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祥也被马蜂叮了一下,刚好叮在额头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产生了眩晕。
脚下的路看不清,前面的东西也看不清,只能咬着牙跑啊跑,跑啊跑。
王庆祥的身上有药,去除蜂毒的药丸也带在身上,可是那些马蜂根本就不给他服药的机会。
张二狗跟大癞子在他的身后连喊带叫,手舞足蹈。孙瞎子被拖在地上,紧闭嘴唇不做声了,不知道是晕死了过去,还是痛过了头,可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盲杖。
又向前跑了二三百米,忽然,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条水流奔腾的小河。
那条小河水流湍急,大概七八米宽,但不知道河水的深浅。
这时候的蜂群依然越积越多,越积越多,嗡嗡声犹如万马奔腾,又仿佛出征的军队吹响了号角。
王庆祥知道马蜂是怕水的,只要潜进水里,那些大马蜂就对他们无计奈何了。
但是不知道河水的深浅,下去可能会淹死。
淹死就淹死了,那也比被马蜂蜇死强。
王庆祥顾不得考虑,脚步不停,拉着孙瞎子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水里。
发现王庆祥跳进了水里,张二狗跟大癞子同样没考虑,扑通扑通,也跳进了水里。
跳进水里以后,他们就后悔了。因为河水太深了,一脚踩不到底。
这就是饮马河上游的源头,从幽魂谷流下去的。
每年的夏天跟秋初,是大梁山的雨季,也是饮马河的潮汛期,大雨泼洒在山峰上,山坡上,慢慢汇集成小溪,小溪再汇集成小河,全部冲进幽魂谷。
幽魂谷的谷底有很多暗流,暗流涌动,形成波涛滚滚的河流,然后从瀑布上冲下去。最终流进大梁县哪个巨大的水库里。
四个人一起跳水,总算是摆脱了蜂群的狂轰滥炸。那些马蜂在水面上盘旋一阵,没有发现目标,最后又席卷而退,回到了各自的蜂巢。
四个人中,只有王庆祥会浮水,而且是狗刨,张二狗跟大癞子是旱鸭子,根本不会浮水。
因为水太深,王庆祥又抓着孙瞎子的盲杖,狗刨也施展不开了。
孙瞎子掉进水里松开了盲杖,早不知道冲哪儿去了。
张二狗跟大癞子想呼救,可嘴巴刚刚张开,冰凉的河水就灌进喉咙,跟灌老鼠洞那样,眨眼的时间灌了个肚子圆。接下来就啥也不知道了。
王庆祥一个猛子扎上来,扯开嗓子喊:“瞎子兄弟!二狗!癞子!!”可哪儿还有三个人的踪影?
这儿的水流太猛了,河水哗哗直响,根本听不到。
王庆祥也身不由己,无法控制水流的冲击,想上岸也不行,找不到岸边在哪儿,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又一个猛子潜伏下去,用手摸啊摸,捞啊捞,老半天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知道三个人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下游的河水同样湍急,有很多暗礁,可能会把人撞得四分五裂。
当王庆祥再一次潜伏上来,发现河面越来越宽,越来越宽,四周有无数的小溪正在不断向跟河水合流。而且水流的速度更快更猛。
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忽然,他的脑袋撞在了一块石头上,脑袋里轰隆一声,眼前一晕。同样啥也不知道了。
当王庆祥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医馆的床上。身上盖着棉被。外面的天亮了。
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赶紧坐了起来。
王海亮就在父亲的身边,说:“爹,你别动,别动!”
王庆祥问道:“我为啥在家?孙瞎子呢?二狗跟大癞子呢?”
王海亮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你们几个被瀑布给冲了下来,刚好冲进了咱们村南的那个水塘。是洗衣服的几个妇女发现了你们。把你们捞了上来。”
王庆祥问:“那我昏迷几天了?”
王海亮说:“整整一天两晚,爹,你受伤了,手臂骨折了,脑袋也有轻微的震荡。”
“那孙瞎子咋样。还有二狗跟大癞子怎么样了?”
