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正事,贺玉清脸色一正,说着:“可是白云观之事?”
方明点点头,说着:“该来的总是会来,要想在吴州发展,都过不去白云观这一关!”
“白云观是吴州道派,也受得朝廷册封,观中有两个真人,分观遍及各地,吴州各府县的禁鬼曹司,多是白云观弟子。”贺玉清冥思一会儿,就说着。
“这些我之前也说过,但只是表面,据我贺家暗中查询,白云观现在以清、玉、灵、正四字排行,这些都是正式弟子,约有两百人。其余还有外门弟子,不入四字排行,但也授得些法门,大多在世俗中,负责打理道观产业。再加上仆役,武士等等,白云观总人数,在千人左右。”
“嗯!”方明颌首,这白云观的人数,倒不算太多,在他预料之外。又问着:“先生可知气运至宝?”
“哦?看来尊神已经有所知晓!”贺玉清神色一变,片刻后,又恢复了,说着:“气运至宝,听闻是天地之间,灵脉演化,或者有大气运,凭空生成,可镇压气运。凡人得之,公卿有望,世家得之,能保福泽绵长。”
“不过此物一向是道门命脉,用以镇压气数,维持道统。而且数量稀少,我家曾耗费巨资悬赏,也没有结果,听说就算皇室,也没有几件。”
方明喝了口茶,说着:“白云观的白云剑,应该算是气运重宝吧!不知有几件?”
贺玉清摇头说着:“此等重宝,哪是寻常能见,普通大派,也就只有一件,作为立派之基,深深秘藏,不到生死攸关之际绝不动用。据我所知,白云观,也就一件白云剑而已。就这,已经足够维持白云观在吴州的霸主地位。”
“这么说,吴州之内的鬼神之事,只有白云观能做主,不到十万火急,不会让外州道派插手喽!”方明听了这话,眼光一闪,抓住了什么,说着。
“那是自然,各派都有地域划分,平时门人弟子外出历练,也不能随意干涉他州之事,否则必受门规处置。理论上,只要白云观还没灭派,这吴州的鬼灵之事,都是他们管,别的道派不能插手,否则就视为宣战。”贺玉清想了想,就说着。
“哈哈……好,如此,我又多几分把握!”方明大喜,随即不再发问,而是认真下起棋来。
贺玉清有心想问,但他还不算方明属下,就得有所避讳。而且就算是属下,也不能随意打听主公大计,只能苦笑下,陪方明继续饮茶下棋。
这次方明心有定计,下起棋来不暇思索,落子极快,不多时就下完了,方明一笑,起身说着:“贺先生棋艺高深,令人佩服,我当改日再来请教!”告辞出去。
贺玉清送到门口,心里暗叹了口气:“观此子棋路,却是心有定计,不避杀伐,决心已下,不是外人能劝得了的……当有大事,唉……我又该何去何从?”
方明倒不知道贺玉清已经从棋里看出点东西,他从贺玉清这得了白云观底细,正好用事,回书房修补计划,珍珠上了茶,又奉上些糕点,就告退出去。
转眼到了第二日午后。
方明又来到安昌县城,这次还是动用分神附念的神通,不过换了个人,附在青山村庙祝李青的身上,进得城来。
交了钱,进入城门,守城士兵觉得眼角红光一闪,又眨眨眼,什么都没发现,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也没在意,没发现方明包裹里,红光一闪而过。
进了城,方明也不徘徊,直往城北去。
城北可算贫民区,方明越往北走,行人越少,而且大多头发干枯,脸有菜色。心叹差别哪都有,也不细看,仔细找了找,才在拐角见着家客栈。
泛黄残破的匾额上,依稀可见“赵家老店”字样,金漆也脱落大半,看着很是寒酸。
方明进了门,掌柜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盹,方明咳嗽了声,才惊醒过来,看见方明,立刻换上了笑脸,问着:“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一间单间,再做几个菜送来。”
掌柜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说着“好好,客官请!”亲自带着方明走,看来连伙计都没钱雇。
到了单间,也是破旧,但还算干净,没什么灰尘,方明点点头。
掌柜的殷勤端上热水,请方明洗了脚,还陪着说些话,打听方明来历,方明一笑,说是青溪乡人,来这办事,需要过夜。
不多时,一个婆娘就将酒菜端上来,散发着阵阵香气,方明满意的说着:“这菜不错,闻着真香!”
掌柜的自豪一笑,说着:“我婆娘当年做菜就是一把好手,还当过迎客楼的大厨呢,现在也是我这小店的活招牌!”
方明一笑,摸出五枚大钱,说着:“饭菜放这,明天再收拾,你们先下去吧!晚上不要来侍候了,我想安静地睡一觉!”
掌柜的惊喜交加,手一摸,五枚大钱就下了口袋,挨了边上婆娘的白眼,也不在意,笑的说着:“好,好,我们这就走,晚上一定不打扰到客官!”
