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尽管各自只有五千万额度,但对于向雪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
于是,回到卫家的她心情愉快,满脸都是笑容。可是卫哲东还没有到家,郑伯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问她要吃什么饭后甜点。
“向小姐回来啦?晚餐一会儿就好。”郑伯笑眯眯地说着,很快就去忙开了,一点废话都没有。
向雪有点懵,虽然郑伯的态度没有问题,可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仿佛忽然从一百度的热情,猛地降到了五十度的温吞水,让人心里觉得很不对劲,偏偏又说不出来,只能叫了一声“郑伯!”
“向小姐还想吃什么?我这就让厨房添上。”
“不是,已经很丰盛了,不用再添。”向雪怔怔地说,眼睁睁地看着郑伯消失在门后。
晚饭吃得有点沉默,不仅仅是因为餐桌上只有她一个人用餐,还有一个原因是向雪觉得晚餐时候的气氛似乎也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走回自己的房间,她还是觉得纳闷:“平时郑伯总是不紧不慢的,今天好像……有点急躁?难道是卫家出了什么事吗?”
想了想,忍不住发了一条微信给卫哲东:“今天是不是卫家有什么事?郑伯看起来有点奇怪。”
等她听完了一堂课,卫哲东还没有回复。
“现在还忙得天昏地暗啊?”向雪有点心神不宁了。
“郑伯!”她走到前院的时候,看到郑伯正匆匆忙忙地吩咐备车,立刻叫住了他,“这么晚了要去看老太爷啊?”
“嗯,向小姐,你回房间看书吧!”郑伯含糊地回答了一声,让向雪更加奇怪。
郑伯可不是卫哲东,他老人家从来不觉得她看书有多么重要。如果换成平时,恐怕会解释一句老太爷的情况。可是现在,他居然只是“嗯”地含糊了一声?
“老太爷那里出事了吗?”向雪却纹丝不动。
“没有,老太爷在疗养院能有什么事儿。”郑伯失笑,“放心吧,没事。”
“不是卫爷爷的事吧?是哲东吗?”向雪的心猛地跳了一跳,用力地把手掌握成了拳,才能够维持语气的平静。
真得庆幸人没有水母那样的透明结构,只要能够不说出来,就没有人能知道你到底是否激动。再在乎他,只要脸上不动声色,就未必能让人看出来你已经急到想吐血。
郑伯沉默了半秒钟,才说:“少爷在西城区遇到了一点麻烦,我现在赶过去接应。没有什么大问题,也只是有备无患,未必就真用得上。”
“我也去。”向雪迅速接口。
“郑伯,汽车已经备好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伙子雷厉风行地走了进来。
“好,我马上就出去。”郑伯回答了一句,才转头看向向雪,十分诚恳地说,“向小姐,我知道你关心少爷,不过外面的情况有点复杂,你不适合去。更何况,你感冒才刚刚有所好转,如果少爷看到你出去,恐怕会着急了。”
“我……”
向雪还想再说,郑伯已经带着人匆匆地走了出去。向雪追到门口,看到汽车绝尘而去,只有尾灯在巷尾闪了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要人接应……不是商场上的那点事了吧?”向雪急得额头冒汗,却无计可施。
毕竟初入卫家,还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虽然郑伯和佣人都把她看成未来的女主人,但毕竟是未来而不是现在的。所以,对于卫家的调兵遣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听着却参与不了意见。当然,事实上她只是心急卫哲东,并不能真正给予什么意见来。
可是卫哲东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对他的困境束手无策,越想越觉得颓然。
仰起头,不让眼泪往下流。
今夜星河灿烂,却似乎并没有濡染到地上来。路灯不明,显得有点晕黄。空间被分成了上下的两色,天上是明澈的,而地上是昏暗的。看着相隔并不是很远,却仿佛如隔天涯。大概牛郎和织女的距离,就是这样的无奈吧?
无可奈何地回到房间,喝了两大杯热茶。感冒才刚刚有所好转,她可不能再感冒发烧一次,让卫哲东大动干戈了。
摊开的书本,每一个字都那样的熟悉,可是连在一起,她怎么忽然看不懂了?心神不宁地坐着,可以思绪却早已经飘得远了,不断地问着自己:
“他会没事吧?”
“他一定会没事的。”
“那么强大的人,谁能对付得了他?”
“可是四叔会不会雇佣什么黑道的杀手?”
…………
问得越多,越是坐立不安。摊开的书纯粹成了摆设,她心烦意乱地合上。想了想,干脆拿着书本走到了前厅。至少,这里可以第一时间听到门外的动静。
哪怕不能身临其境,至少可以离他稍稍近那么一点儿,心里就能得到一点点安慰,虽然这样的安慰很苍白。
胡乱翻了两页书,其实连一个字都没有记住,才忽然想起她其实还可以问一个人的。急忙找出手机,先查看微信,没有卫哲东的回复。
咬了咬唇,给自己打了气,才熟悉地找到卫效理的手机号码,可是手机里传来的盲音却让她的心更加慌成了一团。
不会连卫效理也出事了吧?
