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尤其是咱们一班摊上的这个姓黄的女魔头,姐妹们真的是想活着出新兵连都难了。”对头的夏茗悠附和着。
“好啦,别抱怨了,赶紧睡觉恢复体力,明天咱们还要训练。”在青子下铺的花儿淡淡的说着,从被子里脱掉汗涔涔的衣服,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虽然身体极其疲惫但却被脚底传来的火辣辣疼痛感搅得睡不着,自己有些底子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刚走出校门或家门的女孩了,隐隐听见几个铺的女孩抱着被子小声的哭。
花儿轻叹一声,说道:“大家忍着点,这点苦,这点累根本就不算什么,咱们既然选择了当兵,那就是选择了吃苦受罪。我想问问大家为什么来当兵?”
“俺先说。”青子来了兴致,裹着被子坐起身子,说道:“俺家是农村的,没啥钱上学,现在当兵不是福利政策好嘛,还有俺爷爷以前就是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兵,全家人都鼓励俺来当兵,俺就来了。”
其他几个女孩的理由很简单,有的是爸妈本就是军队的干部,还有的是为了锻炼自己吃苦耐劳的能力,还有的就是喜欢军人这个职业。
夏茗悠叹了口气,“我来参军既不是为了以后有个好工作,也不是什么军事世家的优良传统,更不是什么青春理想。”
“那你丫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潜伏吗?”青子咯咯笑起来,见没有人回应,又尴尬的敛了笑声。
“悠悠,你学医的吗?”花儿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夏茗悠有些诧异了。
“我猜的,看你收拾行李的时候,你包里装满了医书。”
“嗯。”夏茗悠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爸妈都是医生。二十年前,他们在缅甸旅游的时候遭遇劫匪,被咱们中国的一个特种兵救了,那个特种兵负了伤送进了医院,我爸妈还没来得及谢人家,人家就已经在手术后自行离开了。就这样,我爸妈为此事耿耿于怀二十年,就想着不管将来生男生女都一定要把孩子送进部队里去,而且要我一定要进入边防作战连队,有机会为那些特种兵们救死扶伤。”
“哇塞,悠悠,你爸妈好伟大啊!”青子连连赞叹道。
“毛线呐。特种兵,那都是些每天跟死神打交道的人,我若是真的当了边防,能保住自己这天小命就很不错了。”夏茗悠无奈道。
花儿轻笑一声,枕着手臂,说道:“想保住小命就要让自己更强大!子弹是长眼睛的,看谁胆子小就会跟着谁走。”
青子翻身向下面探出个脑袋,问道:“芊羽姐,我总觉得你说是为了自己青春梦想才参军的理由不够充分。”
“为什么?”
“因为一看你就感觉你肯定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且被黄颖折磨的这一天,大伙都累的疲惫不敢,只有你还跟没事人似的,你肯定是练过的。”
“真看不出来,青子你还是个外粗内细的人。”花儿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道:“说实话,我的确有过系统的军事训练过,只不过教官是我爱人,把我的新婚蜜月变成了军训。”
“啊?真的假的?这也太奇葩了,快跟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夏茗悠也一下子来了兴致。
一阵灯光从窗外了扫过来,冰冷的声音也到了,“说什么话,不想睡觉就滚出来越野十公里!再有第二次,全班集体受罚!”黄颖说罢收了灯光转身而去。
青子从被子里露出头来,“这个灭绝师太真是阴魂不散!”
“大家都不要再说话了,反正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时间聊天,现在都乖乖的睡觉吧。”花儿说道。
“嗯,睡觉了,睡觉了,我可不想被揪起来受虐。”夏茗悠抱怨着将身子缩进了被窝里。
花儿侧身望着窗外夜空高悬的圆月,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张照片,借着皎皎月光,映照出上面那张坚毅英挺的脸。
“少凡……”花儿将照片紧紧贴在胸口,泪水滑出眼角。
车队进入金蟾岛内城,和任何一座摩登都市没什么两样,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上升盘旋的高价立交,繁华热闹的商业CBD,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
“真是没想到,十年不见,金蟾岛已经今非昔比了。”耿少凡望着车窗外说道。
副驾驶上的薛茉回过头来睨了耿少凡一眼,说道:“有你一半的功劳,若不是因为你,当年金蟾岛也不会恢复自由独立,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再加上这几年招商引资的开发利用,才从从前的荒岛野寨转变为现代都市。”
“我可以理解为你赞同民族自由,并且支持我当年做法的,对吧?”
