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先生谬赞,在下此举只是为了国家少伤一分元气!”
王士珍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就他内心而言,他并不愿意背叛对其有知遇之恩的中堂大人,可是深知中堂大人已经油尽灯枯的他却又不愿为他人所驱使卷入内战之中,在盛宣怀等人的游说下,做了一个他认为的,对国家最为有利的选择。
作为军人,他更多的是从军事的角度是看待问题——全中国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抵挡东北军的进攻,相比于将来东北军进关内的生灵涂炭,他更希望这一切都变得更加平稳,就像现在一样,所有的兵火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国家少伤一分元气,将来就越早的强大起来,王将军,在下谢过将军这番爱国爱民之心!”
李光泽冲着王士珍深鞠躬道。他知道在这场“革命风潮”中,第六镇扮演的是一个何等重要的角色,北洋第六镇驻与天津与京城之间,是北洋陆军中的精锐,现在这支军队出现在京城,并攻克紫禁城的话,势必将会撇清事件与东北的,让整个事件看起来更像是“民众的自发”以及“军人的自发”,而不是阴谋。
“好了,我们不要互相吹捧彼此了,”
就在这时,张佩纶取出了一份早已拟写好的电报递给王士珍。
“聘卿,这有一份通电,你看看,以京师百万民众以及第六镇全体官兵的名义发出去!”
神情严肃的王士珍接过电报,略扫视一眼,一切正如他最初的猜测一样,这份电报是既是一份向外界表述立场的电报,同样也是一份“拥立”电报,电报是以百万民众以及第六镇官兵的名义请“唐帅登基为帝”,并进京主持大局。
“我知道了!现在我就令人直接从火车站发出……”
没有任何迟疑不决,王士珍立即作出了决定。
“还有一件事!”
李光泽看着王士珍,眼睛往北瞟了一眼,而王士珍则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怎么做!”
声响了起个钟头,在那阵阵声中,慈禧下了一道道旨意,召军机大臣,可是却连值班的军机都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实际上,倒不是说军机大臣不知在什么地方,而是这宫外到处都是暴民,旨意根本就送不出去。
“李,李鸿章叛了……”
就这一句话,恍如晴天霹雳,无不惊惶失色,慈禧太后正要查问消息的来处,又听得帘子外面有个颤抖的声音。
“北洋的贼逆快要打进来了,老佛爷还不快走?”
定睛看时,跪在帘子外面的是荣庆,也就只有他,在最后关头拼了命进了宫来,一时在走动的太监、宫女都停住了脚步,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慈禧太后脸上。
“走,走,现在去那?”
慈禧太后走向帘前问道。
“去东交民巷!”
跪在地上的荣庆直接说道。
“有洋人保护,老佛爷和皇上才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深知这可不是一般兵乱的慈禧,听荣庆这么说,她立即明白,这或是许是最后的选择了,现在只有洋人能保护她们娘俩了。
“荣庆,你说,这李鸿章当真叛了?”
“李鸿章叛没叛奴才不知道,可奴才只知道北洋军上万大军和快炮已经进了城,不要半个时辰,他们就会用快炮攻城……”
那话声不过只是刚落下,远处便传来一声巨响,不知是雷声还是爆炸声音,可却让慈禧的心头一紧,面对这样的危机,她的思路却更敏锐了,便询问道,
“荣庆。”
“奴才在。”
“车找着了吗?”
“找着了,一共三十二辆大车……”
“好,哀家马上就走。”
点点头,慈禧太后接着便吩咐:
“快找皇上来!”
就在慈禧下了这个旨意的当口,那边接连数声剧烈的爆炸,只让紫禁城也跟着地动山摇起来,这是北洋军炮轰宫城的炮响。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只让李莲英心头一紧,连忙问道。
“老佛爷是先更衣,还是先梳头?”
“梳头?”
慈禧太后一摸脑后,方始恍然,现在要逃出去的话,不得先装扮成汉人模样嘛。旗人妇女梳的头,式样与汉妆的发髻不同,分两股下垂,名为“燕尾”,俗称“把儿头”,如果只换衣服,不改发髻,依旧难掩真相。
“先换衣服吧!”
转入寝殿后轩,等将黄袱包着的一套布衣布裙取了出来,慈禧太后不由得愣住了她在想卸了皇太后的服饰,便等于卸下了皇太后的身分,自此以往,也许号令不行,也许无人理会,遇到危急之时,倘或不能善为应付,而忘其所以地摆出皇太后的款式,也许就有不测之祸。
“不行!”
盯着这布衣布裙她在心里说。
“不能这么随便降尊纡贵辱没自己,这可是辱没大清朝的列祖列宗,更何况还要让洋人看到!”
这个念头不过是刚一冒出来的时候,正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又听得“嗖”地一声,窗外飞进来一颗流弹。这下,性命之危的现实让她不再考虑了,让宫女伺候着,换了衣服,也换了鞋,摇摇摆摆地走到前面,自觉浑身很不舒服。
走到镜子前,慈禧太后自己看了看身上,解嘲地强笑道。
“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后,现如今居然扮成了一个乡姥姥?”
