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尔顿小声说道:“好像只是一副倒在地上的盔甲。”盔甲或者雕塑并没有被道尔顿的声音惊动,是死物的可能性比较大。
阿鲁卡摇头道:“不,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从没见过这幅盔甲,但这盔甲却给我一种熟悉感。”
道尔顿笑道:“你认错了吧,你又不可能记住所有的事。”
这倒是真的,阿鲁卡就一普通人的智商水平,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否则以他的量早就成了达·芬奇这样的全才,而事实上他只能看个图书馆。但阿鲁卡自认是个懒到极点的人,懒人的一大特点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给他带来熟悉感的东西肯定是非常熟悉才行。
好奇害死猫,阿鲁卡从来都不懂得评估风险,于是决定进去看看。隔厅里太暗了,不靠近不可能看清楚。谁知道他刚踏进隔厅一步,盔甲就颤动了一下下,灰尘蝗虫般铺天盖地飞舞起来,可见度降低到零。
阿鲁卡此时的感官能力早就超越了凡人几倍,尽管看不见,却感觉到空气在快速流动,还能听到盔甲撞击地面的声音。他连回头都来不及,直接一个毫无风度的后滚,远离了隔厅门口。
就在同一刹那,一柄长剑砍在了阿鲁卡原本站立的地方,入石三分。砍坏石头对诛神者来说没什么难的,连汉斯这种新手变身之后都能砸碎巨大山石,但盔甲的这一剑不是砍进了地面,而是滑进了地面。除了被剑砍到的地方以外,旁边的石砖连一丝裂缝都没有,无声无息。就像地砖原本就有这一道裂缝,盔甲只是把剑给放了进去。
阿鲁卡冷汗直流,知道碰上了硬茬。盔甲这一剑不仅力道内敛,没有丝毫浪费,还轻松地把石砖直接砍成了碎末。砍碎石头简单,能用剑刃这种劈砍类的武器把石头弄成碎末,简直是不可思议。没有灵魂和思考能力的死物做不出来这种动作,这是剑术高手才能用出来的攻击。
盔甲没有追出门来,灰尘散去后退回了隔厅深处,像是在畏惧着什么。道尔顿紧张地看着阿鲁卡,阿鲁卡则是陷入了沉思当中。过了好半天,阿鲁卡张大嘴巴,难以相信自己刚才想到了什么。
道尔顿见他思考完毕,问道:“怎么个情况?”
阿鲁卡颤声道:“这人我认识。”第二句话是:“我们可能完蛋了。”
——
(最近忙的头晕眼花。)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古堡迷踪篇(十一)()
“准确地说,我是认识他的那把剑。”阿鲁卡说完后走前几步,说道:“里面的兄弟,混哪条道上的?”
隔厅里的盔甲不言语,道尔顿无语道:“你以为是山贼接头么。”
阿鲁卡咳嗽两声,说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盔甲闻言沉默许久,朝前走了两步,头盔下传来一个模糊又低沉的声音:“我不记得自己是谁。”
阿鲁卡宽慰道:“失忆是常有的事,在我们家乡,很多人犯罪之后就说自己失忆了,借钱还不上也说自己失忆了,你不用如此在意……”
道尔顿怒道:“你这是安慰人吗?你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
“那我说重点。”阿鲁卡鞠躬行礼,“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给彼此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怎么样?”
盔甲闷声道:“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不能让任何人通过这里。”
“靠,你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还记得自己要看门?”
“你们不能过去。”
道尔顿说道:“不如我们调头?我记得回廊另一边也有扇门。”
阿鲁卡拒绝道:“不行,难道你就不好奇如此强者守着的门里有什么东西?反正我好奇,我说了算。你不用担心,我想过去肯定有能过去的方法。”
他对着盔甲说道:“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你的身份,你让我们过去。”
盔甲问道:“难道你认识我?”