接着拨打固定电话,无人接听的长音,让向雪越听越心烦意乱。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是什么好枪()
都说等人最心焦,尤其是在明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真正是度秒如年。
向雪甚至不敢拨打卫哲东的电话,怕真处于危险的境地,手机铃声会把他的位置给暴露了。除了反复拨打卫效理的手机和固定电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什么。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内心涌上来,在喉头处哽了一哽,又继续上涌,直到连舌尖都泛起苦味。
郑伯率人去接应,肯定不会是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唯独动用了武力,才需要这位卫宅的大管家出动。
除了少女时代看过的枪战片,向雪一帆风顺的二十年里,从来不知道人生疾苦。就算一遭落难,也不过是冷暴力和经济封锁而已,出生入死这四个字,离她太过遥远。她所苦恼的,不过是攒的钱不够买画具和画册。
“喂?雪雪?”温厚的男中音响起来的时候,向雪有一刹那不知道怎么反应。
大抵绝望过后得到的希望,总让人会觉得不够真实。
“雪雪?”卫效理担忧的声音传来,让向雪几乎热泪盈眶。
“六叔,您知道哲东出了什么事吗?刚才郑伯带了人说要去西城区接应,是不是黑社会出动了?他们有没有枪支?哲东会不会有危险?”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下来。
向雪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只觉得手脚发软,连声音都似乎发着飘:“他……”
“没事没事,你安心在家里等着就行了。”卫效理急忙安慰,“我刚刚没说话,是被你抛出来的一堆问题给问得懵了,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六叔……”向雪委屈地叫了一声,就无以为继。
“好了好了,六叔我毕竟年纪大了,反应能力跟你们年轻人不能比,所以只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过滤一下再回答你,好不好?”卫效理的声音带着笑意,让向雪顿时心下大安。
“好。”
“东子那里是遇到一点麻烦,问题不是很大,我们知道卫老四会狗急跳墙,不做出一点疯事才叫奇怪,所以早有防备。”
“哦,那……”
“别急,说到黑社会,我们国家最近在严打,就算根子再深的黑社会,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京城里做什么,所以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亡命之徒。”
“亡命这徒,那不是更可怕?”向雪吓了一跳。
“手底下没点真东西,只是一颗亡命的心,有什么用?放心,掀不起什么浪花朵朵来的。”
“那他们手里有枪吗?”向雪还是提着心吊着胆问。
“我们国家的枪支管控很严格,他们手里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好枪。”
向雪急了:“不是好枪,也是枪啊!”
“顶破天就那么三两支的,根本不够分。”卫效理满不在乎地说,“放心,这种局面,东子应付起来不要太轻松。”
“那还要郑伯去接应?”向雪可不敢相信卫效理的话。
“我们国家虽然法制建设还不能说很完善,但毕竟在建设中,所以有些事情涉及到法律就比较麻烦。郑伯带人过去,也就是收尾的事,东子没有危险,你放心,该干嘛还干嘛,到十点就睡个美容觉。”
向雪哭笑不得,虽然卫效理说得云淡风轻,可真是云淡风轻的事吗?可以想像,如果警察介入,卫哲东就算是正当防卫,恐怕也会很麻烦,所以才会需要郑伯出动。
“六叔,郑伯在卫家,到底是……”向雪有点难以启齿,或许这也是卫家的秘密?
“我们的管家,他们父子两代人和我们卫家的关系都很紧密,不用担心他的忠诚。”卫效理很肯定地说。
“郑伯我当然信得过,我只是觉得他好像还有别的身份?”向雪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尽管郑伯带了不少人手离开,但还是有几个人留在大宅里的。
卫效理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词:“郑伯自己也是名校毕业生,按理说在卫氏作个经理也不在话下。不过,他宁可不拿高薪,也要留在卫宅,很多不适合放在阳光下的事情,都是由他在打理。”
不适合放在阳光下?向雪觉得浑身冷得一哆嗦,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六叔,卫家也涉黑吗?”向雪轻声问。
“顶多打打法律的擦边球而已,你把我们卫家看成什么了?”卫效理笑骂。
虽然被骂了,向雪的心反倒安定下来。
结束了和卫效理的通话,向雪转头看向点亮街灯的胡同,心里终于渐渐地安宁下来。当然,心脏还是有点不争气,跳出了比平时更快的频率。
卫哲东应该没事吧?