“要象才好……”
李莲英扶着她的胳膊说道。
“奴才伺候老佛爷梳头。”
李莲英已经多年未曾动手为她梳头了,但手法仍旧很熟练,解开“燕尾”,略略梳一梳,三盘两绞,便梳成了一个汉妆的坠马髻。
“当年封兰贵人的时候,那里会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再有这么一天?”
慈禧太后故作豁达地说。
“更没想到,我一个旗人,竟然像还要再做着汉人打扮,好活下命来……”
李莲英没有回答太后的问题,只是略停一下问道。
“请老佛爷的旨,除了皇上、皇后,再派什么人随驾?”
这使得慈禧太后踌躇了,宫眷如此之多,带这个不带那个,显得不公,倘或全带,又是累赘。到时候不定大家全都得搁在半路上,于是想了好一会,才毅然决然地说道。
“谁也不带!”
就这时候,正在寿皇殿行礼的皇上已经赶到了,慈禧太后不等他下跪请安,便立即大声说道:
“你这一身衣服怎么行?快换,快换”
于是宫女们七手八脚地为皇上摘去红缨帽,脱去袍褂,李莲英找了一件半旧玄色细行湖绉的薄棉袍,替皇帝穿上。皇上的身体瘦弱,而衣服又是宽襟大袖,又未束带,看上去太不称身,但也只好将就了。
其时各宫妃嫔,都已得到通知,齐集宁寿宫请安待命。慈禧太后自顾这一身装束,实在有些羞于见人,但既为一宫之主,出奔之前,无论如何,不能没有一句话交代。
“贼逆要攻进宫了!”
慈禧太后说得很慢,声音也不高。
“我跟皇上不能不走,为的是大清国的将来。你们大家暂时不必跟我一起走你们别怕,耐心守个几天,我跟皇上到了公使馆,看情形再降旨。”
话到此处,已有嘤嘤啜泣之声。慈禧太后亦觉得此情难堪,拿衣袖拭一拭眼泪,少不得还要说几句安慰大家,并借以表白的话。
“其实我亦舍不得你们,不过事由儿逼着,也是没法子!”
慈禧太后灵机一动,撒个谎说。
“我已经交代庆王说了他会跟李鸿章他们交涉,想来李鸿章也是我大清的老臣了,便是顾着面子,也不至留难你们这些弱女子,我和皇上那边,再和公使们商量着,到时候公使馆那边施加些压力,想来李鸿章他们也一定会好好儿保护你们,各自回去吧!”
宫中的妃嫔,谁也不敢跟慈禧太后争辩,而且看这样子,跟着两宫一起逃难,显是不可能了,便是出了宫,外头兵荒马乱的,没准也会性命难保。这样一想,就更没有人提出愿意扈从的要求,说着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皇太后、皇上一路福星,早日……回銮!”
然后在东华门前排班,等着跪送两宫启跸,最后两字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哭出了声来,任谁都知道,怕皇上、太后这么一走,是没有再回銮的可能了。
这大清国都要亡了……
在慈禧太后,到此地步当然什么仪注都顾不得了出东华门急步往西而去,后面跟着皇帝、皇后。此外就是一大群太监、宫女了。(未完待续。)
第303章 末日(为新书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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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慈禧一行人刚刚出宫的第一时间,那边就有电话直接打到了另一处,片刻后,几发信号拖着烟迹升至半空,宗人府东巷早已等待多时间的一队骑兵看到那烟迹后,带头的骑兵营统带,立即一抽索林根骑兵刀,直刃骑刀往天空斜指的瞬间,早就等待多时的骑兵,立即似一般洪水似的从他的身边掠过的,朝着东安门大街涌去。
这一队突然出现在的骑兵,顿时成为乱蓬蓬的东安门大街上一道耀眼的存在,似旋风般的骑兵右手挺着军刀,沿着长待疾驰着,如果有人试图“阻挡”骑兵的前进,那轻灵的刀身必将砍在其身。
与东北军的骑兵队接受俄式以及德式的操练不同,北洋军的骑兵队接受的是系统的法式操练,他们在行动时,更强调整齐划一,四匹马几乎是齐头并进的方式在大街上横行着,这多亏了十几年马种改良下的东北轻乘马,若是换成性劣的蒙古马,绝不可能保持这样的骑队。
而对似死神般涌来的骑兵,在不断有人被砍翻在地的时候,那些忙乱逃跑的内城旗民,这会终于领教了什么是铁骑,为了保命,他们无不是惶恐的跪拜于地,马蹄下的马蹄铁与石板路发出的哒哒声,只让路边跪伏着的人们心颤着。
雪亮的索林根骑兵刀在指着前方,骑上的举着马刀的骑兵,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除去铁石相撞时的声响,街道上唯一的声音就是骑兵身下的东北战马的喘息声了。在发现前方刚刚驶出宫门的车队时,领头的骑兵双腿一夹马腹靴跟的马刺使得战马发出刺痛的嘶吟,速度更快了。
“快,保护皇上、保住太后……”
急促的枪声中,挥着手枪朝路边扣动扳机的宫廷侍卫大声嘶喊着,上百名禁卫军官兵伏在地上或伏于尸体之后,朝着路边涌来的“乱贼”开枪,而在紫禁城城墙上,闻着枪声的禁卫军同样朝着路上的骑兵打着枪。
“快、快走……”
车上的慈禧惊恐的大声叫喊着,但前面的车把式似乎没了反应一般,惊恐万状的她手朝前乱摸着,她的手掌只摸着一团湿腻,血车把式身上流出的血。
几辆马车上的车把式,在第一时间就被打死了,包括拉车的马。
“机枪……机枪……机枪在那……”
被城头上的清兵打的抬不起头的步兵队目大声叫喊着。
“压制墙头敌人的火力!”
