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拼凑好的以诺西节语用长剑刻在墙壁上之后,一张又薄又脆的纸片凭空浮现,飘落到阿鲁卡的手里。同时,墙壁里冒出一扇门来。
阿鲁卡看向纸片,发现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些涂鸦,画风就和幼儿园里小朋友们的绘画作业差不多,能把太阳画成鸡蛋,两腿支个肚子就是人的那种。他花了十几秒钟时间扫完,总结了一下内容。大致上,涂鸦讲述了六个天真无邪快乐无边的小兔崽子,偷走了某个古董店老板花重金收购的笔仙板,跑到一栋鬼屋里玩笔仙,这就是典型的恐怖片主角们喜欢做的作死行为。笔仙板在鬼屋里召唤出了一团蠕动的黑影——请参考克苏鲁神话中著名的奈亚子——黑影告诉六个孩子,你们每个人都可以许一个愿望。
涂鸦里的剧情就这么多,阿鲁卡推测可能之后还能找到更多涂鸦。走廊里已经无法获得更多信息,阿鲁卡便打开墙壁上的门走了进去。
这次他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房间里没有灯光,只有一扇开在北侧墙壁上的换气窗。不过阿鲁卡有夏日阳光护符,黑暗并不影响他的视线。
这应该是个酒窖兼职杂物间,东北角堆着一大堆废弃的酒桶,地面上还残留着葡萄酒留下的污渍,香气恒久远,一泊永流传。西北角放着一架木马和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大坨黑色浓雾,连夏日阳光护符的光线也透不进去。真正的阳光从换气窗斜射进来,正好能照到趴在地面上的一具尸体……
阿鲁卡走向尸体,发现这是个小女孩。尸体的状态很骇人,她的皮肤表面长满了花朵,根须插进血肉里。脑袋上的那一朵尤其茂盛,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殷红的色泽。看上去尸体还没有开始腐烂,但味道也相当难闻了。
阿鲁卡撕下衣角捂住鼻子,蹲下去将尸体翻了个面。这下他看到的情景更恶心,几朵花从小女孩尸体的眼眶里、嘴巴里、鼻孔里长了出来……
“恶……真是毫无美感……”阿鲁卡抱怨道,“如果尸体只是用来恶心人的,那这个房间的谜题应该就在西北角的笼子里了……”
他走到笼子前,发现一张纸落在地面上。捡起来后,他看到纸上用古代文字写着:你面前的笼子上绘制着一个魔法阵。如果你激活魔法阵,将导致两种可能:将笼子里关着的魔鬼释放出来杀死你,或者得到第二页图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激活这个魔法阵,转身离开房间。如果你选择离开,将默认为放弃第二阶段,回到最初的房间里。
一般人看到这些提示,肯定要考虑一下是否激活魔法阵。但在阿鲁卡看来,这就是一个简单到极点的博弈问题。如果选择回去,就要指望其他人来打败古神,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从目前的情况来推断,阿鲁卡觉得这是必死的一条路。如果选择打开笼子,则是五成几率活五成几率死。从理智上判断,他只能选择打开笼子。
于是他靠近笼子,笼子上立刻浮现出一个纹路复杂的魔法阵。他将手按了上去,一个空洞而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是否激活魔法阵?”
阿鲁卡果断地回答:“是。”
一般诛神者的主血脉都不会提升幸运值,可能达到很高的位阶也只有十几点。而阿鲁卡的幸运值比较高,运气自然不错,一张绘着涂鸦的纸片在他面前飘落。
“就算放出魔鬼,应该也没有直接秒杀诛神者的能力……如果是白银堡垒或者夜十四在这里,运气不好也只是进行一场战斗,结束后应该也能得到图画。这个房间难不住他们……”阿鲁卡自言自语地推测道,他是在考虑另外几人找到所有线索,得出古神真名的可能性。
这次的涂鸦在剧情上延续了上一张。黑影提出许愿之事后,一个小女孩首先许下了自己的愿望:她想要得到一朵世界上最美丽的花。于是黑影给了她一朵花,可怕的是,女孩拿到这朵花之后,花就在她的身体里扎根了。一朵又一朵花在女孩身上盛开,以她的血肉与灵魂为养料,迅速地杀死了女孩。
“果然如此……许下的愿望会受到扭曲……”阿鲁卡四下环视,“那么下一扇门也该出现了吧?”
话音刚落,东侧的墙壁轰然坍塌。一条小道出现在阿鲁卡眼中,小道的尽头是一扇门。但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此刻的房间里继续搜索,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最后,他在废弃的葡萄酒桶里又找到一张发黄的纸。纸上用古代语言写着一首诗:
望北兮,北有冰原凛冽。
行南兮,南有群狮虎视。
西东兮,乃陡峭双壁,无底深渊。
莫问兮,何以执迷前行?
