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灰木血祭篇(八)()
次日一早,诛神者小队在费得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村后小湖。这座湖并不大,阿鲁卡觉得自己两小时就能游个来回。湖的四周围着树林,幽深寂静,不熟悉的人进去了肯定出不来。未必有什么危险,但定然迷路。
踏近湖畔,阿鲁卡察觉到了异样。这湖水看似清澈,却散发着淡淡的腥味。联系到自己之前的推断,这里十有八九发生了变异。仔细看去,他发现湖里没有鱼虾存在的痕迹,水草也没有,是一座死湖。
有一条栈道通往湖心岛,岛上远远可以看见一座破庙,血神神司就住在那里。这也是分辨神明种类的一个方法,自然神明用神庙和圣殿供奉,光明神这种精神类的神明有教堂。在主世界里,莱茵王国有太阳神圣殿,希尔帝国有光明大教堂,西部诸国有维纳斯玫瑰大教堂、剑戟大教堂、源点大教堂,分别信奉爱神、战神和智慧神。大陆各地大小教派数不胜数,说不定出门旅个游迷了路,就能碰到哪个落魄主神的神庙。
费得村长似乎很忌讳神司的存在,愤然道:“灰木村有了危险,这家伙还躲在湖心岛里,我们却要为血神卖命,真是搞不懂到底谁才是血神的信徒。”
“卖命的是我们,不是我们。”阿鲁卡被约法搀扶着,不忘吐槽,两个我们自然是两个范围。
西农连忙救场,说道:“费得村长,请您回去吧,我想您也不愿意见到血神神司吧。”
费得村长瞪了阿鲁卡一眼,考虑到对方是个重伤病患胜之不武,仁慈地没有要求单挑。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又叮嘱了几句不要惹恼了神司,费得村长就转身回村。
阿鲁卡见费得村长身影消失,对众人说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必须好好把握。”
其他人还是搞不懂来找血神神司的用意,亨利国师解释道:“我大概知道阿鲁卡的意思了。如果说诛神者游戏的目标是杀死古神,终末之间就不会委派我们进行无法完成的任务,那样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诸神想要杀死我们,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大力气,这是说不通的。
这就出现了矛盾,因为我们的实力根本抵御不了绿湖骑士团的三次袭击,可终末之间却认为我们可以。所以我们可以假设,我们能够在这个世界里找到外力的帮助,或者通过某种方法来增强自己的实力,从而达到完成主线任务二的标准。
西农调查过每个灰木村的村民,他们都对我们没有帮助。我们一醒来就在上山的路上,说明终末之间认为我们不需要离开这座山,所以我不认为下山就能找到帮助。这样看来,只有还未拜访过的血神神司有帮助我们的能力。”
阿鲁卡点头同意。他发现亨利国师虽然属性上智力比较低,但那只代表了亨利国师年纪大了,思考速度和记忆力不行,不代表亨利国师没有分析能力。实际上,阿鲁卡觉得亨利国师作为一个王国的三朝老臣,无论心机还是智慧都是自己无法比拟的,还拥有着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处世经验。缺点是亨利国师信仰虔诚,在做事时会考虑到赤教的教义,不像他一样毫无顾忌。而且人年纪大了,老谋深算的同时总有点患得患失,不够果断。再加上阿鲁卡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千八百年的思维模式,才让亨利国师略显逊色。
最后一点很重要。许多人称达芬奇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天才,但真把达芬奇和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艺术系高材生放到一起,艺术素养肯定是高材生更好。时代的差异无法磨灭,后世人拥有着丰富的历史可以借鉴参考。达芬奇能知道毕加索是什么人吗?这就叫关公战秦琼,吕布单挑手持微冲身穿防弹衣头戴战术头盔的特种兵……
亨利国师说过阿鲁卡的想法有着重大缺陷,阿鲁卡自己也知道。他其实和自己的养父崔哈克差不多,很讨厌动脑筋的事情。你让他做吧,他也能做,还能做得不错。但一是懒,二是经验不足,只能从人的角度入手,这是他最拿手的领域。要让他自己选,更愿意像之前那样,冲上去拼死一击,干掉一个人完成任务,贡献很大费力很小。与人斗智斗勇大战三百回合不是他的风格,阿鲁卡的风格是动手就要见生死,你不死我死,别的事他懒得想,直指目标即可。
亨利国师解释完,众人都反应过来了。阿鲁卡又把昨天篝火晚会上的发现讲了一下,说道:“我本来也不确定神司这里有机会,但经过昨天我就可以确定了。既然血神并不需要神司,祂就没必要弄出这么一个人来增加自己被发现的几率。所以血神神司一定有问题,只是我还不能肯定是机会还是风险。我更希望是风险,风险永远与收益并存,如果是机会,那样我们未必抓得住。”
“说再多没用,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这是阿鲁卡教给崔哈克的谚语,崔哈克一夜过去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的战斗力,“如果神司那什么也没有,我就把他扒光了扔到村口去做人肉盾牌。”
西农苦笑摇头,对自己老师的性格已经懒于吐槽。阿鲁卡倒是很想吐槽,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挨一巴掌得少活十年,努力管住了嘴巴,只能为神司默哀。
来到神庙里,众人立刻见到了血神神司,他就坐在靠门口的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一盏油灯,前后左右摆满了薄厚不一的书籍。血神神司同样瘦如骷髅,但是皮肤并不像他人一样紧贴在骨头上,呈现着松弛黯淡的死气。
见众人走进神庙,血神神司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掐灭了油灯,问道:“诸位所为何事?”
