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活着来爱她。
“好不好吃?”Self问,“这个蟹粉狮子头入口即融。”
Wise点头又摇头,然后就呛住了。
Self着急:“要不要吐?要不要叫医生!”
Wise在回了气的一刻,就“哗”一声叫出来,接着伸出双手搂住Self的颈项不放。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说了一遍又一遍。
她抓住他,形态仿如一头树懒,在厨房的餐桌前抓住了一个大大的、美丽的梦想。
可爱的男人,就是小树懒以栖息撒娇的一株大树。
厨房、维多利亚沙发、公主床、浴室,以至那张Love Seat,都是她与他的留爱所。每走一步都是爱,空气中每一颗粒子,都是粉红色,流动又流动,弥漫在两人的空间。
在那张Love Seat上,他们如同连生的树干,在汗水与喘气声中澎湃生长,叶长出,花也开了。她抓住椅背,指甲陷入胡桃木之中。忘我后,根本就记不起这张座椅的矜贵。除了爱情外,世上所有再不值一顾。
在极乐中,她看到两人在草原上,有白色小花,有吃草的马,她的背靠着他的胸怀,絮絮地说着恋人的话语。看得再真实一些,两人已是老伯伯老婆婆了,在美景与爱情下,却永远年轻。
是哪一世?生生世世,有她,也有他。
他的身体深入她的身体,激烈汹涌。冲击那样强烈,她的心却同时变得软弱,甚至,成为世上最敏感的地方。
忽然,有太多话想说,有太多心意要他知道。
是的,你会不会懂?
--是否我不会再白流一滴泪?是否寂寞都不敢再走近?
--我已放下所有防卫来容纳你,我的心与身都毫无保留地为你张开。就请告诉我,你不会、不会,伤害我。
在他给予她最后一刻的澎湃中,她就落下泪来。由心头涌上来,她的眼泪,便是她的Jing液。
她抱着他,他在倦怠中睡去。她看着他合上眼睛的脸,发誓从没遇过这一种美丽,这张脸把她的心抽了出来,吞下了,再也没有还给她。
“那么,你就留着好了。”
我爱你,爱你,爱你。
★ ★ ★ ★
烟花第一次看见Self之时,就怪叫:“你养了一名英俊小子!”
那个下午天使也在,她如常地一身雪白,坐在她的Love Seat上看时装杂志,偶尔抬头笑一笑。
Wise牵着Self的手并肩坐在沙发上,完全就是一对璧人摸样。相衬的眉眼,相衬的气质与姿态,一致的眼神。
Wise告诉烟花:“Self是天使送给我的礼物。”
烟花忽然明白了,张开了口,又迅速用手掩上。“你……你的另一半!”
Wise展露了幸福的笑容,Self扬了扬眉,也一起笑。
烟花激动地跳起来,双拳紧握兼且跺足。“我也要!我也要这种素质的另一半!”
天使说:“烟花不是已有另一半吗?”
烟花把头仰天,欲哭无泪,“是吗?真是阿坚了吗?”然后又自言自语,“那算了吧,横竖我深爱他……认命……”
继而她上前检视Wise,由头到脚细看数遍,“你给了一半出来,但你看上去倒也完整。”
Wise耸耸肩,“我弱了一半。”然后,朝Self而笑,就在四目交投之间,电力接通,一对恋人,受制于那磁力,忍不住当众接吻。
是长长的热吻。
烟花目瞪口呆,“天啊……”
天使气定神闲,研究着波西米亚风格的上衣,究竟哪个牌子最好。
天使问烟花意见,“你认为这一件Alberta Ferretti的半透明上衣漂亮,还是Dries Van Noten的有韵味?”
烟花粗略地瞄了瞄天使手中的杂志,随意说:“太薄,小心露点。”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事,“真奇怪,Wise,你的另一半在五月天穿羽绒!”
Self回答她:“我很怕冷。”
Wise说:“所以我正学习打毛衣。”
“打毛衣!”烟花快要晕倒。
Wise更说:“来来来,看我最新编织的花纹!”她站起来,拉着烟花进房。
边走边说:“手打的毛衣才最温暖,我要他由头至脚都温暖。”
烟花说:“你变了另一个人。”
Wise问:“是不是更好?”
烟花说:“随你喜欢吧!”然后,忍不住怪笑。
她俩走到房间之时,Self走进厨房准备为大家烹制糕点。 然后,门铃响。天使见大家都忙着,便上前应门。而当门一打开,她就看见一个戴眼镜斯文的男人。
天使微笑。
男人在刹那间征住。
啊--这样的一张脸……
“找谁?”天使问。
“找…… ”男人结结巴巴。“Wise。”
天使便迎他进门,转头叫起来:“Wise!有客人啊!”
男人一直盯着天使的脸貌身形,就连她转身的背影也不放过。奇异的,解释不了的,有那一股温柔的磁场包围着全身。不是天使的全身,是他的全身。
当天使再把脸转过来看他时,她便看见男人有一双如梦似幻的眼睛。
有人着迷了。
Wise走到大门前,说了句:“原来是你。”
烟花跟在后面,也说:“Jasper,你又来干什么!”
