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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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坑-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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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机关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人民依照法律规定,通过各种途径和形式,管理国家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管理社会事务。”

共产党通过人大实行自己的权力,通过制定法律以确定体系。这就是共和国的现状。至少共产党员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始终牢牢掌握着基层选举当中95%以上的人大代表名额。除了基层选举是直选之外,别的选举都和人民无关了。少数非共产党出身的人大代表,想在之后的人大选举当中脱颖而出,是门都没有。

但是这样的体制,依靠的是党的强大战斗力,依靠的是党的精神,一支精干的党员队伍,也就是重中之重。

制度这个玩意,很有趣。你若是真的想在制度当中脱颖而出,想靠什么歪门邪道,或许能够一时得逞,但是最终的胜利者,必然是能够最大限度代表党的利益,至少是能够维持秩序的领袖。或者干脆就是靠了名望沉淀而来的一种威信。当然,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作为后盾,那么威望也不过是一个虚名而已。

1961年中国共产党的权力顶峰,站立的都是在实力、威望、人脉无可比拟的一群。这是中国共产党最强大的时代。也是中国共产党最民主的时代。

党员们在铁塔上看了一会儿风景,就下了铁塔准备各自回家。铁塔算是在市中心,算是相对热闹的地带。吉大市依山而建,降水有些过于丰富。如果处理不好,会造成泥石流的。陕西众在城市建设方面的思路一贯是先建设一个“临时核心城市”,然后逐渐以功能型的城区将这个城市逐渐分解,最终形成一个城镇群落。各个城镇群落之间由有轨通勤车贯穿起来。山南省这种注定要繁荣的地区,可预期的繁荣发展年限会在半个世纪以上。这样的布局自然是非常合适。加上铁塔过于敏感,如果因为地质问题导致铁塔出了危险,那可就是一个超级大笑话了。所以紧贴着铁塔的区域,是不允许有建筑的。几个广场和公园在铁塔附近。稍远的地区,多数是地基不深的低层建筑,两三层高。这些建筑最适合的是商业以及餐饮业。城市公交系统营运到十点半,现在不过是九点多,大家还有充足的时间乘车回家。

有了广场和公园,自然就有人在这里休闲。灯火通明的广场上,人群或疏或密,小摊提供各种小吃与饮料。各种街头表演,还有各种小型娱乐设施,例如旱冰场,打气球领奖,还有套圈套奖等等简单的活动应有尽有。另外,露天电影院则是人群最聚集的地方。当然,警察局的轻型框架式警亭与休息亭必不可少。由政府雇用的城市管理大队在庞大的广场区往来巡逻。

一切都看起来秩序井然。欣欣向荣。

在这样的广场上,还有些别的很独特的存在。例如一些发表公开演讲的家伙。

“美国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美国实行了民主政治。民主制度之下,人民有权力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什么叫做民主?就是一切社会决议都是由人民自己通过选举决定的。人民拥有完整的人身自由与公民权力。在美国,你的家再破旧,风可以进,雨可以进。但是,国王不能进。因为你不允许国王进入。一切权力都属于人民。一切人民创造的财富,都归人民自己所有。谁都不能剥夺你的财产。只要你自己不同意,任何人用任何理由都不能剥夺你的财产……”一个看上去30多岁的男子正站在一个低矮石头柱子上,向着来往的群众大声疾呼。

这样的石头柱子直径大概有20公分,高不到40公分,两根柱子之间距离150公分,兼具阻挡机动车驶入、地面装饰、以及市民临时凳子的作用。这样的石柱沿着广场边围绕着整个铁塔附近的区域。在广场内部除了广场上的公共座椅之外,石柱围绕着喷泉,草坪与树木,也有很多。从铁塔上看这些石柱,就如同项链上细小的珍珠,构成了很多漂亮的装饰性图案。

“这哥们喝多了吧?”郑融低声对旁边的同志们说道。

周围的同志们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就看到一个青年,站上了发表演讲的那家伙旁边的一根石柱上,高声说道:“我听这丫说的天花乱坠,好像就只有一个意思……”,说到这里,青年故意停顿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听众登时就被勾了起来。青年等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大声说道:“这丫的意思就是,谁给的钱多,我他妈就跟谁!”

