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崩瓦解,接下来的画面就是日军骑兵纵横驰骋地屠杀溃败的官兵们。因此在这个时候,稳住官兵们的心理是最重要的。基于这样的考虑,孟翔没有退到安居镇内“运筹帷幄”,而是带着李兴武等师部的十多名高级军官亲自在阵地上来回跑动并给士兵们打气鼓劲:
“弟兄们!不要慌!镇定!”
“千万不能慌!我们的坦克和骑兵就在你们后面!”
“弟兄们!鬼子的骑兵也怕你们的大炮!不要乱!”
看到师座和参座等高级将领们就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并肩作战,准备迎战的士兵们心里都踏实镇定了不少。其实,孟翔的心理也很发抖,但他知道,自己要是跑回镇子里,那自己以及自己苦心经营起来的这支部队就死定了。有时候,背水一战才能死里求生。
“全速出击!炮兵部队准备开发!机枪大队,全速冲击敌阵!第一联队!正面突击敌阵!第二联队,左翼突袭!第三联队,右翼突袭!”滚滚咆哮来的黑云中,一马当先的第2骑兵旅团团长小岛吉藏少将挥舞着手里的九一式马刀,以狼嚎般的怪叫声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望着身边以龙吟虎啸之势扑向敌军的骑兵集群,小岛少将很满意。在他看来,自己的骑兵旅团是一支足以踏平一个城镇的强大力量。在中国战场上,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自己麾下的这些骑兵健儿。
小岛少将是个狂热的骑兵主义者,而他所崇拜的偶像就是被誉为“日本现代骑兵之父”、“日本骑兵战神”的秋山好古将军,特别是秋山好古曾在日俄战争中以一敌十大破威名赫赫的沙俄哥萨克骑兵的事迹,更加被小岛少将所疯狂神往和推崇。在小岛看来,骑兵这种高贵而神勇无敌的兵种应该继续发扬光大,但可惜事与愿违,随着机枪和坦克的发展,日本陆军的骑兵部队正在日益缩水,原先日俄战争里,日军曾建立师团级的骑兵部队,但现在,日军里硕果仅存的独立的骑兵部队也只有寥寥的四五个骑兵旅团的,大规模的骑兵建制基本被撤销,日军各个师团里也只是建立一支联队级或大队级的骑兵部队,并且只是作为辅助作用的。这些都让小岛少将痛心疾首,看着自己心爱的骑兵正在一天天退出战争舞台,小岛少将自然非常不甘心。大概是祸不单行,小岛少将的上司内藤正一中将在今年年初以非常可笑的方式撒手人寰:他在一场冒着大雪的军事演习中,骑着马不小心摔入演习部队自己挖的反骑兵战壕里,摔断了二十几根骨头而死。正因为如此,小岛少将才晋升为了第2骑兵旅团的旅团长。各种原因加在一起,促使小岛少将非常希望自己能再创秋山好古将军的神话战绩,挽救自己所心爱的骑兵,同时报答内藤中将的提携之恩。
当然了,小岛少将也并非只知道率领骑兵硬冲的蠢材。秋山好古当年之所以在骑兵对决里能以一敌十,就是因为他给麾下的骑兵装备了大量的机枪和火炮,以机枪骑兵打头阵冲锋,同时以火炮轰击敌军骑兵后续部队,所以才杀得只知道用马刀硬砍的哥萨克骑兵溃不成军。因此,眼下第2骑兵旅团的攻击也不是单纯的硬冲,而是以旅团所属的炮兵大队在后面猛烈炮击对面中国军队以提供火力掩护,打头的那一个大队的骑兵也足足装备了一个半中队的轻机枪。除此之外,小岛少将也非常精明地命令主力第一骑兵联队正面冲击,第二第三骑兵联队则左右包抄,这样做,既能减少部队攻击正面战场的损失,同时也有更大的几率击溃敌军或直接将其包围并聚歼。
客观上讲,骑兵虽然在野地上对步兵造成巨大的杀伤,但小岛少将此时想用三千多骑兵吃掉对方上万步兵,怎么看都有点眼高手低。但小岛少将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力求扩大这一战的战果,让骑兵重新得到东京大本营甚至是天皇陛下的器重。虽然小岛少将的想法和做法都无可厚非,但他这样做还是犯了最愚蠢的错误:兵分多处。如果他把这几千骑兵集中起来冲锋,对面的180师肯定难以招架,正面防线肯定会被突破,但小岛少将只把第一联队投入正面冲击,使得180师正面防线只遭到一千三四百骑兵的攻击,这样的攻击力度自然大大减少了,使得局势的发展让小岛少将追悔莫及。
眼睁睁看着大团大团的日军骑兵在电光火石间呼啸而至,阵地上的炮兵团的炮兵们都有些手发抖了。孟翔则和曲阳在狠狠地抽着烟,他们都很清楚,部队的那些飞雷炮虽然威力大,但射程太短,只有三百来米。这样的距离进行轰击,顶多只能发射一波,因为三百米的距离对于全速冲刺时速度可达七十多公里每小时的战马来说,只需要短短十几秒。
眼看日军骑兵已经进入迫击炮和步兵炮的轰射范围,曲阳恶狠狠地丢掉香烟:“弟兄们!给我打!狠狠地打!机枪手待命!飞雷炮准备第二波轰击!”
