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衣人,腰间尚有另一柄弯刀。
“好锋利的剑!”青衣人的目光久久的盯在我手中的惊虹剑上,于他被毁去的弯刀竟是看也不看一眼。“宝剑必有名,不知姑娘此剑何名?”
“我的剑我给它取名惊鸿。”
“惊鸿?好名字。我听闻中原武林有一刀一剑,刀名屠龙,剑唤倚天,屠龙刀在金毛狮王谢逊手中,倚天剑却属峨眉掌门所有,可惜在下不曾踏足中原,无缘得见这一刀一剑,不知屠龙刀、倚天剑与姑娘手中这惊虹剑相比,孰更强一筹?”
“宝刀名剑便如英雄美女,各有秋千,何必硬要论个长短分个上下。”惊虹剑便是倚天剑屠龙刀,倚天剑屠龙刀铸就了惊虹剑,它们之间着实没有比较的必要。
“姑娘所言甚是。”青衣人唇薄如剑,微微一扬,“姑娘的惊鸿剑方才叫我大开眼界,在下有个提议,不知姑娘接受与否?”
“提议?”我眉梢一挑,扯唇冷笑:“我与阁下分属敌对,敌人的提议,我不认为会与我有益。”
青衣人跃下高墙,站在乱石阵外,他高、瘦,身材英挺,目亮如剑,整个人锋芒外露,他看着我,道:“姑娘何不听完在下所言,再做定论?”
“即是如此,阁下请说。”
“在下顾青衣,今夜奉命来取这宅内众人的性命,所以稍后在下与姑娘之间必有一战,生死之搏,活命者只能有一人,若丧命的是在下,自什么也无须多说了,如若反之,则请姑娘能允许在下成为惊鸿剑的新主人,不至令此宝剑随姑娘埋没黄土之下,不知姑娘可否同意?”
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是看中了我的佩剑。
我瞥了眼手中的惊鸿,对上顾青衣的目光,淡淡道:“人若死了,自然也就没有反对的余地了,也无力阻止他人将自己的东西占为己有不是么?”
“是。但我顾青衣从不强占他人之物,姑娘若是同意,在下感激不尽,从此剑不离身,他朝扬名立万,世人也必将知晓惊鸿剑前任之主之名,姑娘若是不允,即使在下战胜,也自将让姑娘的佩剑随姑娘一起陪葬黄泉之下。我顾青衣说到做到,绝不有失承若。”
我轻哼一声,盯着顾青衣,一字一句道:“我要是死了,还要什么身外之物陪葬,这惊鸿剑阁下拿去就是了——就看阁下没有没这本事了?!”
“多谢姑娘成全。”顾青衣笑了起来,他笑得自负,仿佛胜券在握一般,他的手移向腰间的那柄弯刀:“最后请问姑娘芳名?”
“周芷若。”我扣紧手中的惊鸿剑,不动声色的留意着对方的举动。
“周芷若?”顾青衣眼神忽的一肃,盯着我,追问道:“敢问可是中原五大派之一峨眉派的新任掌门?”
“不错。”远在南疆,却对中原武林人事俱不陌生,看来这幽冥教有朝一日说不定会像当初的明教一般,将势力向中原武林扩张。
顾青衣剑眉一拧,沉吟片刻,忽然振眉笑道:“竟不知是峨眉周掌门驾到,敝教有失地主之谊,还望周掌门见谅。”顾青衣拱了拱手,语气中带了三分客气:“我幽冥教并不想与中原帮派结怨,今日乃是处理本教内部事宜,清理教内余孽,想必周掌门也是无辜被牵扯其中,只要周掌门肯置身事外,在下保证敝教教主定立刻派人护送周掌门安然无恙地回归中原,不知周掌门意下如何?”
中原武林各派向来唇齿相依,即使各派间不乏内斗,但遇有外敌,也不难统一战线,这顾青衣忌惮地非是我一个峨眉派,而是整个中原武林势力,所以才甘愿让步,然则他这般示好,于我来说,可说毫无意义。
“可惜,我与你们幽冥教早已结怨,你们幽冥教的护法长老徐寿对我的心上人下蛊毒,让她受苦,这笔账是永难化解的。”
“徐长老已死,敝教亦肯奉上解药,以解周掌门心上人身上的蛊毒,若是如此,不知周掌门可否置身于我幽冥教内务之外?”