阿鲁卡呵呵一笑:“我跟你熟的很。”
“可我不认识你……”盔甲思考了一会儿,回道:“我答应你。”
阿鲁卡微笑,像个诱拐小姑娘的人口贩子,说道:“把你的头盔摘下来,我要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盔甲并不认为缺了头盔自己就会有危险,他想杀眼前的两个人轻而易举,只要手里有剑,**都能做到。于是他把头盔给摘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男性面孔,满头花白短发。
道尔顿惊叫一声:“西农大哥!”
阿鲁卡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当然不可能隔着盔甲认出西农,只是他认识西农手里的那把【日时之剑】。至于为什么西农会出现在这里,他很好奇,但知道自己有心无力。他小声地提醒道尔顿:“不是你认识的西农,至于是哪个我也不知道,万千位面,说不定就有无数个西农存在。”
西农表情僵硬,看不出悲喜,只是问道:“我叫西农?”要是这名字是阿鲁卡说的,他未必相信。但他听出道尔顿是童声,对一个有风度有教养的绅士来说,怀疑儿童是恶劣行为。
阿鲁卡点头道:“没错,你我乃是八拜之交,只是你失忆了不记得我。我们八岁开始就认识了,一起抢过邻居家小姑娘的麦芽糖,偷看过村长七十岁的老婆洗澡,骗过民兵队长的军资……”
西农打断道:“够了……听起来我不是什么好人。”
“何止啊!”阿鲁卡悲恸地说道,“我们两个简直就是令家乡方圆百里闻风丧胆的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二人组,哪想到兄弟你如今给人看门,这是我们该做的事吗?我们该做的就是谁雇我们看门,我们就监守自盗把他家搬光。说到这个,你觉得我们一起把这城堡搬空怎么样?第一步,让我们通过这个隔厅。”
西农很有风度地笑笑,说道:“不行。”
“你刚才……”
“我骗你的,你既然这么了解我,就不该相信我,我是坏人。”西农改为坏笑,幸好是阿鲁卡和道尔顿在这里,换个女人必定被这又坏又帅又有风度的美男计色诱。
道尔顿鄙视地看着阿鲁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鲁卡倒是气定神闲起来,小声对道尔顿说道:“等会我冲进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去把隔厅的墙砸烂。”道尔顿依然不问为什么,要说阿鲁卡认识这些人里,最信任他的就是道尔顿。就算他让道尔顿现在从墙边跳下去……咳咳,道尔顿可能先把他扔下去。
说干就干是阿鲁卡的人生信条,他二话不说冲进隔厅朝右门跑去。西农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地走了几步,对着阿鲁卡脑袋就是一记顺劈,刚才阿鲁卡套了半天近乎没让西农产生一点怜悯之情,出手就是绝杀。另一边,道尔顿已经趁机跑到了墙边开始拆墙。
根据计划,阿鲁卡只需要争取几秒钟的时间,但他发现很难,自己估计错了西农的战斗力。成为诛神者后,西农没什么机会展现自己的剑术,一般都是用威力强大的昆古尼尔枪影伤敌,但他有一位举世无双的剑术老师崔哈克。阿鲁卡至今回想起崔哈克杀死布莱特爵士的那一剑,仍是钦佩不已。西农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将崔哈克的剑术融会贯通,同样是一名天下无敌的剑士。
努力的剑士顶多是高手,但西农不仅努力,还有天分,于是成为了绝顶高手。最重要的是,他帅的倾国倾城。众所周知,绝世剑客可以奸懒馋滑,可以卑鄙无耻,可以好色如命,可以没有天分也不努力,甚至可以断手断脚断命根子,但必须长得帅,长得不帅的只能去用刀用棍。另外,数据表明,断了命根子的剑客比不断命根子的剑客更厉害。
西方没有断命根子练神功的传统,所以西农的剑术水平要差上一些,但对付阿鲁卡足够了。阿鲁卡只觉得这一剑快如闪电,妙到巅峰,封死了自己前后上下左右一切逃生方向。又暴烈如火,像是夏日里折磨人的酷烈阳光,洋洋洒洒而来。简单的一剑,却像是有万千剑影。
