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拿什么去敲开翁常熟的大门。
行贿?
不,自己岂能落一个“贿名”,现在对于“帝党”来说,他们需要的是什么呢?
他们需要什么,唐浩然并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想到这,唐浩然便再次坐起身来,点亮煤油灯,于油灯前提笔书写起来,这篇文章不知写了多长时间,唐浩然便听见远处一声鸡鸣,已经写完这篇文章又一次审视了这篇文章,文章依如过去一般,全没有一丝文采,若是想用这篇文章敲开翁同龢的大门,还需要润色一二。
“这事还是交给李光泽吧!”
就如同写那本《泰西策》一般,唐浩然依然需要别人为自己的文章润色,若不然,定入不了此时文人之眼,自然更入不了翁同龢的法眼。
相府书房中,穿着一身绸袍的翁同龢又一次翻看着那本《泰西策》,他之所以翻看这本书,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著书之人。
“唐子然!”
念叨着这个名字,翁同龢的心情却是一阵复杂,此人曾是张之洞之幕,深得张之洞信用,后却又因朝中变故,而被恭王与李鸿章调往总理衙门,如那曾纪泽一般沦入同文馆,不过翁同龢对他倒不似对那曾纪泽,千方百计的陷其于同文馆。
这会又一次瞧着他著的这本书,翁同龢倒是生出一种屈才之感,究其原因到也简单——在某种程度上,其是帝党之人,在其来京之前,张香涛曾亲信与自己,言此子胸有经世纬国之才,但却性格耿直,让自己于京中代为照料一二,至于为何放其来京,虽信中未曾提及,但翁同龢隐隐也能猜出一二来,或许同禁烟一事有关。
“看来,此子还尚需磨练一二啊!”
长叹口气,翁同龢便将这本《泰西策》望书柜上一搁,在他的书柜上除去国学典籍外,还有其它各种洋学书籍,作为帝师,这几年,他一日向皇上力但是创办洋务,并向皇上推荐《庸书》、《泰西新史揽要》、《校邠庐抗议》等洋学以至变法的书籍,并将《校邠庐抗议》中汰冗员、许自阵、省则例、改科举、采西学、善奴夷等六篇录写成册送呈皇上。
而这本风靡海内的《泰西策》自然也不例外,也早在年前,便已呈至皇上那了,书著的虽好,但是人啊!想到唐浩然来京已有三月,却依然未拜访自己,翁同龢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满。
就在这时,一个家人在门外低声禀报道。
“老爷,有一个客人拿着湖广总督张大人的贴子,投来一篇文章!”
“张香涛的贴子?”
接过家仆递来的贴子与文章,翁同龢倒是一愣。
“投来一篇文章?”
士子投书,身为两朝帝师的翁同龢自然并不陌生,每逢会试便会有士子投书于军机大臣或各部尚书之门,以期获其赏识,即是落榜没准亦能获其青睐,或是入幕府中,或是由举荐他处,从而平步青云,“由幕而仕”正是曾国藩所开之“恶例”。
不过虽是“恶例”,但并不意味着那些人中没有人才,所以翁同龢对于士子投书,倒也不排斥,更何况若是引得人才,又可徒得“坐师”之名岂不妙哉?
不过历来投书者,却从没有像这样拿着封疆大吏的贴子投书的,这文章到底是何人所著,刚一展文章,翁同龢便是一愣,只见那上面写着。
《东洋变政考》
好嘛!
这篇文章倒是和旁人的不同《东洋变政考》?再一看著者——唐浩然!
这三字倒是让翁同龢的眉头微微一扬,这是他的写的文章?这又是为何?想到是唐子然写的文章,翁同龢便立即翻看起文章来。虽说黄遵宪曾著有《日本国志》一书,但于翁同龢来说,却从未看过,于他来说,东洋小国有何可看?但在唐浩然的《泰西策》中,却对日本变法维新颇是推崇,倒是让他顺便看了一看,而与《泰西策》中的补录不同,这篇《东洋变政考》开篇所言,便是佩里舰队洞开国门,然后又将日本国内诸事一一写于纸上,什么幕府当权,什么君权旁落。
“尊皇攘夷!”
待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翁同龢的眉头不禁轻扬,与《泰西策》东洋补遗不同,在补遗中,唐浩然只是稍介绍了一下日本变法维持,至于尊皇攘夷不过是一笔带过,而在这篇文章中却详述了幕府、倒幕派以及千百年只为虚君的天皇,如何令倒幕派为已所用,进而恢复天皇权威,如此方才有幕府瓦解后,明治政府维持之举。
虽说这文章看似写着“东洋变政”但不过只是片刻间,翁同龢却将这“尊皇攘夷”与当前国朝之局相互联系,那眉头猛然紧皱微怒道。
“此子可恶,竟敢……”
原本想说其竟然擅言天家之事的翁同龢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来,作为帝师,没有儿子的他,对于光绪的情感可谓是极为复杂,可谓是亦徒亦子,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了皇上,从几年前暗中策划太后还政,再到支持洋务,甚至向皇上宣扬变法之道,无不是为了皇上,准确的来说,是为了不至君权旁落,可现在,即便是太后表面上已经还政,但太后几十年的积威,又岂是一时能消,尤其是其任用的那些外臣,更是有太后而无皇上,若非如此,又岂有现在的帝后两党之争,所争的也是为了朝廷、为了大清国的江山社稷。
此时皇上所面临的朝势与明治相比又好得了多少?
