎之声听上去仿佛一支单调而伤感的歌谣,她虽为女性,但却穿着和哥哥相同的秘银战铠,炽烈的刚硬和华丽的柔美,在她身上交相呼应出双重的美感。

    “到了?”鬼山莲泉问。

    “到了。”鬼山缝魂的面孔坚毅刚硬,仿佛被风雪吹刻千年的山脉。

    “哥哥。你说六度王爵西流尔在这个岛上?”鬼山莲泉闭上眼睛,尽力感知着这个岛上的魂力变化。她微微皱着眉头,神情疑惑,仿佛对自己的感知有点无法相信。

    鬼山缝魂问:“你感应到了吗?”

    鬼山莲泉睁开眼睛,脸上充满了迷茫而又略微恐惧的表情,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仿佛她即将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鬼山缝魂看起来。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点点头,脸色凝重地说:“没关系,你感应到什么,说来我听听。”

    鬼山莲泉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稍显急躁的心跳,说:“哥哥,虽然我不擅长魂力感应,但是从我所感应到的魂力情况来看。这座岛屿上的魂力实在是太庞大了,从魂力笼罩的范围来说,西流尔只是六度王爵,低位王爵的魂力级别。绝对无法扩散蔓延至如此骇人的范围。而且更奇怪的是,这股魂力是如此明显,毫无遮掩,然而。我却完全感应不到魂力的来源是哪个方向,仿佛是被这股魂力包裹着,正处在魂力的中心。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西流尔王爵应该就站在我们面前才对可是”鬼山莲泉看了看周围,苍茫天地间,别说人影,连一个生灵都没有。

    鬼山莲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毛骨悚然的预感。

    鬼山缝魂似乎对她的所思所感完全清楚,他们之间的默契,除了因为王爵使徒间的灵犀,更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流动着同根同源的血液。鬼山缝魂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你想的没错,我们现在,正站在西流尔的身上,整座岛屿,都是他的肉身。”

    “什么?”鬼山莲泉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地面,一股轻微的不适从心口蔓延开来。

    鬼山缝魂没有说话,轻轻地扬了扬手,空气里一条漂亮的淡金色透明涟漪,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刃,朝坚硬的礁石地面劈砍而去,岩石爆炸出一道狭长深邃的裂缝,黑色碎石四散激射。鬼山莲泉低下头,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向地面。

    碎裂的岩石缝里,此刻正汩汩地浸染出黑红色的血液来。仿佛是地下的隐秘之泉,缓慢地渗透着。同时,随着血液不断地凝固成黏稠的半固体,那些爆炸开的石块又缓慢地重新合拢、归位,如同人体肌肤的伤口快速地愈合着。

    鬼山莲泉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诡异场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山缝魂抬起头,目光里的深沉仿佛是一面卷动的深渊之海:“十六年前,西流尔接到白银祭司的命令,抛下刚刚怀有身孕的妻子,独自一人前往这个岛屿。而他需要执行的命令内容,就是用他强大的天赋,将自己和这座岛屿合二为一,从而保护这个岛屿的安全。”

    “这个岛屿很普通啊,整个雷恩海域上这样的岛屿成百上千,这个岛上到底有什么?为什么需要牺牲一个王爵,来保护它的安全?”

    “它当然不普通,否则西流尔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舍弃自己的家族、自由,甚至生命,而将自己囚禁于此,并且在漫长的时间里,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一寸一寸地将自己的骨血筋脉,和这个岛屿融合兼并。这是‘那个’白银祭司告诉我的”

    “哥哥,他真的是白银祭司吗?你不是说他死的时候那样的死法我觉得太邪恶了,白银祭司应该是天神,而不是恶魔啊”鬼山莲泉鼓起勇气,小声地问。

    鬼山缝魂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电般地再次划过深渊回廊里,那个苍白少年死去时的场景,那幅黑色地狱般的图景,像是墨水般印染在他的脑海,难以磨灭。每次回想起来,都会让鬼山缝魂感觉到深海般压抑的恐惧感,就像是鬼魅的手悄悄地探进了自己的胸腔,冰冷的五指捂在自己的心脏上的感觉一样。

