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藏身在储物手镯中的蛋炒饭感受到龙曦的灵魂之力,眼泪汪汪地从里面蹦了出来。龙曦急忙扑过去抱着它仔细检查起来。
兔子感到自己受到了冷落--先不说蛋炒饭,凭什么主人对那个坏人的态度也比对它这只萌萌的使魔要好?
确信蛋炒饭平安无事后,龙曦才又去看兔子,没想到兔子却留给她一个落寞的、受伤的背影,把屁股对着她,耳朵和尾巴也没精打采地耷拉了下来。
龙曦一脸诧异:兔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眼没看到就成了现在这样。
“怎么觉得饿了呢……千变,要不要回去吃红烧兔子腿、麻辣兔头、尖椒兔麻辣兔焖兔肉……”
炎巽嘴上说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在兔子身上打转。
刚想重新扑进龙曦怀抱诉说被炎巽虐待的兔子前爪刚刚一动,就见龙曦风一般地冲到了炎巽面前,满眼都是小星星。
“这个可以有,这个必须有!我要吃我要吃。”
诶……兔子彻底石化在原地。
旁边的隐重华刚刚从广场消失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双美目在龙曦和炎巽身上转了转,洁白的手挡在小巧的嘴巴前,露出一丝轻笑。
而水若尘正一只手扶着风九霄,另一只手上拿着手机给熟识的木元素使用者打电话。
一切,一如既往的平和。
忽然隐重华不笑了,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缓缓地放下了手四顾环望,良久才轻轻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妾身觉得,大家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那边龙曦正威胁着炎巽要他做一桌大餐,否则就把他的取向说出去。闻言一脸诧异地问道:“怎么了?”
“那个黑袍人……他到底……龙曦你真的把他给……”
经隐重华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恍然记起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望了眼已经彻底消失的广场,风九霄的脸色愈发白了下去。
附身抱起兔子,龙曦摸着兔子的长耳朵,随口答道:“这个不用担心,那的确是我跟小七的父亲。”
等等,龙曦刚才说了什么?那先取龙曦心脏,后刀伤风九霄的黑袍人真的是风入云?!这一家子都在搞什么啊!爹要杀孩子,孩子反过头来把老爹给干掉,而且连根毛都没剩下。
“别瞎说。”龙曦冷冷白了呆若木鸡的众人一眼,骄傲地挺起了并不丰满的胸脯,“我是谁,就凭我这炉火纯青的魔法控制,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待会儿找个人下去坑里刨一刨,就能找到活人了。”
她转过身认真地盯着炎巽:“别忘了一会儿找人下去把我爸刨出来。”
炎发灼眼的少年毫不掩饰地冲龙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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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失败了呢。”某个天水大陆之外的空间内,传来了一声银铃般的轻笑,听声音是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女,“没想到‘紧缚幻想’的效果会随着距离而减弱,看来要抓紧开发扩大控制范围了。”
混沌阴暗的空间前端,传来了另一个平淡无波澜的男声:“无妨,风入云在我们手中这三年,生命已经到了极限。就算这次他活下来,却也活不过三个月了。”
“分身的力量和智力都太弱,嘉璐。”轻轻的声音在空间内飘忽着,听不出是男是女。
最开始说话的少女再次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塔兰,那个被轻易干掉的不过是我所制造出来的最低级个体,你还真以为我只有这些本事么。”
塔兰哼了一声反驳道:“你所谓的高级个体在生命与死亡神殿外不还是一样连灰都没剩下。”
“够了。”那个平淡的声音再次说话了,“虽然这次的实验失败了,但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数据。人类也好,神也好,都不足畏惧。”
“可是希路迪,不要忘记人类中还有契约者。”塔兰说道。
“那名契约者,是炎家出身的。”忽然一道如同雷声一般轰轰作响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震得空间发出了细微的“嗡嗡”声。
嘉璐再次笑起来,似乎她是那种不笑不说话的人。
“莱特说的有道理,炎家出身的人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去。说起来,难道那小子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别啰嗦了,差不多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希路迪冷冷地说说道。
“明白明白,不愧是希路迪大元帅,无懈可击。”嘉璐笑嘻嘻地答应着,“我这就去。”
莱特忽然说了一句:“你走错方向了,西特帝国的首都要从右方空间坐标西南七十八点二度的方位下去。”
“我们也准备去完成任务吧。”希路迪的声音消失在空间尽头处。
很快,混沌一片的空间彻底地寂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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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鹤望兰的学生暴动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