薛茉瞪了一眼笑盈盈的耿少凡,冷道:“你少得意了。还是想想等会见到我父亲,说什么样话才能保住你的小命,还有我叔叔的儿子薛长风也在,他可是恨你入骨了!”
耿少凡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根本就没想着要活着离开这里。”
薛茉冷哼一声,转过身子,背对他,幽幽说道:“你是可以选择在这里好好生活的。”
耿少凡仍就望着车窗外,脸色淡然。
车队缓缓穿过市中心,沿着盘山公路而上,远远就看到丛生在半山腰的一片庄园豪宅。薄雾缭绕,青黛如烟,红砖绿瓦,飞檐厅廊,颇有中国古建筑的风格韵味。
山脚立着一座ru白色大理石雕砌成的牌坊,上面用红漆撰写的两个大字“薛园”。
“薛园,我好像记得十年前薛园被大火烧毁了,没想到你父亲还是那么执着怀旧,又把这里的一切复原了。”耿少凡轻笑道。
“哼,等会见了他老人家,你最好不好提薛园的事情,不然我真怕他一气之下把你大切八块砌了城墙。”薛茉冷哼一声。
耿少凡依旧不以为然,打趣道:“老爷子若真这么做了,我倒求之不得了,虽然有点惨,但很环保啊,连墓地都省了。”
“噗”一旁的薛莉忍不住笑出声来,薛茉却毫无笑意,紧蹙着眉头,似有牵绊心事,目光略显担忧的望着越来越近的大门。
车子进了朱红色的大宅门,又连续穿过三道牌楼门,缓缓停在一座大殿前,耿少凡被带了下来,跟着薛茉等人提步上了青石台阶。
进到里面大堂仿似穿越到了古代宫廷中般,内饰装扮的富丽堂皇,雕龙玉柱,镂花地板,几十株琉璃水晶吊灯一字排开吊在天花板上,把整个大堂照的如白昼般。
大堂两侧沿着中间过道各摆着十几把枣红色太师椅、茶桌,后面各立着芳龄年少的侍女与威严的黑衣保镖。
正堂看去,半尺高台上面气势恢宏的镀金龙椅上端坐一白发的老者,鹤发童颜,气色悠然,正与旁边侧坐上的着青灰色中山装的灰发男人谈笑品茶。
薛茉一行人正往里走着,侧厅忽地走来一个面色暗沉的黑衣男子,身形颇有几丝气宇,但眉眼间戾气稍重。
只见他步若流星般的向人群后面的耿少凡冲了过去。
“拦住他”薛茉惊道。
两个随从还来得及伸手就已经被他一脚一个踹倒在一旁,他上前一把死死抓住耿少凡的衣领,双目眦裂。
耿少凡则处变不惊,神情淡淡的望着面前这个杀气腾腾的男子,轻笑道:“长风,好久不了。”
黑衣男子二话不说,扬起沙包大的拳头挥向耿少凡,耿少凡也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重重的击倒在地,嘴角渗出了鲜血。
耿少凡吐了口血水,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从地上爬起来,又被男子再次击倒在地,这样反复了几次,耿少凡已经是血流满面,表情态度却依然没有转变,再次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
“耿少凡,你这个混蛋,还我堂哥和父亲的命来!”薛长风忽地从腰间拔出手枪,直指耿少凡的脑袋。
“够了,长风!”薛茉护在了耿少凡身前,看向高座上的父亲。
薛金虎微眯着眼睛,神色凝重,缓缓说道:“风儿,我还有话要问他,你暂且先退下。”
薛长风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了耿少凡一眼,收起了枪,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中国特种兵,耿少凡中校,好久不见。”薛金虎起身走下高座。
耿少凡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冷笑一声,“伯父,我还是习惯您叫我小耿。真没想到,晚辈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得见您老一面。”
“哈哈……”薛金虎冷笑一阵,说道:“臭小子,我薛金虎的命肯定比你长!”
