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宋青书》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武当宋青书- 第9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挣扎了一下,示意青书松开他扣住他喉咙的手。青书冷道:“你就这样说,声音要低,否则引来他人,我立马杀你!”

齐格一个激灵,赔笑道:“晓得,晓得。”

他收束心神,半晌才道:“鲜于通原名叫做博尔忽,是成吉思汗帐下木华黎将军的后裔,但自幼体弱,弓马骑射都自不行,便为家族长辈所嫌,被送往汝阳王府中,作为世子伴读。”

青书心头一动:“汝阳王!果然如此。”

齐格道:“那时候老王爷还在世,便延请了还是落魄书生的脱脱丞相作为西席,教授世子学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约莫着过了四年,脱脱不知何故,被赶出王府。老王爷好似极为震怒,没过一年,又将博尔忽给赶出府去。那一年,博尔忽十四岁。”

“接下来的事,好像便顺理成章了。博尔忽改名鲜于通,拜入华山派门下,而后六七年时光,他学成紫霞神功,获掌门大弟子身份,取得问鼎掌门之位的资格。而就在同一年,老王爷病故了。世子即位,连发七道密令召回博尔忽,而后密谈一日一夜。我身份低微,自是不知他俩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博尔忽出王府之后,竟接了惠宗陛下的一道圣旨,然后便隐匿草野之中,而至于今。”

说完这一大段话,老人似乎颇感疲累,长长的吁出一口气。青书眉头暗皱,蓦地低喝道:“你跟我打什么哑谜!脱脱被赶出王府?鲜于通接了圣旨?”手上一紧,便要加大力道。

齐格微微慌乱,忙赌咒发誓:“天地可鉴,齐格若有半句虚言,定教死在刀枪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青书知这等人最忌讳拿生死大事来赌咒,听他这般说,不由沉默下来。他仔仔细细将齐格说出地话捋了一遍,蓦地问道:“脱脱是什么时候担任丞相一职的?”

齐格想了想,道:“是在离开王府后的第九年上,至今已有二十七年。”青书默默推算了时间,摇了摇头,只觉心尖缠着一团乱麻,不由微微后悔将刘伯温派出对付成昆,只想道:“若刘伯温在此,定能解此难题。”

松开齐格咽喉,挥了挥手,将三个盒子拂到他手中,冷哼道:“滚!”已然隐身黑暗之中。

齐格自始至终都未看到这位高手的真实面目,心中不由暗暗切齿,咒骂着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他知敌不过人家,恨恨的一转身,便要大步往山下走去。

才踏出一步,却听哈哈清笑,一道灰影从天而降,一只快捷无伦的手蓦地探到他喉间,喀嚓一声,这枯老的脖颈顷刻间便被扭断。

齐格瞪大双眼,一句“你不守诺言”还憋在喉间,整个人便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青书心中一喜,大步走出,但见一个儒生卓然立在月光之下,悠悠然拭去手上沾上的鲜血,嘴角噙笑。

这人缁衣儒巾,俊采风流,不是那刘伯温是谁?

刘伯温施施然的走上两步,大大方方的一施礼,笑道:“公子别来无恙否?”

青书扶起刘伯温,笑道:“先生莫非冀青书有恙乎?”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大笑。

刘伯温是刚刚赶到的,在门外听了一段话,屏气敛息,他博采众长,九阴真经中的“销声匿迹”绝学他亦有涉猎,青书虽然神而明之,但那时他在专心致志听着齐格叙述事情始末,而刘伯温的悄悄赶至,却是有备而来,以有心对无意,自然没让青书发现。

却说刘伯温其人,专攻天文地理,星相医卜之道,鬼谷子之学尤精。自古以来,学这孤云虚侵,阴阳变化之道的,都绝不是什么好苗子。但这些东西一旦学成,则有翻江倒海,毁天灭地之能。肃清宇内,平定四海,若无这等人相助,道路不知道要艰辛凡几。

诸如汉之张良,蜀之诸葛武侯,唐之李药师,皆为此等绝世之材。刘伯温参修阴阳造化,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尝自比前代先贤,自认丝毫不弱,在他人看来虽是狂妄,但就事论事,他还真有这个本事。

但刘伯温却还有一个毛病,就是他的确很狂,自居有丞相之才,抑且目空一切,这种傲气,往往便不能为君主所容。他也深知自己这毛病,但却是改之不去,是以游荡江湖之间,迟迟未择明主而侍,皆因于此。各方割地豪强虽都可说是礼贤下士,但若一取得天下,自己这毛病再一犯,是生是死,就极难说地定了。

然而青书却恰恰能容忍他这个毛病,如何不教刘伯温鼎立助之?