在阿塞拜疆带领下匆匆赶回鹤望兰的诸葛铁心到达事发现场时--谁知道阿塞拜疆是什么时候跑去找诸葛铁心的--看着原本的广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土坑,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救治伤员,查看损失等等,万幸的是除了包括水里一和邵清清在内的那批铁杆反抗分子之外,鹤望兰学生并无死亡,只是身受重伤的不在少数,不得已之下只好先治疗能够使用治愈魔法的木元素和水元素魔导士,再让他们去救治其他人。
水若尘的治愈魔法只是半吊子,却也被拉去滥竽充数。
而龙曦又陷入了为期三天的沉睡。
风九霄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多亏了水若尘帮他止血,伤势及时得到控制,很快就能下地了。只不过断水刀非是等闲之物,他必须在医院再躺上十天半个月。
而炎巽背着所有人不知道,又吐了几次血,这才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便精神奕奕地跑去坐镇指挥风纪委员的行动。
唯一问题比较严重的,是风入云。
不知他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身体居然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偏偏从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当人们把他从那个坑里挖出来时,不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风入云的手指几乎都布满了龟裂,像一块摔碎后又被胶水粘连在一起的玻璃一样。
这样可真正是没有人敢再碰他了,只能用风把他的身体托起来,这才送到急诊室。也不知龙曦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风入云在那样毁灭性的攻击下还能保持身体完整。
可问题又来了,谁也不知道风入云究竟是什么毛病,完全想不出救治他的办法。唯一确定的是,风入云的魔力呈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状态,像是一碗粘稠的黑色酱汁。
风入云是风元素的使用者,魔力应该是银色才对。
而他的血液,则呈现出暗红色,证明他的心肺功能衰竭。
鹤望兰的医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不得法,而林火鹤一回到鹤望兰就直奔昔日同窗的病房,在确定检查结果后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
等龙曦从例行沉睡中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不过她睡了三天三夜,倒也不愿意再睡下去了。
兔子抖抖耳朵,从她身边爬起来,用软绵绵的身子蹭着龙曦的手,撒娇道:“Master,我感觉现在可以签订契约了。”
说着,一道淡淡的光芒飞进了龙曦的额头--那是契约的种子。
龙曦也不多说,灵魂之力注入种子,很快契约阵形成,可是耀眼的光芒过去后,兔子还是老样子。
趴在地上的蛋炒饭抬起头,无声地嘲笑着兔子,宝石红的眼睛里满是得意:你看,我跟Master成功签订契约的时候可没你这样寒酸。
兔子一脸的委屈,还不待它说话,龙曦一把拎起了它的耳朵把它放到头上,打开了卧室的窗户。
大半夜的,要出门还是走窗户吧。
蛋炒饭的体型太大,没法从窗户出去,龙曦只得先把它放进储物空间,站到窗户外面后才把它放出来。
开玩笑,有蛋炒饭在,她龙曦还用得着自己飞吗?
龙曦此行的目的地,是医院。她要去探望风九霄和风入云。
冰冷的夜风吹在少女柔嫩的脸庞上,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突如其来还无缓冲的余地,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
为什么风入云会出现在鹤望兰?为什么他似乎变成了魔族的傀儡?魔族卷土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仅仅是为了得到兔子,这些行为实际上很大程度上与兔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是风入云留下的笔记……如果魔族在找的不是兔子,那他们这样的兴师动众究竟是为了什么?
用力地摇摇头,似乎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从脑海中赶出去,龙曦下意识地伸手去找那个本子……
没了!
本子不见了!
龙曦明明记得她把那个本子揣在胸前的口袋里--她穿的还是那一身校服,左右她死而复生之后校服也被一起修复了,并没有污渍和破损,怎么会不见了呢?
难不成是心脏被取出的时候掉了出去?
可是心脏在左边,口袋却是在右边的,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兔子,你看到过这么一个黑色封面的旧本子吗?”龙曦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给兔子比划本子的大小。
兔子摇摇头,软软的小爪子碰着龙曦的额头。
龙曦有些沮丧,幸好她还记得那本子的出厂编号,找个机会去文具店问一下便能做出进一步的推断了。
就这样满怀心事地到了医院,龙曦先去瞄了一眼风九霄,发现水若尘趴在风九霄病房里的一张桌子上睡着了,一双眼睛眨巴眨巴,露出了一个说不出暧昧的微笑。也没有去打扰他们,凭借对气味的记忆直接奔去了风入云的病房。
风入云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被隔离起来,龙曦只能通过病房墙上的大玻璃向里面看去。
短短几天,风入云的脸也急速地消瘦了下去,看上去真正像是一个还活着的骷髅,在黑暗的病房中偶尔闪过的光芒照耀下显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少女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唉……”
不知什么时候,龙曦身后的走廊转出一人来,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你怎么如此确信他是真正的风入云?”