耿少凡点了点头,“那必须的,您老活的多瓷实啊,十年前我们把金蟾岛围了个水泄不通,您竟然都可以安然脱身……”
“啪”响亮的耳光打在耿少凡已经肿青的脸上。
“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你不提这事也就罢了,如今提到这事情,不杀你真的难解我心头之恨!来人,把他拉出去给我活剐了!”薛金虎铁青着脸怒吼道,立刻有侍卫进来欲将耿少凡拖拽出去。
薛茉见状忙阻拦道:“父亲,您请息怒。他还不能杀。”说着忙向身后的薛龙使眼色,薛龙不情愿的将手中的箱子打开。
薛金虎看着箱子里的装置,白眉微皱,向侍卫们抬手道:“慢着。”
中山装灰发老者也凑上前来,吃惊道:“薛老哥,难不成这就是你所说的秘密武器吗?”
“不错!卫星导弹发射器。有了这个,过江龙那个臭小子就不敢那么猖狂了。”薛金虎脸色渐缓,看向薛茉,“茉儿,你且说说咱们要继续留下他的理由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思相忆
第一百一十三章相思相忆
“没有他,咱们根本没办法开始手里的这个装置,而且他现在已经成了叛国通缉犯,身败名裂,就让他这样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薛茉垂着眼眸淡淡说道。
“茉姐姐说的对,姓耿的欠咱们薛家太多了,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薛龙叫嚣着,恨得牙痒痒。
后面有侍卫进来,躬身禀报道:“文轩少爷来了。”
“请进来。”薛金虎冲耿少凡摆了摆手,“先把他关进地牢,容后再审。”
侍卫们押着耿少凡往外走,迎面从外向里走进来三个人,最前面的是秦文轩,后面跟着两个年轻人,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还有一个黑色休闲装,带着鸭舌帽,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
他们与耿少凡打了个照面,秦文轩看到他脸上的伤痕,紧皱起眉头。
耿少凡对他惨淡一笑,“看来我还得多活些日子了。”
“快走!”后面的侍卫边咒骂边推搡着耿少凡出去了。
刺耳的起床号催命般的响起,整个新兵宿营都热闹起来了,唯独一班的一群睡货依然抱着被子闷头大睡。
“砰”的一声巨响,黄颖一脚把门踹开了,吼道:“都给我滚起来!限你们三分钟将内务整理完毕,门口集合!”
花儿一个激灵爬起来,拼命摇了摇睡得昏昏沉沉的脑袋,心中着实懊恼不己,自己本应该警醒些,随即翻身从床上起来,喊道:“大家都快点起床了,先把自己的被子、毛巾叠放整齐!”
“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吗?”夏茗悠惊叫着坐起身子。
“地震你个头啊,都麻利点的。”青子一个侧翻从上铺直接跳了下来。
青子的举动着实吓了所有人一跳,她冲花儿嘿嘿一笑,“没啥好奇怪的,俺三叔是开武术学校的,俺也就跟着学过几年拳脚功夫。”
花儿冲她会意一笑,连忙帮着其他人整理完了内务,齐刷刷的在门口站成了一排。
黄颖抱着肩膀,紧皱着秀眉,一脸冰冷的望着眼前站的笔直的一队人儿,厉声呵斥道:“看看你们自己,丢不丢人,别的班都已经去培训新兵入伍纪律规范条例了,你们竟然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我看你们实在是太欠练了!”
“报告!”青子又忍不了了。
“讲!”
“我们困,是因为我们累!”