    那个水晶雕刻般精致的苍白男孩,在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他似乎也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本来想要让银尘和缝魂离开。留下他自己,然而,他虚弱的身体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那双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在几秒钟内就失去生命的光泽,混浊的瞳孔像是布满蛛丝的宝石。他的眼睛缓慢地闭上,银尘和缝魂的心里都翻涌起了一阵悲凉。但是,下一个瞬间,恐怖的阴影从天而降。

    小男孩闭起来的眼皮,突然像是冰块开始融化,渐渐消失,很快就露出两个黑色深陷的眼眶。如同腐烂尸体留下的眼洞,而更加可怕的是,两个黑色的眼眶里,开始涌动出越来越多的黑色黏稠液体,这些液体挣扎着、扭曲着,像是有生命的黑色软体怪物一般,发出阵阵锐利刺人的尖叫这些黏液从男孩的两只眼洞里涌挤出来,黑色的胶质,汩汩地沿着男孩的脸、脖子、胸膛流淌到地面上。黑色的液体不停挣扎出各种形状,类似手脚、类似脊柱,甚至还有一块突起的圆弧状肉瘤上,镶嵌着两颗拳头般巨大的滚圆眼珠。白色眼球上布满了密集的血管,肉瘤上一个如同嘴部般的黑洞正在发出嘶哑而恐怖的呐喊腐烂的臭味蒸腾在茂密的丛林里,黑色黏液持续伸展出如同枯树枝丫般的手脚,看起来仿佛被烧死后扭曲粘黏成一团的焦黑尸体。被黑色的沼泽浸泡吞噬,变成了千疮百孔的腐尸

    当最后的黑色黏液从男孩身体里排挤出来后,这团蠕动尖叫着的黑色液体。渐渐衰弱了下去,最后变成黑色气体,蒸发到空气中,被风吹散。只剩下小男孩水晶般的空壳,两只空洞的眼眶朝外面冒着白色的寒气

    银尘和缝魂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摊未知莫名的黑色黏液,就是他们一直信奉的白银祭司?他们至高无上的神祇?难道那个完美精致得仿佛水晶神像般的小男孩**,仅仅只是他们虚幻的躯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心脏的水晶墙面里沉睡的另外两个白银祭司呢?他们俊美如同天神般的水晶躯体下,也是这样的一团黑色的腥臭黏液吗?

    “这些轮不到我们去想,我们也想不透。王爵和使徒,看起来尊贵无比,但也许,只是一群有着人形的魂兽罢了。接受任务,完成任务,就是我们存在的全部意义。”鬼山缝魂在渐渐昏暗的海风里伫立着,任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开,露出硬朗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

    万人敬仰的王爵和使徒,只是这样悲哀渺小的存在。

    这个大陆上,究竟还有多少可怕的秘密?

    “永生王爵西流尔的肉身,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他花费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将自己和这座岛屿合二为一。也许从他成为王爵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意识到,冥冥之中,这就是他的宿命吧。整个亚斯蓝领域里,只有西流尔能够完成如此大规模的**改造,一般的王爵顶多通过严寒之地、狂热之境、服用奇珍异草或者浸泡特殊泉液等方式,局部或者小幅度地改造自己的**属性,然而,如此范围和强度的**改造,放眼整个亚斯蓝,也只有西流尔可以做到。他的灵魂回路仿佛就是为此而生。他那种接近极限和永生的恢复能力,使得他可以将自己的血液、神经脉络,甚至肌肉、骨骼,全部打碎之后,蔓延覆盖到整个岛屿。只要他的**之间还有一丁点儿连接,甚至是只要还有血液的覆盖和流动,那么,他的生命就可以得以存续,然后开始漫长而艰苦的融合。我们很难想象那是一种多么恐怖的过程。十几年的时间,他终于将自己变成了脚下的这座岛屿。这其中的痛苦和绝望,我们都无法想象其万一”

