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拔出马刀,惊雷般地暴喝道:“第兄们!杀!杀光这王八蛋!”
早已经被刚才日机的疯狂空袭而积了满腔怒焰的骑兵第9师的骑兵们哪里还安耐得住熊熊的怒火,霎那间便在飞沙走石中凶猛地扑了上去。
“坦克开头!骑兵跟后!步兵协同!前进!”王利军在一辆四号坦克上放声大喊。
“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浑身血污的骑兵和坦克犹如怒龙地咆哮了上去。
游弋在辎重部队和重炮部队周围的日军护卫骑兵和步兵很快便察觉到了这支气势汹汹而来的不明身份的部队。为首的第16师团第20骑兵联队联队长笠井敏松中佐举起望远镜后,顿时被这幕排山倒海而来的场面惊得大惊失色,急如星火的他急忙嘶声嗥叫道:“是支那军!支那军骑兵!支那军战车!准备战斗!快!”
日军部队顷刻间手忙脚乱。身为一个资深的骑兵军官,笠井中佐很清楚步兵、炮兵在野地上和骑兵交锋的后果,因此他急忙勒马上前,声嘶力竭地喊道:“第二十骑兵联队!冲击!”
狼嚎般的怪叫声中,第二十骑兵联队的五百多名骑兵迅速组成战斗队形,向着愤怒杀来的中国军队进行反扑。三分钟后,在汉语日语的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坦克机枪的扫射声、坦克全速开动的咆哮声中,日军骑兵群和打头冲锋店的180师机动团猝然相撞。机动团以装甲最厚、火力最猛的那两辆德国四号坦克、十辆三号坦克开头,硬生生地和日军骑兵群展开了交锋。飞火流星般的坦克机枪弹雨在刚刚一交锋中便把打头的一排排日军骑兵射杀得人仰马翻。“冲啊!”王利军愤怒地大吼着,驾驶着坦克的装甲兵猛踩油门,二十多辆坦克在喷出的青烟里犹如钢铁猛虎般撞向日军骑兵,仿佛二十多把铁锤砸在了日军骑兵的血肉之躯。马刀和坦克装甲撞击开的铿锵火星中,被坦克撞飞和撞死的日军骑兵和日军战马七窍喷血,钢铁制作的坦克在倒地的日军人马间横冲直撞,碾压得日军骑兵的惨叫声整耳欲聋,倒地的日军骑兵人为肉泥、马为肉饼。机动团的坦克依靠着飞蝗般的机枪子弹和自身的冲击力将日军骑兵群杀地血肉横飞、遍地烂肉。跟在坦克后面的骑9师和机动团骑兵营们更加是满腔愤恨地挥舞着马刀和马枪,将刚才日军飞机送来的死亡和痛苦加倍地用子弹和刀锋还给了这鬼子兵。眨眼的功夫里,冲过来的日军骑兵便秋风扫落叶般被冲杀得七零八落。
第一百零九节 豫南烽火(6)
笠井中佐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骑兵被对方的坦克群给杀得天翻地覆,但他的脑子也不慢,在短暂的死机后,笠井中佐猛然想到部队里最宝贵的是什么,急忙呼喊道:“保护重炮!保护那些重炮!”
