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将军,为大王出生入死,乃我之本份,虽死无憾。”乐进打断了曹纯的话,说道。
于禁见曹纯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便急忙说道:“说来惭愧,我跟随大王五年,大小战斗参加无数,却从未替大王挡下过一刀或一剑……”
“唉……于将军此言差矣。想当年青州兵犯上作乱,夏侯元让严重失职,一时间无法阻挡,青州兵一度攻入大王主营,若非于将军及时带兵赶到,镇压了犯上作乱的青州兵,大王以及我等早已经去见阎王爷了,所以说,于将军的功劳最大。”
说完,曹纯便停了下来,再一次环视了一眼李典、乐进、于禁三人,接着说道:“我之所以将旧事重提,就是想让三位将军知道,三位将军为魏王以及魏国所做的事情,连我都铭记于心,更别说是大王了。而且大王也常常在我身边提起三位将军,之所以一直把三位将军留在昌邑,不让三位将军冲锋陷阵,就是因为疼惜三位将军,算是知恩图报的一种表现。另外,三位将军的官职和俸禄也远远高出我等曹氏、夏后氏的将领,这就足以看出,大王对三位将军厚爱有加。”
话音一落,李典、乐进、于禁三人心的种种不平,以及内心的不愉悦,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释放,仿佛真的就像曹纯说的那样,曹操不让他们带兵,把他们留在昌邑是为了他们好。而且,他们三个人的官职也确实比其他曹氏、夏后氏的将领要高,俸禄也比他们多,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曹纯在给他们敲边鼓,也明白曹纯这番话的意思。但是,三个人和曹纯相处的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曹纯的为人还是比较清楚的,他们并不认为曹纯能够说出这番话来,今天所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得到曹操授意的。
魏军已经趋于败势,从刚才荀彧的话里,也能听出来。曹操有意让荀彧从定陶撤军,也就是说,故意放弃了在原立足的机会。估计是曹操害怕这个时候自己的内部会出现谋反的现象,所以假借曹纯之口,先给他们三个人打一针预防针。
李典、乐进、于禁三人共事多年,某些事情只需一个眼神便能互相了解,于是三人一番对视之后,便齐声说道:“曹将军,你尽管放心。大王对我们的好,我等是绝不会忘记的。”
“好有三位将军的这句话,那我也就放心了。相国大人让我们明天去攻击燕军大营,必然是有其的含义,三位将军今晚请好好休息一番,等明日一早,咱们共同上阵杀敌,再斩杀他十个八个燕军的大将。也不枉来定陶一遭。”曹纯见三个人都表态了,便拍了一下大腿。说道。
出了曹纯的房间,李典、乐进、于禁三个人便都长出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不说话,只是并肩地向前走着。
走了没两步,李典先打破了沉默。说道:“你们觉得,曹纯那番话,是不是另有深意?”
“很明显,还是大王对我们不放心,担心我们会在这个时候背弃了大王。故意借助曹纯的口来告诉我们。曹纯越俎代庖,其意自见。大王一向多疑,正值此多事之秋,难免会有所担心,就算换做是我,也会如同大王一样担心。”于禁先分析道。
乐进diǎn了diǎn头,说道:“人之常情,大王待我等不薄,当此多灾多难之时,我们又怎么能背弃大王呢。如果背弃了大王,对大王来说,肯定是雪上加霜的。”
“不知道这一次能否抵挡的住燕军的进攻,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但愿能够平安度过这一次险关。”李典道。
于禁摇了摇头,说道:“从当前的形势来看,大王似乎已经有了放弃兖州的打算,否则不会让相国大人从这里撤军。我想,大王是想去颍川,前天夏侯渊不是已经秘密将大王的家眷给护送走了吗?现在除了颍川还有一万大军足以抵挡燕军的进攻外,其他地方早已经是望风而降了。”
三个人心里各自揣着不一样的想法,分别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曹纯、李典、乐进、于禁便在城门口集结了两千骑兵,而荀彧也早早的等候在那里。
荀彧今天穿着的十分整齐,一身墨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方纶巾,见曹纯、李典、乐进、于禁四个人带着兵马前来,便拱手说道:“四位将军,今日只需胜,不许败,否则的话,你们便很有可能在此全军覆没。”
曹纯、李典、乐进、于禁四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但是四个人都没有说什么,都是一脸的刚毅,看不出任何惧意,就连身后的那些士兵也是如此。
于禁策马向前走了一步,翻身下马,向着荀彧拱手道:“相国大人,末将斗胆的问一句,既然大王送给相国大人当归,而且相国大人也猜测出了其的意思,为何不迅撤离此地,反而要先攻击燕军大营呢?”
