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回头问自家娘亲,“娘亲,你可知晓?”
君卿安在记忆中搜索了片刻,“开口道,仿佛没见过的。”
慢着,倒是慕北琰前几日心烦睡不下的时候,有拿出几本书来看的。
于是君卿安便拿起慕北琰的硬枕,便见那几本书正停妥当了,安安稳稳放在那里。
成玉将那几本书递给慕北琰,顺带着给自家娘亲邀了功。
慕北琰便讶然道:“倒是不知这位家丁还是很机智的。”
君卿安垂了手开口道:“多谢皇上夸奖。”
慕北琰却无端地生出一种感觉,这人仿佛对自己的起居,掌握的很清楚。
那岂不是很惨?!如若宫里还会多有一个像耿太医那样的人物,实在是想不到他的今后该何去何从。
“成玉啊,黄叔叔这便给你安排个地方去,记得将这几本书好好翻翻,光有耿太医的一面之词,可不是什么求医之道。”
这日晚上,王潜等到成玉屋子里的灯熄灭了后,便匆匆赶来报告慕北琰。
慕北琰点点头,“那就将那家丁叫来吧。”
君卿安听完这吩咐,倏地从床榻上起身,“都睡下了还要叫起来啊。”便开始动手穿外裤。
摸黑穿上的裤子,也不知道穿反了没有。
便听敲门的王潜回答道:“还请这位小哥快一些,咱们皇上可还在等着呢。”
君卿安系紧了衣带便开了门,“来了来了。”
王潜笑道,“以后定要时时刻刻准备好被皇上唤去,不然每次都叫皇上等那么长时间,皇上会生疑的。”
君卿安脆生生唤了一声“诶”,心里却惦念着慕北琰这次,是为什么大半夜的也叫她去。
进了正阳宫,便见慕北琰搭了一件月白色的袍披在肩膀之上,头上一点装饰也没有,头发便这么柔柔地倾撒下来,手里正在翻什么书册似的。
君卿安走近了伏在地上请安。
便听这人开口道:“你家主子睡了么?”
“回皇上的话,已经睡下了。君卿安垂了首道。
“以后伺候你家主子,定要存了十二分心思,知道么?”慕北琰将手中的书册放到案几上。
“奴才自然知晓的。”君卿安开口道。
慕北琰这才觉着这个小家丁有些蹊跷,裤子也都穿反了。
“莫非当初在府里的时候,你便是如此侍奉主子的么?”慕北琰的声音有些愠色。
“回回皇上的话”君卿安瑟缩着脑袋。
据说这种时刻最好是装可怜了。
慕北琰却笑了,“你这是作甚,朕还没发火呢。”
君卿安想了会儿回答道:“自然是主子教奴才的。”
“倒是十分听话的奴才么。”慕北琰取来桌子上的那把折扇,接着便打开:“朕见你上午曾将朕的瓶子护的很好,便料想你身手一定不错。”
君卿安看到那把折扇的时候,眼睛都快直了。
“莫非你也极喜欢扇子么?”慕北琰察觉到她的灼灼目光,便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来。
“是小人小人的父亲极喜欢的,所以将这癖好也带给了小人。”君卿安这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
慕北琰手抚过那柄扇子,“不如朕拜托你件事情,作为交换,就把这柄扇子给你了。”
君卿安点点头,“但请皇上吩咐。”
“既然你是成玉的贴身仆臣,朕便问你些问题。”
“皇上请问。”
“成玉的父亲姓什么?”慕北琰直接开门见山。
君卿安勾勾唇开口道:“奴才是自小便被买进来做些营生的,后来有了小主子,便全心全意去照顾小主子,故而对夫人的姓氏不是很知晓,更何况,老爷后来走散了,于是家里便少了一支顶梁柱呢”
“当真伶牙俐齿呢。”慕北琰笑道,“你不必担心,朕只是想了解了解成玉的情况。”
“皇上尽管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成玉如今多少岁?生辰是何月何日?”慕北琰续而开口道。
“回皇上的话,准确来说,成玉已然四岁了,还有五个月就又添一岁呢。”君卿安弯弯眉,“生辰正是十月初五呢。”
“成玉最喜欢的食物是?会怎么称呼你家夫人?”
