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抽搐了一下,阎子清冷笑:“小子,你死到临头,还在胡说什么?”
列云枫笑道:“我既然都要死了,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阎子清,当时解药我可给了你,可是你要像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阎子清怒喝:“少废话,就是你心肠歹毒,下毒害死了我的掌门师兄和我两位师侄,他们死得那么惨,这笔帐,鬼刀门也从来都没有忘记,现在你不敢认帐了?”
列云枫冷笑道:“毒是我下的没错,不过解药我也给了你,是你觊觎掌门之位,正好趁了这个机会,害死自己的师兄师侄,你们鬼刀门有了你这样的掌门,只怕离鬼门关也不远了!”
一阵冷冷的狞笑,阎子清脸色可怖:“可惜啊可惜,我们鬼刀门的人认定了你就是凶手,我们找不着你,就把帐算到你哥哥秦谦的头上,我们虽然没讨到什么便宜,可是秦谦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列云枫心中却不甚急。无论阎子清说的是真是假,以秦谦的武功、能力,都不是这个阎子清可以对抗,这个老头顶多是暗中捣乱而已,明刀明枪,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直接找上秦谦去。
可是列云枫看出阎子清的险恶用心,分明想杀了自己好杀人灭口,那样就永远没有人知道当初的事情了。他一边和阎子清说着话拖延时间,一边暗中将淬了麻药的钢针装入扇子的机括中。本来秦思思是打算将各种下毒用毒的方法教授给列云枫,就是半路上出了毒死鬼刀门掌门那件事情,秦思思坚决不给他毒药,也坚决不许他碰毒,只是教给他如何用麻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
他一边拖延,一边嘲讽地笑着:“找我哥哥算帐?阎子清,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敢吗?见了我哥哥,你还不是吓得跟条狗一样?到底是谁的记性不好呢?我怎么忘了跪在醉红楼里边把头都磕青了的那个,不知道是谁!”
一听提到往事的糗事,阎子清恼羞成怒,一刀如雷,劈空而来,列云枫刚想发针,只听当地一声,阎子清的刀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到了,迸溅出一到火光,刀刃反卷,向后飞去,阎子清强自双手握着了刀,就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变得铁青。
隔空十里,飞花杀人。
澹台玄已然悠然出现在列云枫的身边,负手而立,衣衫飘飘。
列云枫可没想到澹台玄会来,眉尖一喜:“师父?你怎么来了?”
澹台玄皱着眉:“我教过你的功夫为什么没用?这个人的刀法虽然还上得了台面,可是你要是用上了玄天玉碎的功夫,他也奈何不了你。”
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列云枫道:“我正在想用呢,那个心法口诀记起来不容易,用起来更难。”
澹台玄愕然了一下,微怒道:“你,你没记住?”
一看澹台玄要发脾气,列云枫笑道:“记住了,怎么能记不住,只是记住了是一回事儿,用起来是另外一回事儿……”
阎子清站稳了,也听见他们说的话,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笑了笑:“澹台先生,在下阎子清,是鬼刀门的掌门,在下久仰澹台先生大名,如雷贯耳……”
他话没说完,列云枫接到:“如雷贯耳?怎么没劈死你?想你这种欺师灭祖、无情无义的人,早该天打雷劈了。”
听列云枫在嘲笑他,阎子清居然装做听不见,依旧抱拳道:“澹台先生,不知道这位小爷和您是什么渊源?”
澹台玄看了列云枫一眼:“他是我徒弟,不知道劣徒哪里得罪了阎掌门?逼得阎掌门非要下毒手,一心除之而后快?我们都是江湖人,如果劣徒真的有错,老夫会给阎掌门一个交代!”
阎子清干笑了一声:“澹台先生,在下的师兄周子澜,想必先生是认识的?”