又一次拿起这篇文章,翁同龢静下心来细细看去,不时的点头赞同着,厚达十数页的文章看完之后,翁同龢不由长叹道。
“这明治确实是一代强君,有此等君主,东洋焉能不强!”
感叹之余他却又想到了被自己视为半子的学生,相比之下……紧皱着眉头,端详着面前刚刚看完的文章,相形之下甚至萌生了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进而又想到了皇上现在所处之境,又与明治继位之初何等相似,中国虽无德川,然却有地方,如李合肥等人无不以太后为援,至于皇上这边……想及此,翁同龢紧锁的眉头却又一时无法展开。(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d微信公众号!)
第30章 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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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分成内城与外城,所谓内城也就是满城,住都是八旗子弟,虽说早些年的稍开了禁,准确汉人商铺住进去,可这内城总归是内城,便是这几年开了禁,寻常汉人还是不得住入,毕竟这八旗可是大清国的根本,这“满汉大防”那是不可不防,紫禁城里的皇帝那还要靠着八旗子弟住着平安。
这紫禁城便是大清国的皇城,紫禁城在白天时候,是琼楼玉字、琉璃生光;但一到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之际,一层层阴森森的甚至让人觉得的有些恐怖气氛,便会袭人而来。那时候,进宫办事的人都走了,寂静的乾清宫里就传出太监们的凄厉呼声:“搭闩,下钱粮,灯火小——心——”。
随着一个人的余音,各个角落里此起彼落的响起了值班太监的回声。这种呼叫,使整个的紫禁城,随着音波传播出一阵阵鬼气,令人毛骨悚然,胆小者甚至会生出身于“幂府”之感。
即便是作为这紫禁城的名义上的“主子”,光绪刚入宫那会,不过只有四岁,离开王府来到这阴森的紫禁城城,却是没有一点欢喜,有的只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感觉却是不分日夜的。
在白天,不过只有四岁的他看到的总是那神情端严的大姨娘,不,“亲爸爸”,她要他叫“亲爸爸”,那面无笑容的表情总会令他毛骨悚然;在晚上,他看到的却是巍峨宫殿的阴影,服侍他的尸居余气、不男不女的太监,和四处的鬼影幢幢,令他毛骨悚然。他在恐惧中唯一的依靠,只有他的乳母,但是乳母并不准时时在旁边,大多的时间,他还是孤独无靠。直到他六岁的时候,翁同龢师傅来教他读书。也就是真到这个时候,在白日里,他才不再觉得那般恐怖,在翁同龢那里,他多少找回了一些家人的感觉,这种名师生又似家人的感觉,使得跟他们之间的师生之情的深厚远超过外人的想象,
从十几岁的时候,翁师傅便策划着让他亲政,好不容易熬到十九岁时候,太后形式上归政于他,但他这个皇上,却是空头的,真正的大权,依然还操在太后手里。太后虽然不在太和殿里垂帘,但在紫禁城中宁寿宫里她依然伸出了一道天网,罩住了北京城、笼罩着整个大清国。
去年大婚,太后归政以后,光绪看到的国事,是一个烂摊子。这大清国在太后的手下,已经三十年了。从三十年前,太后掌握这个国家的大权起,这大清国的国势便日渐衰弱,五年前,与法国人一战,丢掉了千年藩国,后来缅甸也丢掉了,甚至就连同朝鲜,这大清国最后的藩国,大清国“天朝上国”的最后一点面子,这会也碰着了麻烦,小小的东洋人在那里与大清国争夺着,面对东洋人的步步进逼,这举朝上下,皆不敢轻启边事,只得苦苦相让。
随着国势的恶化,随着年龄的长大,光绪想像康熙爷、乾隆爷那样,做一个明君,圣君,再享万邦来朝的圣世。可他却知道,那不过只梦罢了,甚至于,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渴望,恐怕就是做一个像样的皇帝。
过去“亲爸爸”垂着帘,听着政,他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现如今他长大了,真的要去治理了,可是那道帘子却还挡在那儿,不但有形的挡在那儿,并且无形的延伸到北京城外、伸到若大的大清国下下。
那宁寿宫,光绪每个月都要去上五六次,去向太后请示与请安。虽然贵为皇上,但他却不能直接进入宁寿宫,他不得不跪在门外,等候传见,甚至还得和一般大臣似的,送李总管他们红包,方才得快一点进去,否则先在门外跪上个半小时。
这是什么皇帝啊!
大清国历任皇帝,有没有像他当的这么窝囊的。
偌大的宫廷、满朝的文武,除了老师翁同龢外,他没有可以说贴心话的男人。他被归政以后,外面传说有太后的“后党”与皇帝的“帝党”之分,前者浑名“老母班”、后者诨名“小孩班”,但是,真正的“帝党”党首、“小孩班”班主,却是孤家寡人!