和婆娘一起出去,路上还传来争执声,看来是为了之前的钱财。
方明一笑,关上门窗,随意吃喝了下,就将杯盘放到一边,打开包裹,露出一个木雕来,正是土地神像。
方明在神像上一抹,只见红白光芒闪烁,从神像当中涌出神力来。
查看一切无误,不由长出了口气。
他现在只是个附体的分神,本身没有什么神力,但有这雕像,就可将神力储存在内,带入城来,到时就可利用神力,施展神通。
当然,也携带不了多少神力,神通自然威力不强。而且这些手段,对县里官员,大户人家基本没什么用处。
可这里是城北,多为贫民匠户居住,方明白天也看了,居民多是气运微薄,身体虚弱。而城北的法度最弱,气运最薄,适合神通施展,这两边一配合,就可做出不少事来。
夜晚,明月高挂,清光洒落,县城也渐渐陷入沉寂。
城北居民,也大多陷入了梦乡。
掌柜的和婆娘刚睡着,身体就似乎飞了起来,来到一处所在,却是个大殿,金碧辉煌,下面还有席面,摆着烧鸡烤鸭,旁边又有美酒,散发着阵阵香气,就算掌柜家是开客栈的,生意也不好,哪能天天吃这,不由咽了口口水。
看看旁边,还有些人,都是衣服破旧,有几人隐隐面善,似乎就是城北住户,见过几面。
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扑上去拿起一只烧鸡就啃,说着:“不管了,便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掌柜的一看,这人衣衫破烂,原来是个乞丐,那乞丐一扑上去,吃了一口,就是一愣,随即狼吞虎咽起来。
众人忍受不住,也上前去吃喝,掌柜的揉揉眼,说着:“莫不是在做梦吧?真是好生奇异!婆娘,你掐我下!”
旁边的婆娘闻言,狠狠掐下,手劲不小,疼得掌柜直叫,不过更是疑惑,随后上前,端起一杯酒,喝了口,浓厚香醇,比自家兑水的货色好上不少,勾起了酒瘾,也不管怪异,招呼婆娘一起吃喝起来。
待得众人吃饱喝足,大叹美梦的时候,大殿上方金光闪烁,出现一个少年官人,身穿正八品官服,威严深重,众人不由拜下。
这时的方明是原本模样,掌柜的只见过李青,当然认不出来,只觉得这少年很是气派,有着威严,就听少年说着:“我乃土地神,能保人安泰,土地丰收,求子送子,你等只要每天默念我名,诚心祈祷,每夜都可有此梦,逍遥快活!”这声音一直响了三遍,深深印在众人心底。
这时,突然眼前大亮,掌柜的一惊,起来了,发现睡在自家床上,旁边就是他婆娘,可昨夜之事,却历历在目,连美酒的味道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由说着:“好个美梦啊!”
婆娘也醒了,说着:“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和你还有很多人在一个大殿里,吃喝得很快活呢!”
掌柜的大惊,和婆娘核对细节,却是一模一样,不由面面相觑。
。。。
第二十九章 发现()
虽然昨夜之梦很是奇异,但掌柜的还是半信半疑,只能吩咐婆娘不要外传。
这生意还得接着作,来到方明房前,叩了叩门,说着:“客官昨夜睡得可好?有什么吩咐吗?”
问了两句,没有回应,掌柜的心叫不好,猛地一推门,里面没锁,一推就开。
只见房间内空无一人,桌上,却摆着两样东西。一件是一块银子,掌柜的拿起掂掂,二两左右,不由喜上眉梢,再看另一样,却是个雕像,少年官人,正八品官服,体态威严。和昨夜见到的一模一样,不由惊叫一声,手里的银子也掉在地上。
婆娘听得响动,上来一看,也是惊叫一声,与掌柜对视半响,那婆娘说着:“这事邪乎,不如……报官吧!”
掌柜的心里一动,又狠狠摇了摇头,说着:“报官,那事情就大发了,谁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而且这二两银子,肯定保不住,我看还是先缓缓,我将这木雕藏起来,你谁也不要说……”
看见婆娘答应,掌柜的就找了块布,将神像包好,拿到杂物间安放,只是要关门时,想到昨夜神祗所说可以送子的话语,这眼里,就有了点异样的光芒。
这时,方明已经出了城,看着城北方向,满意一笑,他故意将神像与银两放在一起,就是意图让掌柜生起贪念,留住神像。
只要有神像在城里,又有着信徒默祷,本尊就能通过神像和信仰线施展神通,将城里的居民拖入梦境。
虽然这样做是赔本买卖,每天施展入梦神通,还要化出美酒佳肴,需要的神力不小。而且不能光将信徒拖入梦境,还得扩大范围,吸引信仰,每天需要的神力,可不是个小数目。
但只要不惜神力,城里的信徒,就会渐渐增多,到时自有作用。
这次进城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只是,要尽快赶回去,不然神念自行消散,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他是昨天午后施展的分神附体神通,现在还是第二天早上,十二个时辰没过,还有着时间,回到青山村安顿。
话分两头。
两日前,张管家骑着快马,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关下之前进了县城。
进了城后,张管家先置办了些礼品,驮在马上。才牵着马,来到白水观前,向一名道童说了来意,被请到一间厢房等待。
不多时,进来一个白胡子老道,仙风道骨,正是方明当日见过的老道,他打一稽首,说着:“张居士,好久不见了,你家老爷的事,老道也已听说。唉!张里正可是本观善信,与贫道也颇为投缘,人生无常,不想上次一别,就听到驾鹤归去的消息。正想找个时间前去拜祭,没想到你就来了。”
张管家也行了一礼,说着:“老爷生前也常称赞道长是有德高士,对玄学研究颇深,让他很是敬佩呢!”原来这老道就是白鹤道长。
白鹤的脸色似乎更红润一分,请张管家坐下,一个道童就上了茶水糕点,两人客气几句,张管家奉上礼物,然后说明了来意。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我家夫人怕老爷是被那神暗算,同时也担心青溪乡引狼入室,就请道长前去,查看一二,万望不要推辞……”
白鹤道人捋了捋纯白的胡须,说着:“这事,原本应该归禁鬼曹司管。贫道不能代劳。”看见张管家脸色一急,又不疾不徐的说着:“但是,张里正是我至交,我哪能看他落得如此下场而不管不顾,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陪你去!”
