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的对策。
“石榴……十六……”
莫坤喃喃的念着念着,突然惊喜的一拍手,反应过其中的意思了。
“夜来香是指夜袭的意思!”
纪龙也是一早看出了这两样东西的意思,唯独一根毛笔是什么意思,怎么看都看不明白。
纪龙将毛笔拿在手上细细的琢磨了一番,翻来覆去的看了大半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狼毫所制的,难道是在说朝廷指派前来偷袭的会是饿狼营!”
“肯定没错!”
莫坤乐得哈哈大笑,啧啧的赞许说:“这小子倒是聪明呀!知道用书信不太安全,这样能避过耳目和监视,又知道凭主子的才智能猜出涵义,妙呀……”
“呵呵……”
纪龙欣慰的笑了笑,这么多天总算找到一点有利的消息了,一拍桌子立刻站了起来,满面豪情的说:“眼下时日不多了,你赶紧下去准备吧!饿狼营不是号称骁勇无比吗?我要让他们栽一个大跟头,最好全军覆没!”
“是!”
莫坤面露兴奋之色,立刻跑出去部署陷阱了。这封密信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两人丝毫没察觉到这才是一个庞大的陷阱。
空荡荡的议事厅又只剩下纪龙一人在沉思了,这时候他的表情又是有些孤寂。
细看之下,纪龙眼圈微微的发黑,面色憔悴无比,满鬓白丝更显得凄凉,哪还有当年一人之下的威风。虽然在人前依旧表现得若无其事,但独自一人的时候却也是愁不可解呀!
感觉身边的人才是少之又少,脑子里总恍惚的想起一个娇艳婀娜的身影。童怜的绝顶聪慧是他最为钦佩也最是仰仗的,眼下时局越来越不利,她要是在身边的话,说不定会帮自己解决一些燃眉之急。
可是童怜已经被层层的堵截在江南,虽说还没落到朝廷的手里,可也没办法赶回来帮忙。前几日好不容易传来一点消息,却也是让人沮丧无比的坏事。江南大部分墙头草也已经叛变,无法再指望那边有所支持,更别提有人起兵相助。
纪龙感觉空前的无奈,其他地方的兵马被朱允文层层遏制,等于现在自己除了津门周边囤积的人马外再无其他支援,更要命的是手下里找不出几个堪当大用之人。如果说莫坤是一个将帅之才,但他有时候却过于鲁莽;论起智谋,童怜可堪称国之大帅,无奈她是女子之身,注定不能有太大的作为,而且现在这个左膀右臂回不来也是让人心急如焚呀!
正在纪龙感伤的时候,突然院外闹哄哄一片,愤怒的咆哮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吵闹谩骂之声。纪龙不由得皱起眉头,有几分愠怒的喝道:“何事喧哗!”
院外一群人哄骂着挤了进来,大多都是兵丁打扮的将士 首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将,威风凛凛,脸上却有着化不开的愤怒和仇视,甚至红着一双眼,看起来有几分骇人。那名老将带着一群手下,押着一个锦衣玉服的少年和几个仆人闯了进来。
“末将周井,拜见大人!”
为首的大将敷衍性的行了一礼,似乎已经是怒不可遏了,连对着纪龙都感觉有几分不敬。
“爹、爹……”
锦衣少年正是纪龙的六子纪开容。他这时候被五花大绑着,一看到纪龙立刻就哭了起来,大喊大叫的骂道:“快救我呀!这狗奴才造反啦!光天化日竟然敢以下犯上……”
“周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纪龙说话的时候微微的皱了皱眉,并没有去理会儿子的哭叫,而是面带温和的看向了周井。
周井见纪龙没有怒问也不好再放肆,不过却是难掩恨色,咬牙切齿的说:“末将是来请大人给我一个公道的。末将三个儿子皆从军效忠大人,平日府里男人都在营中,此放荡之徒竟然趁我府男眷不在,大摇大摆的带着恶仆强行閲入,强暴了我的两个儿媳和花样年苹的孙女!”
