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红色烤漆大门，很是讲究的模样。
说实话到今天为止，李小楠都不知道校长长什么样，对于这个抢了自己亲妈的男人，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他轻轻扣了扣门。
“请进。”
一丝冷笑不禁划过李小楠的嘴角。
从声音，他就能听出这个男人充满了疲惫，不过想想也是，儿子是个败家子，老婆又是有妇之夫，正常人谁受得了？
李小楠推门而入，屋内很亮堂，长条的书桌后是一排的书架。
只是不知道这位校长看过几本。
“你就是李小楠？坐吧！”方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身笔挺的西装却掩不住他略带佝偻的背脊。
他的个子不高，却很精瘦，一张方脸上架着金丝边框眼镜。
李小楠微微皱眉，暗自腹诽道：校长就长这个挫样？
他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方叶淡淡一笑，没有在意李小楠的撒泼样，相反后者对于他的笑容立刻给出评价——猥琐！
“李小楠，昨天我妻子苏媚找过你了吧？”
“是，又如何？”
“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伤人又伤己？”
李小楠哼哼了两声，双肘撑在膝盖上；道：“笑话，你有本事敢做却不敢当？”
“我有没有做过你比谁都清楚，我方叶这一生贪过钱，但绝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媚媚的事！”
李小楠眉头一皱，心中暗骂道：媚你个大头鬼！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如果校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李小楠正欲起身，方叶制止道：“等等！李小楠，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苏媚。我想你应该知道她是谁了吧？”
李小楠瞳孔猛地一缩，站起身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不是小陈把这件事告诉我，我也还被埋在骨里，但我从来没有怪过苏媚，是我欠她的，我也正努力地用我这一生去偿还。”
李小楠深吸一口气，又坐回沙发上。
方叶苦笑道：“昨天苏媚回到家眼睛都肿了，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应是不肯说。天下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我只希望你和苏媚再见之时态度可以好些。”
李小楠冷笑着抬起头道：“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一个连儿子都教不好，老婆都管不好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提希望？”
他略微停顿，双手紧紧握拳道：“至于她，我没有打算和她相认，你们要的那张记忆卡就用钱来换好了。这也是她希望的。而我下辈子是活得像烂泥还是其他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李小楠丢下最后一句话，冷冷向门口走去。
当拉开大门的刹那，李小楠错愕了。
门口的苏媚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对话，她脸上的妆已经全哭花了，她喃喃道：“小楠……是……是妈对不起你……”
李小楠微微皱眉道：“一百万，否则我要你老公声败名裂，其他的，我不想谈。”
他轻轻推开苏媚向门外走去，惊闻身后一句“不要！”
李小楠觉得后脑勺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小楠……小楠……小楠……”
一声声的呼唤都似那旖旎的美梦。
李小楠虽然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但他知道那是他的灵儿、墨雨、宝宝、霓裳、仙儿、娜娜、妃儿……还有陈默？
他惊得猛地睁开双眼，而事实比梦境更恐怖！
是一双满是眼屎的小眼睛，方叶的眼。
他激动地拉着李小楠的手道：“太好了！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哦，你妈再给你办手续，一会儿就来。”
李小楠望了望四周，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还有一股子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这里是……校医院？”
“不是，这里是上海最好的大医院！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李小楠眨巴了下眼睛，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方叶，这货怎么突然转性了，对自己那么殷勤。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肚子饿不饿，我帮你去买吃的，你看你那么瘦，一定没好好吃饭！”