“绝无可能!”
“周掌门何必如此固执,非要与我幽冥教为敌?周掌门也许不知,在下与方才四人只不过是先到一步,稍后我幽冥教精锐尽出,周掌门再想置身事外,保得周全,只怕便不那么容易了。”
“阁下软硬兼施,这嘴上的本事我已见识过了,就不知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真本事。”
“既是如此——那就让在下来领教一下峨眉绝学!”
“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周掌门此话何意?”
“你何不回头看看身后——”
第139章()
顾青衣没有回头,但他腰间的弯刀却飞了出去,那弯刀像长了眼睛似的旋劈向身后,但他的身后已无人。
冷月之下,黄影一闪,顾青衣的身侧,咫尺之距,已多了一人,那人仙姿绰约,衣诀飘飞,正是方才孙绿荷四人进来之时出宅去查看敌情的瑶琴。
顾青衣惊觉身侧有人,便极快的做出了反应,他一侧身,呼的一掌击出,先发制人——
黄影闪动,顾青衣的一掌瞬时击空,而本在他身侧的瑶琴已到了他正前方,左手一翻抓住了他的右肩,顾青衣脸色一变,但听一阵骨头的声响,他的右肩忽的一低,原来他为了不受制,竟自行让右肩错位脱臼,“嗤”的一声,瑶琴的指间带下顾青衣的一片衣襟,顾青衣则趁机身形倒飞而起,去接住了旋飞而回的弯刀,同时左手一搭右手关节处,用力一扶,“喀”的一声,脱臼的右肩已被他接驳回去。
瑶琴跟顾青衣交手之时,墨千媚已封了孙绿荷腿上几处穴道,替其止了血,并向其追问出卖我们的内奸姓名,怎料顾青衣一到,孙绿荷竟变了心意,任凭墨千媚追问再三,她始终闭口不言,不肯将出卖我们的内奸之名说出,墨千媚气极,恼道:“当我对你无计可施么?!”手一扬,一根金针从对方后颈刺入,那孙绿荷立刻“啊哟,啊哟”的□□起来,神情痛苦煎熬。
以墨千媚的手段,要逼得孙绿荷出声,是迟早的事,我并不担心,我的注意力全都在瑶琴身上,她与那顾青衣已交手十多招,顾青衣连续出刀、斩向瑶琴,毫不间歇,他的弯刀,宛如疾风,快似闪电,而瑶琴便在那一片刀影间如流云一般变幻无方,身形瞬忽飘远,瞬忽逼近,从容应敌。
七十招后,顾青衣已明显变得焦躁,出刀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他的眼光亮的可怕,盯着瑶琴的眼神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充满了敌意与战意。
八十二招上,顾青衣弯刀脱手飞出,旋劈瑶琴咽喉,瑶琴足尖点地,纵身向后飘开,我将手中惊虹剑掷出——
“瑶琴接剑——”
瑶琴接过惊虹剑的时候,顾青衣的弯刀已经旋劈而至,她陡然翻转手腕,长剑直立而起,“叮!”,弯刀刀锋砍在惊虹剑剑身之上,发出金属的尖锐声,继而一震向后飞回,顾青衣身子飞扑向前,伸手去接弯刀,瑶琴身形一闪,手腕一翻,抢在顾青衣前夹手将弯刀夺去,跟着手中惊虹剑刺出,顾青衣变了脸色,他与瑶琴间的距离已经很近,瑶琴的剑去势又极快,他待要躲闪已然来不及,电光火石间他立刻抬手,两掌夹住惊虹剑的剑身,同时向后疾退——
顾青衣被逼到了墙角处,脸色苍白,血从他的两掌间缓缓溢出,他喘息着已经没有了反击的机会,因为惊虹剑的剑尖就停止在他的心口处,瑶琴只要稍稍用力往前一递,惊虹剑便能立刻结果了顾青衣的性命。
“教主还是低估了各位。”顾青衣长长吐了口气,苦笑着松开手来,竟然抱拳拱手道:“姑娘武功在下拜服——”说着整个人弯下腰去,作势行礼。
瑶琴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剑往回收了收——
我一直盯着顾青衣的举动,见他拱手弯腰的一瞬,右脚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分,我心中感觉不妥,刚要出声提醒瑶琴小心对方使诈,便见那顾青衣抱拳的双手一开,一把飞针喷出!
