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卡叹了口气，手指李安然，口念以诺西节语“一气”。真正的白塔城堡外风云涌动，天空中心开了一个圆形大洞，暴露出无垠星河。每一颗星都燃烧起来，汇聚起一道璀璨的光柱，射入白塔城堡之中，穿过祷告厅的镜子，照射在李安然的身上。
不过须臾，李安然就蒸发在了空气当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与此同时，祷告厅的门也重新被打开了。
阿鲁卡挺着重伤身体站立起来，先把昏迷不醒的道尔顿塞回了个人空间，接着朝祷告厅外看去。白发西农就站在门外，与阿鲁卡对视。
白发西农看着阿鲁卡，似是叹息又似是释怀地说道：“其实我没有失忆，我只是想装作不记得这一切，但我确实不认识你，虽然你确实好像认识我和李安然。”
“为什么帮我？”阿鲁卡关心另一件事。
白发西农摇头道：“我不是帮你，是帮李安然。她受了这么久的折磨，是时候解脱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希望地活着。”
“难道你不恨她吗？”阿鲁卡很惊讶，“是她把你害到这步田地。”
白发西农笑笑说道：“我不恨她，她只是个邪恶诱惑的小女孩，应该恨的是欺骗她的古神而不是她。只可惜……我在主世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还有很多遗憾……”这确实是西农的性格，阿鲁卡是学不来了，真正的绅士是天生的，后天培养只能培养出一个壳子。
接着西农话头一转，说道：“其实这里还有第三个人……或者说神。这个空间并不是意外出现的，而是一个神明为逃脱宇宙毁灭所留下的后路。”
另一个声音在祷告厅中响起，有一丝不满的意味：“西农，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就这样揭穿我？”
阿鲁卡转头一看，发现祭坛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头戴三角形黑色面具，身穿一件青色长袍，手里捧着一面精致的小镜子。虽然看不见脸，不过看那婀娜的身段，想必长得不会差……毕竟是神明嘛。
女人对阿鲁卡说道：“你可以叫我镜像之神。西农说的没错，这个空间是我创造出来的。万事万物有始有终，宇宙也不例外，我早已知道宇宙终有毁灭的一天。到了终末之日，无论凡人还是神祗，都将化作尘埃，没有例外。什么光明神，什么太阳神，什么神界议会，还不是成了新生宇宙的养料，只有我活了下来。”她的语气很得意，像是完成了一件丰功伟业，“我多年来躲藏在这个位面里，吸纳凝聚规则之力，不去与其他神明争权夺利，终于创造出了这个特殊位面。要不是那个可恶的该死的古神……”
阿鲁卡一听，这意思是还有故事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古堡迷踪篇（十八）（）
镜像之神不欲多说，阿鲁卡只好自己挑起话头道：“这位……母神？”
“女神。”白发西农一身冷汗地提醒。
“哦，这位女神。”阿鲁卡倒没觉得自己说错了，神不是与凡人有异吗，自然不能以男女称呼。这就叫自欺欺人，其实他就是想调戏神明，获得一种正常人难以理解的快感。“您建立了这么一个位面空间，确实是成功逃过了宇宙毁灭。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给自己建了个囚笼罢了。”
镜像女神沉默了一会，冷冰冰地说道：“你是在用凡人的智慧来揣度神明行事？真是笑话，凡人怎能通天意……这空间是我创造的，凡人出不去，不代表我出不去。况且西农和被你杀死的小姑娘也不是出不去，只是被古神封印在此地。这封印我也没法破解，否则我早就送西农离开这里。能让我欣赏的凡人不多，他算是一个。”
“原来如此。”阿鲁卡眼珠一转，问道：“看您的样子也不像是欣赏我，那就是有事求我？”
镜像女神诧异道：“为什么这样说？”