笠井中佐一边喊着,一边急急忙忙率领着几十个骑兵以恶狗抢屎的劲头扑向因为死沉死沉而在原地难以挪动的重炮部队。
“杀给给。。。”护卫着重炮和辎重的日军步兵部队悍然不畏死地冲杀过来。
“张师座!鬼子的步兵交给你们!我们去消灭鬼子的重炮和辎重!”王利军驾驶者坦克开到正在疯狂砍杀日军以泄恨的张德顺身边喊道。
“知道了!你们去吧!鬼子的步兵交给我们了!”张德顺已经杀得犹如从血海里捞出来的般鲜血满身,但都是被他砍死的日军溅上的。说话间,张德顺又是一刀,将一个日本兵从肩膀到胯下直接砍成了两截,喷泉般的血水中,日本兵的内脏留了一地。
“第兄们!杀啊!”在酣畅淋漓的反击中尽情宣泄着内心愤怒和快意的骑兵们策马扬鞭,向着日军的步兵毫无惧色的席卷而去,旋即展开砍瓜切菜般凶猛进攻。在另一边,王利军和董彦杰则率领着十多辆坦克和百多名骑兵冲向了在原地打转转的日军重炮部队和骑兵部队。
日军重炮部队里装备的几本是重达数吨的明治三十八式105mm野炮和大正四式150mm野战榴弹炮,每一门都有两三吨重,需要重型汽车才能拖曳。因此在这种遭到强大进攻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迅速撤离。眼睁睁看着大批的坦克和骑兵杀过来,拼命移动着重炮试图逃命的日军炮兵们早已经魂飞魄散。冲过来的坦克一遍用机枪扫射着来不及逃跑的日军炮兵和护卫步兵,一边用坦克炮猛烈袭击那些堪称是庞然大物的重炮。流星般的炮弹尾迹呼啸而去,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电闪雷鸣。霹雳般的爆炸中,一门门日军重炮被炸成了粉碎的残骸,周围的炮兵也被炸得血肉横飞,运输炮弹的汽车被坦克炮击中后,直接引发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大爆炸,整个汽车粉身碎骨,所有的炮弹化为乌有,周围的日军炮兵和步兵直接尸骨无存。
“给老子狠狠地打!往死里打!”王利军边用四号坦克上的MG…34通用机枪拼命扫射一边拼命高喊。刺眼的火舌下,惨叫声充斥耳边,被射杀的日军犹如被放倒的多米诺骨牌般。足足二十五吨重的四号坦克在日军人群里根本就是所向无敌的,被碾死的日军直接化为了一滩红色的杂碎汤,被坦克撞上或轧上的日军火炮直接成了严重变形的废铁。日军的重炮部队里彻底炸开了锅,被击毁和撞毁的日军火炮横七竖八地熊熊燃烧,被引爆的日军炮弹不停绽放开一个又一个冲天的火球,被打死碾死炸死的日军炮兵和步兵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刚刚挨够了日军航空兵“欺负”的装甲兵和骑兵们狠狠地恶气彻底发泄在了日军的炮兵和步兵身上。
将日军这两个重炮联队所携带的七十多门大口径重炮全部摧毁后,装甲兵们和骑兵们随即把目标投向了正在落荒而逃的重炮部队附近的第16师团辎重兵部队。日军一个辎重兵联队虽然拥有两三千辎重兵和同样数目的马匹,但这些战斗力本来就低下的杂兵哪里经得起坦克和骑兵的联合绞杀,顽强抵抗者都被碾成了肉泥或被马刀劈成了无头鬼,见势不妙的纷纷抱头鼠窜。王利军和董彦杰等装甲兵、骑兵们对那些已经逃跑的辎重兵也不感兴趣,专门破坏日军辎重兵部队所运输的物资。骑兵们四处纵火,将日军携带的上百吨物资全部付之一炬。
接到这伙日军求援信号的日军航空兵再次出动,数架日机急急忙忙赶来,但从空中鸟瞰,地面上已经彻底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如狼似虎的中国坦克和中国骑兵在追杀着兔子般漫山遍野乱窜的“皇军”,被炸毁的日军重炮化为燃烧的零件散落一地,战场上烈火黑烟滚滚冲天,被焚烧的日军物资狼藉遍野,到处都是火光和尸骸,双方完全混战在一起。日机既不敢扫射又不敢投弹,只得在交战区域上空不停盘旋。
激战一个小时不到,天色已经黑了,日军的飞机更加失去了用武之地。但由于天黑后情况不明,很容易被日军援军赶来进行反扑或反包围,因此基本完成任务的骑9师和180师机动团的官兵们在意犹未尽和精瘦力竭中脱离战场并返回向了光山县。
