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柯仰起头,似乎很无奈,“唉,为夫真的是乞丐,你死心吧圈圈”
“我并非说乞丐不好,只是……”寒若慈突然不知自己想表达哪种看法,但心里的确不希望他真是个游手好闲的乞丐吧。
孟晓柯舒展懒腰,一搂臂弯将她拉进怀里与自己依身躺下,他顿感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的合起眼,“有时,人不信命也没用,安心做乞丐娘子吧”
“……”寒若慈微微叹息,钻出他的怀抱依墙而坐,她此刻不听天由命还能怎样,没了记忆,人便成了空壳,没有从前,也没有对未来的憧憬,只有漫无边际的空洞。
孟晓柯不动声色,眯眼瞄向寒若慈,他将她眸中的落寞尽收眼底,不由感到心口有些憋闷,若按信中所描述,寒若慈的命运算够悲惨,她此刻还不知自己三年便会失去一次记忆,他该送她去信函中指定的百香岛吗?可是,听都未听过的地方……
次日清晨
寒若慈被乱哄哄的嘈杂声吵醒,她睁开迷朦的双眸,见几名丐帮弟子在孟晓柯的指挥下将那四人推推搡搡的揪出庙门,她好奇的爬起身向庙门外看去——
只见四人跪地痛哭流涕、磕头求饶,一名身着乞丐服但较为整洁的男子双手叉腰,酷似审判者般命令四人自行挖地三尺,孟晓柯一回身迎面撞向寒若慈,急忙伸手将她拉回原位站好,随之灿烂一笑,“别看了,再去睡会儿”
寒若慈吃痛的揉揉脑门,指向门外,“这是要做何?”
孟晓柯随手将庙门关上一并走进,平静道,“依帮众规矩,□者,活埋”
寒若慈捂嘴一惊,“那位老者也要?”
“原来那老头是那三人的亲爹,你不觉得很该死吗?”
“或许是管不了才放纵的,放了那位老人”
“你可知这三人毁了几人清白?”孟晓柯眸中一冷,伸出五根手指,怒火中烧,“五十人,而他们的亲爹不但不阻拦还帮忙把风,你还要为谁求情呢?”
“……”寒若慈还未见过孟晓柯愤怒决绝的一面,心中沉一沉,不再多话阻拦,面朝佛祖双手合十,“请佛祖保佑,愿他四人转世投胎为畜”
孟晓柯扑哧一笑,“转世当畜生?你连他们下辈子都诅咒了,看来圈圈比我还绝情”
寒若慈怔了怔,不明自己为何要说这话,百思不得其解的摇摇头,“我其实不是要诅咒他们,只是一开口就顺着说了,莫非我心底阴暗?”
孟晓柯原本逗逗她,未想到弄得她开始自我反省,随之直言道,“这是佛语善言,一世作恶转世成畜,也是为自己的下下一世积德造福,是好话”
“……”寒若慈安心的顺口气,“相公对佛教有研究?”
孟晓柯揉揉肚子,顾左右而言他,“饿了,咱们该去讨饭吃了”
寒若慈见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缺口的大瓷碗,神色惊慌的向后退去,“我不饿!”
孟晓柯似乎越来越喜欢看她不够冷静的表情,故意刁难道“可为夫饿啊,圈圈不会让为夫独自上街乞讨吧?”
寒若慈眼神闪躲的到处溜达,吱唔道,“我不舒服,今日不去可以吗?”