荀彧道:“我这招是以进为退,如果我军贸然撤退,韩猛的嗅觉灵敏,而且又是以骑兵为主,只需带着数千骑兵追击过来,就能一路上将我军杀光杀净。所以,要想安全离开此地,必须要先给韩猛一次重击。所以,今天四位将军的攻击,显得尤为重要。”
于禁diǎn了diǎn头,说道:“我明白了。”
说完,没有了疑问,翻身上马,和曹纯、李典、乐进等人一起出城,按照荀彧之前的吩咐去做。
燕军的大营矗立在定陶城外十里处,大营的寨门紧闭,门前高挂免战牌,四周巡逻队伍来往不绝,箭楼上的弓弩手也都严阵以待,丝毫没有一diǎn马虎。
军大帐里,韩猛端坐在正位置,左手边依次坐着张南、马延、蒋义渠、淳于导四将,右手边则是辛毗、逄纪、陈震、王修四位谋士。
在座的都是昔日袁绍的旧部,自从投降给了林南之后。韩猛倍受重用,出任并州刺史一职,其余人虽然不同程度的都受到了重用。但是,正如林南的旧部排斥丑一样,一些武对袁绍的这帮子降将也十分的排斥,认为他们的出现挤占了自己在林南心目的地位。
好在林南现及时。也处理的十分得当,以兴修水利,开矿产等为理由,将这些人陆续调往并州,让他们全部听命于韩猛。
“刚刚接到军师的飞鸽传,军师的援军今日便会抵达,诸位一会儿好好的准备一番,我们也是时候一雪前耻了。”韩猛手里拿着一张小字条,在众人的面前晃了晃。一脸铁青的说道。
自从韩猛率领部众渡过黄河以来,先协同臧霸突破了魏军在青州的防线,紧接着受命攻打兖州。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西进,先攻占了位于兖州东郡的重镇濮阳,只在濮阳城休息了才一天,便奔袭百里,南下径直攻取昌邑,并且成功占领。
一路上。韩猛的军队势如破竹,在魏国略显空虚的大后方如同进入了无人之境。然而,在追击荀彧的途,却了埋伏,反被荀彧用计打败,一下子便折损了八千多的马步军。之后韩猛又试图着三次攻打定陶,三战三败。使得他元气大伤,军队的士气低落。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就地休整。他吃了四次荀彧的亏,而辛毗、逄纪、陈震、王修四人又看不透荀彧的计谋,他不敢再贸然进攻。便急忙飞鸽传给了贾诩,让贾诩率军来亲自对付荀彧。
所以,当贾诩的飞鸽传一到,他就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更重要的是,他要一雪前耻,恨不得能够将荀彧抓过来生吃活扒了。
“太好了,军师一到,荀彧定然会铩羽而归,我军也可以乘势西进,与主公采取合围之势了。”张南“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大腿,激动不已。
马延、蒋义渠、淳于导也是如此,而辛毗、逄纪、陈震、王修四人则尽皆面带羞愧之色,谁也不说一句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韩猛看后,便安慰地说道:“四位大人不必如此,前几次大败,并非四位大人的过失,而是本将太过莽撞所致。本将自渡过黄河以来,一路上连战连胜,所过之处魏军无人敢拦,使得我对敌人完全估计错误。而且本将率领骑兵在前,你们跟随在后,根本没有机会为本将出谋划策。所以,四位大人并无过失。”
辛毗、逄纪、陈震、王修四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是韩猛在安慰他们,虽然说第一次惨败确实是韩猛轻易冒进所致,但是后面三次的小败则是因为他们没有看透荀彧的计谋所致。四次兵败加一起,使得韩猛一共折损了一万两千人的马步军,三万雄师顿时锐减,使得他的兵力只比藏在定陶城里的荀彧多出几千人而已,并且低落的士气,一连串的兵败,使得他变得谨慎,也让他失去了多次对荀彧动进攻的机会,逐渐转成了被动局面。
“话虽如此,可是后面三次兵败,我等均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陈震叹了一口气,说道。
逄纪酷爱道学,喜欢老子、庄子的学说,而且很有阿q精神,见其他三位同僚都面露愧疚之色,便说道:“世间万物,因阳互相结合,有因必有阳。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胜败乃兵家常事,大家不必如此沮丧。相信军师一到,必然会有破敌之策,我等到时候就可以一雪前耻了。《老子》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们应该遵循其说,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万事不可强求。”
在座的人对于逄纪这个假道士的话很头疼,这家伙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是不是《道德经》,就是《老子》、《庄子》里的引用出来的句子。
大家都没理会逄纪,逄纪的话也就好像是放屁一样,是那种响而不臭的屁,一声屁响过后,就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不过,逄纪自始至终都微闭着眼睛,盘坐在一张坐垫上,均匀的呼吸吐纳,仿佛真的是一位得道于天地间的仙人。天地万物都与他无关。
韩猛也对这个假道士很头疼,以前是一位很有智谋的人,可自从在邺城家莫名其妙的失火,死里逃生后,便一心钻研起了道学。这次,他是之所以让逄纪跟随自己前来。是想让逄纪帮自己出谋划策,哪知道一路上连个屁都不放,这次开口说话,还是头一次。
他忍不住想奚落逄纪几句,便道:“逄大人,蓟城里就住着一位得道的高人,听说他能预测出未来,当年主公尚且在辽东时,那位道人便一眼看出了主公是紫薇帝星转世。并且断言主公三五年内必然会成为冀州霸主,后来,此箴言果然应验在了主公身上。如此得道的高人,若是能够带领逄大人一起修道的话,想必用不了多久,逄大人就可以得道成仙了。不知道逄大人可有兴趣去蓟城拜师?”
