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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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红尘-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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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梦居然还在笑:“杀我?你凭什么杀我?我又不是活人,怎么可能被你杀死?”

那妇人的手已经用了十分的气力,换了别人,早痛得哭爹喊娘的了,这个小丫头居然还在笑,笑得还那么美丽,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妇人一阵急躁:“你不是活人是什么?”

澹台梦叹道:“蠢材,不是活人,当然是死人了。”

那妇人更呆了:“你是死人?”

澹台梦袖子一抖,人已经滑出了丈余,那妇人的手没有松开,她吃惊地看着澹台梦拍着雪藕似的一双玉手,在路旁嘲笑她。

澹台梦的手臂既然还在澹台梦的身上,那么她的手中抓住的是什么?她想到这点时,澹台梦吹了一声口哨,那妇人忽然就觉得臂上一痛,痛入肝肠,低头看,不由骇得眼中发绿,原来她抓在手中的是条蛇,有小臂粗细的一条蛇。蛇不太长,短粗,花纹艳丽。三角的头,细细的芯儿,一双琉璃般的眼睛,透着恶毒的凶意。

那妇人惨叫一声,松开了手,那蛇飞似地游走到了澹台梦的脚下,澹台梦弯腰,将那蛇捧起来,放进自己的鹿皮口袋里。她这个鹿皮口袋斜挎着,和她这身美丽的摆夷族少女的衣服特别般配。

那妇人直觉者蛇是有毒的,翻看自己的伤口,果然透着青黑色,没有流血,这青黑色好像都已经渗到骨头里了,伤口不在是疼,而是麻木,整条胳膊都麻木了。

澹台梦笑道:“有蛇啮之,壮士断腕,不知道姐姐有没有这样的气魄?也让小妹见识见识?”

那妇人感觉臂上麻木的范围在扩大,她不敢妄动:“解药,给我解药。”

澹台梦笑道:“不劳而获,是为耻也,想要解药,拿什么来换?姐姐想清楚了,命是姐姐你自己的,也许,你的命很值钱呢。”

随着身体上的麻木感越来越重,那妇人真的有些慌了:“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我一定会说的,求求你,解药。”

澹台梦哦了一声:“今天晚上的血战,谁和谁战?”

那妇人道:“是黑水圣教的阴阳长老来请圣姑的。”

黑水圣教?

澹台梦还从来没听过这么的门派,感觉上不是什么正道门派:“圣姑是谁?”

那妇人道:“我只是阴阳长老的座下一名胁持女,只听说圣姑困在白云观里边,我们黑水圣教要请回圣姑才能东山再起。”她说话的时候,舌头开始大了,言辞含糊不清的。

澹台梦道:“你在这个路口做什么?”

那妇人眼神都恍惚了,道:“这座山早就让我们占了,很少会有人来了,可是长老怕百密一疏,让我们这些人把住所有的路口,凡上山者,杀无赦……”她越来越说不清楚,眼皮开始沉重,终于颓然昏厥在地上。

澹台梦微微的道:“闹鬼?只怕是你们这些鬼吧?”她说着用足尖踢了踢那妇人,那妇人没有动静,她幽然地叹道“虽然你不仁,我却懒得杀你,姐姐,不过这条蛇的毒,是不能解的,它叫忘忧,等你醒了的时候,就会把这两年的事情都忘了。”

澹台梦没有去揭这个女人面具,这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澹台梦连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对于和正事无关的事情,澹台梦永远不会有闲心和兴趣。她只是把这个晕厥的女人,拖到了路旁的草丛里边,然后继续前行。

夜色如酒,弯月一牙。

冷冷的山风,凄凄的草木,山的慌寂,路的悠长,还是那场应该发生的血战,都让澹台梦的脸上泛着桃色的晕红。从小她就知道,她澹台梦是属于江湖的,不属于玄天宗,虽然玄天宗在江湖里边,可玄天宗不是她的江湖。她有她自己的路,这条路,和玄天宗无关。