君卿安一一为具言所闻。
慕北琰听罢觉得可以了,便将扇子递给君卿安:“不错,倒是极护着你家小主子的。”
“多谢皇上夸奖。”君卿安接过便站起身退出去。
待得她走出去,慕北琰这才回了回神。
这家丁,左耳下,倒是有一颗小痣呢。
如若记得不错的话,那柄扇子上便是他亲手题的字。
“良卿可安。”
但愿,但愿他没有看错
与此同时,大梁荣熙城内,永王府中。
永王见天一黑,便把君华裳和永王妃打发出去逛夜市。
君华裳临走时盯了盯苏子乾,轻轻摇了摇头。
“看什么看呢,早就说要去逛一逛,今日难得有空闲,不要耽搁了时间。”永王有些不满道。
见她二人走远,方把苏子乾招呼到内室之中。
“不要以为你如今在她那里,本王就治不了你。”永王开口道。
“岳父大人,子乾知道的。”苏子乾一脸恭顺道。
“趁着乞巧节人多眼杂,你就趁机走散好了。”永王不留情面道。
“永王殿下”苏子乾有些难以置信,“您也看到了,小裳她就算是失去曾经的记忆,如今仍然过得十分快乐啊您不是、最希望看到她如此心满意足的样子么”
“你如今,什么也不算,甚至还要仰人鼻息过活,你认为,你当真认为你能够承担起她的后半生么。”永王眸色冷了下来,“皇家的感情羸弱的很,小裳只是一时被你所蒙蔽,怎么就找不到更好的。”
苏子乾却觉着眼前这个永王有些陌生。
那为了自家闺女不惜一切的永王殿下,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也会为了自己的门楣更高一些,而牺牲自家闺女的幸福么
他,如今确实什么都没了除了兵权,除了遗于这世上的一副名声,他便只剩下空壳子。
往时只是想着,能够多伴她一下。
如今他也会被扫地出门么?
永王负了手道:“你放心,永王府供养你一个吃干饭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子乾顿了顿开口道:“如若您真看我不顺眼的话,那我走便是了。”
永王拦了拦,“不过你小子的花打理的还真是不错,难得遇到这样的花匠了,不如先帮本王照料照料花草,等到乞巧节的时候,还可以替她们娘儿俩簪朵看看。”
苏子乾垂了首道:“便听王爷吩咐。”
早些时候接成玉进宫的时候,凭借着敏锐的密报嗅觉,他分明瞧到了王潜递给永王一张纸条。
君华裳与母妃溜达回来之后,却发现永王却拦在了门口。
不等她开口,永王便先声夺人:“小裳,今日你与你母妃一起歇息。”
君华裳讶然:“父王,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你母妃多日不见你,便陪陪你母妃又如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难以置信……(3000+)()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可是这样父王睡哪啊。”君华裳有些局促。
要丢下他一个人么。
“父王自然是睡书房了。”永王摸摸胡须,“你母妃天天跟父王念叨你呢,怎的,小裳长大了,就和父母亲疏远了么你母妃还攒着一肚子的体己话要和你说呢。”
配上永王的声泪俱下,仿佛是很凄惨的模样偿
君华裳连忙答应:“父王,我答应就是了。”
至于他那里,改日再补偿好了撄。
永王妃迎着永王府门口的灯笼,却瞧不真切永王此刻的神情。
但说不准就是永王有些私事儿要处理呢。
不过,以往却没见过这样的情形,就算是有事情的话,永王也不会这么安排。
想及此,永王妃还是叮嘱了一句:“王爷千万别太劳累了。”
永王笑道:“正是呢,今日有些事情需要商议,就让小裳多陪陪你。”
君华裳“噗嗤”笑了:“母妃父王这是有什么打算呢,才不要你知晓。”
永王妃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就你会贫嘴!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君华裳替永王妃铺好了床,接过永王妃的罩衫。
“母妃,方才咱们在集市上瞧到的那个机巧物什,你觉着如果拿来送人如何?”君华裳踌躇许久开口道。
永王妃嘴角弯弯,“我们小裳如今也知晓疼自家父王了呢。如若是送给你父王的话,仿佛还挺适合的,不过,如若是送别人的乞巧节礼物的话,该是对哪家的公子动心了呢。”
“母妃我身上当真有那劳什子婚约么?”君华裳问道。
“如若是小裳自己不愿意的话,母妃和父王自然不会强迫小裳的。”永王妃摸摸君华裳软软的发丝。
君华裳犹豫道:“可是,母妃,我仿佛有些动心。”
“此言何讲?”永王妃讶然。
“母妃还记得府里的小花匠么?”君华裳突然间有了勇气说出来。
“倒是有些印象”永王妃讶然,“莫不是他?”
君华裳点点头,咬了咬唇道:“确实。”
永王妃确实有些发怔,原来府里这段时间所传言的事情,皆是真的么?
“小裳,你如今对于五年之前发生的事情,可还记得么?”