刘伯温笑道:“公子在华山,可有何发现么?”

青书将这几天在华山的所见所闻,以及刚刚齐格所言,都统统叙述一遍,刘伯温听得眉头皱起,沉吟半晌,忽而叹道:“若适才手下稍软,这时逼供,却是要容易许多。”

第一百七十一章 … 天下

将齐格的尸体埋在五丈外的岩壁之下,这一处岩壁前方乃是三株松树,有大树挡着,这块地便自然显得隐蔽了。好好一块宝地用来作那齐格的葬身之所,倒也不枉了他了。青书拿起那根人参笑道:“这可是件宝贝,吃了它,抵个三四年功力,不在话下。”

这支人参莹白如玉,长须四散,手足俱全,还隐隐透出红光,显然有起死回生之效。

刘伯温静静注视着那一块翻新的土地,抬手举起一块大石,压在上头,觉得似乎还不能把这翻新的土给遮住,便又取了一块过来压上,听得这话,笑道:“公子纯阳无极功已近圆满,食之不定便臻于至善。”

青书洒然笑道:“这玩意好歹是给蒙人丞相的,咱们杀了人也就罢了,还取其宝,未免显得不厚道吧。”

刘伯温摇头失笑道:“成大事者,全然为己谋划,能增进实力,为何不要?”

青书忙摆手道:“脱脱乃是英雄好汉,即便他是普通人,既是他人物事,我便不能取之。此乃为人处世原则,是断然不能毁掉的。”

刘伯温瞪大双眼,半晌方才笑道:“公子,基现今算是明白了,为何我遍观天下豪杰,都不能屈身事之,却偏偏心甘情愿、抑且踏踏实实为公子谋划,其间缘由,今日算是明白了青书笑道:“先生不是说,若两月之后。我仍无意于天下,你便……”

刘伯温断然道:“今日基见公子,便已知公子已起此心。”说到此处,他微微一笑道:“我自幼勤修韬略,于那阴谋阳谋,诡诈之道,都是了然于心。故而私下揣测。知自身傲气,多会为君主所忌。^初时人家倚仗于你,自不会多加得罪。而只待一取天下,分封功臣,只怕第一个要杀的,便是我刘基。”

青书一怔,刘伯温看他一眼,笑道:“公子,你还记得咱俩是何时遇见地么?”

青书心中默算。一会儿道:“是三年前的十一月初,西子湖畔,我泛舟江上,你江边摆摊。”

刘伯温点点头道:“是啊,一晃便已三年。有幸得遇公子,实乃刘基平生之幸。”说着他微微笑道:“公子江心泛舟,我一眼望见,心中便觉特异。这立冬之初,杭州虽不甚冷,但常人却也无道理挑这时跑到江上去吹冷风。《易经》云:龙跃于渊,似乎便就是这个道理。但凡卓然特出的人物,都会与众不同的吧!”

青书静静站立,抚掌笑道:“谬承金赞,愧不敢当。哈哈,当时先生打着一副算命招牌,立在青书身前之时,我直以为是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一类人物。”说着又笑道:“青书素无识英辩雄之能。故而不辨先生龙凤之姿,愧哉,愧哉。”

刘伯温忍不住好笑道:“其时公子方当登岸,基好奇心起。趋而问卦,倒是冒昧了。哈哈。”

青书随意的掸了掸袖子,也是抬头笑道:“无慧眼在身,不识板荡英雄,反倒出手冒犯,见谅,见谅!”

刘伯温再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公子!咱们也别这么文驺驺的说来说去啦!”

