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轻的了,若是母子两个有了什么损伤,这可是什么都换不回来的。
童清莲抽泣了两声,缓缓平复了情绪,又对着萧怀素含蓄一笑,这才道:“也不怕三小姐笑话,前些日子老爷便与我商量这事了,原本老爷是想着先向老夫人说说,若是老夫人肯见咱们了再将……”小心翼翼地看了萧怀素一眼,“再将宝哥儿抱到她老人家跟前见上一面。”
“喔?”
萧怀素轻轻挑了挑眉,倒没想到萧逸海还真有这样的决心,不过这些天过去了倒没见着他有什么动静呢?
“童姑娘,这事宜早不宜迟啊!”
萧怀素深深地看了童清莲一眼,目光又转了开去,好似不以为意地说道:“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待的不久,及笄之后便要出嫁了,这些年我都在杜家生活,如今回来也不过是为了年节时开了祠堂好告祭先祖一声,到时候萧家来的人必定不少,那些叔伯姐妹们好些我都不认识呢!”
童清莲怔了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些惊讶地看向萧怀素,这位三小姐敢情是在提点她呢!
年节时萧家各支各房齐聚一堂,只要是没有出五服的亲戚有些联系的自然都要前来走动的,这正是她的好机会!
高邑县主生不出儿子,自然不能拦着她将儿子抱回来认祖归宗,既然认了这个儿子,她这个儿子的亲娘不就光明正大了吗?按理纳为妾室也不为过,毕竟她可是为萧家生了儿子立了功劳的。
“父亲那人性子绵软,有时候举棋不定,这一拖日子就久了,谁知道有什么变数?而祖母向来又是喜欢孙儿了,若是见了宝哥儿不定怎么欢欣呢!”
萧怀素笑着看向童清莲,目光中满含深意,“童姑娘,机会难得,你可要好好把握!”
“是,还请三小姐帮我!”
童清莲赶忙站了起来,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向萧怀素行了一礼,言语间也变得落落大方起来,“我知道县主对三小姐……对三小姐心存芥蒂,但只要我能进门,今后定会好好地教导宝哥儿,让他将来成为三小姐的依仗!”
“这话我爱听!”
萧怀素笑着抚掌,又起身虚扶了一把童清莲,她也顺势站了起来,面上虽然满含喜色,眸中却还是有一丝担忧,“只是县主那里恐怕不会轻易就范,到时候……”
“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萧怀素点了点头,“只父亲与祖母那边还要童姑娘多费些心思,希望到了那一天,我在萧家能够见到你的身影!”
“一定!”
童清莲紧紧地握了握拳头,话音因为兴奋而隐含颤抖,她似乎已经看到那属于他们母子光明灿烂的未来。
回程的马车上,萧怀素撑着额假寐,石娟与代儿坐在一旁静默无声,即使刚才经历了与童清莲的对话,俩人也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主子不问绝对不多嘴,这也是萧怀素这次出门带着她们的原由。
若是换了巧儿,只怕揣着满腹的疑问,此刻已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了。
萧怀素不由笑了笑,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扫向两个丫环,轻声道:“你们说,我该相信她吗?”
代儿与石娟同时一怔,石娟显然不善言辞,想了想还是一脸默然,倒是代儿有些迟疑道:“小姐,这童姑娘一看就是个有野心的,只怕到了萧家不会安宁。”这便是间接说了童清莲并不可信。
萧怀素笑着点头,“人就该有点念想,若是无欲无求的也就不会去争什么,我想要的就是她的野心,她的欲望!”
童清莲的话是说的好听,宝哥儿现在还是个奶娃呢,将来能成为她的依仗?
