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着的时候是大梁山小学的教师,很喜欢跟孩子们在一块,哪儿有她的心血,有她的笑声,也留下了女孩难以磨灭的回忆。
海亮每年都去看她,每次到二丫忌日的时候,他总是拿起笛子,坐在二丫的坟头上吹奏一曲。
哪杆笛子是他有次走出大山,用一张上好的狐狸皮从一个老猎人的手里换的。
笛子的声音很好听,如泣如诉,合着男人的哀怨飘出去老远老远,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那年的春天,他发现二丫的坟头上长出了很多花儿,红的,白的,紫的,粉的,煞是好看,仿佛女孩灿烂的笑脸。
他跟二丫的这段孽缘就这么完了。
第一次的爱情还没有开花结果,就那么被扼杀在了摇篮里,从此以后他一蹶不振。
接下来,一段新的感情又在他的身边展开。
发现儿子好转,海亮娘跟王庆祥有了新的打算。
那就是海亮过完年以后整整二十岁了,必须赶紧娶个媳妇回家。
他们希望儿子从这段情感中马上挣脱出来,唯一的办法是给他找个媳妇。
晚上灯一拉,窝一钻,男人女人那么一缠,他也就不再想二丫了。
所以为海亮说亲的事儿迫在眉睫。
晚上,海亮娘钻进了被里,抱着男人王庆祥的粗壮腰肢,两只手在男人的胸前来回的直划拉。
女人说:“他爹,二丫死了,儿子大了,不能让他这么消沉下去,赶紧给咱儿子娶个媳妇吧?”
王庆祥抽着烟锅子,抱着女人光滑白皙的肩膀道:“二丫刚死不久,就这么让海亮另觅新欢,儿子不会同意的。”
海亮娘说:“毛!我还不了解你们男人,都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给他找个比二丫还漂亮的,往怀里一扎,他就啥也不想了。”
王庆祥说:“知子莫若父,咱海亮不是那样的人,他会一辈子想着二丫。”
海亮娘说:“我不管,反正非给儿子娶个媳妇不可,海亮不小了,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再不娶,大梁山的好女人就被别人抢光了。”
王庆祥觉得媳妇的话有理,于是他将烟锅子在炕沿上磕了磕,吹干净里面的烟屎,放在炕头柜上,道:“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我就去找孙上香,给他张罗婚事。”
海亮娘说:“这才对嘛,这才是俺的好老公,亲蛋蛋……”
吧唧,吧唧,屋子里传来几声拔瓶塞的声音,男人女人缠在一起,同样干了些不三不四的事儿。
女人发出几声嘻嘻的轻笑,那笑声只有她跟王庆祥才听得见。
火炕上躁动起来……
第二天早上,王庆祥果然开始忙碌,准备给儿子海亮张罗婚事了。
他首先找到了孙上香,孙上香是大梁山有名的媒人,专门帮人撮合婚事。
二十年的时间,经过孙上香撮合的男女,没有数百也有几十对,大多感情很好。
孙上香的名字叫孙上香,虽然徐娘半老,但是风韵犹存。
这女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偷人,老跟村里的无赖闲汉一块睡觉,村长张大毛都是她炕上的常客。
没办法,孙尚香二十岁守寡,身边没个男人,她憋得难受。
王庆祥走进了孙上香的屋子,男人进门以后说:“上香,我找你有事。”
一看王庆祥进门,孙上香就笑了,脸上展出一朵牡丹花。
“哎呀,是庆祥大哥,那阵风把你吹过来了,坐呀,坐!”
孙上香赶紧过来沏茶,还拿出了抽屉里的烟卷,让王庆祥享用。
王庆祥坐在孙上香家的炕头上,他的老脸红红的,尴尬地道:“上香,我找你有事……”
“啥事儿,你就说呗,咱俩啥关系?”
