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黯然,他静静的跪在灵位前,“爹,孩儿不孝,连您老人家的忌日是哪天都不知,孩儿擅自决定把生辰之日当作您的忌日,六位叔叔们虽瞒着孩儿,但孩儿知晓几位老人在秘密找寻您的尸首,若您在天有灵,愿早日入土为安……”话音缓缓而落,孟晓柯面朝灵牌,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响头……寒若慈怔怔的站在门边,目光不由落在孟晓柯父亲的灵位上,随之肃然起敬……今日是孟晓柯的生辰之日吗?他为何只字未提……
孟晓柯缓缓抬起头,不由柔和笑起,“每年都是孩儿独自一人祭拜您老,您定要问孩儿为何今年会摆红蜡烛……”他转身抬起手臂,示意寒若慈过来……寒若慈眨了眨眼,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迟疑片刻后,依旧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她边走边说服自己:为了顾全大局,她的戏码一定要演到位,可在亡灵面前……她居然不由自主心生一份内疚……
寒若慈跪在孟晓柯身旁,目光不自在的看向窗外,她似乎不敢直视那凄凉且庄严的灵牌,而在亡灵面前说谎是件可耻之事……
……孟晓柯面朝灵位,随之拉起寒若慈的手,“爹,孩儿身旁的这位女子叫寒若慈,今年十九岁,是位善良、温柔的女子,是孩儿决定照顾一生的……”寒若慈顿时捂住他的唇,情绪颇为激动的质问道,“孟晓柯,你父亲的灵位在上,对亡灵信口雌黄不怕遭报应吗?”
孟晓柯迷茫的怔了怔,却感到她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他拉下她的手指,凝重的反问道,“你是怕我办不到吗?”
寒若慈奋力抽回手臂,起身站到墙边,泪水不由滑落……此刻,她莫名的感到寒心,似乎对人性失望到极点,在这场尔虞我诈的争斗中,她时刻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为了冰凝派她甘愿付出一切,甚至肉体、灵魂、情感、都可以不在乎……但她想错了,原来她真的容忍不了一个感情骗子在自己面前扮演情圣,更不相信一个男人为了三年的感情而牺牲性命……她突然心中一惊,或许在船上那血淋淋的场面,是孟晓柯与石久早已配合好的?!或许,她才是那个蒙在鼓里的诱饵?……揣测至此,她似乎已完全信了这念头,顿感眼前发黑,天地变色,随之怒火冲天的指向孟晓柯,厉声质问,“别再演戏了孟晓柯!你为了碧莲洞天而接近我,为了拴住我的人居然在父亲的灵位前扯下弥天大谎?你以为三言两语便会让我感动吗?实话告诉你,我寒若慈,从未在乎过你!——”
孟晓柯几乎被寒若慈举动弄得晕头转向,他眉头紧蹙起身,“碧莲洞天是何物?圈圈,你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当孟晓柯向寒若慈靠近时,寒若慈随之将挂在墙壁的宝剑拔出剑鞘,冰凉的剑尖猛然抵在孟晓柯胸口,“还在继续装无辜?我真想一剑杀了你——”
孟晓柯默不做声的凝视她,似乎在安静的等待下文,而心中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此刻任何话都不想说,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寒若慈冰凉的目光似乎被他黯然的神色吸入眼底,随之化作一汪无奈,她闭起双眸逼迫自己冷静……待平复许久,她已调整了过于激动的心绪,此刻,她又对于方才的冲动感到难以置信,不由渐渐垂下剑刃,无力的娓娓道来,“好,你不说,我来替你说,碧莲洞天内蕴藏着万两黄金,一本绝世剑谱,还有一瓶长生不老神水,而找到碧莲洞天的唯一途径便是你与石久身上的半幅残图,你们本该视如仇敌,却为得到碧莲洞天内的宝藏不谋而合,而且,你们想利用我的预知能力破除碧莲洞天内的重重机关,为了达到共同目的情愿联手欺骗我,你们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
寒若慈敢坦言说出事实自有她的道理,即便她把所有阴谋原原本本的告诉孟晓柯与石久,没有她的预知力层层闯关,他们依旧进不到碧莲洞天最深处……虽然这场骗局她才是最初的主谋,但扪心自问,一路走来她究竟狠下心害过谁?一个接一个的骗局她默默承受着,难道她的全力付出不该成为最后的赢家吗?