炮兵团的阵地上立刻逆飞横空起一道道橘黄色的弹痕尾迹,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弹轰射声和直冲云霄的灰土火焰。操控迫击炮和步兵炮的炮兵们拼命开火,一波波炮弹在尖锐的呼啸声中破空而去,顷刻间在日军骑兵的冲锋群中后部炸起一团团横飞的血肉。战马的惊厥声和被炸飞的骑兵的惨叫声在轰隆隆的冲锋声中异常刺耳,孟翔紧张地举起望远镜,只见尘土飞扬的日军骑兵后方正在不断地电闪雷鸣,一片片鲜血淋漓的人马尸体不断飞上天。
日军的炮兵部队也迅猛开炮,打得又准又狠。炮兵团集中的使用的火炮虽然能给日军骑兵极大的密集型杀伤,但遭到日军炮火压制后肯定损失数倍于以前。
炮火冲天的战场上,数以千计的日军骑兵高举着马刀,在歇斯底里般的怪叫声中鬼怪一样地继续咆哮而来。孟翔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无数张近乎狰狞的面孔正在迅速逼近。
“飞雷炮!开火!”曲阳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阵地上霎那间地动山摇、烈焰冲天。足足二百多门飞雷炮一起怒绽神威,惊天动地的轰射声中,一波波圆饼状的特大号炸药包呼啸而去。顷刻间,日军骑兵人群里响起了雷霆般的巨大爆炸声和直冲云霄的碎肉血雾。孟翔顿时心头激动得发颤,飞雷炮的威力果然无与伦比,将近二十公斤的特大号炸药包飞落过去后落地开花,释放出的能量几乎是暴风狂飙,以爆炸点为圆心,万千道炙热飞速的铁砂雪崩海啸般地向四周横扫冲击而去,爆炸点周围百米范围的日军全部都非死即亡、人马皆倒,被炸药包内的铁砂喷射到的日军四分五裂、骨肉为泥,被爆炸冲击横扫的日军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上百门飞雷炮一起怒吼的场景天塌地陷,上百发炸药包呼啸而去后,突击过来的日军这连环大爆炸中血肉涂地、交相枕藉。孟翔清楚地看见,刚才被炮弹炸飞的日军都已经四分五裂,但此时被飞雷炮发射的炸药给炸飞的日军则是完整囫囵地飞上天的。被飞雷炮炸死的日军人马全倒,浑身没有伤口,但却七窍流血、五脏破裂,全部是被冲击波给震死的。
炮兵们的阵地上也接连不断地绽放天一团团火球,大部分是日军的压制性炮火,少部分则是飞雷炮炸膛后引发的大爆炸。不管怎么说,飞雷炮仍然属于粗制滥造的土武器,可靠性非常差,操控的炮兵一旦把握不了发射药的引燃时间,急剧燃烧的发射药直接引爆了炮筒里的炸药包,随后将周围一大片的炮兵尽皆炸死,同时强烈的冲击波还会使得附近的士兵遭到波及。被炸死的炮兵和日军骑兵是一样的,都被冲击波给震碎了内脏而死。
部分飞雷炮没有发射药包,而是发射用七颗手榴弹捆起来的集束手榴弹。每捆七发手榴弹飞入日军人群里,直接犹如仙女散花般炸开遍地开花的七团火球。飓风般的钢铁碎屑崩杀得一圈圈日军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地动山摇般的巨大爆炸中,冲过来的第1骑兵联队犹如开进了雷场,近一半的骑兵连人带马被飞雷炮群炸得四仰八叉、翻滚叠叠。铺天盖地的炮弹和炸药包雨点般将成片成片的日军骑兵连人带马地炸得血肉横飞、灰飞烟灭,被爆炸震波掀飞落地的日军骑兵来不及呼喊便迅速地被后面汹涌而上的己方骑兵马蹄给滚滚践踏成了肉泥。距离炮兵团不足百米的阵地前,人和马的残肢断臂漫天飞舞、血淋淋的内脏和头颅触目惊心地遍地乱滚,摄人心魄的鬼哭狼嚎声响彻四野。但在浓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硝烟硫磺气味中,后续的日军骑兵仍然悍然不畏死地继续汹汹扑来。
“打得好!”孟翔激动地扔下望远镜,“机枪手!开火!快开火!”