“喔!”群众爆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

发表演讲的家伙明显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搅局,而且还是这样生猛的搅局。他一时没有想到如何回应,就那么愣住了。

青年继续高声说道:“我听他说来说去,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党没必要存在。人民都自由的想干什么干什么。有这想法直说好了,遮遮掩掩干什么。”

“财富不是共产党创造的,是人民创造的。财富本来就改归人民所有。你看看现在的共产党,哪个不是腰缠万贯。新公布的党员以及政府人员财富通报,党里面百万富翁十好几万。他们的钱来路都光明正大么?他们报出来就有这么多,没有报出来的有多少?山南债券投资的时候,有没有弊案?谁来监督?”先前发言的男子高声喊道。说到这里,男子已经非常兴奋了,连声音都稍显嘶哑,“人大里面除了共产党员就是共产党员,非共产党出身的人有几个?人大有监督权,自己监督自己?这和监守自盗有什么区别?大家来山南之前,有几个买到了山南债券?那时候的公开的账面回报率有300%。实际回报率有多少谁说得清。现在的债券回报率不到 50%,这中间的利差都到哪里去了?共产党自己坐庄,自己发牌,自己看牌。就这么说一个结果出来。谁能证明他们没有玩黑幕?没有监督权的人民,叫什么国家主人。”

说到这里,男子已经陷入了彻底亢奋的地步,他歇斯底里的喊道:“国家的权力是人民的。几百万共产党现在当上了国家的主人,我们都是他们的奴隶。八亿中国人民需要觉醒,我们才是自己的主人,是国家的主人。而不是那群腰缠万贯的投机者。基层人大选举马上就要到了,我不要求打倒共产党,我只请求大家能够选择我们人民力量联盟的人大代表。我们不会当什么事情都只会反对的反对党,我们只要求公开真实信息。揭开一切黑幕。”

说完之后,男子从兜里面掏出一沓传单,“这是我们候选人的材料。大家尽可以调查。选票在你们手里,有什么虚假的信息,大家大可不选我们。我们的选举口号是,不为反对而反对,只要求给人民一个完全真实的信息。”喊完话,男子跳下石柱,开始向周围的群众分发传单。

近两年,这种小政党,或者说各种小资产阶级政党相当活跃。宪法里面保障人民有自由组党的权力,只是这种权力必须在法律的允许的范畴内存在。到现在为止,申请组党成功的案例是一个都没有。所以在法理上,这位仁兄的表现是非法的。

山南省的几位党员并没有直接召唤警察对这个非法行动进行制止。无论这些家伙怎么折腾,人大选举的时候,他们能不能让自己的候选人登上候选名单。大家的兴趣集中在另外的方面,“这两个人是不是在唱双簧呢?”郑融问道。

大家讨论之后没有统一的结果。既然有党外试图夺权的家伙,自然就会有党外保卫党的同志。

“是不是双簧不重要,关键是这位仁兄开出的价码可太低了。”李大烈说。

什么黑幕、真相,也许写进小说很有趣,但真的想用这个拉拢选票,那就是一个大笑话。不用说别的,简单的一句反问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共产党不可信,那么这些非共产党的人就可信么?”

共产党几十年的威望,足够让任何试图挑战党员候选人的企图失败。如果共产党自己不出问题,它在人大的地位就不可能被动摇。组党得向政府相关机构申请,这个机构全部是党员把持的。至于想游行示威,你得先向司法机关申请,再向政府机构申请。到现在为止,司法机构还没有胆量通过任何一次非党授意的游行,无论目的何在。

党掌握着权力,这个权力绝不可能被别人夺走。

所以到现在为止的党外政治运动,也就是一场政治秀。给人民平添一些生活当中的娱乐。人民也并没有真的把这些东西当作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听说上海那边有人……”话说到这里,李大烈突然间停住了话头。在候车亭旁边就是一个售货亭。货亭的主人在里面摆了台电视,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新闻。新闻当中播放了一条消息,前教育部主任周树人今天病逝了。享年80岁。

“他病逝了啊。”李大烈喃喃的说道。

“谁?”郑融问。

“周树人啊。”李大烈答道。

郑融思考了片刻,却想不起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物,“周树人?他是干什么的?”

“作家。前教育部长。”李大烈说道,“鲁迅你听说过么?”

“鲁迅?那个作家?”这次郑融倒是有印象。

“鲁迅是笔名,他就是周树人。”李大烈给出了终极答案。

这下,郑融总算是把人物给对上号了,“《阿Q正传》写的很不错,每次看的时候,我都感觉和阿Q很多地方一样。”郑融说完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周树人也算是个人物。虽然写的东西刻薄了点。”何庆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八十岁时候病逝的周树人,也算是喜丧的范畴之内。至于周树人曾经隶属的五四闯将,早在解放初就被范中出和毛雄辉为首的喜文化部门一顿狂批。加上共和国一片繁荣,那些五四闯将最为红火的时代都不是针对人民服务的,建国以后人民自然不可能对五四闯将们有什么深刻印象。如果不是共和国语文课本上有几篇周树人的文章,他绝不可能被广大人民所知。

民间的反应不过如此而已,新闻里面也只是简单通告,前教育部长,作家周树人因病去世。仅仅是一个针对共产党政府官员的最后致意。但是在共和国右派那里,反响则大得多。

胡适现在是国家图书馆馆长,此时他的家里面,就聚集了不少人。五四闯将们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加上一些去了海外,能够聚集在这里的以他们年轻的弟子居多。