……孟晓柯沉默许久,注意到她眼中明显的恨意,他不由轻声一笑……终于明白寒若慈若即若离的态度是为了什么,终于了解上船后的她为何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而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是未给她的名份在气恼……他为了她,将埋藏在心里的仇恨一压再压,逼着自己终日对仇人之子强颜欢笑,原来……误会这么深,他都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寒若慈得不到他的任何解释,不禁冷笑自嘲……自己还在自欺欺人的抱什么希望吗?她变得越来越可笑,而他不做声解释已代表承认了一切,这样也好,当她日后以强势逼迫丐帮俯首称臣时,自会感到心安理得。
苏醒:我心依旧
孟晓柯转身走到灵牌前,神色极为疲惫,随之静静的席地而坐,一双黯然的眸久久凝视在镶金边的字迹上……爹,孩儿该如何做呢,您未来的儿媳误会孩儿了……
他拿起桌上的小酒坛,缓慢的掀开皮纸封口,斟了一小盅白酒,端端正正的放在灵位正前方,又倒了一小杯酒捏在手中,嘴角微微上扬,掠过一丝凄凉的笑容,“爹,看来今年的忌日也只有孩儿陪您过了,但终有一日……孩儿保证,儿子儿媳陪您一起过”语毕,孟晓柯一饮而尽杯中酒,狠狠的将酒杯摔在地上,粉碎的白色瓷屑如沙尘般肆意扬起,很快又进入一阵爆发后的沉寂洒落。
寒若慈不想直视他,她冷冷一笑,谁的誓言,这誓言又为了谁而立,好似都与她无关。
孟晓柯无力的站起身,将灵位稳妥的放入行囊中,随之面无表情的走到寒若慈眼前,寒若慈见他靠近,再次横起剑锋对向他,顿时警告道,“谎言被揭穿的滋味不好受吧?不过,你不用在我面前故作内疚,因为……我从未爱过你……”她话音未落,已感到眼前被一层雾气遮住,她微微仰起头,毅然决然道,“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我只负责带你们进入碧莲洞天洞口,至于是魔教还是丐帮赢得最后的胜利,要看各自本领了,不过,莫认为我是在帮你,我只等着看,丐帮帮主与魔教教主谁先死在谁手中……”
她犀利的话好似一阵寒风袭来,孟晓柯感到头皮阵阵麻木,他的心,疼得几乎忘了跳动,一双脚好似陷入泥泞的沼泽之中,越想奋力爬出,越快速下沉……碧莲洞天,他脊背上的半幅残图就是那鬼地方吗?为了他都不知晓是何物的东西,圈圈居然可以轻易说出,不曾爱过他。
孟晓柯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冰凉的脸颊上,平静的缓缓开口,“寒若慈,你只需告诉我一件事,你是否需要碧莲洞天内的宝藏,回答我,是或不是”
寒若慈心中一怔,孟晓柯果然心思慎密,此时此刻他依旧思路清晰,冷静的道出最关键的问题,而她方才因过于激动险些透露实情,这说明……他已决定结束这场感情游戏,原本的狰狞面孔马上要展现了吗?……她故作镇定的扬唇一笑,“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听完寒若慈的一番话,孟晓柯早已下了一个决定,或许说,他的决定从未改变过。
“若你只想看我与石久厮杀,我随时可以满足你的要求,若你除了想看着我死,还想得到武功秘籍,那么,我会与石久合作,碧莲洞天内无论有何物,都归你”
这答案与寒若慈心中所想南辕北辙,她为之一振,顿时愤怒的质问道,“你想证明什么?证明这世间没有你孟晓柯办不到的事?!还是证明……”
“证明!我爱你” 孟晓柯毫不犹豫的向剑尖的方向走去,眸光平静如水,“你若觉得我说的是假话,那就别犹豫了,早晚不就是个死吗?”