“等等……”李小楠望着方叶伸过来的魔爪，向后缩了缩，皱眉道：“我怎么会在医院？”
方叶低着头道：“是……是爸……不好，不该拿棒子打你……”
“什么！你打我！”李小楠一下子就怒了，立刻想到失去意识前脑后的痛感。
不对，这好像不是重点！
他愣愣道：“你刚说什么……爸……什么爸……”
“叶……你怎么把这件事和他说了，你应该让他好好休息。”
苏媚手上挎着一个小包，皱着眉走进这间独立病房。
方叶讪讪笑着挠了挠头，这动作李小楠顿觉熟悉啊！
花擦！这混蛋是我老子？什么跟什么？
慢着慢着，他是我爹，那我爹又是谁？还有他们不是有个和我一样的大败家子儿子吗？怎么我又成他们儿子了。
李小楠猛地翻身下床，一阵晕眩猛地袭来，方叶见他情形不对，立刻扶住他。
“孩子，我知道这事你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等你伤好了，我和你妈再好好向你解释。是我们亏欠你的！”
李小楠摆了摆手，喘息道：“不……我现在……就要知道……”
方叶望向苏媚，苏媚叹了口气，合上门，将当年的故事一一告诉了李小楠。
苏媚叹了口气，轻轻抹去脸上的泪道：“小楠，都是妈妈的错，你爸爸根本不知道你，你可以生我的气，但不要怪你爸爸好吗？他是一个好男人。”
李小楠“呵呵”笑了两声，“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方叶和苏媚对视了一眼，点头离开。
“你那么爱她……”恼人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李小楠一瞥，竟然是腹黑打来的。
刚好他也想找人倾诉一下。
他立刻接起电话道：“腹黑，我有事和你说！”
而与此同时电话那头传来，“小样，我有事和你说！”
“额……”两人同时无语，最后还是李小楠抢到了先机，“腹黑，出大事了，我爸是校长！”
“啊！什么？”
“一言难尽……我现在市中心医院。”
“好，我现在过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逃避
一个小时后，腹黑李冲进了李小楠的病房，望着他包得好似哈密瓜一样的头，不禁哈哈大笑。
李小楠白了他一眼，抓起身后的枕头朝腹黑李扔去，气道：“靠！你笑够了没有？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让你笑话我的！”
“嗯哼！够了够了！我刚在外面看到你的校长老爸和编辑老妈了！快跟我说说，这狗血故事是怎么发生的？我想了一路，也没琢磨出你怎么突然有了个校长老爸！”
“别说你没琢磨出来，我现在也还觉得像做梦一样……”
腹黑点点头，一脸玩味地望着李小楠，双手环胸坐到了沙发上。
而李小楠的枕头自然成了他的靠垫。
“说吧！我听着。”
“花擦，你是来听故事的？”
“不仅是听故事的，还是来看你的哈密瓜头，你现在这样子太搞笑了，不行，我要拍张照发给陈默！”
李小楠两眼一翻，靠在床头道：“当初我妈在我爷爷一手设计下和校长爸爸分手了，她一时郁闷就跑到山沟沟里支教，结果没多久意外晕倒就发现怀了我。”
“当时她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多亏我现在的爹百般照顾，后来他俩就成了。而我的存在校长爸爸一直不知道。我爹因为深爱我妈，明知我不是他的娃，还是把我拉扯大。”
腹黑李点点头，“你爹也太好人了吧！帮别人带娃子，然后呢？你妈后来怎么又和校长好上了？”
“我爹是好人，但没啥大出息，加上那时候我奶奶突然生病，我妈就撇下了刚会走路的我，回城里工作，结果她肚里又怀了一个，是我好人老爹的种。”
“靠！不会是那方俊吧！”腹黑李惊讶道。
“聪明，我刚听到这儿的时候，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是那败家子。”
“等等，那败家子也读大一吧，那岂不是和你一样大？他又怎么成校长儿子了？”
李小楠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妈发现怀了孕，但工作却刚刚上正轨，她不想放弃机会，也不想打掉孩子，就一个人一边工作一边把孩子生了下来，拉扯到两岁多。”
腹黑李从包里掏出一包香瓜子，嗑了起来，道：“你妈也不容易。”
李小楠点点头，眼睛猛地一瞪道：“你还真把它当故事听啊！瓜子给我来一点。”
腹黑李撇撇嘴，抓了一把送到李小楠手上，“继续。”
“方俊越长越大却没有户口，连个幼儿园也没法读。说来也巧，我妈因为工作的关系竟然再一次碰到了校长老爹。两人多年未见，却依旧记挂对方，她为了能重回校长身边就虚报了方俊的年纪。而校长老爹就这么信了，把他们母子俩接回了家。”
腹黑李翘起大拇指道：“你妈太厉害了！难怪她那么多年不和你们联系，感情是怕这谎言被识破，不过这么做，她一点也不内疚？”
“这要问她了。不过在她讲出事实以后，方叶竟然一点都没生气，反而觉得更加亏欠我和她。”李小楠吐出瓜子壳，不以为然道。
“你妈肯定不是这么讲故事的！不然愣是一个男人再好，也不会原谅一个女人害自己与亲生骨肉分离二十年。不过也从侧面看来你的校长老爹也是个好人。嗯，一会儿我打个电话，找人把他漂白了。”
这回轮到李小楠对他竖大拇指了，“你牛！”
“呵呵，是我哥厉害！好了，你的事我听完了，现在该轮到你听我说了。”
李小楠这才想起来腹黑李刚才在电话中似乎有什么要对自己说。
他扔了手中的瓜子壳，拍了拍手道：“说吧，什么故事。”
腹黑李深吸一口气，道：“你媳妇来找你了！六个！然后把我当成了你，现在暂时住在我家。”
“你说什么！”李小楠一惊，顿感天昏地暗。
他猛地从床上蹦下来，一把抓住腹黑李的衣领道：“你和她们相认了？不！带我去见她们！”