这话且先听着,别人的孩子又从来没与她生活在一起过,将来记不记得她这个姐姐还是两说,她不如生个孩子自己养大了还更有保障。
不过想要扳倒高邑县主,这童清莲便是要走出的第一步。
听萧怀素这一说,代儿也放下心来,看来她家小姐心中并不是没有成算的。
石娟听得似懂非懂,她是依主子吩咐办事,只是有些东西拐了几道弯,别人不说明白她倒真是不懂。
代儿抬眼看向萧怀素,一脸敬佩与崇拜的表情,“那小姐预备着怎么办?”
“这话我已经点到了,眼下就静观其变吧!”
萧怀素的目光落在了粉色的指尖上,拇指与食指轻轻地摩挲着,离年下不到十天,不过也足够童清莲行事了,若是到时候不行,她还有后招!
腊月二十三,萧怀素搬进了西边的院子,墙外的炉子砌得小巧,碳火烧得旺,烘得屋子暖暖的,倒是解了些寒潮。
宁湛对这样的布置还是满意的,只一点与萧怀素商量着,“到时候出嫁时也不会在这姨娘的院子里吧?”
“不会!”
萧怀素肯定地摇头,“萧家出嫁也是按着齿序来的,说来也巧了,我二姐是翻年二月里出嫁,董嫣也是在二月呢,到时候就空出两个院子来,说什么也得挪一个给我应付一下,不然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宁湛这才笑着点了头,“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
第【147】章 闹腾()
年前的萧府渐渐热闹了起来,萧家的族人都分布在兰陵各处,到了年节之前也都纷纷赶到了长兴侯府,谁叫这是宗房所在呢,到时候开了祠堂祭祖谁都不能落下。/11
萧怀素很多年都没有回过萧府,自然成为了大家议论的话题,又因为定下了武安侯府这一门亲事,在萧家的地位也算是举足轻重起来。
虽然碍于高邑县主的面子大家不敢明着巴结,但在暗地里示好的却不在少数,萧怀素都客气有礼地回应了,更是得了五房和七房伯祖母的青睐,直夸她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
当年杜伯姝为什么会突然离世,这已经成了一桩解不开的公案,又因为萧逸海新娶的人是高邑县主,也没有几个人敢往深里追究。
但高邑县主入门半年就诞下府中四小姐萧怀秀,这却是铁打不动的事实,萧家族人哪有不在背后议论的,甚至还有人觉得宗房也该换换人来做了,这样的操守与德行实在不应该再掌宗房的权力。
好在这事出在三房,又有萧逸涛夫妻力挽狂澜,该安抚的安抚,该送礼的送礼,该拉拢的拉拢,终于让一场即起的风波就这样沙弥于无形。
而这一年祭祖萧逸涛因公务繁忙没有回兰陵,便有萧夫人独自归来,于年前三天也到达了萧府。
萧怀畅见母亲到来,自然好一番欢喜,母女俩拉着说长道短,倒是将萧怀素回府之后的遭遇都说了一通。
萧夫人有些惊讶,“县主这是明知道三丫头与宁家定了亲事还敢这般亏待她?”
“怎么没有,我这位县主伯母是独断惯了,三妹又是她的继女,她自然认为可以凭她拿捏!”萧怀畅说到这事也是来气,“偏偏三妹性子软和,倒真由得她了,如今不是住进了西院里,听说是从前一位姨奶奶住过的地方,难不成要三妹最后在那里出嫁不成?!”说罢嘟起了嘴角,满满的怨气。
“萧家嫡女自然没有在姨娘院子里出嫁的道理。”
萧夫人敛了面色,略微一思忖便道:“这事我与老夫人再商量商量,如今那么多亲戚都到了,总不能传出些风言风语,到时候丢的可是咱们府上的脸面。”
“祖母早就不管事了。”
萧怀畅摇了摇头,递了个眼色过去,“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老人家也不喜欢三妹,县主怎么折腾,祖母就增只眼闭只眼,由得她了。”
“糊涂,糊涂啊!”