君子刀周子澜也是一位口碑不错的侠客,虽然武功无法和当今宗师泰斗相比,不过也是一方之杰。
澹台玄点头道:“老夫和周掌门有数面之缘,听说周掌门染病仙逝,本来是要去吊唁,实在老夫门中出了一些事情,分身乏术。”
阎子清抱拳道:“澹台先生,我师兄不是染病,是死在令徒之手!就是他,下毒害死了我的师兄,还有我两位师侄!他欠了我们鬼刀门三条人命!”他说着,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整个人都在颤抖,好像是伤心欲绝了,实际上是想向澹台玄劈出蓄力一刀。方才是猝不及防,他的刀才被澹台玄的指风磕飞了,他心中自然是不服,阎子清自觉练了一辈子的刀,连师兄师弟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这几年,阎子清也约斗了好几个有名的人物,都是只赢不输,如果现在能偷袭成功,只要能伤到澹台玄,他阎子清的名声都会大震。
澹台玄眼中掠过一丝怒意,骂道:“畜生!”反手一掌,就打了过去。列云枫听到阎子清说那些话,就知道澹台玄会被激怒,眼见他一掌打过来,看见对面阎子清得意洋洋的神色,心中暗气:老家伙,让你笑!看小爷把你射成筛子!澹台玄的手掌也打过来了,他的手指也按动了折扇上的机关。
只听得嗖~~噗~~哎呦~~
再看阎子清,摔倒在地,哀叫连连。
他的刀,捏在澹台玄的两指间,澹台玄慢慢转身,淡然道:“阎掌门,当一个人把后背的所有空门都露出来时,说明他已经有了防备,而且空门太多的时候,反而没有了空门。”
看清楚了阎子清怎么抡刀劈来,可是列云枫没看清楚澹台玄怎么手腕一翻,本来要掴到他脸上的手忽然轻轻捏住了劈来的刀。
阎子清躺在地上,双臂无力地垂在一旁,好像是被震脱臼,不停地呻吟着:“你,你,你为什么防着我?”
列云枫也很奇怪,为什么澹台玄会对阎子清有防备?难道他早来了,听到了他们方才的谈话,才不会相信方才阎子清的话?
澹台玄淡然道:“因为你在说谎,老夫的徒弟虽然玩劣,却不会杀人,我们玄天宗的弟子,也绝对不会乱杀无辜!你也是一派掌门,却信口雌黄……”他说着摇摇头,十分轻蔑“阎子清,我不想追究今天的事情,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你像个堂堂正正掌门的样子。”
列云枫笑道:“名不正,言不顺,他这个掌门本来就是顺手牵来,怎么能够做出堂堂正正的样?师父你不如发发慈悲,给他个痛快算了,也要让他良心发现,到了阴曹地府,去向他的师兄师侄们负荆请罪去。”
澹台玄不理他,转身就走,列云枫忙跟上,走了几步,才看见树林里边已经结束了混战,果然父亲的侍卫们已然来了,那些江湖人有些已经逃跑了,剩下的已然被俘,口中叫叫嚷嚷地吵骂着。
澹台玄站住:“周子澜是死于毒发?”
列云枫犹豫一下:“是,是我下的毒,可是我把解药给了阎子清了,谁知道他没有给他的师兄弟们服下去。”
澹台玄转身,眼光冷厉:“你为什么要给周子澜下毒?他惹到你什么了?”
感觉到澹台玄的怒意,列云枫避开他的眼光,没有回答。澹台玄冷然道:“周子澜颇有侠名,他有什么地方会得罪小王爷?”
列云枫脸上带着嘲弄的笑,不以为然地:“是啊,他颇有侠名,是个了不起的大侠客,可惜这个大侠客见了醉红楼的美人,也变成了不起的大嫖客了。”他话音未落,脸上挨了一掌,啪地一声打得很响,疼倒是不甚疼,列云枫也不意外,冷笑道“我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信。”
澹台玄冷然道:“我为什么不信?”
一怔后,列云枫有些不悦:“如果你信了,干嘛还打人?”
澹台玄道:“人已经死了,有什么事情就明明白白地说,何必还刻薄人家?”
他说着话,有个侍卫过来,十分客气地抱拳:“澹台先生,那边的人都已经被擒了。”他抬眼看见不远处的阎子清“那个人?”