孙上香一边说,一边往王庆祥的身上贴,手也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孙上香非常风情,跟疙瘩坡半道街的男人有过关系,看到任何男人,都跟野狗看到红薯皮那样,颠颠的往上蹭。
王庆祥往旁边躲了躲,说:“他婶儿,我家海亮大了,想给孩子说个媳妇,你看大梁山哪家的姑娘合适?”
孙上香一听说王庆祥要为海亮说媳妇,她噗嗤一声笑了:“庆祥哥,那海亮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王庆祥说:“谁也没看上,我这不没办法才问你吗?你看谁家的姑娘合适?”
没想到孙上香脱口而出:“我家的姑娘就合适啊,我闺女玉珠今年刚刚十八,跟你家海亮是天生的一对啊。庆祥哥……不如咱们做亲家吧……”
王庆祥闻听,老脸上的皱纹立刻乐开了花,说:“好,好,我正有这个打算。那就让海亮娶了你家玉珠。”
其实王庆祥这次就是奔着玉珠姑娘来的。
昨天晚上在被子里,他跟海亮娘干完那些不三不四的事儿以后,把大梁山前前后后上百个姑娘全部过滤了一遍,最后把目标锁定了孙上香的独生女儿。
今天表面上是请孙上香说媒,内里就是过来提亲。
玉珠是孙上香的独生女儿,长得如花似玉亭亭玉立,一点也不比二丫差。
那可是大梁山数一数二的好姑娘,不但脸蛋俊,还殷实勤劳,就像春天梨花上的夜露,水灵灵白生生的。
女孩今年刚满十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初中毕业以后同样没上高中,在家里务农。
繁重的体力劳动没有在女孩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她的皮肤很白,一对大眼,好像蛐蛐鸣叫的月夜。
如果说二丫眼睛一眨,可以将大梁山半道街的男人勾趴下,那么玉珠回眸一笑,就可以让大梁山整道街的男人晕倒。
这女孩的命不好,是暮生。
所谓的暮生,就是在娘胎里没出来,爹就死了,没有跟亲生父亲见过面的孩子,就是暮生。
二十年前,玉珠的娘孙上香同样是疙瘩坡有名的村花,大梁山十里八乡的男人为了娶她,把她家的门槛都踢破了。
那时候的孙上香心高气傲,非英雄不嫁。
其中三个男人最喜欢他,一个是玉珠的爹张喜来,一个是老村长的儿子张大毛,还有一个就是王海亮的爹老子王庆祥。
这三个男人为了得到孙上香可谓煞费苦心,百般殷勤。
经过精挑细选,孙上香喜欢上了王庆祥,因为年轻时候的王庆祥非常英俊,还是有名的小神医,他们坠入了爱河。
两个人眼看就要谈婚论嫁了,这时候却杀出一个程咬金,那女人就是海亮娘。
海亮娘也喜欢王庆祥很久了,发现王庆祥整天勾搭孙上香,女人勃然大怒。
终于有一天,她用半坛子老酒,将王庆祥灌得酩酊大醉,然后将男人拖进了高粱地,醉意朦胧的王庆祥跟海亮娘偷食了恶果。
海亮娘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悍妇,体格健壮,祖上留下了杀猪的手艺。
一条二百斤重的猪,她一只手就能按趴下,一把杀猪刀舞动起来风雨不透,把王庆祥拖进高粱地,几乎没费吹灰之力,跟拖一只猪崽子差不多。
事毕,王庆祥后悔不跌,可是后悔也晚了,因为海亮娘挺着大肚子找到了他,拍拍自己的肚皮说:“我有了……”
王庆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高粱地给女人播下了一粒种子,那粒种子很快生根发芽,并且破胎而出,王海亮就是这样被生下来的。
王庆祥没办法,只好含着无奈跟屈辱,娶了现在的夫人,将孙上香扔在了一边。
孙上香发现男人移情别恋,她偷偷哭了很久,最后一怒之下嫁给了张喜来。