可惜……阿鲁卡从来都不是靠战斗力来战斗的,脑力工作者总是比体力工作者要占便宜。西农剑术水平再高,也是近战物理攻击,阿鲁卡一个闪现就闪到了西农的背后。
西农对这一手很惊讶,这比魔法还不可思议,但他没有慌张,凭借经验准备反手挥剑。就在这时,道尔顿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隔厅的墙壁被砸塌,冰蓝色阳光照到西农脸上。
这阳光并不明亮,西农却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捂脸。阿鲁卡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果断地一个拦腰冲撞将西农推到道尔顿旁边,道尔顿心领神会,抓起西农的腰从墙壁的破洞里丢出了城堡。从这个高度来看,摔死西农是不可能的,能活几百年的生物要是能被摔死还混什么?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计划成功,阿鲁卡站起身来潇洒地甩头,说道:“是人就有弱点,谁让他长眼睛了?”几百年蹲在一个阴暗的隔厅里动也不动,突然被阳光一照自然失明疼痛,实力再强也不能改变自己作为人类的生理结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古堡迷踪篇(十二)()
解决了白发西农,道尔顿才开始问问题:“为什么西农大哥会在这里?”
“我说了他不是你认识的西农,西农是不可能在位面毁灭后活到成百上千年的,他连正常诛神者的寿命都不会有。”阿鲁卡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西农掌握了【完美体】这个无赖到极点的血脉技能,付出的就是自己的寿命,西农心甘情愿,如果不是【完美体】他可能早就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是亲兄弟,干涉别人的选择也是不对的。诛神者能活多久?要看生命力数值的高低,据说排名第一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剑客”从终末之间出现活到了现在。终末之间是神魔战争结束后出现的,也就是英雄时代的开端,算起来在三千年前了。剑客是什么位阶?神血公爵?神血伯爵?没人知道,但从白银堡垒身为神血子爵就能勇冠三军的实力来看,剑客很可能一个人单挑一个希尔帝国,是位行走在人间的半神。不过这种高人一般不会掺和人间的事情,就像主神若非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会理会凡人死活。
“但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西农,一个猜测是西农本就是这个位面的人,这并非不可能,宇宙若是无限的,可能性自然也是无限的,有几率出现一个几乎完全相似的人。”阿鲁卡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但我有另一个可能性比较大的猜测,这个西农就是我们认识的西农,但是又不是我们认识的西农。”
“什么意思?”道尔顿完全听不懂。
“我一直在思考灭道之前所说的话,有关位面毁灭的。位面为什么会毁灭?在什么条件下会毁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并非是一个位面毁灭,而是所有的位面一起毁灭,或者说是整个宇宙一起毁灭。而一些掌握了规则之力的位面并未完全毁灭,成了特殊位面,于是就在下一个宇宙诞生后保存了上一个宇宙残留的事物。这就是一个循环,宇宙诞生,宇宙毁灭,如果没有外来因素的影响,前一个宇宙和后一个宇宙并不会有太大出入。”道尔顿快被绕晕了,但阿鲁卡自己兴奋不已,他觉得自己接触到了更深层次的秘密,“首先假设灭道没有欺骗我们,那么就可以认为,上一个宇宙中的西农也成为了诛神者,来到了白塔城堡的位面接受任务,不知什么原因留了下来,直到宇宙毁灭。他失去了记忆,或者被更高位的生物所控制,成为了隔厅的守门人。新的宇宙诞生后,新的西农没有改变自己的命运,依旧来到了新的白塔城堡,很可能依旧会因为某种原因留在这里……”