在她心里,母亲是个死结,如果打不开这个结,她死都不甘心。朝闻道,夕死足矣。她不仅仅是澹台玄的女儿,也是云真真的女儿,所以她不满意父亲对于当年和云真真分手的那个的解释,她还要听母亲的解释,她要真相。如果没有真相,父亲澹台玄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移情别恋的人,一个愧对于恋人,负恩于妻子的人。

澹台梦不喜欢澹台玄是这样的人,应该说每一个孩子都不会喜欢父亲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同的是,澹台梦更在意这些。

一个人的路。

一个人走在孤寂、诡异的路上,想着前尘往事,澹台梦幽幽地长吟:“桂子飘香,红颜无泪,孤酒千觞醉卧雪。离别清秋,明月流霜,好风如水,凋零残夜。

恨吞声,诗或酒,更添凄切。怕是愁绝,终欲愁绝。帘外花影,摇曳寒星屑。烛光里,丝竹黯,舞歌歇。

昔年豆蔻,天涯芳草,旧梦逍遥芳魂缺。休将往事醒时忆,须臾空,因缘觉。”

这首词叫千觞酒,是她十六岁生日时,想起了记忆模糊的母亲后,喝得大醉,信手而填。

记得因为自己喝酒喝得大醉,本来父亲澹台玄是怒火中烧,要家法处置她,所有的人都吓呆了,不敢多言。她当时就冷冷地望着父亲,带着嘲弄的冷漠的笑容,父亲完全被激怒了,结果看了这词,良久不说一句话,终于长叹一声,黯然离去了。

每次吟到这阕词,澹台梦就有椎心的痛,她微闭上眼睛,幽然一叹。

有人拊掌,叹息:“恨吞声,诗或酒,更添凄切。怕是愁绝,终欲愁绝。帘外花影,摇曳寒星屑。烛光里,丝竹黯,舞歌歇。梦儿,怎么还是如此的伤感啊?”

澹台梦不用睁眼,就知道来到是谁,冷冷地喝道:“滚!”

那人叹道:“你和周茉莉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见了我这个老友,却惜字如金啊?”

澹台梦哼了一声:“姑奶奶现在心情不好,惹毛了我,要你命!”

那人更是叹息:“澹台梦,这句话从来都是我对别人说的,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也就你敢说要我的命。”

澹台梦睁开眼睛,脸上带着浅浅的清清的笑:“你还算我什么朋友,居然袖手旁观?连忙也不帮一个?”

那人也笑道:“那样的货色,你对付就绰绰有余了,我负责替你对付难缠的。”

澹台梦冷笑了一下:“印无忧,你的意思是你比我强很多了,是吗?”她很少会在人前用这种笑容的,这种笑中,有微微的怒意。

她对面的这个人居然是印无忧,离别谷的印无忧,杀人都不眨眼睛的印无忧。

印无忧心黑手辣,冷血无情,平常连说过话都嫌浪费时间,只有在澹台梦的面前,他会说,会笑。

印无忧笑,他就是喜欢看澹台梦微怒的样子,他也知道澹台梦很少在别人面前发怒,她宁可是笑,绵里藏针的笑。

印无忧微笑道:“好了,我算怕了你这个蛇蝎美人了,行吧?”他的口气是服软的,妥协的,带着哄的意思。

澹台梦也一笑:“我很蛇蝎吗?我只有蛇,还是你给的呢,你什么时候再给我一只像忘忧一样听话的蝎子?”

印无忧没有回答,伸出手,澹台梦毫不犹豫地把手也伸过去,可是她没有握印无忧的手,反而重重打了他一下手心,印无忧哎哟一声,澹台梦早已经飘远了。

手心上红了一片,很是疼痛,澹台梦的力气用得不小,印无忧脸一红,他以为能拉住澹台梦的手,他一直期待可以拉着澹台梦的手。

澹台梦在前边笑:“死小孩儿,说我蛇蝎,我就蛰你一下子看看。”她笑着,洋洋得意的。

印无忧没有追,可是慢慢的踱步而上,两人一前一后,向着白云观而去。

暗潮涌动风云变

书房里的气氛,压抑沉郁,列龙川夫妇的脸色凝重如铁,好像被触动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伤痛流露的那么直接。

列云枫有些心惊肉跳的,在他的记忆里边,父亲列龙川是个泰山崩于前都岿然不动的铁血男儿,还从来没有看过列龙川这样的神色,看得他渐渐发怯,跪行了两步,唤了声:“父王,是不是枫儿做的事儿会给您惹下麻烦?”