阿鲁卡回道：“就我这个态度，你要是没事求我，早就把我灭了。”主神之威，阿鲁卡是没亲身体验过，只见过没有神智的八岐大蛇被荒原行者轻松搞定。八岐大蛇搞定阿鲁卡不费吹灰之力，荒原行者搞定八岐大蛇三下五除二，这么一换算，阿鲁卡就算再有能耐也是没法从主神手中逃生的。
镜像女神笑道：“好好好……你倒是有点小聪明，不过我很好奇，如果我没事求你呢？你这个态度岂不是自寻死路？”
阿鲁卡老实说道：“您是主神，怎么会与我这区区凡人一般见识？您要是想杀我，我说什么您都会杀我。您要是不想杀我，您就不会显圣和我聊天，我根本见不到您。既然已经见到您了，那我不如占点口头便宜。有便宜不占，是那什么什么。”这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活了不知多少年头的神明，不可能被调戏几句就大动肝火，更不会被一介凡人改变意志。
镜像女神不多废话，开门见山道：“我确实有事吩咐你去做。”阿鲁卡嘴里是求，事实上也是求。但女神既然说吩咐，阿鲁卡又哪里敢纠正，纠正了就不是吩咐，是逼迫。
阿鲁卡顺坡下驴道：“这是我的荣幸。”
“你应该已经知道白塔城堡被一个古神所占据的事情，但你不知道的是，这古神并非一般的古神。”镜像女神手捋长发，姿态优雅，缓缓道来，“祂是地狱七大魔王之一，实力甚至在太阳神之上。若非位面规则限制，七大魔王不能出现在地狱之外，神界早已易主。”
这很容易理解，就像主神不能出现在主世界，否则主世界承载不了主神的力量，会引起位面崩塌，一个杯子能装载的水是有限度的。但为什么八岐大蛇和荒原行者能出现在主世界？阿鲁卡不得而知，估计是特殊情况。而且八岐大蛇有主神的样子，动辄地动山摇，一口能量波喷出去几倾森林就化作飞灰，荒原行者却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切了八岐大蛇的脑袋，看得出并非全力而为，可能只是个化身。
就说阿鲁卡在太阳神神邸里获得的【烈阳绽放】魔法，描述上说太阳神用这个魔法能轻松毁灭一个位面。中低等主神或许不如这位，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主神要是真在主世界打起来，估计圣艾诺斯大陆扛不过半分钟就没了。八岐大蛇属于例外，毕竟没有神智，就是瞎打。
“你可以称呼这个魔王为贪婪之神，或者直接称其为贪婪。魔王和主神一样，几乎是无法杀死的，只要万千位面中有一个生灵还有贪婪之心，贪婪之神就不死不灭。但占据白塔城堡的只是贪婪之神化身，我想让你去把祂驱逐出去，这样我就能自由离开镜像位面。”
阿鲁卡叫苦道：“女神在上，您不能这么玩我。虽说外面只是个化身，但显然连您都不是这个化身的对手，否则您早就出去了。您都不是对手，让我这个凡人去送死，是不是有点过分？”
“你……”镜像女神语气略微不善，但很快转过弯来，“你在试探我？还是想捞点好处？凡人，不要以为你是必不可少的，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等下一个人来到镜像位面。”
阿鲁卡尴尬笑道：“女神真是明察秋毫，智慧无双，我这点心思哪能瞒得过您。”他知道镜像女神不傻，不会无聊到让他去送死，这有什么好处？所以肯定有驱逐贪婪之神化身的办法。叫苦只是想探探口风，增加些谈判的筹码，没想到镜像女神并不吃这一套。好比父母想让孩子考个好成绩，说你考第一给你买玩具。孩子就叫苦连天，说自己有多少竞争对手，环境有多么恶劣，敌人有多么强劲，于是父母只好说给你买两个玩具。
镜像女神冷哼道：“我了解你们这些凡人，没有好处是不会做事的。”说着，她将自己怀里的镜子对准阿鲁卡，一道雾蒙蒙的青光从镜子里照出，在阿鲁卡面前幻化为一副银光闪闪的盔甲。这幅画面让阿鲁卡想起全息投影，镜像女神的镜子就是全息投影仪……
神器自然比全息投影仪高级多了，盔甲由虚转实，化作实物立在阿鲁卡面前。盔甲不是胸甲，是包括臂甲、腿甲、头盔在内的全套装备。这套盔甲最大的特点是非常明亮，就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光芒，在夜里估计能当路灯用。
阿鲁卡手摸上去，诛神戒指弹出鉴定信息。
