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的佣兵……居然敢对本爵士做出这种事情……”布鲁诺爵士手里拎着一瓶烈酒,跌跌撞撞地在路上走着,“现在的平民……嗝儿……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此时天色已晚,路上行人看到布鲁诺爵士这个模样,都纷纷避之不及地躲远。三孙子在王城可谓威名远扬,打过老太太,抢过棒棒糖,吃饭不给钱……总之就是坏事做尽,做的还很没品,都是些小流氓爱干的事儿。
除了三孙子以外,布鲁诺爵士还有另一个外号——常胜将军。这当然不是在夸他,只是客观地评价了他在王城所有竞技比赛中的战绩。无论是骑术大赛、武术大赛、绘画大赛还是贵族学院每年举办一次的知识竞赛,布鲁诺爵士都永无敌手,从未败过一次。谁要是敢赢了他,就等着去护城河洗澡吧。
正因如此,他今天输给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佣兵更让他怒发冲冠。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觉得过去是别人在比赛里让着他,而认为自己天赋异禀,对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不赢简直没天理。况且还是在心上人面前丢了面子,以他的性格,估计得记恨上二十年不算长的,记恨一辈子也极有可能。
所谓……小人长戚戚。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和野狗差不多,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得上街撒泼打滚。拍拍过路小姑娘的屁股,抢几瓶酒,砸烂几个水果摊子……布鲁诺爵士能活到今天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心高气傲,不愿意屈尊去贫民区。要是惹上了地下世界的老大们,碰了那些法外之徒的女人……嘿嘿,人家可不会管你什么身份,哪怕你是王子是储君,敢露头照杀不误,干完以后挪个窝的事儿。
现在酒也抢了,水果摊子也砸了,布鲁诺爵士就开始琢磨女人。正如前文所说,这货只敢小打小闹,强抢民女是没这个胆子的,所以他也只能去找个站街女消遣消遣。这不,瞌睡碰到枕头,没走几步就碰上个花枝招展的站街女。
在酒精的作用下,浓妆艳抹的站街女美得天仙一般,在布鲁诺爵士的眼睛里,竟能看出凯瑟琳公主殿下的影子来。这还能忍?忍了还是男人?布鲁诺爵士二话不说就凑了过去,搂着站街女的屁股便开始亲热。
这么不要脸的贵族,连站街女都没见过,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说道:“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先进去?”
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房子。
夜风一吹,布鲁诺爵士也清醒了一些,想起自己还在大街上,确实有伤风化。他哈哈一笑,便推着站街女进了屋。进了屋内,站街女妩媚地挽了挽头发,给布鲁诺爵士倒了杯葡萄酒。
布鲁诺爵士本不想喝这种平民才会喝的劣质葡萄酒,但附庸风雅嘛,不喝更掉面子,便拿起来一饮而尽,跟喝啤酒似的。
酒也喝罢,屋也进了,布鲁诺爵士可不想再忍。有花堪折直须折,脱了裤子将站街女按在床边,提枪上马便是一阵风流。
布鲁诺爵士自诩银枪不倒小霸王,其实五分钟都抬举他,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哪知道这次更加不堪,几十秒后便晕晕乎乎一泄如注。
梦里,他看到了凯瑟琳公主在明日湖的小亭子里等他,腰肢柔软得不堪一握……
——
不知过了多久,布鲁诺爵士被冻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子,发现没盖被也没穿衣服,竟是赤身**。正要开口大骂站街女不会照顾客人,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哪里还在屋子里,四周密密麻麻一圈残破墓碑,遍地荒草,远方树影在月光照耀下张牙舞爪,比魔鬼还要恐怖几分。
要说布鲁诺爵士可能也没那么蠢,他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己被人坑了。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怒道:“谁干的!有种滚出来!我们单挑!”