“夫唱妇随才有乐趣啊,走走走——”孟晓柯牵住她的手,不管不顾的推门而出,寒若慈不敢挣扎的太明显,但女子的手劲自然抵不过男人,孟晓柯不费吹灰之力便把她弄出庙门奇Qīsuū。сom书,寒若慈被拖拽前行,特意回头看向那位老泪纵横的老乞丐,黯然回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那老头自己要求死的,他可能早就活够了,若是我生三个孽畜,早不想活了”
寒若慈耳边传来孟晓柯一丝淡淡的话语,但似乎又解除她心中的隐隐不忍。
孟晓柯不知从哪弄来块破旧的大席子,自顾自找了处阳光充裕的空地铺开席子,随手将那只大破碗放在席子旁,顿时如骨头散架般,四平八叉的趴在上面,即刻声音哀怨微颤、半死不活的发出——
“大哥大姐大妈大婶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四天没吃饭了,哎哟哟……”
“……”寒若慈不知如何自处的跑到孟晓柯对面伫立。
孟晓柯奄奄一息的伸出‘魔爪’,无力道,“娘子……快到为夫身边来……”
寒若慈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原地蹲下、双腿环膝、抱头掩面,毫无犹豫的一气呵成。
孟晓柯抿唇一笑,悄声无息的爬到她脚边,蹑手蹑脚把那只大破碗摆放在她身前,然后偷偷摸摸的爬回席子上看好戏。
不一会儿,‘哐啷’一声脆响撞击在碗中,寒若慈听声响传在脚边,费解的抬起头,惊见那只大碗就在脚前,碗中一枚光亮亮的铜钱还在晃动不定,她先是一愣,瞪向笑得满地打滚的孟晓柯,咬住下唇怒道,“你!……”
“年纪轻轻的大闺女,便无路可走沿街乞讨,唉,世态炎凉啊”施恩老者唉声叹气缓缓离去。
“……”寒若慈拾起那枚铜线,捏在指尖欲哭无泪。
孟晓柯见寒若慈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捶地狂笑,“哈哈哈——恭喜圈圈正式迈入乞讨生涯的第一步,哈哈哈——”
寒若慈顿时将那枚铜钱扔在孟晓柯身上,气急败坏呐喊,“我不要做乞丐!”
孟晓柯笑出眼泪,边拭泪珠边捡起那枚铜钱揣进怀里,朝对面的寒若慈喊去,“为夫帮你收好了,放心吧!咱不花,留着做纪念——”
寒若慈气得捏紧衣角,突然想起她身上还有一百两的银票未动,不管孟晓柯阴阳怪气的呼唤声,站起身找了个背人的角落将那张银票取出,她看看银票上的钱庄字号——德林钱庄。
“请问您,德林钱庄在何处?”她向一位百姓询问道。
百姓挠挠头,细细琢磨片刻,“德林钱庄?我们镇上没有叫这名的钱庄”
“那您知晓这家钱庄在哪个城镇吗?”
“不清楚,方圆百里只有一家钱庄,德林……”百姓又想了想,指向西面,“你向西边找找,那边有个大一点的县城,钱庄也很多”
寒若慈想起昨日那帮乞丐说他们并非本地人,所以无这钱庄也在情理之中,此刻她若去问孟晓柯,他肯定不会认真回答,只得心灰意冷的默默致谢。
希望破灭之后带来的失望更令人难以接受,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失忆女子,唯有乖乖走回孟晓柯身旁蹲下。
“咱们又不是这里的居民,为何要停留?”
“乞丐本就是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啊,走到哪住到哪不好吗?” 孟晓柯喝了口酒解渴,低头拧酒葫芦盖时,一道黑影挡住了阳光,他反感的抬起头,眼前伫立一位公子哥打扮的男子,男子一手托鸟笼子,一手摸搓下巴,正色迷迷的盯着寒若慈打量,孟晓柯眉头紧蹙,随之挑衅开口,“我说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别跟棵树似的正挡太阳?”
寒若慈听他口气不友善,闻声抬起头,正巧与那位公子四目相对,公子不去理会孟晓柯出言不逊,弯下身靠近寒若慈,一开口还是个结巴,“姑,姑,姑……”
“谁是你姑啊?!老大不小的人满街认姑?——”孟晓柯坐起身将寒若慈一拦手挡在身后。
寒若慈一听这话,原本的警惕感全无,忍不住轻笑出声。
色公子似乎这才注意到孟晓柯的存在,眼一瞪蛮横道,“你,你个臭,臭,臭乞丐!滚,滚,滚远点!”
孟晓柯悠然自得的打个哈欠,慵懒的靠躺在寒若慈腿上,不急不缓的学色公子说话,“这,这,这是,我,我媳,媳媳妇,再看把你眼珠子挖,挖,挖出来——”
寒若慈呛声一笑,打趣道,“你为何不说娘子?”
孟晓柯眼角一抽,“嘿?!我这爆脾气!你哪头的,这会儿还想着占我便宜?”
色公子见他俩把自己当成空气不理不睬,跳起脚召唤家丁下令,“给给给公子,我我我抢!”
语毕,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扑上前,一个抓腿一个掐手将孟晓柯瞬间抬起脱离地面,两人喊着口号一二三——扔之!