【名称：银镜盔甲
类型：防具
品质：套装
防御力：中
装备需求：获得镜像之神的认可
装备特效1：每隔三十分钟可以反弹一次能量属性攻击。
装备特效2：偏转远程投掷物。
装备特效3：遭到物理攻击时生成魔法防护罩，消耗魔能抵消伤害。
描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由魔力金属制造的盔甲能够有效降低物理攻击的伤害，但也曾有穿戴者因魔能透支而陷入疯狂。】
阿鲁卡对这套装备相当满意，不仅防御力是前所未见的“中”，装备特效也都是相当实用的减伤效果。唯一的缺点是不能控制，别人打你你就要消耗魔能，很容易就耗尽。魔能耗尽的感受阿鲁卡体验过，头痛欲裂疲倦无比，但他觉得陷入疯狂有些夸张了，应该不至于。但这玩意儿是神明给的，神明可不了解凡人的身体能力，至不至于谁说的准呢……反正阿鲁卡是从来不在乎风险的人，不考虑那么多。鼠目寸光又一特点，更在乎好处而不是坏处。
满意归满意，阿鲁卡仍旧抱怨道：“女神在上，不是我贪婪，但您身为唯一活过了宇宙毁灭的伟大主神，比太阳神之流不知高到哪里去，就给我这么一件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套装？我觉得有辱您的身份……”明贬暗抬，乃是投机耍滑之不二技巧。
镜像女神被拍了神屁，心情不错道：“你还想要什么？”
狮子大开口肯定是不行的，阿鲁卡也不在乎什么宝物，更不在乎金钱，便说道：“我只想知道这能量属性攻击指的是什么。”
——
（断更这种事情，真是不可预料！前些天火星派人来问我什么时候更新，我说这种事要看天意。昨晚有神仙托梦给我说明天要更新，于是我就更了。不托梦我是不敢更的，善哉善哉，耶稣上帝，天意难违，各位要理解！）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古堡迷踪篇（十九）（）
镜像女神思考了一会儿，考虑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神明不是野兽，但凡智慧生物都是有规矩的，然后祂说道：“所谓能量属性攻击，指向的范围很广。要解释这个问题，首先你要知道什么是能量，你知道什么是能量吗？”
阿鲁卡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能量就是质量的时空分布可能变化程度的度量，用来表征物理系统做功的本领，质量与能量之间的换算关系可以用质能关系式……”读书破万卷，纸上能谈兵。
气氛很尴尬，众人很沉默。
过了会儿，镜像女神转移话题说道：“恩……能量是一个神明创造的词汇，用来研究特殊力量的作用方式，事实上不存在能量这种物质。它是对多种特殊力量的统称，比如魔法能量，又叫魔能、灵魂能量、生命能量……”祂是听不懂阿鲁卡在说什么，但身为神明，又不能说听不懂，于是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祂是怀疑阿鲁卡胡说八道，可如果不是胡说八道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宁可装傻不能丢神……
镜像女神说的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不过阿鲁卡立刻就理解了。能量就像磁力线，自然界并不存在磁力线，是人类为了研究磁场所假设的曲线。能量也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为了解释一些特殊力量的作用方式，神明所规定的东西。
换句话说，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并不知道什么是能量，也没有冒出个爱因斯坦。祂们只是搞不懂魔能、生命能量这些特殊力量是怎么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只懂得怎么用，所以用能量来称呼，图个方便。