“爹,你放心,孙瞎子没事,只是摔断了腿,张二狗跟大癞子还没有醒,他们没有被摔伤,但是中了蜂毒,我已经给他们注射了血清。”
“喔。”王庆祥虚口气,这才如释重负。
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一天两夜,在这一天两夜里,究竟发生了啥事?
他隐约记得,他们被一大群马蜂攻击,掉进了河里,然后就分开了。而且被一块石头撞晕了。
不用问,一定是顺着河流冲进了瀑布,然后从瀑布上给冲了下去。
大梁山上有很多瀑布,大大小小十多个,而且落差很大,足足三四百米。
下游是个大水潭,水潭又分流,一部分被引进了村子灌溉庄家,一部分直接汇入水库。
上一次,张大栓抱着一条野狼滚进悬崖,同样掉进了幽魂谷,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五天以后,他却出现在了村南水塘的芦苇荡里。
那时候王庆祥就觉得蹊跷,通过这次幽魂谷探险,他立刻猜测到,张大栓当年跟他一样,也是被瀑布冲下来的。
还有二丫,还有张喜来,当初一定也是掉进了饮马河。
只不过张喜来掉进去的时候,饮马河到村子里的那条水渠还没有修通,他被冲进了水库里。
二丫跟张喜来一样,也被冲进了水库里。
王庆祥迷茫了,看来祖辈的传说是真的,大梁王的墓穴近不得。谁靠近谁死。
这一次,他们下去山谷经历的瘴气的侵袭,经历了大蟒蛇的追赶,经历了知返林,也遇到了大马蜂的攻击。
可走到蜂巢群的位置,还距离梁王墓很远很远,至少四十多里。
这中间还有多少关卡,多少天险在等着他们,也就不得而知了。
他在大梁山生活了一辈子,可对山里的秘密仍旧知之甚少。
养育了祖辈千百年的大山啊,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在里面?
第653章 原来是欺骗()
孙瞎子,张二狗跟大癞子就在王庆祥的隔壁,孙瞎子早醒了,可张二狗跟大癞子还在昏迷中。
孙瞎子没有受伤,可因为被马蜂叮咬,屁股肿得跟大铁锅一样,根本不能下炕。连喊带叫,哭爹叫娘。
张二狗跟大癞子也不比他好多少,脑袋肿成了猪头,两天都没有消下去。
总的来说,这次挖掘梁王墓的计划以失败而告终,不要说走进梁王墓的门,墓毛都没有发现一根,就被打回原形了。直接被河水送回了村子。
王庆祥知道大癞子跟张二狗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以后还会去。
他强撑着爬了起来,手臂上已经打了石膏。额头上被马蜂叮咬的疙瘩正在消肿。
走进孙瞎子房间的时候,孙瞎子耳朵灵,一下子听出了王庆祥的脚步声。
“庆祥老哥,你竟然还活着?苍天,发生了啥事,到底发生了啥事啊?”
孙瞎子都要哭了。
王庆祥说:“我还想问你呢?你遇到了什么?”
孙瞎子说:“掉进水里,我就晕了,只听到耳朵边哗哗直响,醒过来就到家了,我咋知道?”
王庆祥扭头瞅了瞅王海亮,王海亮正在八仙桌子旁边的靠背椅子上抽烟。
“海亮,你说,到底咋回事?上次你拉着我下去幽魂谷,为啥那么顺利?我们四个为啥会遭遇这么多的磨难?”
王海亮吐一口烟,长满络腮胡子的脸腮鼓动了一下,然后将烟头掐灭,这才说:“爹,我骗了你们,骗了全村的人,也骗了大梁山所有的人。
梁王墓里是没有宝贝的,啥宝贝也没有,而且梁王墓里有珠宝的谣言,也是我散布出去的。”
“啊?没有宝贝?那你为啥要散布这个谣言啊?为啥说梁王墓里有珍宝?”