细如牛毛的飞针在暗器之中是最为毒辣的,因为针又细又多,撒出去的范围又极大,只要中了一枚、便顺血攻心而亡,极难应付!
顾青衣城府深沉,突然出手暗算,一根根飞针如雨一般洒向瑶琴,针才撒出,趁着瑶琴分神的一瞬他人已飞鸟投林般越墙而出,急急遁去。
“没事吧?”我抢上前,拉过瑶琴,焦急的问道,生怕她被飞针伤到。
“我没事。”瑶琴摊开手来,但见她掌心躺满飞针,顾青衣所撒的飞针不但一支也没射中她,而且连一支也没落地。
“还好没事,刚刚吓坏我了。”我长长松了口气。
“可惜让他给逃了。”瑶琴微微蹙眉:“刚刚我出府查探,并不见有大批幽冥教徒的踪影,倒是有些奇怪了。”
我抬头看了眼天色,沉吟道:“就快子时了,不管稍后情况如何,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嗯。”瑶琴轻轻颔首。
当我们回去看墨千媚那边的情况时,发现孙绿荷嘴角淌着血,身子依着乱石,动也不动了。
“她死了,咬舌自尽的。”墨千媚盯着孙绿荷的尸体,眉头紧蹙。
“那么你也没能从她嘴里逼问出内奸的名字是不是?”
“她只字未说。”
“顾青衣的出现竟令得这孙绿荷态度大变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孙绿荷竟会突然自绝,让我有些意外,内奸一事,没能问出眉目,却是有些棘手,身边有内鬼好比安放了一颗□□在身边,不立刻拆除的话,大家始终会处在危险之中。
“你们想不明白,不妨让老身来告诉你们吧。”忽然间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庭院中的三人都惊讶地抬头,看到本该待在屋子里负责保护素月圣女及洛姑娘安全的伍婆婆正站在房门口,拄着绿竹杖,面无表情的望着我们三人。
“婆婆言下之意似乎知道个中缘由?”
墨千媚望着伍婆婆,微微蹙眉,我跟瑶琴交换了一下目光,彼此眼中都不约而同的闪过疑虑担忧的目光。
“婆婆怎的出屋来了,大敌当前,保护其他人安全的重责系于婆婆一身,婆婆可大意不得——洛姑娘他们可还好吧?”我移步上前,然而身形才动,便听那伍婆婆喝道:“站住!”
我心一沉,再无怀疑,站在原地,冷笑道:“婆婆这是做什么?戏不是一直演得很好么,怎的还未结束,便无耐心继续演下去了么?”