西农上前说道:“两天后还会有一批绿湖骑士团的人袭击灰木村,我们可能抵挡不住了,想问问您血神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能打退骑士团的人。”
简单直白,不套交情,西农很清楚怎么和神职人员交流。
“力量……呵呵。”血神神司站起身来,佝偻的腰慢慢挺直,看他的样子并不虚弱,“这里没有你们想要寻找的力量,你们走吧。如果有的话,血神早就交给村里人了。”
这是说得通的,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击退骑士团,血神没道理不交给灰木村村民,而放在这里等着被佣兵取走。除非……阿鲁卡出声说道:“你说这里没有力量,那这里有什么?你在这里多久了?血神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这里?血神有没有命令你帮助我们?”
血神神司淡淡地看了一眼阿鲁卡,说道:“年轻人,你的问题很多。血神确实曾赐下神谕,让我帮你们一把。并不是我不想帮,是我没有这个能力。我今年一百三十四岁,五十年前来到灰木村,就是为了这座岛里的东西。当时我就要寿终正寝了,所以我答应血神成为祂的神司,用来换取永生。代价是我失去了所有的感觉,我无法进食,无法睡眠,可只要能得到真理,我心甘情愿。
然而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我一无所获。我看过了四个王国里所有的神学典籍,询问过七百五十三位德高望重的祭司,却始终不知道这座岛中藏着什么。我知道的只是,这里确实有神学大师艾诺斯留下的秘宝。”
艾诺斯,又是艾诺斯,难怪血神也对这里感兴趣。作为从主世界逃逸到这个世界的古神,祂肯定知道艾诺斯的身份。阿鲁卡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们能帮你找到艾诺斯留下的秘宝,你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血神神司摇头道:“你们不可能找到。”
阿鲁卡笑了,说道:“能不能找到是我们的事,赌不赌是你的事。”
血神神司皱眉道:“你们可以试试,我不在乎,这座神庙本身就是艾诺斯秘宝的线索。但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本可以要求更多,为什么只是问我一个问题?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力量非常强大。你要是能打动我的话,只要湖神不亲自出手,就没人能威胁到你们的安全。”
“自己要求加报酬,这么奇怪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见。”阿鲁卡翻了个白眼,“用不着你出手,你就在这呆着吧。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回答我三个问题。”
血神神司见阿鲁卡坚持,便摇头说道:“我已经在这里五十年了,一无所获,不缺这点时间。既然你们想试试,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说罢,年迈的神司就走了出去。从他的谈吐气度来看,关于他很能打的部分应该是真的。普通老头子看见一群凶神恶煞的佣兵站在自己面前,怎么都会害怕一点。神司这叫有恃无恐。
神司走掉之后,西农不解地看着阿鲁卡,问道:“老弟,你究竟在想什么?你不是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我们能请求到神司帮助,一定可以安全打退剩下两次袭击!”
阿鲁卡解释道:“这是一个陷阱。我们的主线任务一是杀死血神,主线任务二是抵挡骑士团的三次袭击。如果我们为了主线任务二把神司引出了湖心岛,很有可能这位神司会在我们试图杀死血神时出手,到时候我们必死无疑。现在,我们还是把注意力专注于找到艾诺斯的秘宝把,我觉得那才是我们的机会。”
若不是之前阿鲁卡的计划确实有效,现在肯定要面对同伴的反对了。即便如此,西农和崔哈克的脸上还是有些不高兴,因为这件事阿鲁卡没有征求他们的意见,就自做决定了。亨利国师倒是想法和阿鲁卡类似,他们想的比其他人更深一些,想到了诛神者游戏的目的。
以目前的情报看来,诛神者游戏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杀死反动派古神,第二是培养诸神忠诚的勇士。在湖心岛艾诺斯秘宝这个“支线任务”里,取得神司帮助的前提是找到秘宝,也就是说难度集中在破解神庙之谜上,这是在考验诛神者的智慧。打退绿湖骑士团的袭击,是考验诛神者的力量。智勇双全者,方能杀死古神,为诸神服务。
那寻找神司的帮助算什么呢?这算借势。借势没有问题,可是借古神的势就有问题了。用阿鲁卡前世的话说,这叫政治不正确。作为诸神的勇士首先要忠诚,如果你不忠诚,又智勇双全,那就更该死了。
第二十一章 灰木血祭篇(九)()
神庙不大,以条石为主材搭建,颇具古风。前后两间屋子,前屋就是神司的住处,摆满了书籍,一张小床一张桌子。他不需要进食自然也不需要排泄,没有任何正常人需要的生活必需品。血神对他的要求很简单,我给你永生,你研究艾诺斯秘宝。