“开容……”
纪龙脸上顿时一抽,心里暗叫不好,但还是面无表情的说:“周将军所说的是否属实?”
“爹……”
纪开容继续哭喊着,肆无忌惮的地点头说:“确是有这回事,但她们不过是一些贱民而已。再说了姓周的都是咱们家的奴才,我能看上那是他们家的福分,有什么错呀……”
“放你妈的狗屁……”
人群中立刻冲出一个壮年人,猛地对着纪开容一巴掌打了下去,将他打得摔倒在地,红着眼骂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女儿才十一岁,你也下得了手呀!”
“周大人,令孙女现在情况如何!”
纪龙心里有些开始发疼了,尤其看着儿子当面被别人打更是憋得慌,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可怜我的孙女和儿媳呀!被这畜生强暴后,更是遭这群恶奴轮番侮辱后体弱而亡!”
周井潸然泪下、泣不成声的咬牙恨道:“我小孙儿要上前阻止他们的兽行,谁知却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求大人给我个公道!”
纪开容被这一掌打得嘴角都出血了,但一看纪龙面无表情,立刻忍着疼放肆的叫喊道:“那是他自己不识相!爷不过是要找点乐子而已,一个小屁孩自己送上门,怪得了谁呀……”
如此荒唐的话立刻引起了众人又一阵不满,如果不是纪龙站在这的话,恐怕早就上前将他千刀万剐了。纪开容似乎有恃无恐一样,竟然抬起头来和他们互瞪!
“周井……”
纪龙脸色微微的有点发冷了,走上前缓缓的扶住了周井,面露杀意却又有几分痛心的说:“犬子无德犯下如此恶行,全是纪某教导无方才会害及你的家人。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求平了你一府的仇怨!”
“爹、爹……你别吓我……”
纪开容一听纪龙要把他交给周井立刻就傻了眼,立刻爬到了纪龙脚下哭喊起来。
“滚开!”
纪龙怒喝了一声,一脚将他踢到了一边去。眼圈微微的有些湿润,但却是怒不可遏的大骂起来:“周大人乃我心腹大将,你竟然敢侮辱于他,做下此等禽兽不如的事,你根本不配做我纪家的子孙!”
“爹,我错了……”
纪开容明白纪龙真动怒了,慌忙的跪下来,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可我不想死呀!您怎么罚我都好,千万别不要我呀!他们会杀了我的……”
周井家人这时候反而不好说什么,一个个冷眼的看着纪龙,没人出来说半句的软话,都要看他要怎么处理这个荒淫无道的逆子。
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纪龙难掩伤痛之情。眼下军心和民心都不稳定,如果自己包庇他的话肯定会引起大多数军将不满,可要亲手将儿子送上黄泉路,却怎么样都下不了这个手呀!
千不该万不该,他祸害的竟是周井的家人。周井可是津门驻军的老将,在军中声望极高,一门皆是戎马出身,论起人脉更是无人能比,如果处置不妥当的话恐怕问题就大了。况且自己逃亡津门的时候,是他带着人阻截了朝廷的小规模追杀,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在这时候包庇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再怎么样都不能寒了周井的心呀!
纪开容继续哭天喊地的哀求着,纪龙却是满面痛苦的闭上了眼。自己这帮儿子真是不成器呀!一个个吃喝嫖赌都是纨裤子弟,没有一个能帮上自己哪怕只有半点的忙,在这种时候还不知轻重的惹来祸端,如此的无奈真是让人欲哭无泪呀!
纪龙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起事造反了,就算真能图谋到大好山河,但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子嗣又哪有治国之才?谁又能成为下一任君主?恐怕再好的江山都会毁在他们手里。别说江山社稷了,恐怕一个小小的县城他们都没办法治理。
有时候他反而有些羡慕朱允文了,虽说皇家单脉人丁不旺,不如自己儿孙众多,但太子却是一个文武双全之才,没有半点皇家之人的奢华与习性,做起事来虽然偏激却有个度数,不仅能敛起巨财,甚至敢违背祖训大开海禁,从商通贸增加新的税收充实自己。商部的成功让人眼红不已,对于能工巧匠的善用更是让人惊骇,不仅打造出了一支强悍的御林军,更是重用低出身的学子为官,将河北经营得滴水不漏,扼杀了自己重要的粮草之路,此等才干恐怕自己所有的子嗣加起来都比不上其一,真叫人羡慕呀!