“嗯,我也听说了,你说的是左慈吧。不过。我和他不同,他是道士。我是钻研道学,我并不想做道士……”逄纪的话还没说完,地面就立刻颤动了起来,其他人都是坐在胡凳上,只有他一个人席地而坐,对于地面的震动感受的最直观。脸上立刻变色,急忙叫道,“快有敌袭”
一个士兵立刻从外面跑了进来,来不及叩拜,朗声说道:“启禀将军。魏军来了”
在座的众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逄纪这家伙说的那么准,但是谁也顾不上去夸赞他,因为众人已经同时感觉到了地面晃动,所以便能理解为什么逄纪先他们一步知道有敌袭了。
“张南、蒋义渠、马延、淳于导,快随我出去一看究竟”韩猛急忙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诺”
韩猛一出大帐,便急忙跑到了寨门口,透过栅栏之间的缝隙,他看到从地平线上奔驰来了一拨雄壮的骑兵。他心一禀,暗暗地想道:“奇怪,荀彧带领的青州兵都是步兵,骑兵虽然有,但是充其量也就几百人,哪里来的那么多骑兵?”
等到骑兵奔驰的近了,韩猛赫然看清了其一员大将的面孔,不禁失语道:“那是……于禁?”
对于韩猛来说,于禁是他的老对手了,之前袁绍、曹操争夺泰山的时候,韩猛、高览曾经和曹操的军队在泰山一带打过几次小规模的战斗,而迎击他们的就是于禁。五战三胜,于禁一个人带领一千人据山守险,愣是抵挡住了韩猛、高览的五次进攻,其三次凭借着那么一diǎn人将韩猛、高览打的大败。虽然当时高览是主将,韩猛只是听令行事,但是于禁还是给韩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那张脸韩猛再熟悉不过了,他也知道,荀彧的军队里根本没有大将,而于禁的突然出现,只说明了一个原因,那就是定陶来援军了。十天以来,荀彧守在定陶城里,一直不主动进攻,今天的主动进攻,也让韩猛意识到了一丝危机。
“弓弩手严阵以待,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寨迎战。”韩猛当即冲着全营士兵大声喊道。
大营里有一万七千多人,骑兵在上次了荀彧埋伏的时候几乎全军覆没,只逃出来数百骑,所以,大营里的骑兵不多,步兵却有很大的比重。韩猛见对方来了大约两千骑兵,便没打算出寨迎战,为了安全起见,他选择了坚守营垒。
于是,许多士兵纷纷聚集在了营寨边,弓箭手张弓搭箭,其余的士兵纷纷拿出了连弩,一旦敌人靠近射程范围内,便万箭齐。
曹纯、李典、乐进、于禁四个人一马当先,并排前行,看到燕军大营防守森严,便同时勒住了马匹,停靠在了燕军的射程范围之外。
于禁锐利的目光立刻注意到了韩猛的所在,淡淡地说道:“没想到昔日袁绍的旧将依然健在,而且还成为了燕军的一员大将……”
曹纯顺着于禁的目光看了过去,问道:“你说的是韩猛吗?”
“嗯,他是袁绍的旧部,投降林南之后,还受封为十八骠骑之一,只是这两年好像销声匿迹了,我以为他后来被林南杀死了呢,没想到居然活的那么好,还成为了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将?”于禁道。
“哦,是你的老对手了。我记得当年的泰山之争。和你战斗的就有韩猛吧?”曹纯道。
“嗯。”于禁不再说话了,目光里流出了一丝异彩,转瞬即逝,身边的人谁也没有觉,目光看着韩猛,心却很不是滋味。
“不管对方是谁。都要按照相国大人的计策来办,将他们引出来,引到相国大人的埋伏地diǎn,聚而歼之”曹纯紧绰手长枪,横在胸前,厉声说道。
于禁第一个策马而出,向前走了一段路,依然停靠在了弓箭的射程范围外面,将手的长枪挺起。冲大营里的韩猛喊道:“韩伯举还认识本将吗?”
燕军大营内,韩猛冷笑了一声,回答道:“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既然识得,可敢与我一战吗?”于禁纵马举枪,跃跃欲试,看上去十分的骄狂。
韩猛回答道:“两军阵前,比拼的是勇气和智谋,大将单挑。也是莽夫所为。于则,如果你有本事。就率领骑兵来攻克我的这座营寨吧”
如果搁在以前,韩猛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于禁,并且与之单挑,然后大战一番,斗个你死我活。但是现在不同了,他身为大军主将。如果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么他的部下将置于何处?所以,他借用了两年前邺城城下张辽拒绝他单挑时的话语,直接套用过来,讲给了于禁听。
于禁听后。哈哈大笑道:“原来当年袁绍帐下的四大将之一的韩猛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居然胆小如鼠,不敢应战”
这时,于禁身后的魏军骑兵都纷纷起哄,异口同声地说道:“韩猛小儿,胆小如鼠,早早归降,可免一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