“总是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却记不太清了。”君华裳回答道,“母妃,五年前,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提起来的时候,总会用这样的眼神瞧着我”
“不是母亲不告诉你如若你想到了那时候的伤心事,母亲便难辞其咎了。”永王妃将君华裳揽紧。
君华裳口中应了下来,心里却想着一定要找到当年的原委。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或许就是一个小小的花匠,你们的将来,可能会受到生计的困扰。”
“如今小裳只与母妃说起过这件事情,母妃的意思是”
“无论怎样,母妃当真希望你能遇到心喜的良人,既然他不是,就不必有那么多纠缠。”
“可他却能够包容我的坏脾气,甚至在有些时候,还没有伸手他便递水过来。我一直都不相信这种心有灵犀,却总能够在他身上找到验证。”君华裳垂了眼眸。
“倒是不知道这小花匠,是不是给你种了什么*花了,叫你这么神魂颠倒。”永王妃将头上的弯月钗轻轻巧巧地摘下。
今夜的月光真是好,透过窗纱倒是有几分如梦似幻的感觉。
“母妃,您爱父王么?”君华裳沉吟许久开口道。
“自然是喜欢的。”永王妃嘴角弯弯。
“那你会为了他,牺牲眼前的名利地位,就算他一穷二白,也愿意跟着他么?”君华裳开口后方觉这问题针对性实在太强。
“小裳,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君华裳唇角弯弯:“为什么不可能呢?那五年前发生的事情,我样样都想不起来了呢。”
永王妃怔住,“你当真不顾自己的性命,要与他相守么?”
君华裳抬起头,“古有卓文君当垆卖酒,今日我重新提一次又何妨?”
“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君华裳眼中写满了坚定。
她自然不后悔,往后的风雨,她与他倾盆。
然而接下来的这几日,君华裳都再遇不到“梓前”了。
见了自家父王,也只是打哈哈,企图搪塞过去。
“梓前这么长时间都在咱们府上任劳任怨,难道就不能回去好好照顾照顾父母么?”永王发问道。
“如今不逢年过节,如何要休息?更何况,父王你专门放他一个人的假,仿佛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啊。”君华裳拦住了拔脚欲走的永王。
“如此记挂着他,那本王多放他几日假,可不更好?”
君华裳心道这次,自家父王当真是动了脾气了。
等到父王消消气,她便会去和自家父王摊牌。
梓前他会不会是被父王关起来了
而这边的慕北琰,这日下朝之后便溜达到了成玉学习的地方。
看来耿太医那日,只是开了个玩笑。
这不正儿八经地教了来,还是很认真很详细的。
这不,这日将教学的东西教授完之后,成玉便急于在他身上寻穴位了。
偏偏他还必须受着。
因为成玉说,“当然还是黄叔叔身上比较好寻穴位了,因为你体积偏大啊。”
其实慕北琰还盯着那成玉带来的家丁看了半晌来着。
看了半晌却觉得,太过瘦弱了些,自然不如他好找。
于是成玉轻轻捏着慕北琰的太阳穴,在他耳畔悄悄开口,“黄叔叔,这么按着,是不是放松了很多?”
慕北琰刚要点点头,却觉得浑身一震。
低头一看,便是成玉趁机在他手上的穴位扎了两根针。
慕北琰正反应过来时候,成玉便又在他脚上下手。
使完坏之后便轻合掌道:“师傅教授的当真不错呢。”
君卿安立在门外轻笑道,“果真还是成玉最能治住你了。”
“成玉!有你这么整人的么?”慕北琰的手脚一概动不了,便只能发声。
“黄叔叔向来不爱重自己的身体,成玉如今还没有学全呢,如若可以点你的穴位使你能够昏睡的话,师傅一定不会像如今那么抓毛了。”成玉一副很上道的样子。
慕北琰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聪明灵巧的成玉会将恶爪伸到他身上来,只能自认倒霉。
“今后黄叔叔一定不会让你再试验了。”慕北琰叫苦不迭。
“无妨,我可以先向师傅讨教一下怎么将黄叔叔封住穴道,然后”
君卿安捧腹大笑,成玉这招实在精彩。
慕北琰望苍天状,想他一代英王,叱咤风云,何时沦落至如此境地。
偏偏如今还和这熊孩子的母亲打过招呼,送不回去的啊
成玉拍拍慕北琰的肩膀,“天将降大任于你我,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糟了糟了,这孩子竟然开始荼毒孟子了这仿佛不是什么吉兆。
接着便把他身上的针拔了下来。
“黄叔叔别是这样的一副哭丧着脸的情形啊,成玉定会学业精进来报答您的养育之恩的。”
慕北琰深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成玉悄悄地弯了弯嘴角。
退出来后和自家母亲打了打招呼,“此番计策如何如何?”
“孺子可教也。”君卿安俯下身来偷偷开口。
成玉伸出手来与君卿安击掌。
却不知被不远处的这男子瞧了去。
慕北琰动了动胳膊,方才演的仿佛不错么
成玉眼那么尖,当然是得装得更像一些才能够骗过去。
不得不看出他还是很费了一番心思呢。
还有那个家丁,恐怕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吧?
看样子,他和成玉的关系也没有那个家丁更亲密呢。
这个家丁,能够牢记他寝宫的摆设,前些日子试探又试探不出来,他到底,何许人也?
会不会是被安插进来的奸细呢?
却瞧着他眼神亮亮的,挺和善的模样。
若是有些许势力,将这个线人安插在他周围也说不定哪。
却是觉得,自他出现之后,事情的发展便有些难以置信起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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