孟晓柯随甩力,平地翻转,稳健落地,他扬声一笑,捋捋胸前大把的杂草乱须,向后退一步,紧接着十米冲刺跃身而起,左右脚一分横踢,将两名熊瞎子似的壮汉踢倒在地后,自己稳如泰山盘腿坐回那张凉席上,随之如方才那般躺在寒若慈腿上,孟晓柯朝目瞪口呆的色公子眨眨眼,不屑道,“色结巴,非等我打掉你门牙才肯走?”他边说还边看向寒若慈,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你说这人要是说话结巴又漏风,还有人样吗?”
“……”寒若慈不由自主睨了色公子一眼,抿唇,摇头,偷笑。
色公子吃了憋,家丁又抵不过孟晓柯的一拳三脚,气得伸指发狠道,“你,你有种!就别,别跑!”
孟晓柯一扬手打发人,“快去快去,小爷等你”
寒若慈见色公子气势凶狠的离去,为避免一场恶战,扶起孟晓柯欲离开——
初次了解
“圈圈啊,逃跑是懦夫,你希望为夫无脸见人啊?”孟晓柯不情愿的伫立不动义正言辞道,他就是手心痒痒,不打架少了很多乐趣嘛。
“你扮作中年男子讨饭就光彩了?”寒若慈转身,冷颜相对,“无事生非,你若那么想打架,我在街口等你”“罢了,等等我,为夫也是看不惯那小子用眼珠调戏你啊,这怎算无事生非呢?”孟晓柯急走几步追上她,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打趣道,“你那双桃花眼挺能惹事到是不假”“……”寒若慈脸一沉,瞥向他,心平气和道,“你说这话何意?好似我故意勾引人似的,如此说来,你岂不是随时随地要与他人大打出手了?”
大打出手?孟晓柯似乎很中意这句话,连连赞同,“为夫为了维护娘子的名节,打多少次架也不在乎,哈哈——”寒若慈早已嗅到他身上好斗的气息,不带情绪的征求道,“咱们离开这里吧,我对此地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孟晓柯捋捋胡须做出深思状:此地事宜已基本处理完,逗留也无意义。想到这,他故作言听计从的点点头,“听娘子的!你说去哪就去哪”寒若慈想起德林钱庄似乎打听在西边,她指向西面,“去那边,由相公带路”孟晓柯一怔,西面正好与他要去的下一个城镇方向对调,他为难的蹙起眉,“为何去那边?去东边吧”寒若慈以为他又是故意刁难,微怒道,“那你又说听我的?”
“莫急啊,去西面去西面” 孟晓柯不再反驳,昂首阔步的向城西面走去,但一走出城门,他眼珠一转,故意在树林里迂回乱走几转,转来转去带了半天瞎道,直到寒若慈完全失去方向感后,他才按原计划向东面走去。
孟晓柯已独来独往成了习惯,所以步伐又急又快,寒若慈气喘吁吁的跟在他身后,但因一日来滴水未进有些体力不支,她拭去额头的汗水,眼眸落在一片清凉透彻的溪水边,清泉发出清脆的流水声,她舔舔干涩的嘴唇,“相公,我乏了,歇歇脚再赶路吧”孟晓柯驻足转身,见她脸色发白,不由莞尔浅笑,“你的体力真差,是不是饿了?”
“渴了” 寒若慈边回应边走到溪水边坐下,她撩起衣袖,手捧一汪清水洗脸,孟晓柯一跃身蹲坐在溪水边的大块鹅卵石上,将酒壶递给她,“给你,这比水解渴”“我不想喝酒” 寒若慈推开酒壶,走到一处静水旁,俯下身注视自己的脸孔,她眼中映衬出自己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这张脸不能算有多美,但就如孟晓柯所讲,她的确长了一双不讨喜的桃花眼。
她极为不满的抬起头,“我以为自己相貌朴素,却生了一双妖里妖气的眼睛”孟晓柯喝口酒,斜眼睨上她的侧脸,她弯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盈盈透亮,直挺的鼻梁,小巧且粉薄的嘴唇。一双秀眸泛出氤氲的朦胧,尤其那双眼在注视别人时,会有意无意带出挑逗的意味,若不看这双妖媚的眼睛,她的确清纯秀气。
其实孟晓柯起初谎称是她的相公,除了好玩以外,与这双眼睛也有些缘故,她眼中含带撩人心魄的妖媚,也不是说不好,其实很美,只是与那种良家妇女的端庄有些偏差,所以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也不觉得惭愧……莫非自己就是一流氓底子?孟晓柯经一番自我检讨后,又开始贼心不死的浮想联翩开来:若她脱掉这身粗布衣裳换上与之外貌搭配的罗衣纱曼,会是何种模样呢?