列龙川微微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只是用凌厉的眼光看了看儿子,没有太多的表情。

岑依露叹了一声:“王爷,怪我们平时太纵容他了。一直觉得我们家就这一个男孩子,免不了多疼他些,才让他如此任性妄为,如果这次再不教训他,不知道将来会惹下什么祸事。”她说着眼圈一红,明明眼中有千百个不忍,口气却是不容置疑。

沐紫珊的眼中也流露出无限的感伤,道:“王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气也是没有用。”她说着走过去,蹲下身子,柔暖如绵的手,轻轻摸着列云枫的面庞“枫儿,别怪你父王狠心打你,有些事情就不是你该去沾惹的,挨次打,学次乖,怕痛怕羞就要记住教训,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才是。”

列云枫倒吸了一口冷气,真的开始惶惶不安了,心往下沉,仿佛一失足跌入万丈深渊里边一样,挨不挨打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如果真的沾惹上麻烦,牵连到了列家,他就是百死莫赎。可是他就是不明白,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其中的厉害都是已经分析衡量过了,还牵涉到什么样的麻烦?看父母的样子,好像伤心多过了愤怒,对他的担心多过了回忆往事的伤心。

最让列云枫惶然的是,沐紫珊和岑依露两个人,膝下曾经育过几个子女,最后沐紫珊剩下了列云惜,岑依露剩下了列云枫,对这两个孩子,两个人自然都视如掌上明珠一样,悉心教导,一视同仁。列云惜虽然是个女孩子,却和列云枫一样读书练武。

列家的规矩,只要是列家的血脉,无论男女,皆入家谱,男女排字也是相同,女孩子也同男孩儿一样学文习武。别说这些孩子们,就是列家的丫头仆妇、家丁小厮们,也有机会读书习武,而府中有些身份地位的仆人,文武更是必修之课,人虽有贤愚聪钝,总是要学了再说。

那叶眉儿和辛莲都是孤儿,因为荒年,她们的父母死于病饿,她们年纪幼小,才五六岁的样子,无人可依,竟然落到了人贩子手里,然后辗转地卖进了王府里边。沐紫珊看她们两个人聪明伶俐,就留在身边亲自调教,她们一身的功夫都是得自沐紫珊的真传。等大了些的时候,她们又陪着小姐列云惜读书,列云惜进了宫,沐紫珊就把她们赐给了列云枫。

平日里,沐紫珊对列云枫疼爱有加,比岑依露还尽心尽责,每次列龙川要责罚儿子的时候,两个人惯会做文章,表面上添油加火的怂恿,实际上却要为列云枫开拓。但是现在,她们居然催促列龙川动手,列云枫不仅愕然,更是疑惑。

列云枫又偷看了一眼列龙川的脸色,还是阴沉着,但是不像要勃然大怒的样子,列云枫忐忑地拽了拽列龙川的衣角:“爹爹~~”

列龙川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意思,漠然地望着窗外。

岑依露站起来,走了出去,叫远处侍立的家丁小厮们请家法。

列家的家法,主子和奴才都是一样的,是一根用三根藤条绞缠在一起的藤杖,经过桐油浸泡过,柔韧度极好,打到身上,轻则淤血青紫,重则皮开肉绽。虽不致命,也足以让人痛不欲生。列家的家法虽然酷烈,不过动用的时候不是太多。一般犯了错,都是用那种毛竹制成的小板子,打得也痛,但是不会像藤杖这样疼的厉害,淤伤也会轻些。

眼见着家人把凳子、绳子和藤杖都拿了进来,列云枫手足开始发冷,这藤杖打到身上的滋味,任何一个尝过的人都会害怕。他咬着嘴唇,既然是逃不过,就不要磨磨蹭蹭,列龙川最讨厌犯了过错而不敢承担的人。