后屋就是艾诺斯秘宝的所在地,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山洞。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座雕像,分别是智慧神、战神、光明神与太阳神,这四位主神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也没有信徒。但这个世界的人民知道这些神明的存在,原因无法考证,至少神司不知道。
山洞中心摆着一个石头祭坛,看起来像个红酒杯,顶端是一个圆盘。圆盘中镶嵌着两张质地不明的浅黄色纸张,摸上去很粗糙。两张纸的下面有个凹槽,放着一根碳笔。这两样东西都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阿鲁卡也不敢动。这很可能是破解秘宝之谜的关键,而且是不可复制的机关。
阿鲁卡叫约法把他扶到祭坛旁边,俯下身子闻了闻,都是土味,没发现什么线索。他就是试试,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就算有问题他也闻不出来。
分头调查一番后,西农第一个出声道:“雕像有古怪,你们注意看台座的位置。”
阿鲁卡和约法在爱神的雕像旁边。想当然尔,人间对爱神的理解就是美女,一个身披薄纱的美女,长发披肩捧着竖琴,纤腰盈盈可握,胸部伟大臀型美好,能让男人女人都充满犯罪欲望。她的玉指上只有一枚戒指,和其他主神的三枚戒指不同。其实诸神肯定不会戴戒指,王权教权神权这三权戒指是信徒们自我发挥加上去的。爱神这枚戒指不象征权力,象征着人性。爱神的信徒们相信人性中最根本的就是爱情,爱情关系到人类的繁衍,从这个角度看确实很重要。
被万恶资本主义腐蚀过的阿鲁卡有不同的看法,经常听见人说有爱才能做,但往往这么说就是为了不爱也能做。圣艾诺斯大陆上人类繁衍和爱情也没什么关系,某种程度上来说,家族利益和会不会饿肚子才关系到人类的繁衍。
爱神雕像的台座上可以看到一块凸起的浮雕,阿鲁卡伸手按了一下,发现可以按下去。浮雕雕刻的是一个意义不明的符号,三个大中小圆环被两条斜线分割,中心是个三角。阿鲁卡相信自己在哪本书里看过这个符号,但他是好读书不求甚解的信奉者,也没有过目不忘的天才大脑,怎么都想不起来。
西农在战神的雕像面前,不太确定地说道:“会不会按顺序把这些浮雕按下去,就能找到艾诺斯秘宝?”
阿鲁卡摇头反对,说道:“血神神司在这里住了五十年,他吃喝拉撒都不用,有足够时间试出正确的顺序。而且在通往太阳神神邸的隧道中我就说过,如果一个人想要藏宝,就不会用具有偶然性的东西去保护宝藏。假设按顺序按下浮雕就能找到艾诺斯秘宝,有个小孩子跑到神庙里来玩,恰好一次就试出来了,怎么办?”
亨利国师反反对,说道:“阿鲁卡,你的想法不对,你不能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这位艾诺斯大师未必能想到这么多。”
“你们的猜测有办法解决。我现在比较关心浮雕上刻着的到底是什么符号,我感觉自己曾经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阿鲁卡皱眉回道。对他来说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一个美女要和他滚床单,两人裤子都脱了,美女突然说你不记得我名字你就不能碰我。
亨利国师笑道:“阿鲁卡,我知道你肯定见过,但你一定不会记得。懒惰是凡人的原罪,有时间你应该和赤教祭司多多交流,可以锻炼你的耐心和毅力。”
“耐心和毅力恰好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如果我有了耐心,我就会浪费很多时间。懒人想方设法加快自己做事的效率,勤快人总觉得努力可以赢得一切。国师大人,我知道您认出来这符号了,我们时间宝贵,您还是快点说。”
亨利国师对阿鲁卡的观点持否定态度,但没有纠缠,解释道:“这是象征着真理之神的符号,大量出现在三百年前的西方典籍中。现在的圣艾诺斯大陆上没有真理之神的信徒,只有智慧神的信徒。有一部分白教祭司认为智慧神是真理之神座下的次神之一,后来真理之神陨落了,智慧神继承了祂的神格。你知道的,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白教对神学的研究是大陆第一。”
“真理之神……”阿鲁卡回想着关于真理之神的记载,着实不多。这个世界的主神和地球上的神明不太一样,地球上很多教派的神明都是唯一的不死的,而这里的神明是会死去的。可能是被其他神明杀死,可能是失去了所有的信徒衰竭而死,现在又多了一种可能,就是被古神弄死。
真理之神消失的年代还不算太早,距今也就三百年,勉强留下了一些记录。不过缺少实际意义,在阿鲁卡的记忆中,真理之神是最有神棍风范的主神,执掌的权能就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点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花非花月非月的意思。他们的信徒认为真相背后隐藏着更多真相,虚假背后不完全是虚假,所谓透过现象看本质……当然他们还没有追求相对真理的觉悟,只是机械性地反对一切,就像一部分看见什么都要唱反调的网民。今天你说双黄蛋好吃,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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