不理张管家的千恩万谢,让童子收拾出间房,给张管家居住,就告辞出去。
其实,他是白云观外门弟子,奉命来安昌县看管道观。
本就有责任为禁鬼曹司查缺补漏,也有着渠道,可以密报本门。灵竹支援临江府去后,他就是这里的白云观负责人,前几天收到青溪乡祖灵消散之事,已经起意前去查看,这次的事,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第二日,张管家一早就要出发,但白鹤道人却不疾不徐,先整理了下道袍,再命个道童,去叫辆牛车来,这才出发,牛车缓慢安稳,行到了青溪乡,已是中午时分。
白鹤道人虽然道行浅薄,却知道些隐秘,不管是有厉鬼还是恶鬼、妖魅作祟,都性喜阴凉。现在是正午,阳气正盛,虽然对恶鬼等无大碍,但也不是很舒服,不会专门挑这时候出来作祟,只要他不深入古宅阴地,深山老林,那就可保无碍。
一行到了张家,张氏早就翘首以待了,先见了礼,又说会话,张氏就将白鹤领到灵堂,白鹤看着故人牌位,倒也唏嘘不已,上前拜了三拜,上了炷香,就念起道门解脱咒来,为张怀正祈福,张氏哭哭啼啼的谢过。
这时才能进入正题,张氏将白鹤领到停灵处,就命人开馆,看见了张怀正的遗体,又是悲从中来,让张管家陪着,自己先出去了。
白鹤仔细打量,嘴里喃喃自语:“好生奇怪,生气还有残存,不是凶鬼所为。难道是什么奇异精怪,不对,我的符箓上也没反应。我曾给张怀正相过面,虽然看不出寿元几何,但身体康健,肯定不会这么早逝,怎么会无故心内受损?难道,真是那……”
又对一边的张管家说着:“先带我在张家看看,然后领我去土地祠周围转转!”
张管家点头答应,带着白鹤,先在张家逛了一圈,又来到土地祠边。
白鹤打量周围,看见没有行人,才拿出一张黄色符箓来,嘴里说着:“这是我师门秘传的感气符,只要周围有鬼气,妖气,就会显出异状!”
就将符箓往墙上一贴,半响,没有反应。
白鹤摇摇头,将符箓摘下,转身就走,张管家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上,白鹤来到张家,就向张氏辞行,张氏挽留不住,只得送出门来,又奉上白银五两,送白鹤回去,白鹤一笑,说着:“这张管家与贫道投缘,可让他送送我!”张氏答应了。
两人上了牛车,送到乡边,张管家就开口,说着:“道长,老奴就送到这里吧……”刚想告辞,手就被白鹤紧紧抓住,张管家人老成精,知道不对,一路不再说话,一行进了县城。
一进城门,白鹤道人才松了口长气,额头冷汗直下。看得一边的张管家惴惴不安。
白鹤安慰道:“好了,你是不是一头雾水,且听贫道给你解释。”
张管家说着:“正要请道长指点!”
“贫道一进青溪乡,倒没发现什么,可到了张家,就发现不对,似乎有鬼修痕迹。”白鹤见张管家不解,又解释道:“所谓鬼修,就是人死后成鬼,如得养气炼气之法,寻得一阴地苦修,就可长久存世,有着威能!”
“我观你家老爷身上并无伤痕,之前也无疾病,却无故心内受损而亡,肯定有着古怪,细细观察,发现你家书房有着灵力痕迹,这灵力性质偏阴,不是活人所有,必有鬼修之类来过。”说到这里,白鹤心里也是疑惑,一开始以为是鬼修,可仔细查看,又有点似是而非,不过这就不必说了。
“再联系你家老爷在书房出事,嘿嘿……终于露出了马脚!”
张管家大悟,说着:“那暗中害我家老爷的,就是那个什么鬼修?”
白鹤一捋胡须,说着:“**不离十,但贫道想点破时,又发现张家周围还有鬼修踪迹,怕是没走,在打探消息。”
张管家大惊,说着:“这……可怎生是好?我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