靠着孟翔制毒贩毒弄来的巨额资金,180师在步兵重武器的普及率是其他国家部队的好几倍,因此残余的五六百名日军骑兵刚刚踏着同伙的尸骸扑上来,迎面而来的便是上百挺轻重机枪飞蝗般子弹组成的火力网。触目惊心的淡黄色烟雾中,瓢泼暴雨般的子弹给予了日军第二波重大杀伤,日军骑兵在蜂群般的弹雨里一片片犹如触电了的抽搐着,继而被无数暴风雪般的子弹给撕扯成碎片。被打死的日军纷纷扬扬地落地,被打伤的战马嘶鸣着在尸山血海里四散狂奔。最后冲上来的只有区区八十日军骑兵,尽管这些鬼子骑兵疯了般地乱砍乱杀,给炮兵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也不可能改变战局了。
尽管正面防线打得让孟翔喜形于色,但两翼则不容乐观了,孟翔也没有想到日军会分散兵力对自己来个迂回攻击、两翼包抄,因此两翼都被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当然了,左翼的日军骑兵比右翼的稍微好一点,因为在炮兵团的左翼,机动团的三十多辆坦克和装甲正严阵以待。
“八嘎!”看到对面排成一字型的坦克和装甲车,率部迂回冲击过来的第二联队联队长铃木三郎大佐几乎是目瞪口呆。他知道坦克是骑兵的天敌,但他也很清楚,中国军队根本没有多少坦克,加起来也就一百辆左右,自己居然在这里碰到了足足三十辆,运气还真是不一般的好。
尽管心里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但铃木大佐还是咬着牙发动了冲锋的命令。为了鼓舞士气,铃木大佐身先士卒地率先冲锋而去:“快速突击!小心战车上的机枪!用手雷攻击!”在下达命令的同时,铃木大佐取出两枚手榴弹,拉开了引线策马狂奔而去。
短短三十秒后,驾驭着战马以冲刺的速度冲过中国军队两辆并行着的坦克中间的铃木大佐突然间在战马极度的哀鸣声中一头栽倒在地。几乎与此同时,铃木大佐感动腹部一凉,随后便是大量液体喷涌而出的滚烫感觉。
摔倒在地的铃木大佐从腰部一分为二,肠子哗啦啦地从拦腰截断的地方流了出来。靠着仅存的一丝意识,铃木大佐看到自己心爱的战马瘫倒在地挣扎着,但四只马蹄都已经被齐刷刷地切断了,断腿处血如泉涌。在最后意识消失的那一刻,铃木大佐猛地看到了,刚才自己冲过的那两辆中国军队的坦克之间,闪耀着一丝带着血迹的金属流光。明白了中国军队在坦克上互相拉扯钢丝来杀伤己方的做法后,铃木大佐在心里骂了声“八嘎”后终于死不瞑目了。
在两辆并行的坦克上拉上钢丝,然后冲入敌军人群里,这也是孟翔发明的杀敌手段之一。两辆坦克之间,互相用锋利而韧性极好的钢丝互相拉扯上。而这些钢丝都是孟翔花大价钱从上海买来的进口货,有的是工业钢丝,有的是报废的钢琴里取下的钢琴线,锋利得吹毛断发。虽然坦克的速度并不太快,但战马的速度非常快。冲到坦克之间的日军骑兵,根本注意不到坦克之间居然拉上了钢丝。直挺挺地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后,日军连人带马都等于进入了切割机里,一波波直接被钢丝给瞬即割断了。
第一百三十七节 旗开初胜(1)