镜像女神抬手，手上出现一个紫色光球，口中说道：“这就是魔能，存在于人的思想之中……”
阿鲁卡打断道：“存在于人的思想中怎么能化为实质？难道人的思想可以化为真实？”
镜像女神冷哼一声：“我刚才说的你都没听到吗？并不存在能量这种东西，你看到的自然也不是能量，只是我为了解释起来方便让你看到的东西。这是叫做【视魔之眼】的瞳术，作用就是勾画出魔能运动的痕迹，但它本身并非魔能。除此之外还有【视灵之眼】、【视能之眼】、【初生之眼】、【终末之眼】等等……除了魔法和神术外，其他的能量只有掌握了相关的瞳术才能够操控。而所有的瞳术都是血脉天赋，无法后天学习。几乎所有的凡人都继承了【初生之眼】，可以勾画生命能量的轨迹，但继承了其他瞳术的凡人少之又少。”
阿鲁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隐约觉得能量与瞳术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可能涉及到一些直指宇宙根源的秘密。
“看你的样子，是得到了八岐大蛇的血脉，拥有了【视能之眼】吧。”镜像女神随手一点，阿鲁卡顿时感觉体内血液沸腾，一层淡淡的白光笼罩全身，“这倒是相当稀有的瞳术，只有极少数主神位阶的神兽拥有，连我也动用不了纯粹能量。智慧神那个死老头曾经狂言妄语说纯粹能量是一切能量的源头，不过在我看来，只是蛮力过剩罢了，与玄妙不可言的魔法神术如何相比。总而言之，能量属性攻击就是操控这些能量所进行的攻击。可以说抛开物理攻击以外，所有的攻击都可以称之为能量属性攻击。”
阿鲁卡心说原来你们还知道物理这个词，看来圣艾诺斯大陆的科技树确实与地球不同，嘴上问道：“您认识八岐大蛇？”
“那头凶兽有几个神明不认得？”镜像女神嗤笑一声，颇为不屑的样子，“算算时间……大概是这个宇宙几万年前的神魔时代，它吞吃了几个自然神明，结果消化不了过于其中强大的能量，烧坏了脑子，神智全无，被其余主神驱逐到宇宙之中，从此以位面碎片为食。堂堂神兽，如今与魔兽有何区别？”
阿鲁卡眉毛一挑道：“神明与凡人又有何区别？”
话音一落，尚不过一息，他的后背已经和祷告厅的墙壁进行了亲密接触，脖子上蓦然出现一张鲜白如玉的小手。明明被制住的只有脖子，阿鲁卡却感觉全身上下连汗毛都动弹不得。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劈头盖脸地压迫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起被五指山压住的孙大圣。
镜像女神以不逊于闪现的速度将他按在墙上，声音不悲不喜地说道：“凡人，你确实有几分小聪明，猜到我不会对你动怒。但你也该想想，一只蚂蚁在你眼前跳来跳去，你会不会随手捏死？”
捏死我可就没人帮你去对付古神了……这种蠢话阿鲁卡可说不出口，镜像女神等了不知多少万年，自然不在乎再等一段时间。他只好苦笑道：“我们还是说正事儿吧。”
“你现在怎么帮我办正事儿？区区一届凡人，竟敢使用九霄神雷这等仙法。你以为九霄神雷只是抽干你体内的能量就算了？你再想想看，还有什么被称之为能量？”镜像女神冷笑不止，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阿鲁卡脑筋一转，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说道：“生命能量！”
“没错。”镜像女神手上又加重了力道，阿鲁卡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颈骨吱嘎作响，却不知为何镜像女神要让他伤上加伤，“九霄神雷乃是东方至高仙法，连主神也没几个能用得出来。你以凡人之身动用神雷，哪怕只动用了神雷亿万分之一的力量，也要折寿十年。虽然你是诛神者，但生命力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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