寒若慈见他的胸口即将抵上剑尖,即刻将宝剑扔了出去,她气得指尖颤抖,忍无可忍的迎面走去,抓住孟晓柯衣襟撞上墙面,怒火冲天道,“你明知我此刻不能杀你还逼我就范?对!我要学会碧莲剑谱,然后亲手杀了你!不要再说爱我,你的虚情假意让我感到恶心!”
孟晓柯眸中掠过一丝惆怅,他眼前的女人还是圈圈吗?似乎有些迷茫……曾经那个千娇百媚、楚楚可怜的女人,真会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吗?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掰开寒若慈的手指,随之捏在掌心,寒若慈夺了夺手腕依旧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寒若慈默不做声的侧开头……孟晓柯同样默默的注视她,她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珠,盈盈的烛光映红了她的肌肤……在他眼中,说来有些可笑,他感觉她好似一个正在耍性子的小媳妇……面对他深爱的女人,无论她用多恶毒的话语诽谤他,他似乎根本生不起气……孟晓柯突然轻声一笑,一弯身将她横抱起身向卧房走去,寒若慈眸中一惊,顿时命令道,“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孟晓柯?非要我动手你才肯离开吗?”
孟晓柯早料到寒若慈会点自己穴位,抢先一步攥住她的一双手腕,他将她压在床榻上,腾出一手不由分说的扯断她的衣袖,寒若慈顿感臂膀一阵清凉,平复的情绪再次激起层层波澜,“色胆包天的畜生,我都把话讲这般清楚了,你还想强迫我吗?!”
“圈圈,你先冷静点,这其中有太多的误会,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你……”
“没有误会,一起都结束了” 寒若慈即刻打断他的话语,她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不要听任何解释,她再不是失忆时的那个女人,那个曾经爱孟晓柯如痴如狂的女人早就死了,此刻,她为了最初的目的,宁可冷血到底。
一只温热的唇落在寒若慈肩头,她猛然抽回思绪,为避免孟晓柯兽性大发,她如行尸走肉般一动不动……他的唇摸搓在她肩膀上,温柔中带出一丝无奈,寒若慈闭紧双眸逼迫自己不去理会,就当她倒霉遇到采花贼好了,只要他之后不再纠缠不休就好……
“你说从未爱过我,却把我的名字刺在皮肤上,一针一针刺下去,应该很疼吧” 孟晓柯浑厚的声线带出暖暖余温,“曾经因为谎言,我亲手把你送到石久身边,我只允许自己错这一次,所以,你的冷嘲热讽、拒之千里、全盘否定,对我无效。”
寒若慈双眼失焦的注视墙壁,心里有个角落在疼,而那个角落正肆无忌惮的蔓延散开,入侵她的心,一下,一下的刺痛着……回忆当初的情景,那时的她,以为自己会再次失忆,生怕忘记生命中曾爱过的男人,为了奢望那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回忆,她毫不犹疑的刺上他的名字,看着镶入肌肤的三个字,安心的笑了,悲凉的哭了,痴痴的笑了,无助的哭了,不眠不休……就这样反反复复作践自己,傻女人,大彻大悟吧,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她艰难的合起双眸,“退一万步讲,即便我曾经爱过你,而三年后依旧会忘了你,你何必作茧自缚,何况,我真的……不曾爱过你……”
孟晓柯勾过她的下颚与自己对视,肃穆道,“我不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或许因误会或愤怒,曾经那个天真单纯的女人暂时消失了,但这个女人的心还在,她若想表现的无情无义就不该哭,眼泪只能证明这个女人在说谎”
寒若慈不由一怔,这才发现泪水在不知不觉中静静流淌,她的一双手腕被孟晓柯牵制在体侧,只能任由懦弱的泪水沾满脸颊……她矢口否认的嘶喊道,“你太自以为是了孟晓柯,是你捏疼了我!——”
孟晓柯似乎心情大好,他抿抿唇,俯身吻上她的唇瓣,寒若慈紧紧合住齿贝,但他依旧轻松的入侵成功,滚烫的舌不屈不挠的纠缠那只小舌,索取不尽的温柔如此甜涩,寒若慈根本无力躲开她的猛攻,好似,从未成功制止过,他的霸道与自信,也从未被任何外界因素动摇过,永远的强势,完全不去理会别人愿不愿意……
寒若慈在无力抗争的情况下,唯有不去配合,她闭起双眸,居然不假思索的在心中默念观音经——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与佛有因,与佛有缘。佛法相因,常乐我静。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 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般若波罗密……
她心中一遍一遍的诵经,渐渐感到胸前衣襟已被滚烫的液体浸湿,随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来,她猛然睁开眼,只见孟晓柯如睡着般躺在她脸颊旁,嘴唇苍白如纸,她急忙起身翻过他的身体……只见一汪殷红的血迹从胸口溢出,她这才惊觉他心口的伤处刚刚愈合,顿时手足无措的用双手捂住伤口,为何伤口又裂开了?……他们并无打斗啊!