悲叹兮,实乃再无他路。
“恩……看不懂。不过精神我很欣赏,人活着本来就只能往前走嘛。”阿鲁卡将纸塞进腰包里,走入刚出现的小道,来到第二扇门后。
门后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进入后,阿鲁卡看到了三面空无一物的砖墙,房间里也没有任何东西,天花板同样空空荡荡。如果没有照明物,在这里就只能摸黑。阿鲁卡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很自得,早知道灯光就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什么也没有……那不就困死了?”阿鲁卡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沿着右手边的墙面敲敲打打,想要找个暗门或者机关之类的东西。他看过的许多里,这种地方都会有一块能够推进去的砖块,用其打开前路。
浪费了十几分钟后,他一无所获,迷茫地站到房间中央开始思考。
“一整面墙上都没有机关或者暗门,是不是我遗漏了什么线索?不对,如果只是将机关隐藏在墙壁里,这里的谜题就太简单了。能够通过第一个房间的人,还怕辛苦点把三面墙都搜遍?”阿鲁卡琢磨着可能是第一个房间里还有什么东西自己没找到,准备回去再搜刮一番。
这一回头可好,吓得他头皮发麻。原本他进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另一面砖墙,小门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呵呵……呵呵……这都是幻觉,你吓不倒我的。”
说着,阿鲁卡大步走上前去,在记忆中木门的地方敲了好几下。忙活了半天,他不得不冒着冷汗承认,这面墙同样是实心的,后面没有任何东西。
“所以这里也发生了空间异常?感觉变得有趣起来了……”阿鲁卡的好奇心又在蠢蠢欲动,迫切地渴望着答案。
再一回头,他愣在了原地。此刻进门时正对着的那扇墙壁,不知为何中心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小径,尽头黑暗弥漫看不清楚,而其他两面墙都没有发生改变。阿鲁卡咬了咬牙,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毕竟停留在原地是最糟糕的选择。
走了大概几百米,阿鲁卡又走到了一条死路。
“这算什么事儿啊?”阿鲁卡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乱七八糟祈祷一通后,他慢慢转过了头……
“妈呀!”
阿鲁卡的被吓得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他背后本该是走过来的那条小径,现在却又变成了刚进房间时看到的砖墙,而且砖墙上还凸显出一个模糊的人脸。这人脸痛苦地嘶吼着,不断改变着形状,似乎想要朝阿鲁卡扑过来。左右两边的狭窄墙壁也不见了,小径重新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他的前后左右都是一模一样的砖墙,砖墙上冒出一模一样的巨大人脸,而他现在正处于房间的中心。
“冷静……这都是幻觉……”阿鲁卡嘟囔着站了起来,“哼,不就是鬼打墙么……”
一番自我安慰后,阿鲁卡镇定心神走到原本小门所在的那扇墙边,伸出手摸了摸那张人脸,结果发现自己的手从人脸中传了过去。
“恩?难道……”
阿鲁卡鼓起勇气,迎面走向人脸。正如他所料,这次他整个人都从人脸中穿了过去。不过穿过去以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处于那个房间中,只是自己所在的位置变了,站到了第一次进门时面朝的墙壁旁边。可以想见,传过其他的人面墙壁也是回到房间里。
“有变化总比没变化好,我肯定是遗漏了什么东西……”
阿鲁卡不再漫无目的地探索,而是盘腿坐在原地,开始集中精神思考。对了……那首诗自己还没有用到,诗里正好提到了方位……或许这个房间要按照某种顺序才能走出去……北南西东……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上下左右……
“先试试。”阿鲁卡的招牌技能,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发动。反正试试又不会怀孕,他便按照上下左右的顺叙穿过了几面墙。进门时正对着的那面墙自然就是上,以此为基础,其他方位也可以确定。
然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在人脸房间里,没有任何变化。
“我有哪里想错了吗?等一下……北在诗中连续提到了两次,南也同样,而西东之后则出现了一个‘双’字,莫非……”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
“玩魂斗罗呢这是!”阿鲁卡怒骂一声,然而并没有人能听见。按照新发现的顺序走了一遍后,果然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一张涂鸦就放在他面前的地板上,阿鲁卡看到了接下来的剧情:
剩下的五个小孩子看到同伴死去后,都哭着想要逃跑。而黑影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抓了起来,逼迫他们许愿。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小孩子便哭着说道:我想要活命!黑影嘻嘻一笑:如你所愿……
阿鲁卡抬起头,看清了这个全新房间的模样。房间正中央有一根柱子,柱子上绑着一架黑铁制成的盔甲。这盔甲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的头盔上有鼻子有眼,就和活人的脸一样。而它胸口处的护心甲则被打开了,露出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一根被钢索吊起来的铁钎正对着这颗心脏。钢索连接着一个简易的滑轮装置,尽头延伸到一扇铁门处,连接着门的把手。可以预见的是,如果能够拉动钢索,便可以将铁门拽开。
这时,被绑在柱子上的黑铁盔甲意识到了阿鲁卡的存在。只见它的眼中流淌出灼热铁水,张开铁嘴哭叫道:“叔叔……救救我!”