他大声喊叫的时候。
只隐约看到城墙上一群敌人探着脑袋朝下打着枪,离他们只有几十米远了!
就在这时百十多米的一间房顶上,突的多出了一道火舌,被扛上房顶的重机枪喷吐着尺长的舌朝着营城城楼上扫射着,原本城墙上扫下的子弹,顿时为之一弱。
“马车,快别记他们逃了……”
借着这个当口,提着手枪的队目,看到十几名禁卫军正试图从马车上掩护下什么人,连喊了一声后,路边便窜出了几个黑影。
“啊……”
近在耳边的枪声,贴着身边飞过的子弹,早已把光绪吓的魂惊掉了半条,吓得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的光绪,这会不单是发出尖叫,甚至整个人都缩到了皇后裕隆的怀里,蜷缩在裕隆的怀中,大声尖叫着,浑身颤缩着。
“皇上,别怕,皇上别怕……”
这会裕隆虽同样被吓的面色煞白,可却是用身体护着光绪,拍着他的后背在那安慰着他,马车的车篷被打出了十几个枪眼里,裕隆想把皇上护下马车,可腿却是动痛不得。周围的护驾声中,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只让裕隆的心紧着,而那枪声、惨叫声却差点没把光绪的魂给吓飞出去,甚至在马车上的裕隆都能感觉到垫子上的湿热,皇上……
就在这时,裕隆听到一阵马蹄声,接着她又听到一阵震天的怒吼声。
“杀……”
挥着军刀冲了过来的骑兵营,全不顾头顶上飞来的子弹,在骑兵策马朝着路上那一群敌军冲去时,其中一道骑兵却是径直朝着东筒子河上的大桥冲去,桥后的太监看着这冲来的骑兵,就待准备关城门的时候,马背上的骑兵,却是从腰间取过驳着枪壳的滨江式手枪,握着肩膀朝着城门洞的太监和正欲冲出城护驾的清兵接连扣着扳机。
相比于骑兵刀,这些骑兵更喜欢这种驳着木制枪壳的滨江式手枪,20发弹匣虽是不多,可加上枪膛里的一发子弹正好够用,20发子弹打空之后,剩下的就是短兵相接,马刀的侍候。而在20发子弹的弹雨扫荡中,基本上敌人的抵抗也差不多就被打垮了,剩下的只是进行马刀扫荡。
在这一点上,关内与关外的骑兵都有着相似的特点,手枪的弹雨打过的瞬间,未急逃开的清兵和太监已经近在眼前了,闪着寒光的马刀顺着冲势挥了下去,正欲逃走的清兵脑袋瓜子顿时被砍掉一半,一个太监刚举起手,双手却被马刀砍断了,躺要在地上嚎叫的时候,却被战马一蹄蹋碎了脑袋。
如虎入羊的骑兵冲过城门后,并没有直接冲进宫城,而是朝前绕跑一段,为手枪弹换上弹匣,重新上膛后,方才策马再次朝着紫禁城冲去,勒着马朝着上城的门洞钻去时,马上的骑兵猫着身子,马沿着阶梯朝着紫禁城城头上冲去。
听着马蹄声,见骑兵竟然骑马朝城头上冲来,他们只是闪出身的功夫,端着手枪的骑兵朝着城头上连扣扳机,马上城头不过是几秒的功夫,下一刻紫禁城的城墙上便响了起一阵阵惨叫声和求饶声。
在骑兵冲上城头的时候,没了紫禁城墙和墙上清兵的助力,东华门前的禁卫军的抵抗在路边的步兵和骑兵的攻击下,顿时瓦解了,挥着枪指挥士兵护驾宫廷侍卫脑袋已经被砍飞了,在骑兵的喝吼下,围护着马车的清军扔下枪,跪在地上,惊恐的看着这些骑着高头大洋马的逆贼,
这会马背上的骑兵脸上依还带着杀意,就在他们跪倒在地时,一个骑兵二话没说,就直接在策踏了两步,他那手中的军刀扬起落下的瞬间,一个禁卫军士兵“啊”了一声,便捂着喉咙倒了下去,血自那人的脖颈间喷涌着。
这一幕只让所有人心头一颤,而又有几人挥着马刀,作势就要大开杀戒了。不过在动手之前,他们看着军官,似乎是在等待着命令。
“动手!”
马背上的军官喝了一声,原本还以为战斗将要结束的骑兵们立即动起手来,手起刀落,不过只是片刻功夫,上百名放下武器的禁卫军士兵以及太监,就被砍杀在地,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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