王海亮一声苦笑:“我是为了大梁山的旅游业兴旺发达啊。咱们大山里建设了旅游胜地,必须要吸引四方来客。
人类天生就有好奇心,天生就喜欢传说,喜欢珍宝,也喜欢探险。
为了把那些游客吸引过来,到咱们大梁山消费,促进大山里的经济发展。所以我就编制了一个美丽的谎言,说大梁王的坟墓埋在这儿,大梁王的珍宝也埋在这儿。蛊惑那些游客到这儿来旅游事情就是这样。”
“你说啥?你早就编制了这个谎言?”
王海亮说:“是,大梁山太偏僻了,无人问津,可这儿景色宜人,是天然的旅游胜地,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聚宝盆。
我是把从前村子里的传说加以描述,并且添油加醋,故意让人散播出去,就是为了吸引游客。谁知道大癞子跟张二狗会当真?竟然跑去挖宝藏?”
“这么说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大梁王的坟墓是假的,梁王的宝藏是假的,你是大梁王投胎转世也是假的?”
王海亮说:“假的,都是假的,爹,为了大梁山的建设,我不得不这么做。”
王庆祥无语了,儿子这样做无可厚非。
他是为了大梁山人的饭碗,为了让山里人家日子过得更好,而编制的一个美丽的谎言。
说白了,王海亮当初就是想将大梁王的宝藏炒作起来,让天下人都知道,纷纷来大梁山旅游参观。
这不算是什么高明的办法,但是却奏效了。
其实有很多人这样做过,比如大西北的喀纳斯湖,就出现了喀纳斯湖大水怪的谣言。
还有国外的尼斯湖水怪,等等等。
都是一些人为了带动旅游业炒作出来的。
王海亮正是借用了这种方法。
王庆祥一声感叹:“想不到连我也被骗了,那二十多年前,你进去大梁王的坟墓,到底发现了什么?”
海亮说:“啥也没有,就是一口棺材,腐朽不堪,大梁王的尸骨都化作了尘土。如果有宝藏的话,我第一个就挖出来了,还会让别人得手?”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王庆祥犹豫了良久,终于点点头:“那就好,这样的话,二狗跟大癞子就可以死心了。”
王海亮没有在医馆呆多久,帮着父亲包裹了伤口,给孙瞎子治疗了叮伤,帮着大癞子跟张二狗注射了血清,输上吊瓶就离开了。
他忙得很,没有一点空闲,工厂一大堆事儿等着他呢。
王海亮离开以后,孙瞎子跟王庆祥都是一声长叹,原来所有人全都掉进了王海亮为他们设置的圈套里。
从前,村子里是有一些谣言,大家都说山上有个大梁王,大梁王的墓穴里有宝藏。
那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也有很多人来到大梁山试图挖掘那些宝藏,但大多数人进去就没出来过。
最近,这些传言愈演愈烈,甚至将梁王坟墓的秘密跟村子里留下的几本书联系在了一起。
今天,王海亮终于道出玄机,这些谣言的传播的根源原来在他这儿。
王海亮在下一盘大棋,将大梁山领上更加富裕辉煌的大棋。
王庆祥问孙瞎子:“瞎子老弟,你信不信海亮的话?”
孙瞎子说:“信,干嘛不信?我非常相信。”
“看来海亮说的是真的,咱们都上当了。”
孙瞎子莫名其妙一笑,权当没听见。
王海亮的瞎话编得好,骗过了老实巴交的父亲,骗过了旁边假装睡觉的张二狗跟大癞子,却独独没有骗的过孙瞎子。
孙瞎子精得很,一耳朵就听出,王海亮的这番话是说给张二狗跟大癞子听的。
其实大癞子跟张二狗已经醒了,竖着耳朵在听他们的谈话。
王海亮说出这番话的目的,就是告诉张二狗跟大癞子,大梁山没有宝藏,你们两个是白忙活一场。
大癞子跟张二狗已经醒了,将王海亮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张二狗心理忍不住破口大骂:“王海亮,我曰你娘!你骗得老子好惨!”