老闯将之间矛盾重重,周树人在闯将当中还算是地位颇高的一位。至少也做到了教育部长。而且周树人为人聪明得很,自建国初得到了教育部长的职位之后,除了公文之外,一个字也不再写,只是专心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总算是得到了善终。周树人自教育部长位置退下来以后,继任者是他弟弟周作人这在当时还引发了一小点震动,其他的也不过如此而已。

到胡适家里聚集的众人当中,最有名的当算是瞿秋白。现在瞿秋白在政协任职,算是和平养老。得知老友去世,他就和胡适联系,准备一起给周树人开一个追悼会。

胡适和瞿秋白作为会议主导,主要是讨论追悼会的安排。周树人52年从教育部长位置上退休之后,在北大当了中文系一位教授。

从就任教育部部长之后,周树人就与母亲和两位夫人一起居住。鲁老夫人1950年去世,1959年,大夫人朱安去世,两年后,周树人也去世了。

追悼会对于这些搞文科的人来说,很容易安排。胡适与瞿秋白大概确定了追悼会的步骤,把具体工作交给年轻人去处理。两位老先生以去周家吊唁为名一同乘车离开了。

然而等汽车开到海淀区一处公园旁,胡适却让司机停下汽车,他和瞿秋白一起下车进了公园。

“适之,我的意思是,追悼会干脆就让政府按照规定召开算了。我们只露个面,学校还有这些朋友们聚一次就好。千万不要弄出没有必要的事情来。”瞿秋白说道。

“你的意思我知道,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怕总要有些人用这事做点文章出来。”胡适叹息道。

“南方报业的那些人啊……”瞿秋白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秋白,不知道中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现在表面上看相安无事,可我总觉得现在很不安心。像是要出什么大事。”胡适忍不住问道。

“据我所知,现在党内正在为按劳分配这个问题讨论。牵扯甚广,听说还有不少分歧。这个分歧或者一两年内就会有结果。一旦这个问题定了案,那么接下来肯定是场大运动。”瞿秋白声音里面满是遗憾。

这些年,各种运动的苗头可谓层出不穷。却总是欲言又止的味道。党内总有人在运动走向开始前,就采用各种手段给强行拦住。但是,这也是有极限的。其实党内的意见正在逐渐统一,这首先得益于农民阶级的消亡。农业正在变成一个产业,作为小生产资料所有者的农民正在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农业公社。工业的兴盛带动了城市化,大量劳动力转移到了城镇当中。中国的社会结构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在这个时候,一场全国性的大运动并不合时宜。

到了60年代初,第一轮城市化进程基本完成。社会结构趋于稳定,各方面出现的问题也趋于一致。而不是以前那种纷乱的矛盾。党内的意见在此基础上也迅速集中在几个矛盾焦点上。

第一就是按劳分配的问题。对于公民的收入应该如何界定,如何分配。这成了一个矛盾的焦点。社会收入差距之大,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时候。那些最富有的阶层,或者说银行团高级职位的收入每年三百万以上,普通工人收入也不过是两千多元。最高收入与最低收入之间的差距有上千倍之多。加上地方性报纸的鼓吹,人民对此事的看法自然是可想而知。

偏偏党内对此却拿不出一个共同态度出来,不少政治局委员对此的看法是,一刀切的规定工资水平,只会有害无益。

固然银行团收入颇丰,但是社会上同样有一个事实,就是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如果仅从收入上看,凡是资本放开的领域,都有人收入很高。例如餐饮业,一直没有进行过公有化,其结果就是很多饭店老板年收入十几万,几十万。那些国家干部的收入和这些人一比,也是绝对望尘莫及的。

现在的矛盾焦点说白了就是“资本到底归谁所有”的问题。

凡是资本归个人所有的,那么必然会产生出收入的极大差距。可是你真的能说这些资本经营者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么?貌似也不能这么说。

银行团的奖金比例远比其他行业来的低,而餐饮业的资本所有者,大多数也是靠自己的辛勤劳动完成的财富积累。如果仅仅以收入高低作为新分配制度的依据,明显是有欠妥当。所以党内的争论是非常激烈的。

中国工业制度的确立,以及社会结构的变化正在趋于稳定。各个利益阶层都在寻找自己的新定位。党内争论固然激烈,但是党至少还是作为一个对外统一的集团。在党外,原本就存在的中小资产阶级也同样在这样迅猛发展的经济当中重新获得了养分,开始壮大起来。

中国最大的资本掌握者——中国共产党,是绝不可能对这些中小资产阶级的蠢动视而不见的。现在没有动手,不等于以后就不动手。

作为中小资产阶级的媒体代言者,南方报业集团就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南方报业集团背后的那群人和共产党渊源极深。新兴的中小资产阶级几乎就可以看成是共产党的某个支派。他们大多数都是曾经试图入党,但是止步于党校教育之后的一群人。他们接受了党员教育之后,发现自己的理念是要为自己服务,并非为人民服务。所以这些人最终放弃了入党的意愿。

共和国当中的有钱人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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