“很漂亮,我就喜欢你的眼睛” 孟晓柯嘿嘿一笑蹲到她身边,手臂一搭将两人双双对视在湖面上,水中倒影呈现出一个邋遢乞丐的脏模样,孟晓柯看到水中的自己先是倒吸口气,他似乎有一个月未洗过澡了,蓬头垢面人样全无,而倒影中的寒若慈娇媚动人,他厚颜无耻的与她脸靠脸,故作惊喜道,“看!咱们多般配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寒若慈被他粘连的乱发蹭得脸颊发疼,紧蹙眉躲开,“你就算为了我,洗洗澡可否?”
孟晓柯本着虱子多了不咬的心态摇摇头,“洗了还是要脏的,费那事儿做何?而且洗澡很累啊,算了算了”寒若慈锲而不舍,不假思索道,“我帮你洗,你只要肯下水就行了”她刚自己说完又尴尬的红了脸,急忙推翻那番话,“罢了,不洗就……”
“洗啊洗啊!圈圈帮为夫洗澡,求之不得呐——”孟晓柯心存玩乐,揭开腰带准备脱衣,寒若慈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拦道,“洗头吧!为妻帮你洗头,不必脱衣裳”孟晓柯早料到她会反悔,愁眉苦脸的哀怨道,“娘子一点不记得咱们往日的恩爱了吗?话说曾经啊,你天天帮我洗澡,为我做饭、洗衣,此刻连正眼都懒得瞧我,唉……”
寒若慈深感内疚的垂下眸,“容我一段日子,我的确对相公未存半分记忆,但我会努力回忆,相公多讲些从前的事给为妻听吧”孟晓柯见夕阳西下、天色转暗,瞭望茂密森林的深处,打岔道,“你先拾些枯树枝推在一起,我去林中打猎,一会边吃边聊”寒若慈顺从的点点头,走出几步又不放心的叮嘱道,“相公,快去快回”孟晓柯从绑腿中抽出几枚飞镖,不以为然一笑,“怕我扔下你?哈哈——”“是,很怕” 寒若慈坦诚相告。
“……”孟晓柯见她忐忑不安的神色,收敛玩笑之意,不自在的抿抿唇,认真道,“夫妻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要对为夫有信心”寒若慈注视他许久,嘴角染上浅浅的笑容。
孟晓柯双手环胸走进树林,不由自主的扬唇一笑,其实寒若慈除了脾气古怪些,爱说教些,还是很可爱的女人嘛。
他顺脖颈摸向脊背上的纹身,想起某些事,心情似乎带出一份沉重。
……
待月悬于空高高挂起时,他扛着一根粗树杈走出密林,树杈上倒挂着三只山鸡,他见寒若慈已将劈柴堆砌在一堆,用石块将那些树枝围在中间,合心意的咧嘴一笑,“娘子居然记得如何野外生存,难得啊”语毕,他放下猎物蹲身,掏出火石在鹅卵石上大力一擦,很快将一堆干柴笼起篝火——“我并非记得,只是潜移默化中认为该这样做” 寒若慈看向三只山鸡微微蹙眉,未等开口询问,孟晓柯已从怀里掏出几只鲜蘑扔到她脚边,“你爱吃蘑菇,去河边洗洗干净,一会烤来吃”寒若慈低头默默捡起几只蘑菇,原本想说自己自从失忆后不喜欢吃肉,而他似乎也发现了这点,此刻越发断定孟晓柯是她相公。
孟晓柯将整只山鸡包裹在湿泥巴里,逐一扔进火堆,紧接着又加进更多干柴灼烧,寒若慈手捧洗净的蘑菇走回,疑惑道,“你这是做何呢,一会还不烧成黑炭了?”
“你不懂,这是正宗叫花鸡,一会便知晓了” 孟晓柯接过她手中的蘑菇穿插在细树枝上,借助火源中心烧烤——寒若慈对孟晓柯怪异的吃法不甚明白,担心晚饭成焦炭,“会不会烤糊?”
孟晓柯看向她一双盯住蘑菇的无知大眼,爽朗笑起,“火焰中心的温度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