……好吧,他还是很蠢的。真要有人跳出来,他这赤手空拳的连衣服都没有,唯有死路一条。
好在,并没有人想杀他。
恰在此时,阴风阵阵鬼嚎声声,气氛一下变得幽暗诡异起来。布鲁诺爵士忽然听到背后有咔咔嚓嚓的声音,仿佛是骨头架子在移动……
回头一看,布鲁诺爵士被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见在他原本睡着的地方,有一具人类的骸骨,看颜色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连肉丝都不剩了。
布鲁诺爵士还想硬撑,倒在地上腿软脚软,哆嗦着说道:“是……是……是谁?给我滚出来!我不怕你……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一副骨头架子就想吓我?我可是布鲁诺爵士!”
下一秒他就崩溃了。
骨头架子摆出一个女人最性感最妩媚的卧姿,对着布鲁诺爵士勾了勾手指,不知从哪发出之前那站街女的声音:“怎么了……布鲁诺爵士……我们再来一次嘛……”
说完后,四周就发出无数鬼哭狼嚎,骨头架子的方向也传来癫狂的大笑。布鲁诺爵士“刷”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指着骨头架子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什么?你以为他是怒极反而壮胆了?
不,他只是吓傻了。听得“嘎”一声,布鲁诺爵士就晕了过去。
于是乎,继“三孙子大扫荡”后王城又一个大事件发生了,史称……三孙子消失之谜。整整五个月,王城居民们都没有在街上见过这位布鲁诺爵士……
——
坟地旁边,月色皎然。
五个人影躲在树后,悄悄看着布鲁诺爵士的精彩演出。阿鲁卡与西农自然是其中两人,另外三人则是布鲁诺爵士找到的站街女、全身都被斗篷遮住的小偷以及一个穿着灰袍的噬骨教祭司。
诸位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在此便不再赘述。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噬骨教祭司仇视地看着阿鲁卡。
“想走?”阿鲁卡冷哼一声,“等你走了以后找我报仇吗?我告诉你,你今天非死不可……”
噬骨教祭司面色大变:“当初不是这么说的!你这个骗子!”
“行了,你走吧,他逗你玩的。”西农站出来解了围,将噬骨教祭司给撵走了,“阿鲁卡,你这毛病得治,不要见到个人就想捉弄。”
阿鲁卡耸肩哂道:“我就这么点爱好了,你这不是为难人嘛。”
“呵呵……”西农干笑两声。
旁边的小偷和站街女看了阿鲁卡一眼,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想要离这个精神病远点……小偷沙哑着嗓子问道:“我们也可以走了吧?”
西农彬彬有礼地回道:“感谢二位的帮助,还请代我向‘账房’问好。”
小偷点点头,向后退了几步,身影就这么消失在了夜色里。阿鲁卡平心而论,这一手就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都做不到,民间还是高手如云啊。而“账房”,就是他们之前遇到的山羊胡。因为视财如命又吝啬如铁公鸡,在道上得了这么个外号。进了他手里的钱,杀了他都别想弄回来。欠了他的钱……最好早点找棵歪脖树。王城警备队的审讯手段,和账房一比,那就是婴儿与职业级摔跤冠军的区别。
站街女临走前不忘妩媚一笑,对西农说道:“红毛小哥,以后有生意别忘了来找我,给你打折哦。”
西农礼貌地笑了笑,阿鲁卡则是不满地问道:“那我呢?”