大癞子的心理也后悔不迭,想不到自己绑架了孙瞎子,绑架了村子里四个女人,换来的却是一个子虚乌有的谣言。
现在好,覆水难收,大错铸成,可该咋办?
绑架罪是很大的,再加上从前小顺子的死,公安不可能会饶得过他。
两罪并罚,足以让他坐个十年八年的牢房。弄不好会挨枪子。
不如跑吧,跑的越远越好,大梁山不能呆了,不能呆了,l市也不能呆了。
而且二狗跟大癞子都知道,王天昊已经领着几个公安驻扎在了村子里,时刻等着他俩醒过来。
只要他俩一醒,恢复意识,立刻会有两把手铐戴在他们的手腕子上,送到城里的监狱去。
所以他们两个都假装昏迷,一直闭着眼睛,熬啊熬,等啊等,等着夜幕的降临。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熬到吃过晚饭,大街上清静了,二狗跟大癞子爬了起来。
他们两个拔除了手腕上输液的针头,一起悄悄走出王庆祥的医馆。
当时,孙瞎子在睡觉,王庆祥没在医馆。
公爹受伤,带娣为王庆祥做了好吃的,将老爷子请回家改善生活去了。
张二狗跟大癞子的身影从大街上溜出去,踏上了大梁山的山道。
汽车就是鹰嘴涧旁边的那段山谷里,哪儿有个大石头,石头的后面是个很大的缝隙。
几天前,他们来的时候,就把车隐藏在这儿,上面用树藤覆盖了。
两个人扑向了大石头,扯去树藤,发现汽车还在。
于是飞身而上,钥匙一拧,油门一踩,汽车呼啸一声冲上了山路。
大癞子跟张二狗就那么逃走了,避开了几个公安的监督,再次亡命天涯。
当时,两个人的伤口还没有复原,脑袋肿得像个猪头,眼睛也肿得迷成一条缝。东西都看不清楚。
可他们还的成功逃脱了。
他们两个跟王庆祥喝孙瞎子一样,同样掉进水里就啥也不知道了。
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啥事儿也不知道。怎么从幽魂谷上游冲下来的,同样不知道。
醒过来就已经躺在了王庆祥的医馆里。
跟王海亮描述的差不多,四个人都是被瀑布冲下来,冲进了村子,漂浮在了村南水塘的芦苇荡上。然后被几个在水塘边洗衣服的妇女发现的。
那个水塘距离如意的甲鱼场不远,只有一箭之地。
汽车冲上大路,张二狗跟大癞子都是义愤填膺,只骂王海亮生闺女没眼,生儿子没鸡儿。
这小子怎么会编制这样的谎言,弄得老子心理惶惶,为了挖掘宝藏,竟然触犯了法律。
大癞子问:“二狗叔,你说王海亮是不是骗咱俩?故意说自己在编制那个谎言?”
张二狗说:“不会,王海亮的话应该是真的,这人从来不说瞎话。
而且如果他真的发现大梁王的宝藏,岂有不挖之理?不可能留给别人。”
“这么说,梁王墓的传说都是假的?”
“不对,梁王墓应该是真的,可宝藏是假的,也就是说梁王墓里没有宝藏,咱们都被骗了。”
“那现在咋办?咋办啊?”
张二狗说:“还能咋办?跑啊!隐姓埋名,被公安抓到,不死也会脱层皮。”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跑路,大癞子在触犯法律的同时,张二狗也被牵连其中。
因为绑架孙瞎子,绑架带娣,喜凤,小花还有小燕,他都有份。
而且张二狗是大癞子的狗头军师,整件绑架案的策划者,罪魁祸首。
他还冲进张建国家,把张建国一顿胖揍,屁股都打肿了。
此刻的张建国义愤填膺,只等着张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