新婚的第一晚,当张喜来将孙上香裹在怀里的那一刻,孙上香同样发出一声要命的惨叫。
孙上香喜欢唱山歌,嗓音非常好听,高亢嘹亮,这么一喊,大梁山整条街的人都被吓醒了。
猪圈里的猪吓得来回乱窜,鸡架上的鸡惊得直扑棱,落了一地的鸡毛。老白猫吓得喵喵乱叫。院子里的狗也跟着吠叫,彻夜不停。
孙上香将自己的叫声尽量发挥,那声音穿过自己家的窗户,一只飘到王庆祥跟海亮娘的土炕上。
王庆祥听了以后,就吧嗒吧嗒抽烟,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他是心痛,知道女人是在报复他,因爱成恨。
孙上香之所以要喊炕,就是要告诉王庆祥,没了你老娘照样嫁人,而且日子过的不比你差。
女人的叫声绵远悠长,王庆祥的心里宛如刀割。
但是孙上香在炕上没叫多久,就不再叫了,因为他跟张喜来成亲不到半年,肚子就鼓了起来,怀上了玉珠。
女人怀孕以后,就不能再同房了,夫妻必须分居。要不然胎儿会受影响。
张喜来熬不住,于是就说:“上香,咱们有娃了,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不如我出山去吧,做点小买卖,好挣点钱养活你们娘儿俩。”
张喜来之所以要离开家,就是为了躲开对女人的纠缠,也是为了保住孙上香肚子里的胎儿。这么一走,看不到摸不着,也就不思不想了,
山里的日子苦,生产以后需要营养,孙上香也想日子好过点,于是就对张喜来说:“你走吧,半年以后你回来,孩子也该满月了。”
就这样,张喜来背上了一筐核桃,踏上了山路,准备出去闯荡一下。
没想到这么一走,就再也没回来,整整失踪了十八年。
第24章 留守女人()
第24章留守女人
有人说张喜来在走出大山的时候,掉进了幽魂谷摔死了,也有人说张喜来到城里发了财,娶了小老婆,抛弃了孙上香娘儿俩。
总而言之,男人是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孙上香在家里等啊等,一等就是好几年。十年以后,她觉得男人一定是死了,要不然早回来了。
于是她就变成了留守女人,成为了等郎妹,孙上香这个名字也被人叫了起来。
孀妇门前是非多,不用划拉有一车,孙上香长得好,把村子里那些无赖闲汉馋得口水直流。
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人过来拍她家的窗户。
女人吓坏了,抱着年仅十岁的女儿玉珠夜不能寐,她把家里的窗户削死了,裤腰带也打成了死结。钻进被子以前,也将一根擀面杖放在炕头,防备男人的突然袭击。
窗外传来了男人沉重的脚步声,她义正言辞呵斥了他们,将他们赶走了。
开始的几年,孙上香还在苦苦支撑苦苦煎熬,几年以后,她就无法自制了。
她是个生理正常的女人,也是个有感情有生活的女人。
一旦尝到男女间的那种滋味,女人就变得欲罢不能。
每天晚上,她躺在被里的时候,心里就禁不住对男人的渴望跟需求。
身子也跟着涨热起来,她感到脸红心跳,胸口发闷,浑身燥热不堪,脑子里混浆浆的。
一股股莫名的冲动从她的身体里流过,脑海里涌现出对男人的期盼和焦渴。
她的脑子癔想起来,幻想男人的手从她的身体上划过,火辣辣地痛,身体也禁不住开始扭曲,宛如一条水蛇,嘴巴里发出轻声的呢喃跟呼唤。
她在土炕上来回翻腾,双手在自己的身上不断滑过,摸到哪里,哪里就燃起一片火,特别舒服。
直到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浑身颤抖,那种雨过天晴的舒畅荡漾在心头方才作罢。
从那时候起,孙上香就学会了玩自mo。
至少这样她可以保住自己的名节。
有一次,孙上香正在炕上扭曲,将身边的闺女玉珠打扰醒了,女孩子就问:“娘,你咋了?”