坦克打骑兵,本来就是猛虎斗狼,因此180师机动团的坦克和装甲车虽然不多,但也结结实实地杀得第2骑兵旅团第2联队人仰马翻,而最让日军闻风丧胆的,还是孟翔发明的“在坦克之间拉上钢丝”的恶毒战术。在王利军和钱均的率领下,机动团装甲营的三十多辆坦克和十多辆装甲汽车如入无人之境地在冲击过来的骑兵第2联队的人群里左冲右杀,坦克机枪暴雨梨花般地怒绽烈焰,电焊弧光般的机枪火力狂飙横扫,射杀得冲过来的大批日军骑兵连人带马地血雨纷飞,坦克炮不断地迸溅出刺眼的白光,炸得一圈圈日军骑兵连人带马飞上天,而最恐怖的还是打头的那几辆德国产四号坦克和三号坦克之间拉扯上的钢丝或钢琴线,这几辆坦克在日军骑兵人群里反复冲击,犹如切割机在割麦子般将一股又一股冲过来的日军连人带马拦腰截断。冲过坦克之间的日军骑兵根本来不及止步,几乎是前赴后继地人仰马翻栽倒,战马的哀鸣声和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冲过来的战马齐刷刷地被钢丝给割断了马腿,骑在马背上的日军骑兵也像豆腐般齐刷刷地被钢丝切成了两截,断腿处血如泉涌的战马和被齐腰割断的日军骑兵滚滚倒地,血水四溅、内脏横流。
如果站在战局外面,可以不断地看到这样的场面:挥着马刀高喊着口号的日军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冲剌过两辆互相之间拉着钢丝的坦克时,在这一瞬间,战马的四条马蹄突然间在喷涌的鲜血中犹如被砍断的木头般散落横飞,马身和马背上的骑兵则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马失前蹄地摔倒,骑兵随之从腰部一分为二,上半截身躯摔下马背,而下半截身躯还骑在马背上,巨大的腹腔横截面上喷涌出喷泉般的血水,肠子则像红色的橡胶管般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
孟翔发明的这个“钢丝战术”使得机动团为数不多的坦克发挥出了更大的杀伤力,同时巧妙地利用了骑兵最大的优势:冲击力,并反之将其化为了杀伤骑兵的力量。因为坦克之间的钢丝并不需要绷得太紧,哪怕是松垮垮的,骑兵飞快地冲过来后,也会被同样割裂成两段。
“给老子冲!撞死这些小鬼子!割死这些小鬼子!”王利军兴奋至极地大喊大叫。他心里忍不住啧啧称赞:在坦克上拉上钢丝去冲击日军,师座还真是个天才!
机动团和骑兵第2联队的交战区域迅速成了尸山血海般的地狱,各辆坦克上的钢丝线无不鲜血淋漓,周围地面上横七坚八地倒满了被坦克机枪打成马蜂寓、被坦克炮炸得血肉横飞、被钢丝切割得犹如腰斩般身首异处的日军死人死马。面对坦克,已经让日军骑兵心惊胆战了,更何况对方还使用如此别出心裁和“惨无人道”的恶毒战术,再加上联队长一开始就被对方坦克上的钢丝线血淋淋地割成了两段,这使得第2骑兵联队剩下的骑兵彻底受不了这种不对称的打法了。交战半小时不到,第2联队便损失近半,剩余的日军骑兵们在士气衰竭、毛骨悚然以及群“龙”无首之下,纷纷勒马回头,快马加鞭地试图逃离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战场。
“妈的!小鬼子想跑!弟兄们,给我追!”杀得痛快淋漓的王利军在他的那辆四号坦克上手舞足蹈地命令道。
士气大振的机动团装甲营和步兵营的官兵们在滚滚的青烟中咆哮着追击而去。
而在战场的另一边,365旅的步兵们正艰难对抗着冲击过来的日军第3骑兵联队。雨点般的机枪子弹和手榴弹后,第3骑兵联队足足承受了当面365旅官兵们几乎是百分之八十命中率的枪林弹雨,接着直直地撞上了365旅官兵们用刺刀组成的防线。尽管面对的是日军的优势骑兵,但365旅的官兵们打得都十分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