男人犯错误并不可耻,可耻的是逃避责任。头可断,血可流,脊梁不能弯,气节不能屈。

这是列龙川常常教训列云枫的话,所以平日里列云枫虽然和父亲列龙川对弈畅谈,偶尔也嘻笑撒娇,但是一旦动了家法,他除了小时候顽皮淘气,会耍赖逃跑外,到了十四五岁以后,如果觉得自己是真的有错,列云枫从来都不会狡辩反抗。

列龙川看了那藤杖一眼,微微地皱眉。

列云枫略等了等,不见父亲的命令,他站了起来,吸了一口气,就要走到条凳哪里去,等着挨打。

列龙川一挥手:“下去!”他是命令家人们,他这个命令让家人们先是愣了愣,看样子是王爷要亲自动手了,家人们互相看了看,不敢多言,都应声退了下去,条凳、藤杖什么的就留在原地。

列云枫趴到条凳上,双手紧紧扒着凳子一头,等着抽下来的藤杖,谁知道列龙川道:“你起来。”列云枫微微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列龙川还是坐在哪里没有动,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岑依露担忧地道:“王爷,那个孟而修都把戏演到我们家门口了……”

列龙川冷笑道:“那又怎么样?喜欢演他就演,不是没有指名道姓吗?就算连枫儿的名字都叫出来有怎么样?你难道信他不信自己儿子?”

岑依露叹息,丈夫的话让她感觉有些委屈,沐紫珊道:“王爷不要欺负依依,枫儿什么样,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他要是敢做这些欺男霸女、奸盗邪淫的事情,就算是断子绝孙,也该活活打死的。依依还不是担心孟而修那个老匹夫?”

岑依露道:“那个老匹夫满京城的演这出戏,风言风语的一定会传得很难听……”

列龙川淡然道:“依依,让他传去。他哪个人心毒慎微,只会这样旁敲侧击,他还不是想得到那个答案?”

岑依露急道:“如果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我们,我们岂不是被推到风尖浪谷?到时候身不由己,那……”她打了个寒战,不敢猜测预想的结果。

列龙川冷笑道:“他打得好如意算盘,他以为我们会出来澄清这件事情?以为除了他,所有的人都沉不住气嘛?大不了就让别人误会枫儿是个纨绔子弟,反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怕什么?”

岑依露依然很担心地道:“只是这件事要真的传得这么难听,总会有人要算计咱们吧?那些言官为了谏言,什么话不会出,什么事儿不会被翻出来?”她说了一半,又咽下想说的话。

沐紫珊也有些担心地道:“皇家对我们靖边王府的荣宠,已经让很多人眼红了,现在惜儿才刚刚晋为皇后,多少人都磨刀霍霍的等着机会呢,当初我就该坚持,不让惜儿入宫去。”

列龙川怜惜地望着她:“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你也知道,让惜儿入宫是谁的主意。我们的祖训已经明明白白的写着,为天下苍生福祉,为家国江山永固,死亦无憾,何况只是别离?她是我们列家的人,心里也该明白。”他说着这些话,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酸楚。

列云枫从条凳上起来,父母间的谈话,他有一半儿是明白的,对于列家很多事情,父母们从来不对他多说,除了从黎韵兰哪里听些颠三倒四的话,或者在秦思思生气的时候听到一鳞半爪的,他所知并不是很多。通过零零碎碎的线索,他一直也在猜测着。

列龙川忽然淡淡地笑:“怎么,聪明绝顶的列云枫也会有一头雾水的时候啊?平时你的话不是最多吗?”

列云枫有些窘:“父王和母亲们在边关为国尽责,枫儿在府里却没有恪守子道,让父母担心,实在惭愧……”

列龙川冷笑道:“谁听你这些官样文章?我问你,孟而修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列云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道:“杀了他,这个人绝对不应该活在世上。”他说得很干脆,说完了偷看了一下列龙川。

列龙川又看向窗外,手指轻轻扣着桌子,淡淡地道:“是你的意思?”

列云枫想了想,还是没有敢隐瞒父亲,低低的道:“不是。”他看父亲凌厉的眼光盯着自己,又道“虽然我也讨厌这个人,可是他和我又没有什么过节,再者,什么样的私人恩怨,也不足以让我去想杀朝中的要臣。”

列龙川点头:“不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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