青书含笑不语。刘伯温见他眸子一片清明,蓦地叹道:“想来。这便是公子地气度所在吧。我曾中过元人的进士,见过惠宗皇帝,不过冢中枯骨,不值一提;也曾面谒过张士诚、徐寿辉等人,但这些人要么就是无才之辈,要么便崖岸自高、刚愎自用,要么便城府极深、心胸狭窄,屈身而事,只怕结局只有两个,一是兵败身死,一是事成祭旗

两人边说边走,一边观赏着这山色青青,一边阔论着天下大势。

刘基苦笑道:“圣人常言防微杜渐,便是从微小处做起,以杜绝大祸发生。会兵败身死者,自然忽略不计,而余下这些人之中,或是不乏枭雄之姿,帝王之才,但只怕都是过河拆桥之辈,一旦天下太平,只怕第一个便拿你祭旗。”说到这里,他神色陡然一敛,变得庄重起来:“为谋者,须先为己谋,再为君谋。若自身都难以保全,何谈助主公于尔虞我诈,刀光剑影中卓然而起?”

青书默然。

刘伯温又展颜笑道:“说到此处,似乎将事情给说的繁复了。刘基行于天下,游走江湖,自荐于诸多豪杰之前,不过为求一舒胸中所学,破尽天下甲兵,一展抱负尔!当然,若不能苟全性命,我便是躬耕田垄,也好过头断血流。”

他蓦地对着青书笑道:“公子,伯温惧死,唯此而已。”

青书心中默默道:“史上的刘伯温,似乎是被朱元璋强行请出,而后方才大展惊艳之才。但以他武功,又岂是朱元璋可强行请出来的?定然是耐不住心中寂寞,身怀屠龙之术,眼前亦有大龙,却偏偏不能屠之,这份痛苦,想必是极为难熬的。但……天下平定之后,他还是不得善终。”

想到此处,青书神色陡然坚定,肃声道:“我若得天下,终一生一世,定然不负先生!”

说着竖起一只手,抬头望着繁星漫天的夜空,一字一句道:“皇天在上,宋青书于此立誓。他年若得天下,誓不负刘基!”

此一话出,刘伯温眼神大亮,但却静静看着青书,蓦地问道:“公子,你不解心结了?”

青书眼神清亮,似笑非笑的道:“我有心结么?”

刘伯温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不说话。青书却是懒懒伸开双臂,舒展腰肢,仰天打个哈哈,漫不经心的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一直以为那系铃人乃是沈家那位老兄,实则不然。我心中之铃,除我自己,孰能系之?”

说着干脆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将那三个盒子扔到一旁,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半闭眼眸,嘴角噙着笑道:“刘先生,你还记得,光明顶上,我六叔那场剑舞么?”

刘伯温点点头道:“殷六侠绝世风姿,情深如许,绮丽绝美,却又好似生机勃然。”

青书慢悠悠地笑道:“生机勃然,先生一语中的。其实自下了光明顶后,我便一直在想,若是见到那沈振鸿,我要说什么?说:今日我来了解恩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或者:我杀你姑父,灭红梅山庄满门,你来杀我为他们报仇吧?哈哈,这也忒的好笑了吧?”

刘伯温难得的摸摸鼻子,嘴角噙笑道:“好像……是那么回事。”

青书神情却是一肃,说道:“六叔七年为情所困,日日夜夜苦练剑术,说白了就是为了光明顶上那场倾城剑舞。而这一日一夜间的辛苦汗水,却织就了一张弥天大网,将自己给裹个严严实实,便好像蚕蛹一般。而那场剑舞……则是生息之舞,故而是因情而起,但却不是因情而灭。”

刘伯温神色一动,笑道:“愿闻其详。”

青书曼声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风吟月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仿,此生虽异性长存。”刘伯温道:“是东坡《僧圆泽传》文中摘诗。用于殷六侠之身,倒也合适。”

“三生石上旧精魂,此关***不关情,无奈情丝渺渺沥,遗梦可尚拥绣?”这些日子随着罗贯中这位大才子锻炼了这么许久,出口成章,对青书来说,倒也不是难事。刘基听得一笑道:“公子文才进步,可喜可贺。”他这人便就是这般,忍不住想奚落他人,韬光养晦固然深通,但一股傲气却是始终作梗。这话言外之意,即是青书以前文才不高,没甚水准,换做其他人听了,必是微有不渝,但青书深知刘伯温性情,却只是微微一笑,而后便忘诸九霄云外了。