站街女边退边说道:“也可以打折啊,我可以给你打……十二折。”说完时,她已经走远了,估计是怕阿鲁卡报复。
“呦呵……”阿鲁卡转向西农,调笑道,“这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非也非也。”西农从未对自己的容貌自得过,不过也从不妄自菲薄。他更愿意将自己的容貌当做一种资本,如果有必要,卖与帝王家也不是不可以,喜欢小白脸的贵妇人多得是呢。有句话怎么讲的,倒插门的女婿,少奋斗二十年。
西农认真地说道:“再美丽的容貌,随着时光的流逝,也总有消逝的一天。外在的美丽毫无意义,真正能留到最后的……”
阿鲁卡竖耳倾听。
“是钱啊,是钱。”
……
解决了布鲁诺爵士的问题,阿鲁卡与西农算是闲了下来,就等着周末晚宴了。每天在城里东晃西晃,陪贝拉米逛街聊天,算是把过去几年的分别都补了回来。
阿鲁卡还趁机混进了贵族学院大图书馆,了解了一下圣艾诺斯大陆顶尖科技水平。他惊讶的发现,莱茵王国的学者们已经开始研究火绳枪、蒸汽机以及手摇纺纱机了。后两者可是地球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产物,火绳枪也是十四世纪才发展起来的。虽然都还是雏形,和玩具差不多,但这也说明圣艾诺斯大陆的科技水平与地球的文明发展史不符。
他当然不会感叹一下就完了,而是开始思考其中原因。会不会是诸神在其中搞鬼?圣艾诺斯大陆与地球究竟有没有联系?科技的发展是源于现实需要,圣艾诺斯大陆的消费水平还不足以制造出供不应求的局面,大量平民根本没有能力购买商品,为什么就出现了手摇纺纱机和蒸汽机的研究?单纯的只是学者们对知识的渴求吗?
这些问题现在他还无法解答,但重要的是能想到问题。如果连疑点都发现不了,线索到来时也无法抓住。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些问题将会得到解答……让阿鲁卡更加接近命运之链的中心。
命运,就像一条漩涡状的锁链。能力越强的人,越接近漩涡的中心,并非时势造英雄,也非英雄推动历史,而是当命运之轮开始转动时,这些有能力的人就处在漩涡中心,被卷了进去……英雄,总是与时势相辅相成,相伴而生。
时光如箭,光阴似梭,吐槽我用错词你就输了……阿鲁卡与西农等待许久的晚宴终于到来,这天,他们依约来到了明日湖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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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关于男人的那些梦想()
“动起来!都愣着干什么呢!”凯瑟琳大声指挥着亭子里的侍女,“把这两个贱民拖下去……”
“喂!”阿鲁卡不满地叫了一声。
凯瑟琳厌恶地看着他,说道:“拖下去洗干净,换套文明人的衣服,我都快被皮甲的味道熏死了。”
由于对阿鲁卡与西农的着装不满(其实是他们买不起新衣服),凯瑟琳叫来了一整支侍女队,强行将两人拖到了王宫的浴池里。
刚开始阿鲁卡还对陌生女子触摸自己的身体感到害羞,可他很快就发现,这些侍女看自己的眼神就和看一张等待被擦拭的桌子一样冷淡……职业人士,就是有素质。
十来分钟后,他被迫穿上了一套来到这个世界后从未穿过的衣服。上身是流行的双排扣开衫黑色绣花外套,里面是绣着米黄色花朵的马甲。下身是一件及膝黑色网线短裤,再往下是一双白色高袜加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
以阿鲁卡上辈子的审美观来看,这衣服有点娘炮。但没办法,这时代的人就是这个审美……入乡随俗嘛。
西农的着装与阿鲁卡差不太多,只是色调是暗红色,配合他的一头红发当真帅气迫人。那些并不知道他身份的贵族少女,很可能在晚宴上对他展开猛烈攻势……定语都是阿鲁卡出于嫉妒加上的,其实就算知道了西农的身份,贵族少女们还是会对他趋之若鹜。用一句已经落伍的话来形容他最合适不过——如果帅是一种罪,他已经罪恶滔天。
而凯瑟琳,更加令人惊艳。