萧夫人头痛地抚额,另一只手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没想到一回来就碰到这样的糟心事,早知道她也称病不归了。
萧夫人眼珠子一转在心中默了默,看来在这过年之前就要让萧怀素给搬出西院,至少样子要做足了,先应付过这一拨亲戚再说,不然这些人得了口舌出去只会说长兴侯府怎么怎么样,哪里知道这全是三房的烂摊子,他们长房受的可是无妄之灾。
再加上萧夫人心里已经有意亲近萧怀素,就算看在杜家与宁家的面子上也要帮这个侄女一把。
萧怀畅抓住了萧夫人的手轻轻摇了摇,“母亲,您可一定要帮三妹!”
“能帮的自然会帮。”萧夫人点了点头,又抚了抚萧怀畅的发鬓,“翻年你也要出嫁了,这嫁妆虽然是齐备了,可就怕哪里出了差子,母亲一定要看着你顺顺利利地嫁进文家。”
萧怀畅害羞地红了脸,道:“年初母亲送我来时不就查验了一次,大的没错就行了。”一顿又道:“我出嫁时大姐回来吗?”她心里还是念着萧怀柔的。
萧夫人瘪了瘪嘴,有些不悦道:“问她干什么,你大姐如今带孩子都忙不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家人多,若是离了她怎么得了?!”一句话就抹了过去。
萧怀柔与萧夫人的关系如今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谁都知道内里不怎么样,自从萧夫人狠心将这个大女儿嫁给个老头子开始,这个心结便已经种下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萧夫人摆了摆手站了起来,“陪我去你三妹那里走走吧!”
“好啊!”
萧怀畅立马站起了身来,又理了理衣裙,这才扶着萧夫人出了门。
长兴侯府的院落不大,又有那么多亲戚赶到,自然各处院子都匀了匀,势必要将人都安置了,横竖也就几天的功夫,年祭一完也就各回各家了。
萧夫人一路走去就招呼了一路,这脸皮都笑得有些僵硬了,这才走到了西院。
眼下西院除了萧怀素以外,还住了两个隔房的表妹,这次是跟着长辈一同来的萧家,一个是七房的,一个是十四房的。
萧怀素都记得有些糊涂了,她也没想过萧家的亲戚竟然这么多,只是从前不来往关系到底是淡了,与两个表妹也就是点头之交,平日里打个招呼罢了。
这几天萧怀素关注的事情都集中在童清莲身上。
萧家人多,也不便将宝哥儿抱过来,所以萧逸海使了个办法哄了萧老夫人出门,在外面足足呆了一个上午呢,回府时萧老夫人满面的红光,听说扶着拐仗的手都抖个不停,这倒不是冷的,纯粹是高兴的,那眉梢眼角的笑意止不住都流泄而出,就像中了大彩一般。
萧怀素便知道这事成了,童清莲母子至少在萧老夫人心中留下了好印象,端看老太太喜欢孙子那个劲,这事就差不了。
高邑县主虽然不明所以,但萧老夫人高兴,她自然也就乐得清闲,还不用时时上前凑趣想方设法地哄她老人家开心。
为了这事,高邑县主还表扬了萧逸海,“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临到过年了还能想着把老夫人接出去玩玩,你看哄得她多开心,也省了我的闲功夫。”
萧逸海只是心虚地笑着应了,心里却在暗自嘀咕,若是让高邑县主知道他做了什么,这女人怕不把他的皮给揭了去。
“这几日没怎么见怀秀过来了?”
高邑县主想到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似乎最近在人前出现得很少,“连着族里的亲戚来了也不见她凑上去,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说完一脸的纳闷。
萧逸海眉头一凑,“不是生病了吧?可请了大夫看过?”