是的,变幻之术和道具在西特帝国并不少见,如果说仅凭容貌和魔法来推断,似乎太过武断了。
“灵魂……那个时候我看到了父亲的灵魂。”少女垂下眼帘,抱紧了怀中的兔子。在她身后的走廊上,挂着一幅名为《呐喊》的油画仿制品。
在被黑色火焰包裹的少女重新站起身的时候,龙曦感觉自己不再是自己了。她能够清晰得看到正在发生的事情,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简直就像有另外一个人把她的灵魂从身体中挤了出去。
就在那时,她看到了一张变形和扭曲的尖叫的面孔。那圆睁的双眼和凹陷的脸颊,使人忍不住想到了死亡。
不仅如此,风入云的灵魂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着,而那东西又在抽取着他的灵魂以化为自己的养分。
风入云自打露面以来,那怪异的行为、如同死鱼一般的眼珠、僵硬如同傀儡的脸庞全都是因为他的灵魂被什么东西牢牢控制住了。
“阻止我……”风入云那将要泯灭的灵魂发出了无声的嘶吼,龙曦却听得一清二楚。
随后,龙曦的身体动了起来。
那从天而降的黑色太阳虽然毁灭了鹤望兰的广场,风入云却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那束缚着他的灵魂的不明物体,则在这场毁灭中化为了飞灰。
少女在说起这件事的经过时,并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
与风九霄不同,龙曦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
对于风入云,风九霄是崇拜的,敬重的--风家的小一辈都是如此,因为风入云身上的光环实在太过耀眼,是风家每个人的骄傲。
可龙曦明显没有这样的认同感。从心底里,她还是感激风入云,关心风入云的,可当她站在病房外时,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自己的生父。
她忽然感觉自己其实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无处可去,无人关心。
因为她以被风家抛弃,而不归森林也并非是她的家--家,须得有家人在,才可以被称之为“家”。
自己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罢了。少女目光游离,思绪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去。
这样的自己,真的有资格去掺和别人家--风家--的事情吗?
孤独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好,龙曦甚至十分享受孤独。可是人终归是社会性的生物,没有人可以成为独立于群体之外的个体,所以她的心中其实还是在渴望着家带给她温暖的。
可惜,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在西特帝国,家族这个概念是极重的,往往是一个家族不论嫡系旁系几代人共同生活在一起。而对于龙曦而言,她从最初就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名字,所以她本就不是风家的人。
感受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寂寥气息,炎巽似乎有些明白她的想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忽然炎巽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本子放到龙曦的眼前。
“这个本子……这不是我的本子吗?!”龙曦从淡淡的感伤中清醒过来,一把夺过本子,上下打量着炎巽,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
炎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个本子是你昏睡过去的时候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我只是代为保管而已。”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龙曦随手把本子丢进储物空间,狡黠地看向了炎巽,“别说你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是,爷看了,怎样?”炎巽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欠揍。
便是炎巽自己都有些奇怪,似乎自己从前并不是这样的性格。他难道不是最喜欢强迫他人服从自己,最喜欢听到那些废物在他脚下惨叫,最喜欢把敌人变成破碎的个体吗?
这样……似乎有些孩子气,甚至多了些阳光的人,真的是他吗?
龙曦倒是没注意炎巽的突然发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炎巽听:“B07S03N、B06S04G、B05S05E、B04S06S……究竟是什么意思……”
炎巽默然不语,他曾经见到过这些字符,但他至今也不明白这些字符所代表的的含义。
走廊上黯淡的灯光投射在两个人身上,在地面拉长了隐约的影子。
“对了,关于本子后面的货号,我已经去奇米文具店问过了。这一套本子的是六年前的款式,因为是周年纪念限定版,生产数量极为有限,而且上架当天就被一抢而空。”
炎巽语气尽量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发现,他还是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一旦事情与炎家有所牵扯便会莫名地亢奋起来。
是的,那些意味不明的字符,炎巽幼年间曾在炎家的地下密室中见过。并且字符是标注在一份写满了炎家人员基本资料的名单后,每个人所对应的都有所不同。
鹤望兰这次所遭遇的事情,又跟炎家有关系么……少年轻轻地阖上了眼,恰到好处地掩饰住了眼中的一丝暴虐。
他一定要让炎家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六年前……”龙曦神色复杂地望了风入云一眼。六年前,正是风入云失踪的时候。同样,也是故事的开始。
“特地跑到鹤望兰把本子藏入图书馆,难道说父亲当时已经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线索,为了防止本子被人夺走,才把它藏在了母校的图书馆?”
随着线索的增多,事情愈发地混乱起来。
“如果父亲能够清醒过来,就不用我们在这里想破脑袋了。”龙曦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样子。
如果回到炎家的地下室,也许有很多事情就能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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