她换上了一条雍容华贵的晚礼裙。晚礼裙整体呈黑色,倒三角形的领口绽放出一片诱人的北半球。宽大的袖子到肘部截止,被手艺顶尖的裁缝打成许多段,镶嵌着乱花迷人眼的金边,如同团团盛开的金玛利月季花。搭配上光洁白皙的小臂,可谓金桔落雪地,白絮衬红梅。在晚礼裙的褶皱处,也绣着象征金乌的花纹。
三人在浴池前的大厅里会合。凯瑟琳看到阿鲁卡后单手挽了下金色长发,眯着眼笑道:“怎么?看傻了?就这点出息。”
阿鲁卡松了松紧裹的领口,冷笑道:“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看傻的。”
“公主殿下……”西农连忙将阿鲁卡拉到身后,紧张地说道,“我们还是出发吧,晚宴的时间快到了。”自从和阿鲁卡开始旅行,紧张与尴尬似乎就成了西农的常态……可怜的人儿啊。
凯瑟琳瞪了阿鲁卡一眼,一声令下,侍女们立刻带头而行,侍女月儿则随侍在凯瑟琳身边。今天阿鲁卡才知道,原来这月儿来头不小。她的家族代代只为侍奉公主而生,留女不留男,男子一律赶出宫门。从懂事开始,就要学习暗杀术、宫廷礼仪、王国史……简单点说,她可能比那些贵族学院的学士还知识渊博。杀起人来,比烈日骑士团的精英骑士还利索。
——
财政大臣向来是王国里的四把手,地位仅次于烈日骑士团团长与国师。现在亨利国师死亡的消息秘而不宣,国师之位悬而未定,他就成了三把手。如此重臣,府邸自然离王宫比较近,走过去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
然而……凯瑟琳贵为公主,是不可能走过去的。于是侍女队前方开路,阿鲁卡与西农借了回光,坐上了凯瑟琳的王室豪华马车。
凯瑟琳也是迫不得己,她得在路上给阿鲁卡两人介绍一下王国里那些有权有势大贵族的名字。否则就阿鲁卡这性格,进了晚宴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悲剧……
大公主侍女队一出,王城里无人敢拦,一行人顺风顺水就到了财政大臣的府邸。此时阿鲁卡已经知道了财政大臣的名字,雷蒙德·奎恩。奎恩家族掌控着王国里六成以上的矿山,诸多周边产业,堪称富可敌国,但也仅此而已。只要赤教还存在一天,莱茵王室与烈日骑士团的地位就无可撼动,商人操控政坛的事在这片大陆永远不会发生。
这是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雷蒙德·奎恩的府邸占地面积极广,足有几千平米。地球上那些明星的豪宅与其一比,顿时就落了下乘。然而与莱茵王宫比起来,仍是小的可怜。进门便是一片花园,各色月季争奇斗艳,晚宴则在主屋举行。
此时府邸前已经车水马龙,大小不一的马车停了一街。进门要步行,这是对主人的尊重。于是阿鲁卡两人又沾了凯瑟琳的光……王族自然是用不着尊重一个大臣的,马车一直开到主屋门口。
侍女队在前院就停止了前进,这里有主人为客人仆从举办的露天晚会,考虑的相当周到。凯瑟琳带着阿鲁卡两人步入主屋,里面灯火通明,油灯蜡烛不要钱似的点了起来。与电灯发明后的晚宴相比,这种晚宴更多了一种静谧恬淡的气氛。适合听点抒情音乐,跳一支慢舞,搂搂抱抱上阳台……
角落里已经有宫廷乐手弹起竖琴,身份显赫的大贵族们手里端着葡萄酒,三三两两地聚在大厅里交谈。如果有希尔帝国的细作混进来,想必能听到不少机密情报。
进屋后,凯瑟琳就抛下了阿鲁卡两人,自去向提前到场的父王请安了。阿鲁卡也终于得见天颜,目睹莱茵王——约瑟夫·逐日·莱茵——的真容。
他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戴着顶似乎永不会摘下的王冠,笑容满脸,面露红光,举止潇洒自然,言谈优雅而富有气势……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他眼角的皱纹,和目光中行将就木的疲惫。人一老,神仙也救不了,没有人能打败时光。
突然见到这么多大贵族,西农显得有些激动而紧张。阿鲁卡不然,自得其乐地跑到餐桌旁吃了起来。什么冰镇龙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