便听青书续道:“刘先生,这两首诗么,便可分别印证六叔以前于现在的两方心态。不是么?他那一场舞剑乃是生息之舞,我为之震撼,苦思良久,似乎纪晓芙姑娘也没在六叔面前出现过,怎地他就能大步洒然离开,不落窠臼?似乎到今天才明白,自己的心锁,唯有自己能开。”

刘伯温眉头一锁,好似还未明白青书之意。

青书笑道:“沈振鸿么,我自然还得去找他,这人性格刚直,我若现身,指不定便会与我大战一场,却非我所愿看到。故而我亲自前去,留书一封,详述始末。他若有意报仇,便自来找我,躲躲藏藏,也不算英雄!

第一百七十二章 … 莲舟

江湖弥弥浅浪,人生几度飞鸿。

弹指今昔,数来不知几千年。

兴衰成败,荣辱胜负,好像都只是晃眼即过。

武当的崛起,也就在这数十年间。但这数十年,在新一代江湖英才的眼中,却是极为漫长的,几乎是漫长到无从追溯。

如果有人说到武当这两个字,多数人脑中第一反应下意识掠过的,会是那位横绝古今,傲视群伦的张真人,一身道袍,眉目慷慨,长长的白须,道骨仙风。

而第二个想到的,不是武当的掌门宋远桥,却是二侠俞莲舟。

江湖弥弥浅浪之中,一舟孤帆亮起,气定神闲,自横江中。

俞莲舟威望之隆,甚至在宋远桥之上。

这位武当二侠,总是带着一分高山雄岭的沉稳,面上波澜不惊,好像万事万物都不能打动他半分,但实际上呢,却是冰山火种。

俞莲舟独自走在山间险道之上。一步,一步,宽厚的肩膀,淡漠的神情,以及步子与步子的节奏,都透着一股无可比拟的从容淡定。你甚至可以相信,即便是此刻天踏下来,这个男子都不会弯一下腰,低一下头。

这是青书所没有的,也是他所敬佩的。

若说父亲是谦和儒雅的月下清竹,这位自小便敬重的二叔,则是深藏不露的一潭幽水。而这潭幽水,定然火热火热。

可以说,武当七侠之中,不娶妻不生子的俞莲舟,对于兄弟骨肉的情谊,看得比谁都重,却藏的比谁都深。

先是在紫霄宫中惊闻张三丰离开武当,再是忧心忡忡的听到六弟离山。而后便是师兄弟齐下武当,分头寻找。**

殷梨亭从没将纪晓芙一事透露给诸位师兄弟听,大家都不知他离山作甚,要去何处,是以莫声谷北上。张松溪南下,俞莲舟西来,张翠山东走,宋远桥坐镇武当。

武当泱泱大派,总是须有人坐镇当中的。

俞莲舟两月来经襄樊,过蜀中,先至成都,再寻绵竹,在四川寻了二十余日,却无所得。便索性北上。可就在途中,他收到宋远桥手书,说是光明顶惊现师尊仙踪,化解殷六俞三恩怨,而正道诸人颓然而返。

言辞虽然简短,却让俞莲舟欣喜不已。

三弟失踪七年,今日终是回家啦!

陡然卸下心头千斤大石,俞莲舟心头一阵轻松,登时启程东返。这次所择路线不同,沿途小惩了几个无赖混混。便经长安。而长安之东,古道之上,俞莲舟眯着双眼看了看险峻挺拔的华山,青峰隐隐,云雾袅袅,他心道:“何妨拜谒华山掌门?”

自古华山一条路。这条路之险之陡之峭。可想而知。只是,在俞二侠足下,却好像大道坦途一般,浑然不费丝毫力气。

俞莲舟一步一步,稳健浩然。看似极慢,但不过大半个时辰,便至苍龙岭处,华山派驻。

一个身着青衫地年轻弟子横剑喝道:“何人擅闯华山派?”

俞莲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