澹台玄道:“那个人也是。”
侍卫应了声,招呼两个人过来用绳子捆住了阎子清,又有侍卫们牵着马过来:“澹台先生,小王爷,此地不宜久留,这些人还要入监,请先生和小王爷上马。”
澹台玄和列云枫都上了马,见这么多人,澹台玄也不多说,催马飞驰,列云枫心中犹豫了再三,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该和澹台玄说清楚,看澹台玄的样子好像是在生气,如果要是说给他听,他会不会更生气?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催马赶上了澹台玄:“师父,那个周子澜是在……”
澹台玄打断他的话:“这里人多口杂,不要说了,”他的马明显慢了下来,和列云枫并着马头,脸色也缓和了很多“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去伤人,这件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别提了。”
澹台玄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神情有些落寞:“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想努力忘记和沉埋的事,何必强求呢。”他好像在和列云枫说话,但是更像在自言自语。
看着澹台玄如此,列云枫的心头就涌出一丝怅然。
云淡风清澄玉宇
龙辇凤舆飘香屑,宫女采女鱼贯列,丝竹细细彻云阶。
泰安殿上,金杯银盏,气派非凡,今天是太子千岁的满月诞,文武臣工,肃然静立,恭候着太后、皇帝的驾临。
广平郡王孟而修偷眼望着那镶珠嵌宝的鎏金九龙椅,心就翻江倒海地抽搐起来。暗暗地道,十年啊,十年的辛苦经营,到了今天实在不容易。最可恨的就是列云枫,扰乱了他好好的计划,不知道哪里惹了他,总是拆自己的台。自己暗算了林瑜,列云枫就去救林瑜,敖古杰暗中为自己经营醉红楼,列云枫就砸了醉红楼,他去派人去杀风正阳,列云枫又去搅场,昨天更可恨,列云枫把凤凰茶楼都砸了,还带走了秦碧瑶,孟而修接到消息后,气极败坏,又真的有些害怕了,等他接到了密报,又派人去秦家时,秦家早已空无一人了。他担心秦碧瑶会对列云枫说实话,如果是那样,只怕自己经营多年的事情,要功亏一篑了。
武林中人就是不可信!孟而修气得牙根痒痒,恨自己手里没有兵权,只好利用这些草莽中人,这些人唯利是图,见利忘义,身上又有功夫,难以操纵。就说花了十万两亲自请来的寒汐露和雪,居然都不告而别,差点把孟而修气到吐血,他是没处去找离别谷,也没处去找寒汐露和雪。赵老七那些人明明是他派去秦家,控制住秦碧瑶的父母家人,好要挟秦碧瑶乖乖地去入宫待选,按照后宫的规矩,秦碧瑶的父亲官职不高,她这样的出身,入宫的封位就是采女和嫔御,要先送到宫中身份尊贵的妃嫔那里,学习礼仪规矩,然后才能由敬事房编了玉牌,再送给皇帝翻牌临幸,如果是有些才识手段的人,让妃嫔们看中了,想笼络为自己的心腹,也会很贤德地直接举荐给皇帝。宫里的太监孟而修也买通好了,要将秦碧瑶先送到后宫里边最失宠脾气也最暴躁的贞嫔那里去。到了贞嫔哪儿,也就和冷宫差不多了。只要不让秦碧瑶见到皇帝,再暗中下手杀人灭口。
败招啊,败招。
喜欢和自己对弈的孟而修,发现自己可能走了最败的一招。
列云枫。云沧海,邹断肠……
如果那天收服了云沧海,让她顶替秦碧瑶的名儿去入宫,然后在皇帝临幸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毒死一个皇帝,强过千军万马,可以沉着混乱一展身手,多好的一招李代桃僵,可惜功败垂成,自己还差点没了命。
一想起这些,孟而修既恨得牙根痒痒,又有些惶惶不安,感觉自己慢慢撒出去的网,让人一下一下地剪断,他又不傻,自然知道列云枫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他的麻烦,一定是有人授意,如果是靖边王列龙川的意思,目的就是为了报当年的仇,要扳倒他,这样的话,孟而修还不算太怕,如果是皇帝的意思,情势就有些不妙了。