可是很多时候,“应该”并不表示确定,所以向雪的心里还是没有底,心神不宁地时而坐下,时而走动,隔一会儿就去窗口看下动静。
她以为自己等了天长日久,其实每次只是间隔几分钟而已。
人们一生中会有很多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会由浓转淡,似乎已经在记忆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在某个夜深人寂的夜晚,会不经意地悄悄袭来。
向雪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某个晚上,她刚提到心仪的爱车,在高速公路上救了一个“杀手”。那次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般地她就相信那个受伤的男人是好人,哪怕杀人,一定也会杀得很“艺术”。
于是,她不仅把他带到指定的地点,而且还救人救到底,用很可怜的一点急救知识,帮人家包扎。
“可惜没有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不然的话可以请他还我一个人情,去帮助哲东也好。”向雪有点懊恼地想着,记忆里那张被血和泥污染的脸,忽然就和卫哲东重合了起来。
“我想到哪里去了!”向雪摇了摇头,“一个是京城十佳杰出青年,一个是只能在黑暗里行走的杀手根本不具有同质性……”
夜色早已染黛了大地,风忽然变得大了起来,树枝被风吹得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残留着几片枯叶,大概只能晚节不保了。
可是哪怕风声再响,向雪还是听到了门口的刹车声,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外奔去……
第二百七十章 风水轮流转()
门口停了不止一辆汽车,大约向雪出去的速度太快,打开大门的时候,后面两辆车才转过胡同口。
这阵仗有点大啊……
向雪目瞪口呆地看着率先从汽车上下来的那个男人,没有浑身浴血,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连容颜都不见憔悴,顿时泪盈于睫,身子一软,幸好抓住了一旁的门框,才不至于毫不颜面地跌倒。
真好,她想着,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得一丝不剩,眼睛里只有那个大踏步朝她走来的男人。
“你回来了……”她喃喃低语,大概连走近他的卫哲东都听不清她咕哝了些什么吧?
“才刚退烧,就一点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卫哲东不赞同地看着她,“出来都不知道穿件羽绒服吗?”
“因为急着出来……”向雪嚅嚅。
“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卫哲东开玩笑地说,“我还要把你宠成小公主呢,在达到这个目标之前,我不会允许自己有事。我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嗯,你记住今天答应我的话。”向雪认真地求证。
“当然。我卫哲东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卫哲东失笑,“快进屋去再说话,你的脸都冻白了。”
向雪好笑:“只听说脸冻得红了,没听说能冻白啊……”
虽然嘴上说着话,脚下倒并不含糊,跟着卫哲东走到了室内。暖气袭来,顿时让向雪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洗个热水澡,赶紧钻进被窝里去暖和一下,别又发烧了。”卫哲东皱着眉头看向她,语气里的责备,让向雪心虚。
“嗯,我现在就回……”向雪还没有说完,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总算想起来有什么不对了。
她定定地看着卫哲东,他还穿着那件看起来风尘仆仆的羊绒大衣,黑色的,颜色很正。可就是这样才不合常理,她刚才在室外那么寒冷的地方,他怎么没有脱下大衣给她披上?除非那件大衣不合适……
卫哲东看到她本来已经半侧身打算一溜烟回房间,刚松了口气,旋又看见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似地站定一动不动,眼睛瞪得比往常更大,心知不妙,正想再找什么话来应付,向雪已经重又走回到他的身前。
“你受伤了。”她说得十分肯定,全无一点犹豫。
“一点点轻伤,都不用下火线。”卫哲东无奈苦笑。
有时候,她明明懵懂得可以。可有时候,又聪明得让人头疼。
“回房间,我给你包扎吧!”向雪抿了抿唇,才说。
她的声音不高,说得也很平淡。可是卫哲东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恼怒,忍不住暗暗叫苦。
看来,这次向雪是有些生气了,不知道秋后要怎么算账。要知道,她虽然还没有通过pa的考试,可是其用功程度,其实也差不离了,算个账还真不是难事。
卫哲东其实已经让家庭医生过来待命,不过向雪主动请缨,他忽然就舍不得拒绝。于是,对背后做了个手势,牵起了她的手:“好。”
“你……”向雪抬眸看他。
轻伤?好像不那么轻啊,自己大言不惭替他包扎,自己真能胜任吗?毕竟,已经多年不做义工,这个自告奋勇可有点唐突了。好像那句话,那么熟悉,就这样脱口而出。
正想反悔,卫哲东却已经牵着她向第三进走去。
他的手不像平常那么温暖而干燥,走在他的身侧,隐隐能嗅到血腥气,看来出的血可能还不算少。
“要不请医生来?”向雪有点不自信地提议。
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还真没有什么底气。
“不用,你替我随便包扎一下就行了,不是什么重伤。”卫哲东说得很随意。
向雪放下了心,看来真的只是一点轻伤。
房间里的暖气总是开得很足,只要不出门,向雪觉得比在江南还要舒服。就是气候太干燥,偶尔懒得拍爽肤水,皮肤就绷得不行。
脱下大衣,向雪才吓了一跳,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