    “如果**都已经陨灭,那西流尔还算是活着吗?”鬼山莲泉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他还活着。只是他处于极度沉睡的状态,或者说是在很长的时间里仅仅维持着混沌的意识形态。处于生存和死亡的边界,这样他对魂力的消耗就会降到最低,就像动物在严寒季节的冬眠,心跳和新陈代谢都会变得非常缓慢,从而度过漫长的消耗,延续生命。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将自己的全部**和这个岛屿相融合之后,把自己的灵魂和思想,抽离出来,凝聚存放在了岛屿深处的一个秘密的地方,相当于我们的心脏或者大脑这是他的神识,具有他所有的思考和记忆,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就等于找到了西流尔。”

    “找到了之后,我们的任务是”鬼山莲泉问。

    鬼山缝魂闭上眼睛,风吹动着他铠甲下的布袍:“重新凝聚他已经混沌的意识,然后唤醒他。”(。)

第八十五回:束龙回生() 
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沿着岛屿缓慢地前行。,。

    他们一路上都在尽力感应着沿路魂力的强弱变化,走到一个峡谷状的缺口裂缝面前时,鬼山缝魂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魂力涌动特别强烈,有可能是一个入口,或许能够通往西流尔的心脏。”鬼山缝魂说着,准备朝洞内走去。

    莲泉伸出手拉住鬼山缝魂的衣摆,有点谨慎地说:“哥哥,等我先试着用回生锁链刺进岩壁深处感应一下吧,贸然闯入,我怕会有危险,毕竟我们对这座岛屿上究竟有什么,并不是太清楚。如果像你说的,这座岛屿如此重要,需要西流尔牺牲肉身来守护的话,我想,很有可能,这个岛屿上存在的守护防线不止西流尔一个我也许可以将魂力沿着锁链延伸进洞穴深处,进行基本的探知”

    鬼山缝魂停下脚步,点点头,脸上露出骄傲自豪的神色。几天没见,莲泉好像成长了许多,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小妹妹了。

    特蕾娅望着天边翻涌的黑云,眼睛里是混浊的白光:“哎呀,真是聪明呀,能够把自己的魂器使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虽然无法做到像我这样大面积魂力感知的程度,但是,借由魂器的无限延展,将自己的魂力感知范围和强度成倍扩大,从而令她自己的魂力捕捉能力,得到脱胎换骨的飞跃啊呵呵,我似乎有点小看你了啊”

    特蕾娅仿佛一个梦游者般喃喃自语,再搭配上她瞳孔里那种翻涌的白色,看起来仿佛被摄去魂魄的傀儡。

    神音心里隐隐有些心虚,自己当初遇见麒零的时候,将自己的鞭子如同蛛网一样遍布整个森林,用来感应捕捉苍雪之牙的魂力流动、企图预判对手的攻击方位和力量,但是特蕾娅又是怎么会知道呢?

    神音冷冷地小声问道:“你在说谁呢?”

    “你急什么,我又没有在说你。”特蕾娅回过目光。瞳孔瞬间清澈起来,“我说的是你的对头,鬼山莲泉。她从魂塚里夺取了本该属于六度使徒天束幽花的回生锁链,她现在的实力可是跟你当初追杀她的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哦。”

    “你说鬼山莲泉抢了天束幽花的魂器?”幽冥有些意外。

    “是啊,半个月前,我就已经传讯给了天束幽花,让她尽快前往魂塚,拿取魂器回生锁链,不过从眼下的情况看来。鬼山莲泉捷足先登了”特蕾娅幽幽地说着,目光里带着一些不甘。

    “所有魂器的信息不都是由你发布的吗?所以,是你把夺取回生锁链的信息也给了鬼山莲泉?”神音接过特蕾娅的话,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你别自作聪明了,想朝我泼脏水,你还嫩了点。”特蕾娅冷笑着,“鬼山莲泉所获取的讯息,应该是有另外的人泄露给她的。”