孟而修好几天晚上都睡不着了,翻来覆去地琢磨,越想越觉得列云枫的所作所为,都是皇帝的意思,而且皇帝一直按兵不动,连斥责他的意思都没有,每次见了他,总是淡然客气,那绝对不是皇帝对臣下的态度,越是如此,孟而修越感觉到了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寒意。
心腹,孟而修忽然感觉到自己怎么多年来,居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心腹,为求后路,卸磨杀驴,一直是他信奉的信条,是他做事的原则,可是他要走的这条路,根本没有后路。
本来孟而修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可是眼下形势窘迫,他担心夜长梦多,召集各地人马的命令已经让蒋犁传了出去,这两日只要他散落各地的人马一到,孟而修就要直冲皇宫,杀入内廷。
不得已而为之。
这一招虽然是很冒风险,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第二条路,回头是不可能的了,他也不能潜逃出京,去别的地方揭竿而起,他养尊处优惯了,那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他想想都怕,还不如孤注一掷。
今天是太子千岁的满月诞,孟而修忐忑不安,很不想来,后来盘桓一下,如果秦碧瑶和列云枫说了事情的始末,列云枫一定会连夜入宫,告诉皇帝,那么皇帝要是想捉拿自己,今儿一大早,圣旨也该到了,他现在在京城里边,除了府上一些武林中人,没有一兵一卒,皇帝要想捉他,府上那些武林中人不是顾忌,皇宫大内的侍卫们武功也不弱,何况现在他的府中,真正称得上高手的没有一半个,原来其中有几个真的身手不错的人,早让孟而修派到外地给他联系囤积粮草兵马了,他只是留个邹断肠在身边,现在邹断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邹断肠曾经建议他直接派杀手去皇宫里边刺杀皇帝,孟而修当时暗笑邹断肠真是没有见识,那个皇宫又不是菜市场,由得你来去自由,别说是杀皇帝,就是在那个偌大的皇宫里去找皇帝,都是极其不易,况且皇宫里边禁卫森严,又有侍卫和大内高手,如果没有绝顶的功夫和一击必中的把握,这个险还是不要去冒。
见到云沧海以后,孟而修的头脑里边灵感一闪,想到了下毒,下毒有很多种,不过最有效最直接最防不胜防的,就是枕边人下的毒。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变生肘腋,打好的如意算盘不但落空,孟而修感觉自己编织的这张网,有些力不从心了。
很多事情,想得时候都很完美,一旦付诸实践,常常挂一漏万,孟而修最近不仅仅是一点点的烦躁。
来还是不来,孟而修苦苦困在天下楼里,犹豫再三,总是没有不来的理由,孟而修还是来了,熬吧,熬过这度日如年的几天,这个位子马上就是他的了。孟而修直直地盯着那个龙椅,有些垂涎欲滴。
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的声音阴阳怪气,这样娘的声音出现在庄严肃穆的大殿上,居然也变成了不可冒犯的神圣,可是孟而修一听这个调调,就莫明其妙地兴奋。
文武群臣们,一时口称万岁千岁,拜倒了一片。
孟而修在拜倒这一片里,抬了一下头,他要看看慈慧皇太后,慈慧皇太后自入宫为妃,就一直居于深宫,按照本朝的规矩,除了太后、皇后,妃嫔是不能在公开场合露面,而慈慧皇太后更是持礼恭谨,所以除了皇帝登基时受过文武群臣的礼以外,连皇帝当年立后都没有露面。
他看到慈慧皇太后的眼睛,带着微微的笑意,好像也在看他,孟而修吓得马上低头,心中犯了狐疑,是她?不是她?毕竟是君臣有别,他这一眼看了不如不看,心中更加的犯疑。当年也不过是远远地见了几面而已,也是这样不敢细看,细看了可是欺君之罪。
皇帝满面春风,司礼太监喊了声平身,文武群臣谢恩站起,个个屏息而立。然后司礼太监宣读圣旨,先是盛赞皇帝祖上恩德隆裕、先帝阴骘余庆,才诞下顺利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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