当光山县内的l80师、88师的官兵们将骑9师和机动团的官兵迎回城内时,无不瞠目结舌地看见退回来的部队简直是人为血人、马为血马、车为血车,这些激战得已经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官兵在精神上都陷入即将失控的边界。好在迎接的官兵们准备了威力无穷的大馒头和红烧肉,让九死一生回来的官兵们在精神上恢复了稳定。
客观上讲,骑9师这支一直提有参战的第33集团军唯一的大规模骑兵部队在这一战里彻底打残了,全骑兵师开始的三千二百多名骑兵,连同伤兵最后回到光山县的也只有七百多人;180师骑兵装甲团的损失同样惨重,不但损失了四辆坦克(都是装甲薄弱的日制坦克),还损失了一百四十多名骑兵和三百多名步兵。所有的损失超过70%都是开始日军飞机的轰炸扫射造成的。但这次不顾伤亡的拼死出击,确实取得了巨大的战果。日军野战重炮第6旅团两个野炮联队基本被摧毁了,日军运往潢川和罗山前线的大批物资也被摧毁,第16师团直属的第20骑兵部队、第16辎重兵联队以及第l9旅团抽调的两个给重炮部队护卫的步兵大队尽皆被杀得落花流水,毙伤的日军超过两千人。按照道理,这算是个不小的胜利了,但过于惨重的代价让接到作战报告后的军官们心头都有些沉重。特别是听到那一串串伤亡数字后,指挥部内的气氛更加沉重得像在进行着追悼会。
“张师座,真对不起。”孟翔内疚地对浑身血腥味几乎是刺鼻的张德顺诚恳致歉。
“说什么呢?”张德顺疲惫地笑了笑,“这是军人的本分嘛。只是可惜,那么多和我出生入死多年的第兄,还没有战斗就死在了鬼子的飞机下。。。”说着,张德顺忍不住心头的悲痛,潸然泪下。
“张师座,我一定帮你重建骑兵第9师,你放心吧!”孟翔实在不忍心再看着一个铁塔般的大汉在自己面前无声落泪,这种极度的痛苦和悲伤是会传染的,他转身对武书源道,“老武,快送张师座下去休息。通讯兵,迅速接通罗山的赵旅长!我需要知道罗山究竟怎么样了。”
实际上,罗山的战局也不太好。赵海军带着365旅赶到罗山时,顿时更加深入地领会到了中央军将领在排兵临阵时的那种特殊心机了。罗山是信阳最后的一道屏障,第十七军团下辖直属第1军(第1师、第78师)和第45军(第125师、第127师),以及军团部直属第28师和军团部直属第1 5炮兵团。毋庸置疑,第1军光是从番号上就可以看得出,这支部队从建军开始就是中央军的嫡系,第28师也是中央军精锐,至于第45军,就是孟翔当初出身的川军第22集团军的下辖部队,番号虽然没变,但部队实质已经变了。第45军已经不是川军,而是被中央军所吞并的地方军,虽然在身份上可以归属中央军了,但却是中央军内的杂牌军、中央军内的三流部队。按常理,既然罗山如此重要,那应该把兵强马壮的第1军、第28师、第15炮兵团设立在这里,把战斗力较差的第45军放在信阳作为预备队使用。但事实却是反过来的,第45军这支杂牌军被放在了罗山,而第1军、第28师、第15炮兵团却放在了安全的信阳。(中央军也分三等,第一等便是委员长、何上将、陈中将等中央军要员巨头所直接统帅的部队,也是军政部派系、土木系等中央军派系的根基部队,第二等便是中央军内旁支派系的部队,比如湘军、粤军等,第三等则是被中央军强行吞并的地方派系,比如西北军、川军、黔军、鲁军等。)
胡中将这么做,用意不言自明。第1军是他的心肝宝贝和根基部队,是不能轻易损伤的,自然放在信阳城内妥善保存实力,至于第45军,完全是被军委会临时送过来充数的杂牌军,自然是作为消耗品和炮灰来使用的。把45军放在首当其冲的罗山,这样日军即便会打过来,也可以用这一万五千杂牌军先挡挡子弹,消耗消耗日本人,最后迫不得已了,才能把第一军投入使用。嫡系和非嫡系的区别,便是这种厚此薄彼、亲疏远近的关系,并且在战场上得到最直接的验证。
第45军的军长陈鼎勋中将是四川简阳人,也是根红苗正的川军将领,他当然知道胡中将让自己的部队去挡子弹的打算,但迫于45军人在屋椐下身不自己的处境,他也只能忍气吞声。陈中将同时也知道赶来的这个365旅是原先川军第22集团军的余脉部队,因此和赵海军自然分外亲切,45军和365旅倒也关系融洽。当攻占了潢川的日军第30旅团第33联队对罗山发动进攻后,受到45军热情欢迎的赵海军并提有按照孟翔“置身事外、保存实力”的指令行事,而是率领全旅和一起来的师部直属特务营连同45军一起并肩作战。