Jasper不好意思抓了抓头,“我……我……”早已忘记了这次前来的原因。
Self由厨房端出茶来,他看见Jasper,便说:“有客人吗?一起吃下午茶吧。”
Jasper推搪:“不……不用了……”
Wise完全没理会他,她走到Self身边。于是烟花上前去,毫不客气地把Jasper推出大门,再见也不说一句就把门关上。
在大门外,Jasper听见他们的对话:“有意大利云吞……”“茶是正宗Earl Gray……”
Jasper站了一会,意图再听那旖旎的女声,“找谁?”“找谁?”“找谁?”这两个字,重复又重复荡漾在他的心坎。
他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Wise,变心了。
Self为Wise定下了一天的作息时间表,他要她早上起床后吃一份早餐才可以上班。午饭时分,Self会与Wise一同用膳,食物的素质亦是由Self决定。下班后,Self会与Wise做运动,去gym、跑步。晚上,看一场戏又或是听音乐会,当然,也准备了丰富的晚餐。
Wise笑眯眯,拍拖的生活很充实。
在唱片公司内选购唱片,Wise想买些古典音乐,在一排唱片前她犹疑,Self抽起一张巴哈与一张贝多芬,然后说:“你是听巴哈和贝多芬的,别告诉我你想听莫扎特。”
Wise笑了两声,是的,她从来不喜欢莫扎特,也不喜欢肖邦,她喜欢沉重一点、激昂一点的音乐。
Self拿起唱片付钱,Wise跟随着他,跑了两步,赶紧牵着他的手。
有另一半,你说多好,与一个对的人分享一切,和谐合意,合拍无比。
像个少女那样在众目睽睽下把身体挨着他的背,多么的幸福。
一个人什么也有,当然不是不好。但当一个人什么也有之后,有另一个人一同分享,就会更好。
仿佛完全明白了。从前抗拒爱情,只因对像不对。
Self对Wise说:“我来的目的是为了令你更快乐。”
Self的目光充满着男人的权威。
Wise天真烂漫地回应:“我知啊!”
然后,她开始染上哼歌的习惯。
而且,更是在他的耳畔哼。
“你送我的指纹,我欠你的心事,恐怕要在今夜还给天使……原谅我,和你的无名指,你让我相信,还真有感情这回事……”
Self扬了扬眉,问:“多动人的歌,谁唱的?”
Wise告诉他:“王菲的《夜会》。”然后又继续唱: “啊,怀念都太奢侈,只好羡慕谁,年少无知……”
转个头,就唱《花样年华》:“让我狠狠想你,让我笑你 无情,连一场欲望都舍不得回避……”
当心情靠近乐与怒时,就唱动力火车的《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如果你没勇气陪我到,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倒不如就算了就放了,空虚的昨天的昨天……”
唱得慷慨激昂,眉头皱起来,表情极度肉紧:“……你就在我眼前,但别再爱我一天,别看我,别爱我,别怪我,闭上双眼……”
终于,Self按捺不了:“你不如找烟花去唱。”
“不!情歌当然是唱给你听啦!”Wise理直气壮。
Self表情严肃地说:“那么我们分手。”
Wise一怔,她看见他表情认真。然后,她决定唱:“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Self不发一言,一掌推往她的脸上去。最后,演唱会在歌手的救命声中终止。
直至一晚Self失眠了,Wise才停止在恋人耳畔开演唱会的习惯。
Self说:“一合上眼满脑子就是你的情歌。”
Wise不相信。“哪有这么严重呢!”
Self续说:“我怀疑我开始精神有异。”
Wise想了想:“那么…… ”
Self望着她。
Wise奸笑,“我们来一次深入治疗吧!”说罢,二人摆出打架的姿势,在下一秒,床单上又再风起云涌。
极乐中的影像是,他与她自小相识,一同上学一同作乐,家境清贫,但相爱的少男少女,世界都在爱情之内,金钱,看不见,前程,亦不重要,世上最要紧的是,恋人的一双眼睛。
恋人的眼睛,世上最美。
他在她的身上忽上忽下,她就迷濛地望进他的眼眸内,那里就是她的宇宙,无穷无尽,变幻莫测。世上唯一值得她去探索的,就是这个地方。
还有什么是要紧的?没有。
床上有他魁梧健壮的身影,有他留给她的快乐。她把脸埋到在他的胸膛上,然后她就知道,她什么也不想要。
爱情,可会就是屏弃所有,留下一切心神用来爱你?