第四十五章 万圣节笔仙篇(九)()
“因为许愿想要活着,所以变成了无法死去的盔甲吗……这古神还真是丧心病狂啊。◇↓”
阿鲁卡专注地看了黑铁盔甲一会儿,发现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并没有视力,只是通过某种“感觉”发现了自己。于是他无视掉小男孩抽风机般的诡异哭声,走到铁门前拽了拽钢索,但是钢索纹丝不动。
“也就是说……只有拉动铁钎才能使钢索移动,这也是某种位面规则吗?”阿鲁卡沉吟着走回小男孩面前,尝试着将连接着钢索的铁钎朝着与小男孩相反的方向拽动,同样不行。看来只有将铁钎朝着小男孩的心脏刺去,钢索才会被拽动。
“白银堡垒应该没能通过这一关……作为白教的信徒,她肯定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夜十四倒是可以。何等无谓的信仰啊……”阿鲁卡冷笑着推算其他人的进度,他向来对任何信仰都嗤之以鼻。神明只是可怜人用来自我解脱和逃避的工具,面对狮子老虎,祈祷神明能顶什么事儿?就算是这个真的存在神明的世界,难道诸神还有工夫照顾每个信徒的生活?
同时,他开始在房间里搜寻线索。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后,他只在绑着小男孩的柱子上发现了一行文字:当末日来临,你选择冷漠无情,还是人性未泯?
“哼……这就和分轨问题一样无聊。”阿鲁卡所说的分轨问题,是一个在各大心灵鸡汤杂志上流传多年的故事。某条火车道有两条岔路,一条已经被废弃,一条还在使用。有个懂事的孩子在废弃的火车道上玩,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在使用中的火车道上玩。这时火车开过来了,你可以选择通过变轨来拯救其中一方。那么你是拯救没有犯错的孩子,还是拯救犯了错,但是人数比较多的孩子们呢?
很多人觉得这个问题特别考验人性,阿鲁卡却有别的看法。他认为这个问题其实是在考验人们有没有勇气去进行选择,如果真的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人肯定是犹豫到最后一秒也无法下定决心,根本不知道选哪边好,最后总是懂事的孩子会活下来。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会根据自己的想法去变轨。
阿鲁卡走到小男孩面前,伸出手敲了敲盔甲,问道:“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男孩继续发出抽风机似的哭声,吼道:“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是怪物……我是人类……!”
“听不到吗?”阿鲁卡摸了摸耳垂,这是他困扰时的习惯性动作,片刻后他就有了主意。他将手拢成喇叭形按到盔甲上,然后把嘴凑了上去,抵住自己的手掌,重新说道:“你是人也好,是怪物也罢,这并不会影响我的选择。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我就把你救出来。”
这次小男孩显然听到了阿鲁卡的声音,他哽咽了两声,平复心情回道:“好的……叔叔,你问吧。”
可以从身体表面的震动来感知到声音……这个推断没有什么意义,不过阿鲁卡还是很开心,他就是喜欢这种满足好奇心的感觉。他继续问道:“进入这个鬼屋的一共有六个人对吗?”
小男孩回答道:“是的,不过已经安妮已经死了……呜呜……”
“不要哭,否则我就离开了。”阿鲁卡恐吓了一下小男孩,他很讨厌小孩子的哭声。虽然他已经在涂鸦上得知了这群孩子的人数,不过并没有完全相信,毕竟那涂鸦是古神留下来的,里面未必是真相。就连此刻小男孩的说法,他也只当做参考,谁知道这小男孩是不是古神安排好的?像他这样的人,在得知真相以前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信息。
“第二个问题,你知道把你变成这样的魔鬼叫什么吗?”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不安地回答道:“对不起,叔叔……我不知道……请不要抛下我!”
“没关系,我早就猜到不会那么简单了……”阿鲁卡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最后两个问题,我怎么把你救出来?绑住你的绳子我解不开也砍不断。还有,你能动吗?如果不能,我把你救出来也没意义。”
小男孩听到自己还有救,急切地回答道:“我可以动的!只是现在被绑住了!想要把我救出来的话,就得让挂在我前面的铁钎吸取到足够的人血,这是那个魔鬼告诉我的……”
“所以给你留下了一颗心脏吗?也就是说,打开门的关键不在于钢索,而在于让铁钎刺进你的心脏,吸取到足够的血液。”
光是一颗心脏,里面能有多少血?阿鲁卡真的不清楚,可能很少,也可能这颗被魔鬼玩弄过的心脏与正常心脏不同,饱含着大量的血液……那么他也需要很多血液才能满足开门的需求,有一定危险性。不过他对虐待一个悲惨的小男孩没什么兴趣。他并不担心自己会杀死这个小男孩,夜十四有可能已经通过了这里,就说明小男孩被铁钎刺中也不会死。
但既然有别的办法通过这扇门,总比选择虐待儿童,以后天天做噩梦要好。而且就算铁钎需要的血液太多,他也可以中途改变主意。
于是他略带兴奋地用铁钎刺穿了自己的右掌,然后开始充满好奇地观察伤口,就像那不是自己的手一样。这玩意儿究竟怎么吸血呢……
阿鲁卡只感觉伤口一痛,伤口周围的肌肉迅速缩紧,血液从伤口里涌了出来,如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