    “或者只是凑巧,鬼山莲泉进入魂塚。随便拿了一件魂器,但结果没想到这件魂器本应该是属于天束幽花的。有这种可能吗?”幽冥问。

    “当然有啊,但这种可能性呢,就类似你现在闭着眼睛。随便朝天上射出一支箭,然后这支箭就不偏不倚地正好射中一只正在飞翔的鸽子,而且这只鸽子坠落到你跟前的时候,你还发现这只信鸽的脚上正好绑了写着你名字的信件——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特蕾娅似笑非笑地说着,幽冥被她呛得闷哼一声。

    “为什么?”神音有点不明白。

    “魂塚里的魂器成千上万,哪一件魂器属于哪一个使徒。本就是知晓权限极高的秘密。怎么可能碰巧拿到本该属于别人的魂器?况且,魂塚内的魂器并不是一个静态的存续状态,而是动态变化过程,一件魂器什么时候诞生,什么时候消失,什么时候转移变化坐标位置,是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如果不是有人给予了精准的魂器坐标和时间区间,想要靠地毯式搜索寻找到某件具体的魂器,就等于在从天而降的大雪里,在雪花落地融化之前,在天空里找到一颗指定的雪花一样困难。”

    “如果是这样的话,除了你,就更不应该有人能获取这些信息?除非天束幽花自己泄露,或者是你故意走漏风声。”神音说。

    “你这么聪明,应该想得到还有谁啊。”特蕾娅冷笑一声,“不过你也真的是执着啊,还不肯放弃,你真的别针对我了,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对付鬼山莲泉吧。对了,如果你们等下要开战的话,念在我们都是侵蚀者的分上,我可以仁慈地提醒你,鬼山莲泉的魂器回生锁链,和你的魂器长鞭束龙一样,都是可以无限延展扩张、随意分裂复制的魂器。你的束龙柔韧如丝却牢不可破,她的回生锁链锋利如刃且坚不可摧不过话说回来,可能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吧,毕竟还是你的束龙厉害一些如果我没有感应错的话,你的魂器应该是活的吧它应该由四股来自不同种类的巨龙筋脉编织扭合而成,冰霜巨龙、熔岩赤龙、深海蓝龙,还有一种,我现在感应不太出来,一会儿等你亮了魂器之后我应该就知道了。而且,当初制作这个魂器的人,好像还干了另外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呢”特蕾娅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变成了混沌的白色。

    “魂器制造者把四条龙的魂魄封印在了里面,这个我知道。”幽冥代替神音回答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完整猎取保存的龙的魂魄虽然罕见稀有,但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有趣的事情。我说的是别的。”特蕾娅扬起眉毛,挑衅地看着幽冥和神音。

    幽冥沉默了。

    神音把目光从特蕾娅脸上转开,她心里冒起一股寒意。她实在难以相信,特蕾娅对魂力的感知,已经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自己的魂器还潜伏在身体内没有释放出来,她竟然能够穿透自己身体里灵魂回路形成的强大魂力屏障,感应到自己的魂器并且能够精准地说出它的材料构成。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因为魂器没有释放到体外成形之前,仅仅只是作为一股能量存在于爵印之中,它和身体里其他如同浩瀚汪洋般游走在灵魂回路里的魂力没有任何区别。这才是真正的。从一场大雪里,精准地选择出某一片指定的雪花吧。

    “要杀鬼山兄妹的话,你们就赶紧去。因为他们,正在企图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现在不杀,可能就晚了。”特蕾娅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浓厚的杀意涌起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仿佛寒霜覆盖上娇嫩的花瓣。

    神音知道特蕾娅没有在开玩笑,于是她回过头看看幽冥,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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