孙上香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解释说:“没事,没事,娘病了,有点发烧。”
女人心惊胆战,她委屈极了,也气愤极了,赶紧穿上衣服,一溜烟地冲出家门。
大半夜的,她一头扎进了村南的那个水塘,利用冷水将一身的燥火扑灭。
女人在水塘里嚎啕大哭,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剔透的曲线。
她用力拍打着水面嘶叫起来:“张喜来!你个死鬼!王八蛋!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给我回来啊……!”
她是不喜欢张喜来的,当初嫁给张喜来就是为了报复王庆祥。
可她无法忍耐那种难以抑制的焦渴,王庆祥的身影也在她的脑海里仍旧挥之不去。
那时候王庆祥过得比她好多了,跟海亮娘的感情很好,他们的儿子也讨人喜欢。
孙上香心中的悲苦无法诉说,对王庆祥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有时候看着王庆祥跟海亮娘亲热的样子,她恨不得扑上去把海亮娘掐死。然后自己一头扎男人怀里。
其实王庆祥对她也很好,非常照顾她,女人的家里没米了,王庆祥就将米面碾好,装进口袋里,半夜送到了她的窗户根底下。
女人的地该锄了,长满了荒草,王庆祥放下手里的活儿,首先把孙上香家里的地打理干净。
每年秋忙两季庄稼播种跟收割的时候,王庆祥也是先帮着她播种,或者收割到家,然后再忙活自家的。
但他从不进女人的屋。
王庆祥是个忠厚的老实人,他注重自己的名节,也注重女人的名节。
可他哪里知道,女人需求的不是这些,而是生理上的抚慰。
再后来,她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在村子里偷人,第一个爬上她土炕的就是村长张大毛……。
十八年的时间,孙上香一个人将玉珠拉扯大,娘儿俩凄风惨雨,那日子真的不好过。
王庆祥之所以要海亮娶了玉珠,也是为了让儿子以后照顾她们母女,弥补自己这二十年来对她的亏欠。
提亲成功,王庆祥觉得自己不能待下去了,孙上香毕竟是个孀妇,时间长了对她的名声不好。
于是他披起了衣服,说:“上香,你忙,我回去准备了,安排两个孩子相亲。”
发现王庆祥要走,孙上香把持不住,一下子拉住了男人的手:“庆祥哥,你别走……”
王庆祥问:“你还有啥事儿?”
女人说:“既然来了就多怔一会儿,俺想跟你说说话。”
王庆祥脸一红说:“别,对你的名声不好。”
孙上香说:“啥名声?俺都不在乎,你在乎个啥?”
王庆祥吭吭哧哧,脸红脖子粗,半天没说一句话。
孙上香噗嗤一笑:“咋?你还怕俺吃了你?你是男人,力气比俺大,吃亏的又不是你?既然咱们成了儿女亲家,吃饭合情合理啊。”
王庆祥抹不开面子,无法拒绝女人的热情,只好点点头。
孙上香帮着男人倒了水,然后忙活着给他做饭。
王庆祥说:“妹子,不用了,不用了,我到家再吃。”
孙上香说:“你帮了俺那么多,吃顿饭怕啥?俺去给你做面条。”
这是王庆祥第一次进孙上香的房间,女人的屋子很干净,她有洁癖。被子叠得有角有棱,桌子角也擦得干干净净,地面光滑地好像一面镜子。
王庆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如坐针毡。
很快,女人打了鸡蛋卤子,特意加了三个荷包蛋,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了他面前,王庆祥没办法,只好端起了碗。
屋子里好久没有侵染过男人的气味了,孙上香托着腮看着男人的吃相,她的脸蛋醉迷了,飞起一片红霞。
她就那么看着他,如痴如迷,一颗小心也跟着荡漾起来。
荡漾的同时也涌出一种悲苦,多好的男人啊?可惜什么都错过了,这就是命啊,命中注定她跟王庆祥是有缘无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