腹黑嘴角微微上扬，一把反握住李小楠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他压在了沙发上。
他不紧不慢道：“冷静一点，小心气血上涌，你的哈密瓜头爆掉。我没和她们相认，但也没有否认，用你曾经的伎俩来说，装失忆。”
听到腹黑李并没有同媳妇们相认，李小楠不禁松了口气，他顺势躺在沙发上道，“带我去见她们。”
“相见有何难？但问题是见了之后呢？你打算用你这哈密瓜的样子同她们相认？你就不怕把她们吓跑？要不要我找面镜子给你，让你看看我们现在的差距？”
腹黑李一脸玩味地挑起李小楠的下巴。
李小楠眉头一皱，拍开他的手道：“我不用你提醒我现在的样子！我相信她们爱的是我的灵魂，而不是这具身体。”
腹黑李站起身，笑道：“你又犯二了不是？电视剧里的台词你也信啊！没有了这具身体，你还是完整的你吗？”
李小楠缓缓坐起身，一脸严肃道：“这是我的事，带我去见她们！”
“成！你昨儿说我心眼儿好，今儿我就做回好人提醒你一下。现在的你有校长爸、编辑妈，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死心塌跟着你的漂亮妞。”
李小楠眉头微皱，冷道：“那又如何？”
“如何？呵呵，李小楠，这一切多少人想要拥有？你也一直想的，做梦都想，一想就是二十年，区区凡人有几个二十年？”
“你不是我，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腹黑轻蔑地一笑，双手一摊道：“是！我不是你，但自来到这个时空后，我的脑子里渐渐多出了许多记忆，你的记忆！”
他身子一晃，斜靠在床上道，“我知道这二十年你是怎么过的，我知道你摔倒了是怎么自己爬起来的，我知道你是怎么反击那些嘲笑你没妈的人的！”
“够了！即使你感同身受又如何！你也不是我！我承认这一切我以前是想要，但现在一切不同了！”
“是啊，我知道，是因为星幻大陆嘛！你大可以回去啊，去和那些仙帝明争暗斗，时刻担心着失去姐之后会不会再失去其他你爱的人！”
腹黑李的一句话重重击在李小楠的心头，他颓然地又坐回了沙发里，没有反驳。
“李小楠，人生的未来有很多种可能，但终究只有一种可能，掌握着未来方向的是命运，而现在那难以捉摸的命运就在你手上，到底哪一种未来是你真正想要的？是回修真界辛苦地活着，还是留在这里幸福地生活，你可以决定！”
李小楠依旧没有说话，他蜷缩在沙发李，把头埋在双膝上。
腹黑李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前，蹲下身道：“你苦了二十年，熬了二十年，你扪心自问你要的是哪种生活。李小楠，是时候为你自己活了，做人可以自私一点，没关系的，对自己好一点，好吗？”
李小楠的双眼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滚动着，他哽咽道：“你说这些到底想怎么样？你是在报复我当年抢了你身体吗？我又不想！如果知道如今是这样，我宁愿从来没有去过星幻大陆！”
腹黑李摇了摇头，“我只想你好，来吧，告诉我你的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小楠终究没有回答。
腹黑李轻笑道：“你犹豫了……”
“是！我犹豫了！是你让我好好想想的！是你给我下的套！”
“可你知道那是套，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
李小楠抹了抹眼角的泪，道：“你让我选，可无论我怎么选，都会有人受伤不是吗？我留下，灵儿她们怎么办？我走，爹妈……陈默怎么办？”
腹黑李笑着，坐到他身边，“你傻啊！还有我啊！自私是会伤到人，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次不会有人受伤的。你若留下，我跟灵葵她们走，你若走，我会照顾好这里的人。”
李小楠还是没有回答，两边他都放不下。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腹黑李望着他为难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很难选，我再帮你出个主意如何？”
“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呵呵，我们把选择权交给你的媳妇呗！时间一个月，若这一个月中，六人中只要有一个人能认出你，你便跟她们回去，若她们认不出你，你便留下，很公平吧？”
李小楠眉头微皱，总觉得这主意有些似曾相识，是了，当年的身体使用权之争也是通过类似的赌约来决定的。
腹黑李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作弊的，我会安排你们相见，只要你不说出真相，随你做什么。”
李小楠心中清楚这法子摆明了是逃避，但依旧没有拒绝。
他真的累了，他不知道怎么选，也不想选。
也许就像腹黑说的，我可以自私一次，那就让我懦弱地什么都不做吧！
灵儿、墨雨……对不起，原谅我不能立刻和你们相认，我不想伤害你们，但这里的……我也不想伤害。
他颓然地倒在沙发里道：“那就这样吧……”
李小楠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冷道：“你不会没安好心吧？你做这一切对你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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