★ ★ ★ ★
Wise的毛衣打得不成功,始终是没有天分。时为五月中,夏季已来临,但Self仍然穿着厚毛衣。Wise开始担心,那么冬天怎么办?看来冬天来临之时,她要为他准备最能御寒的衣物。
然后,她想起Inuit,爱斯基摩人,北美洲最北面所居住的民族那些装束,一定可以保暖。南方的冬天最冷不过是七度,人家的寒冬是零下数十度。冬天穿上那些衣裳,就可以耐寒。
于是,她上网了解。一看就安心了,款式都颇有型呢!男装的外套名字叫Parka,配有帽子,通常由驯鹿的皮毛所造,特点是肩膊阔大,可以让人把双手由手袖退出来,缩到胸前取暖。爱斯基摩人狩猎时,在夜间围在火堆旁取暖,就该是这种摸样。寒冬期间,他们更会穿两层Parka。
另外,有特制耐寒的裤子,连手指的手袜,这一身装束,通常须动用十二头驯鹿的皮毛,鹿毛又轻又暖,是最佳选择。而靴子,是海豹的皮所制造,防水、保暖,靴子内有皮毛,而靴身是厚达四层的海豹皮。
每一套驯鹿Parka都由人缝制。Wise检视款式,决定订制两件,一件长一件短,深棕色,不需要爱斯基摩人喜爱的珠子、海狗牙配饰,只需要简单的设计,她知道,Self会穿得好看。
抄下了制造商的资料,她为Parka的摸样伤脑筋,始终,不是时装能手。
然后,电影主题曲又响起,这次是《风之谷》动画的女孩那温柔的声音。
Wise笑容满面,救星到了。
她告诉天使:“快来,为我设计Inuit Parka,我要订造一套给Self过冬。”
天使看着网上的款式,便说:“短的那一款太夸张,还有,不要那些奇怪的图案。”
天使甚有天分地在白纸上画出她心目中的有型Parka,帽子内有薄毛是短身的设计,有点像流行的皮搂款式。
Wise觉得满意,然后她问:“为什么Self那么怕冷?”
天使并不知道答案,她耸耸肩。
Wise就自己回答了,“我知道。因为Self要我日日夜夜给他温暖,他便惟有冷一点,免得被我的热情融化!怕会热度过高!”
说罢,她就拿着天使的设计走去打电话。
天使另有建议,“我怀疑中国东北的棉袄也很保暖。”
Wise听到了,但她仍然坚持爱斯基摩人的服饰。不为什么,只为更难得。
给爱人的礼物,不可能是平常、轻易的心意。那么难得才有另一半,她送给他的一切也要绝对珍贵。
继而她又考虑订制多一套。
“要再画吗?”天使问她。
Wise说:“画一套小孩子穿的。”
“小孩子?”天使狐疑地问。
Wise喜滋滋地说:“他日我们有了孩子,可能孩子也像Self一样怕冷。”
天使瞪大眼,想笑但又不敢笑出来。
Wise问:“我们不可以有孩子吗?”
天使终于笑了,“哈哈哈……我也不知道。”
Wise躺到书桌旁的沙发上,一脸憧憬:“生一个像Self的孩子,最好是个儿子,十足像他的爸爸,两父子可以去踢球……”
天使望着她,心里满是温暖。
发生在Wise身上的一切,皆是对的吧。
给了她快乐,该便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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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lf对Wise说,他想成为一名专业摄影师。
“当我有成就了,便更能与你相配。”他告诉她。
她觉得难过,又觉得他傻。“你知道我并不需要世俗的条件。”
Self苦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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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se想了想,然后说:“正确地说,从前我十分十分计较世俗的条件,但因为你,我什么也不计较了。”
Wise望进Self的眼睛内,希望他信任她。
Self叹了一口气,说:“男人有份好的职业,会更有男子气概。”
Wise问:“要那么man来做什么?”
“来令他的女人更爱他。”Self说。
Wise愕然,想不到,Self已明白这样多的事情。
Self的目光内有复杂的信息,爱怜、无奈、哀愁。他伸出手来,Wise便走上前去让他握住,一转身,便躲入他的怀内, 这胸怀,令女人安然。
她轻轻说:“已经够man了。”
Self抱得她很紧,默默无言。
她嗅着他下巴须根的味道,再无所求。真的,要Self名成利就来做什么?金钱、她已有,名,她不需要。她这想要他的爱情。
自Self说了这番话后,Wise很留意他的一举一动。Self照样日日往外跑,把可以捕捉的景物都拍摄下来,然后Wise就发现,这城市已再没有更有趣的地方。
一晚,两人在家看电视,Self看到介绍希腊小岛的节目,便问:“这是什么地方?很远吗?”
Wise说:“是希腊的Mykonos米克诺斯岛屿。”
Self说:“白色蓝色的小屋,很迷人。”
Wise问:“是不是想去?”
Self便说:“可以吗?”
于是,Wise便找烟花帮忙。
“假护照…… ”烟花认真地考虑,“我问一问阿坚。”
终于,过了两星期,护照与其他证件都弄妥。“是阿坚表弟的,放心用,没犯过事。”
Wise研究:“那照片,倒有七分似。”
天使就在一旁,她说:“可能我有更方便的办法送你们去。”
Wise笑,“不用了,Self想坐飞机。”
天使说:“那么,我秘密地守护你们。”Wise摇头,“不用了,我宁愿你上来我家看屋。今次,我与Self都不知会逗留多久。”
天使答应了之后,Wise便与Self准备行程。
这是七月天,米克诺斯到处阳光普照,她肯定Self不会有气候上的不适应。而Self心情很高涨,他独力搜集资料,把米克诺斯的情况一一记入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