尽管45军和365旅加起来的兵力是进攻的日军五倍,但在日军占绝对优势的炮兵和飞机的打击下,守军还是伤亡巨大。血战一天后,陈中将联系上胡中将并用近乎威胁性的语气报告道:“日军距离信阳已经近在咫尺,如果军团部还不派来援兵,那罗山早晚不保,我部也极有可能被逐出罗山。”
胡中将也知道罗山的重要性,因此踌躇再三,把28师和第15炮兵团派向了罗山。尽管这两部仗着中央军的身份都不怎么听陈中将的调遣,但好歹稳住了局势,遏制了日军的攻势。
获悉支援罗山前线的重炮部队和辎重部队遭到近乎全军覆没打击的消息后,藤江中将几乎气疯了。他猛然间意识到,从潢川退到光山的这股支那军似乎并非惊弓之鸟,而是仍然拥有着很强的战斗力和士气,所以才漂亮地给自己来了记下勾拳,打得藤江中将几乎岔了氕。此时此刻,藤江中将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将深入潢川和罗山地区的第30旅团的主力全部调去进攻光山,歼灭这股胆大妄为的支那军,扫清前进的道路,第二个选择就是对光山这支中国军队仍然以防备为王,集中第30旅团主力攻占罗山,攻占信阳。
虽然藤江中将对光山的中国军队恨之入骨,但眼下,自己的部队距离夺取信阳只有最后的一步了, 一份巨大的战功就在眼前,而拿下了信阳,便意味着升迂、荣耀、勋章、名誉等各种好处都会纷至沓来。面对这份巨大的诱惑,藤江中将实在无法忍住。因此考虑再三,藤江中将决定忍住“一时之气”,暂不和光山的中国军队进行“意气之争”,先让第30旅团攻占信阳,把这份战功和荣誉先纳入囊中,然后再慢慢地和这些可恶的支那军好好地秋后算账。
在藤江中将这样的决定下,深入到潢川和罗山地区的第30旅团把四分之三的兵力投入了对罗山的进攻中,在潢川只留下了两个步兵大队和一个工兵大队进行守卫。而这个决定,后来被中日双方的军事研究者都人为是藤江中将在信阳战役中犯下了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并且是无法挽救的错误。
第一百一十节 兵者诡道(1)
8月30日晚上,信阳地区的天空开始乌云聚集,盛夏时期常见的雷雨要来了。在这两天内,孟翔紧紧揪着心,并请求集团军主力继续在商城县频频发动反击,吸引第十六师团剩余部队的注意力,迫使其无法继续向潢川和罗山增派援军,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罗山的战役进展。
战争,在双方实力旗鼓相当或暂时难分胜负的时候,有时候,运气便是决定性的因素。
孟翔觉得自己可能再次被幸运女神给垂青了,但实际上,他骨子里的那种冒险精神以及他从后世带来的藐视日本人、无所畏惧的魄力才是真正导致局势点点朝着他预料的那样进行发展的主要原因。在进行被动防御战的时候,此时中国军队的二三百个师长里还真的没有几个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胆敢玩什么引狼人室、关门打狗这种风险性十足的战术,除此之外,也没有哪个中国军队的师长“狂妄”得靠着手里区区两三个师的部队便想吃掉日军一个旅团。比起此时中国那些思想暮气沉沉、打仗不敢险中取胜只求保险稳重、做起事畏手畏脚、进行抉择时患得患失并且从内心里畏惧日本人的将军们,孟翔便拥有这几个基本算不上是优点的特点。这也不奇怪,后世的中国青年没有几个人还会害怕日本人。正因为如此,藤江中将也万万没有料到,一个中国军队的小小师长,竟然敢对他和他的“京都健儿们”设下如此嚣张狂妄的作战计划。对孟翔这个中国另类师长的错误判断,让藤江中将和第十六师团吃了大亏。
当然,孟翔之所以能把他天马行空的作战构思付诸现实,离不开张中将的鼎力支持和李兴武这个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