他何尝有什么党派与班子,人人都是太后的耳目,甚至就连他的皇后都不例外,皇后不是那隆裕吗?她正是太后的侄女!他的身边简直连说贴心话的女人都没有,除了珍妃,珍妃是他心爱的女人。但是,这一心爱,便也就成了太后用来整他的过门儿。太后要时常向作为皇上的他展示她的威权,而展示的方法,却是通过罚珍妃跪、下令李莲英等动手打珍妃耳光,作为对他的警告。
有多少次,光绪到了景仁宫、到珍妃的房里,只见珍妃掩面低位的时候,他就心里有数,知道今天又发生了。而每一次,他坐在珍妃床边,轻拍着她的背,他无法说什么话,心疼、怜悯、愤怒、内疚、无奈……所有混杂的情绪一起涌来,淹没了他。
有多少次,他从珍妃住的景仁宫那边回来,带着慰藉,却也带着恶梦。恶梦是夜以继日的,那是一种强迫观念,他白天挥之不去、晚上睡中惊醒。恶梦总是从大姨娘,不,太后开始,那是一张威严的、冷峻的、阴森的大脸,无声的向他逼进、逼进,愈近愈大,大得使他连哭都不敢,他两臂伸向左右,十指抓动着,像是去抓住一点奥援、一点温暖,他仿佛左手抓到了一只柔软的手,他感到那是乳母的、乳母的手。
但是,那只手在滑落、滑落。最后,他再也抓不住了,他失去了乳母;另一方面,在恍惚之中,另一只手在抓他,抓他的右手,那是一只更柔软的手,他感到那是珍妃的、珍妃的手。但是,他自己的右手却那样无力,无力援之以手。最后,珍妃手在滑落、滑落……蓦然间,眼前的太后后退了、转身了,渐渐远去。
但是,一些嘈杂的声音,却从远处传来,光绪好奇的赶过去,可怕的画面展示在那儿:远远的,太后左右拥簇着,高高在上,坐在大轿上面,珍妃跪在地上,衣服被撕破,被李莲英抓住头发,在掌掴,一边打、一边以太监的刺耳音调,在数着。
“一、二、三、四、五
光绪冲了上去,他顾不得了,大声怒喊道。
“住手!住手!”
恼极的他抓住了李莲英的肩膀,伸手便是一记耳光。虽说是奴才,可李莲英却完全没有把他当成皇帝,并没有因为光绪的恼怒与耳光而诚惶诚恐的下跪求饶,而是直接挣脱了光绪,弯腰扑向太后,跪下去,大声哭喊道。
“奴才为了老佛爷!却若得万岁爷生了气……”
一手捂着脸,李莲英一边哭喊着,表着他的中心。
“这差使奴才干不了了哇!做奴才的惹得万岁爷生了气,已经是罪该万死了”
接着连磕了五个响头。
“请老佛爷开恩哪!把奴才这条狗命给砍了吧,好平了万岁爷的火气……”
瞧着李莲英这奴才的模样,虽说他看似在乞饶,可那乞的却是太后,求的那里是饶,分明是要太后给他露头,怒火顿时便在光绪胸中燃烧着,这奴才眼中还有他这个皇上吗?他这个皇上难道连教训奴才都不能吗?
霍然间,端坐着的慈禧站起了起来,她的脸色森冷,冷眼看着光绪冷声说道。
“皇上这是长大了,胆儿也练的不小了!主子打奴才的嘴巴子又有什么不能的!既然皇上这么恼怒,我看就把我这个奴才押下去砍了脑袋得了……”
慈禧的冷言冷语看似要砍李莲英,可被她双没有情感的眼睛一盯,光绪顿时便吓的六神无主起来,双腿便是一软。
“亲爸爸!亲爸爸!”
还本还隐带怒意的光绪的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儿臣不敢。”
“好吧,”
看了眼皇上的这副懦弱样,慈禧却冷冷地说道。
“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看这样,我这可怜的老太婆子非得躲到颐和园里不可,再不敢到皇上你皇宫里来了……”
慈禧的一番冷言,只说得光绪后背直冒冷汗,这会他那里还有一丝的怒意,只是不住的叩头道。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两眼一睁,慈禧冷眼看着不住叩头的光绪,冷说道。
“别以为你做了皇上,就可以讨了老婆便忘了娘。有人能让你当上皇帝,有人就能把你给拉下来,当什么样的皇帝,你就看着办吧!”
“你就看着办吧!”“你就看着办吧!”
……太后那张威严的、冷峻的、阴森的大脸,又重新逼近了他,可是这回不是无声的,他的左手没有乳母、右手没有珍妃。他左顾右盼,可是,乳母失踪了、珍妃也倒下了……
他蓦然惊醒,坐了起来,满头大汗。屋里的烛光在闪动着,只有一支烛光,燃烧自己,在阴森之中,带给人间一点可怜的光明。
原来只是一个梦!
还好只是一个梦!可虽然是梦,但这下光绪却再也睡不着了,他呆看着远处,喃喃自语着。
“这梦,没准那天便成了真……”(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