纪龙感伤无比,但痛定思痛也知道自己为了大局是保不住这个儿子了。老泪浑浊而下,一抱拳颤声的说:“是纪某管教无方,才会让恶子做下如此天人共愤的孽事。此子交由周大人处置,以告令孙的在天之灵!”
“爹!我不想死!不要呀……”
纪开容感觉身后的周家人都开始握紧了拳头,似是要把自己错骨分筋、茹毛飮血一般,吓得顿时失了禁,披头散发的哀求道:“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道歉、我道歉。我那有丫鬟……我赔给他们,我有女人给他们……”
众人不由得皱了皱眉,眼里的仇恨之火更深了。这家伙竟然如此的轻浮,还那么无知,难道真的以为这样平息得了周家的怒火?
“周大人,请自便吧!”
纪龙顿时老泪纵横,不忍再听儿子的厉声哀求,背过身去只留给大家一个苍凉的背影。
“大人深明大义,周井感激不尽了!”
周井也不含糊,瞪着眼看着纪开容,这时候周家人——尤其是死了儿女的几个壮年更是咬牙切齿,搓着拳头朝他走了过去。
“老爷……”
这时候一个雍容的贵妇似乎在旁边躲了许久,一看纪龙要大义灭亲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跑出来一把抱住了纪龙的腿,一边哭着,一边哀声求道:“开容还小不懂事,您就饶了他一次吧!我保证他以后会乖乖的读书,会好好孝敬您的……”
“娘!你救救我……”
纪开容一看自己的母亲出来了,立刻哭喊得更厉害。一半是被周家人吓的,一半是希望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能救得了自己。
“都是你……”
纪龙气顿时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将她踢开,狠瞪着泪眼,恨声的骂道:“都说慈母多败儿,你看看开文那个德性,再看看他,看看他都干了什么?你生的全是这种只会乱来的饭桶,你是怎么教的……”
“老爷,求您了……”
贵妇在旁边哭得梨花带雨,满面哀恸的哀求道:“开文已经死了,我现在就开容这一个骨肉了,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您就饶他一次吧……”
说完,她又跪到了周井的脚下,一边磕头一边厉声的哀求道:“周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儿子一马吧!妾身愿意代他赎罪,您杀了我饶了他吧……”
她哭得极是凄凉,让人不能不动容,但想起曾经稚笑环膝,一口一句“爷爷”叫得特别甜的两个孙子,周井也是心如刀铁,阴着脸说:“夫人,周某当不起您这大礼。杀人偿命是自古就有的道理,就算我答应,恐怕津门的百姓都不会答应,您不必再说了……”
纪龙听着顿时浑身一颤。周井的话再明白不过了,这事逆子罪恶滔天,若不将他办了给周家人泄恨的话,不仅周家人可能会倒戈相向,恐怕自己在津门的名声也就完了。
“老爷……”
贵妇转头再次哀求纪龙,战战兢兢的哽咽道:“求您了,饶过他这一回吧!开容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呀……”
“纵然将他千刀万剐,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纪龙咬着牙,痛苦的流着泪。这时候心里的无奈哪能说出来?如此不将恶子诛之,恐怕会闹出更多的事来。
“老爷,你要杀连我一块杀吧!”
贵妇又抱住了纪开容号啕大哭起来,母子俩哭得让人肝肠寸断:“他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纪龙恨得心都快碎了,这时候也只能杀掉这逆子以平民愤。他咬着牙猛地拔出了剑,满眼血丝的朝他们走了过去。
狰拧的模样就连周井都感觉很是惊悚,看样子纪龙是要杀妻灭子还他一个公道了,尽管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似乎是自己逼着他做出这样惨痛的抉择。但一想起府里的惨状,还有那活泼俏皮的孙儿,他断然不会宽恕纪开容的恶行。
“爹……”
纪开容哭得无比的凄凉,见父亲握剑而来,脸上全是凄痛的无奈,早就吓得面无血色了。
贵妇见状知道纪龙是真下了杀心,赶紧护在了儿子的面前。纪龙见状更是火冒三丈,怒喝:“滚开!”