“说了要给她请大夫的,只是她不让,”高邑县主缓缓摇了摇头,“我又找了她的丫环来问话,倒确实是没出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了……”
萧逸海这才放下心来,“只怕是心里烦闷吧,做姑娘的心思你这个当母亲的最应该知道,没事就多陪陪她开解一番也就行了。”
高邑县主瘪了瘪嘴,横了萧逸海一眼,抱怨道:“也就是你那宝贝女儿回了萧家才惹出这许多事端来,连着这几天我眼皮都老跳,不知道要发生似的。”说着转身往梳妆镜前一坐,又往前凑近了些细细看着,这眼角好似地开始长了细纹,越看更是一肚子火气。
萧逸海却是眼皮跳了跳,起身就往外走,“你这是没事找事瞎想呢,让厨房熬些清火的汤药吃着……”话未说完人已经远去了。
高邑县主更是气闷,双手重重地拍在了梳妆台前,震得桌上镶了水晶的象牙盒都颤了颤。
望江正撩了帘子进内室,见这情景不由奔上前来拉了高邑县主的手便左右吹了吹,“县主可仔细这手,都拍红了!”
“反正也没人瞧!”
高邑县主哼了一声,收回了手,目光又往外扫了一眼,“老爷出去了?”
“是,族里来的人多,只怕老爷又出去应酬了。”
望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高邑县主的脸色,这才凑上前来道:“县主吩咐奴婢的事已经做了。”
“喔,效果如何?”
高邑县主立时来了精神,手指在桌上敲出一阵兴奋的声响。
“那些人自然是记着县主的好,况且三小姐久不回萧家了,谁还认得她……”望江笑着说道,话峰一转,又道:“不过五房与七房的老太太却有些老古董,三小姐哄着她们,这老人家偏偏还受了。”
“五房与七房的?”
高邑县主微微眯了眼,冷笑道:“就是那两个食古不化的老东西吧,我知道了。”说罢眼神微微一黯,既然有些人这般不识抬举,她倒要让那些人认清了谁才是萧家的当家人。
“还有大夫人那里……”望江欲言又止,被高邑县主一瞪,立马倒豆子一般地说了,“奴婢过来时老夫人房中的丫环给奴婢捎信了,说是大夫人正在给老夫人说让三小姐挪院子的事。”
“挪院子?”
高邑县主唇角一翘,双手抄在胸前,嘲讽道:“由得她,我看她要真是大度就将那丫头挪在自个儿屋里去住着,不然总说我亏待了她,白白担了这个罪过。”
萧夫人与萧老夫人谈妥了,到底萧怀素没住进她的院子,也就是在这几天将就一下住进萧怀畅的院子,等着二月萧怀畅出嫁后再给她腾个大院子。
对这一点萧怀素自然不计较,总之话已经传出去,眼下她住哪里倒是无所谓,总要给萧怀畅一点面子,也不枉费萧夫人费的一番功夫和口舌。
倒是五房与七房长辈那里,却是听说这几日的膳食不太妥当,不是吃了腹泄的,便是食料次等些,老在饭菜里吃到小石沙粒什么的,气得两位老人家跑到萧老夫人房中说理。
萧老夫人自然又招了高邑县主来查办,这些年萧夫人不在兰陵,就是这个小儿媳妇掌着府中中馈。
一番查证下来高邑县主自然是说下人作怪,一番轻描淡写地惩了罚了,也当是做个了结,原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只是开始,接下来才是没完没了的周而复始。
五房与七房的长辈气得胸都痛了,要说告状,告了,要惩罚,也惩罚了,最后,最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他们根本拿高邑县主没办法,只能暗自吃下这哑巴亏。
萧怀素知道这事也只能笑高邑县主手段拙劣,谁亲近她谁就遭殃,这不是明摆着与她作对吗?不过这计谋也太幼稚太上不得台面了。
而幸好西院有小厨房,萧怀素顶多自己贴补一些也耗不了什么钱财,只让小菊买了食菜做了饭菜亲自送到五房与七房长辈跟前,又小意讨好了一番,再说说这些年来的不易,若不是高邑县主容不得人,她又如何会在杜家过活?一番话说得老人家都不禁动容,更加同情她的遭遇,对高邑县主的行径亦发不耻。
就这样到了年三十,祭祖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