花儿扯了扯青子的衣服,她却固执继续说,“昨天别的班都是坐车回的部队,为什么只有我们班跑步回来?!”
黄颖走到她面前,怒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原因?”
“是!”
黄颖冷笑一声,“全体都有,向右转,目标,体能训练场,跑步走!”
“妈呀,又来这招。”青子千般后悔,真恨自己这张不能隐忍的嘴巴,满脸歉意的望向花儿,花儿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大家都不会介意她的鲁莽。
又是一个五千米,除了花儿能勉强跟的上黄颖,其他人陆陆续续的跪倒在煤炭渣跑道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大家都没吃早饭,哪来的体力跑步,你这分明是要bi出人命来!”花儿追上黄颖怒骂道。
黄颖轻蔑的白了花儿一眼,冷道:“我和你们一样,我能承受的,你们为什么不能承受?谁吃不了这份苦可以离开,我会马上批准的!”
“你若是因为少凡的事情怨恨于我,大不必迁怒与别人,我甘愿受罚!”花儿说道。
“庄芊羽,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好,只要你能跟着我跑完全程,我就饶她们这一次。”黄颖语气挑衅,虽知道花儿有些基本功底子,但和经过严格训练的自己相比应该还是有些差距,借着这个契机也好好教训教训她。
可是事实却不和她设想中的不太一样,5000米完成后花儿的速度竟丝毫没有减下来,反而超过了黄颖。
黄颖见状不禁心生怒气,解了外套扔到一边,一口气赶超了花儿半圈的距离,她正得意之时,花儿又慢慢的追了上来,就这样两个人交替领先到了八千米。
CAO场四周围观的新兵、老兵越来越多,青子、夏茗悠等人齐声给花儿打气助威。
黄颖渐渐慢了下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终于停了脚步,叉着腰,喘着粗气,看着花儿娇小的背影,既气愤又无可奈何。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花儿迈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向前跑着,全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却已经感觉不到疲惫了。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只听得见自己浓重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漫天风雨好似将自己又生拉硬拽进了记忆中。
“太慢了,再快点,小区门口卖冰棍的老太太走路都比你快!”回头看,吉普车上的他带着墨镜,一袭迷彩军装,帅气bi人。
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视线。
“妈呀,芊羽姐这是要干嘛,已经超过一万米了!”青子感觉到了情况不对。
雨越下越大,围观的人都散去了,花儿却依然奔跑着。
“嘟……”尖锐的哨声响起,循声望去,只见CAO场边出现了一个少校军官,只见他跳过围栏冲进跑道,边跑边冲花儿吼道:“那个兵,我命令你马上停下来!”
花儿却充耳不闻,一瘸一拐的向前跑着。
他上前一把拉住了花儿的胳膊,花儿却发了疯似的拼命挣扎,被他一拳打晕过去了,抱着送进了医护室。
阴冷潮湿的地牢里,昏暗摇曳的灯光映照着墙角,耿少凡一身血衣,满脸污垢,面着墙壁而坐,手脚上都带了铁索镣铐,还真像是重刑犯人了。
连续两天被薛长风“特殊照顾”,自己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的皮肤,薛家人恨自己入骨,耿少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闭目凝神时脑海里不断萦绕着一大一小两张俏脸,不知道她和女儿如今过的怎么样了,薛茉真的会放过她们吗?
思念纠缠着孤独紧紧包裹住发炎的伤口,一点点撬开铮铮铁骨的缝隙钻了进去,身体的苦痛对于受过严格训练的耿少凡来说不算什么,但如今心中有了妻女的牵绊,成了自己无法逾越的劫数。
但,即使如此,自己也从没有后悔遇上花儿,反而心中庆幸,自己自幼父母双亡,被爷爷奶奶拉扯长大,没有父爱,也没有母爱,爷爷奶奶纵然对自己再百般疼爱,也难免会有缺失。
小时候每逢放学,同龄的孩子们左手被妈妈牵着,右手被爸爸牵着,快快乐乐的回家去,只有自己形单影只,望着夕阳下被拉长的消瘦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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