她泪流满面的摇了摇头,坚定的护在了儿子的面前。这时候周井已经有些动摇了,周围的人也是看着这一幕感觉凝重无比,似乎自己是逼得人家骨肉相残的罪人一样,不过他们也没开口阻拦,毕竟他们心里的仇恨也是十分的沉重。
“怪就怪你太过宠溺他们了,开文的下场还没让你觉悟?竟然还如此放纵开容!有今天这种事,你这做母亲的也是难逃其罪……”
纪龙一刻也不愿意再面对这种痛苦了,突然泪眼一闭,猛的一剑朝她刺去。
“老爷,你……”
贵妇不敢相信的看着穿胸而过的利剑,鲜血慢慢的流出染红了衣裳,她眼里尽是悲哀的看着纪龙,有着浓浓的哀求,最后的一刻她还是只想保住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谁都没想到纪龙真的会下手杀了爱妾,这一幕别说纪开容被吓得半死,就连周井都大感意外。
纪龙狠狠的将剑拔出,一股鲜血立刻喷了出来,贵妇凄厉的笑了几声后,浑身无力的倒在了血泊中。纪龙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爱妾,握剑的手都在额抖,脸上被喷上些许的血珠,此刻看起来更加的狰狞。
纪龙似乎都有些站不稳了,双目变得无神起来,握着剑一摇一晃的朝儿子走了过去,纪开容被吓得险些晕厥过去,浑身发抖甚至都没有求饶的力气了。纪龙并没有如大家预想的那样对他一剑毙命,而是蹲了下来,眼神空洞而又怜爱的看着这个长相和纪中云有几分神似的儿子,眼里有着痛苦,也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残酷。
“开容……”
纪龙轻轻的擦了擦儿子的脸,又为他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丝,声音慈祥的说:“事到如今,为父也没办法保住你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也怪为父没有好好的教导你。眼下你犯下如此恶行,恐怕九泉之下的爷爷都不会原谅你,这不是纪家的子孙该做的事……”
“爹……求求你,别杀我呀……”
纪开容有些崩溃的哭喊着,纪龙这时候满脸的平淡看起来反而更加的骇人。
“也怪爹,忙于政事对你们疏于教导,你大哥在宫内被折磨至死,你又整日游手好闲,毫无好汉之风,是爹的不对才会让你们沾染上一身的恶习……”
纪龙似乎像疯了一样喃喃自语着,根本不理会儿子的哀求。
“不要!”
纪开容凄凉的一声惨叫,张着嘴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往日无比慈爱的父亲,纪龙手里的宝剑已经穿胸而过,刺穿了他的身体。
纪开容瞪着眼抽搔了几下,嘴角的鲜血流了下来。纪龙闭着眼将剑一拔,他立刻无力的倒在了贵妇的尸前,眼里全是不相信的恐惧。看着母子俩死在了血泊之中,再看看纪龙这时候沧桑的样子,周井也感觉万分的压抑,虽然心中有所大恨,可目睹了这杀妻灭子之举也让人很是难受。
纪龙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了,看着被自己亲手所杀的爱妾和儿子,眼前感觉到一片的漆黑,手里的宝剑也应声落地,心里堵得连呼吸都上不来,喉口一甜不禁吐出了一口血水。
“大人大义灭亲,周井代儿孙谢过了大人的公道。”
周井大为感动,禁不住也是潸然泪下,一看纪龙口吐鲜血摇摇欲坠,慌忙的扶住了他摇晃的身体。
“周大人,是纪某教子无方,才会害到你们……”
纪龙说话的时候气若游丝,面如死灰的哽咽道:“逆子已死,就求你别再追究了……”
“末将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