“孟晓柯你醒醒,醒醒……”她不停的呼唤他,但却怎么也不醒来。
寒若慈十万火急的跑出屋门奔向石久的卧房,顾及不到三更半夜,急促的敲门声在安静的院落内四溢响起——
石久即刻打开门,只见寒若慈浑身是血,衣服破乱,未等他开口询问,已被寒若慈拉向自己房子,焦急道,“孟晓柯的伤口又裂开了,你快救救他——”
沉百香此刻也从梦中惊醒,一开门正巧看到寒若慈浑身血淋淋的跑过,她顿时清醒过来,紧随其后进入屋中——
石久一进门便看到奄奄一息的孟晓柯,他不假思索的边走边运力,一把扯开孟晓柯的衣襟按压下去,沉百香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即刻跑回房中取来祖传创伤药,手忙脚乱的撒在他的伤口上,孟晓柯无意识的闷哼一声,因身躯的疲惫且骤冷,再次昏迷过去——
待石久运功完毕,沉百香急忙凑上前替孟晓柯重新包扎伤口,但她注视伤口久久,顿时不明所以道,“这外层伤口分明是愈合的,怎会突然流血不止呢?莫非……是心在流血?……”
原本有口无心的一句话,却令寒若慈顿感头晕目眩瘫软在地,她捂住双唇瑟瑟发抖……泪水已顺着她的指尖无声滑落,他的心在淌血吗,为何会这样……
孟晓柯安静的躺在床上,依旧呈现一副若无其事的淡然神色——
苏醒:心有所属
石久眸中掠过一丝黯然,随之走出屋门,临走前交代沉百香带寒若慈去沐浴更衣,其他关于安慰的话语,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沉百香拉着寒若慈的手缓缓前行,此刻的寒若慈,好似灵魂出窍般的神色木讷。沉百香只是怀疑寒若慈能否一个人走到浴室。
“莫担心啊,孟晓柯身体强壮不会有事的”沉百香轻声安慰。
“哦……”寒若慈淡淡的回应,沉百香之后又说了几句宽慰话,寒若慈好似只会“哦”,沉百香无奈叹气,三个时辰前,寒若慈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目中无人的高傲模样,可一见孟晓柯受伤昏厥,立刻魂不守舍的乱了阵脚,女人啊……原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
待沉百香将她送进洗浴屋,寒若慈突然拉住沉百香不让走,随之请求道,“陪我一起洗吧” 她只是不想一个人胡思乱想,不想让自己陷入某种怪异的情绪中。
沉百香爽快答应,三两下脱了衣裳跳入温暖的浴池中,热情的扬起手,“下来吧,水温不错”
虽是寒若慈开口挽留,自己却有些尴尬,毕竟在冰凝派时,她从未与人一同洗浴过,而且冰凝派大部分女子亦是资深的辈分,待有同龄人入门时,她已是一派之首,这细算来,她似乎未有过可促膝长谈过的姐妹。
寒若慈快速褪去衣裙踏入水中,但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是被沉百香一览无遗,沉百香毫不避讳的注视她胸口,闲聊道,“啧啧,看你身无二两肉,还全长胸脯上了”
“……”寒若慈下意识的看看胸口,难为情的向水下沉了沉,东拉西扯转移话题,道,“岛主都做何事,说来听听”
沉百香抬起眸想了想,“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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