“顾青衣那小子既然已经到了,说明教主离这儿也不远了,一切即将结束,老身也没有必要再掩藏身份了。”
“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幽冥教的人是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墨千媚盯着伍婆婆,怒火上冲。
伍婆婆目光闪烁了一下,忽的笑了笑:“因为我本就是幽冥教的人。”说着手一抬,竟在脸上揭下了一层面皮下来——
第140章()
我们三人看得清楚,伍婆婆所揭下的乃是一张□□,刹那之间,伍婆婆变成了一个皮肤白皙、杏眼桃腮的美艳妇人,而她那一头银发也揭了去,露出乌丝如云。
“伍婆婆”露出本来面目,她将手中拐杖一抛,拿杏眼扫了一圈怔在当场的我们,咯咯一笑,掩唇道:“老身是不是让你们几个娃娃觉得吃惊了?老身这易容之术久疏习练,一开始还真担心哪里露出马脚,被你们识破呢。。。。。。好在你们跟这姓伍的老太婆也并不熟,老身才得以隐藏身份直到此时。”
假扮伍婆婆的妇人声音慵懒轻柔,跟先前沙哑低沉的嗓音截然不同。瞧她这本来面目,虽已中年,但风姿嫣然,乍一看来也只比我跟瑶琴和墨千媚三人大不了多少的样子,但她却一口一个老身的自称,好似年龄甚大一般,倒是让我想不明白。
“你们奇怪这孙绿荷何以见了顾青衣竟会选择自绝?”假扮伍婆婆的妇人瞥了一眼地上孙绿荷的尸首,又抬起眼来:“因为顾青衣是如今教内唯一一个能直接跟教主接触的人,他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表示教主同样也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刚刚顾青衣既然下手想要杀了孙绿荷,那就代表教主也必将不会留下这孙绿荷的性命,所以她唯有一死。”
“你是谁?对幽冥教内务如此熟悉,想必不会是一般的小角色吧?”墨千媚之前跟我提过的几个幽冥教难缠的角色古原、徐寿、苗小妖都一一照过面了,但却没有提及过此人,我注意到墨千媚从对方揭下□□的那一刻,便一直紧盯对方,她微微蹙眉,仿佛在努力从记忆中搜寻某种线索,看样子似乎也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妇人颇为陌生。
假扮伍婆婆的妇人抬手理了理自己的秀发,叹道:“老身以前可是大大有名,不过如今像你们这么年轻的后辈只怕未必听过老身的名字,所以不提也罢。”
“那倒未必!”墨千媚忽的开口道:“若是我没猜错,你只怕便是血娘子沙艳秋吧?!”
假扮伍婆婆的妇人微微一愣,目光上下打量了墨千媚半晌,禁不住咯咯笑道:“小丫头有见识,竟然知晓老身的名讳,难得,难得。”语气中竟满是愉悦。
“幽冥教内精通易容之术的人本就不多,残了一只手指的更是除却你血娘子别无他人了。”墨千媚眼睛往沙艳秋抬起的左手撇去,我和瑶琴这时也才注意到沙艳秋的左手小指乃是被连根斩断的。
沙艳秋缓缓将左手移到自己面前,盯着自己的残指看了片刻,叹了口气,眉目间很是懊恼的样子:“年少之时,学艺不精,受辱于人,断了一指——”顿了顿,唇角扯过一丝狠意:“好在断指之恨,老身早已加倍讨还。”
墨千媚鄙夷的看着沙艳秋:“三十二年前你血娘子乔装易容混进丁家,夜里趁丁家上下熟睡之际,血洗丁家满门,这岂止是报仇,分明是泯灭人性的屠杀,罪不及妻儿,可你血娘子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简直毫无人性!我奇怪的是你怎么还能活到今天,当年丁家唯一侥幸村存活下来的孤女,不是明明将你杀死了么?”
“这等陈年旧事丫头你也晓得,还真叫老身意外。”沙艳秋盯着墨千媚,竟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
墨千媚不客气道:“你血娘子之名之事迹,一直被江湖中人口耳相传,叫谁听过一遍,也再难忘记,我也不过是儿时听族中老人提及六大恶人之时听到过你的大名罢了。”
沙艳秋嘿嘿一笑,也不生气,只是回忆道:“说来姓丁那个丫头的确厉害。。。。。。老身当年被她逼的几乎走投无路,小沙河一战只差那么一丁点便丧命在她手里,嘿嘿,可是她再厉害,也还是被老身给骗过去了,当年她杀死的只是老身的一个替身罢了。”言语间甚是得意。
“你把伍婆婆怎样了?”墨千媚直直的盯着沙艳秋,逼问道。
沙艳秋笑道:“你不会认为她还能活着吧?既是取而代之,为防万一,自然早已被我灭口。”
“你杀了伍婆婆!”墨千媚冷冷道:“好,那我现在就杀了你,替其报仇——”
“小丫头不要冲动。”眼见墨千媚起了杀意,沙艳秋却一脸的有恃无恐:“你要替老太婆报仇,难道就不在意屋里人的安危了么?”
墨千媚身形一颤,面如寒霜,“你把雪儿和月姐姐她们怎样了?”
沙艳秋语带警告道:“她们现在还活着,可你们三个丫头若是敢轻举妄动半分,屋内的人便一个也活不了。”
“你——”墨千媚又气又恼,当真想立刻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