这里面的变数只有一个,就是阿鲁卡。他想起了智慧神在天涯海角对他说的话,命运就像一条河流,而且是一条天不下雨的河流,流量是不变的。这样命运就只能根据既定的河道来流动,除非有外力对河流进行冲击,才能改变河流的流向。这个宇宙中无论是人还是神,都已经在河流当中,只有阿鲁卡并非来自这个宇宙,所以能够改变命运。但改变命运的意义在哪里呢?阿鲁卡一直想不通,现在他有一些想法了。
这个宇宙的毁灭和诞生是一个死循环,从这个宇宙中诞生的生物无论强大到何种地步,都无法改变这个循环。只有阿鲁卡这个外来者有能力去改变,诸神或许是想要让宇宙摆脱必然毁灭的循环,所以明知阿鲁卡对诸神有敌意,也从未对阿鲁卡下杀手。
问题又来了,是谁把阿鲁卡带到了这个宇宙?地球七十多亿人,如果诸神有能力从另一个宇宙里拉人过来,为什么选择了阿鲁卡?他有什么特别之处?从爱德华老爹的口风来看,召唤阿鲁卡的可能是命运三女神。不过艾诺斯的态度也很暧昧,又像是在帮助阿鲁卡,又像是在利用阿鲁卡,阿鲁卡信奉人性本恶,对从未见过面的艾诺斯始终抱有敌意。如果他知道自己和艾诺斯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他可能会多一些猜测,可惜他不知道。
一个问题牵扯出另一个问题,阿鲁卡早就习惯了这种事,并没有深究下去。现在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事,是西农可能会因为某种原因被困在白塔城堡。既然这次多了他这个变数,他自然会想办法拯救西农,但首先要离开镜像位面,怎么离开呢?走一步看一步,阿鲁卡的性格从来都不会做长远打算,是鼠目寸光这个贬义词的代言人。
“剑在手,跟我走!我们向前进!”阿鲁卡模仿拿破仑扬刀,招呼道尔顿去开路,丝毫没有打前锋的念头。
道尔顿鄙视道:“没有剑,而且是你跟我走,你这是虐待童工你知道吗?”话虽如此,他还是走在阿鲁卡前面,准备从右门通过隔厅。
“等下!”阿鲁卡突然打断了他的开门动作。
道尔顿被吓得一嘚瑟,转头问道:“又怎么了?大叔,你不要吓我,我心脏不好。”说完还把胸甲打开,露出跳动的心脏来证明了一下。
这种恶趣味显然是从阿鲁卡身上学来的,但阿鲁卡没理他,而是疑惑地扫视隔厅,嘴里喃喃道:“不对劲啊……哪里不对劲呢……道尔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城堡有些奇怪?”
道尔顿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在我看来,没有窗子是最奇怪的。但听你这么一说,这城堡好像是缺了点东西。”
两个人都不是贵族,但都进去过城堡,半熟不熟造成了两个人察觉到异样感,却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半天后,阿鲁卡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这城堡的墙上没挂画像。”
贵族的城堡按照礼法来说是必须挂画像的,这不是装饰用的,是为了让后人铭记祖先为家族做出的贡献。画像的发型、穿着、姿态、表情都不尽相同,真正的贵族看一眼画像,就知道画像的主人是什么爵位。如果城堡里能挂上一副公爵的画像,整个家族都与有荣焉。就算是新兴贵族,没有那么多画像可挂,也要收集来各种油画充充场面,否则会被人瞧不起。在贵族圈子里要是被当成暴发户,等于被判了死刑。
对贵族来说,有钱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一个卖珠宝的贵族,家族就算富可敌国,在大贵族眼里也是一盘小菜,决定一个家族实力的是权势和底蕴。就拿阿鲁卡他们遇到的里维斯·朱利安来说,朱利安家族能让帝国皇帝敬畏,靠的不是堆积如山的金币,虽然他们确实有,靠的是掌控了整个北海渔业的权力。惹恼了朱利安家族,几个月就能为希尔帝国创造出数百万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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