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正招呼着众人收拾行李,大营开拔在即。
青书大感讶异,问道:“伯温,何至于此?”刘基遂将前几天的事都说了一遍。青书越听越讶异,施耐庵为张士诚幕僚?史上可有记载?
这一段历史他不算太熟悉,许多事也记不清了,深究却也无甚意思,当务之急,确是赶快转移阵地。
毕竟,被人知道老巢所在,总不是快乐的事。
但是,转移到哪里去呢?
刘伯温说,深山老林,安营扎寨,不是难事。
青书想了一会儿,蓦地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如,打下常州城吧!
这想法才说出,刘伯温便皱眉道:“公子,恕我直言,这个时候,暴露身份,其害有三。其一,那灰衣之人定然能猜到是你动手;其二,我等兵卒虽然精良,却未训练完备,贸然攻打,定有折损;其三,若打下常州城,便相当于直曝在张士诚兵锋之下,若打不下,则进不得,退不得,两难之境,委实难以生还。”
青书笑吟吟的道:“依我如今功夫,未必就怕了那灰衣人,天下大可去得。第一点也不足为虑,只待数月之后,决战福州。第二点么,你去吩咐秦明,教江浙商贾为内应,以捐送粮草与朝廷为名,赚开城门,一涌而入。何愁常州不定?第三点么,我瞧张士诚已为朝廷大患,不如遣人去买通皇帝亲信,谗言进之,使朝廷之兵,为我等牵制张士诚大军,而后我等趁兵锋正锐,一举而下苏杭,而后招兵买马,扩充实力,然后合纵连横,与徐寿辉、刘福通、郭子兴等互通声气,互不相扰,如此,平定江南,倚长江天险,凭江南龙气,从而问鼎天下,倚天屠龙!先生以为如何?”
@奇@刘伯温沉吟半晌,忍不住道:“这般风险,仍是太大。。。。”说到此处,又笑了一笑道:“不过,既然公子决定了,那。。。。咱们便战吧。”
@书@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副地图,让士兵搬来两张桌子,合在一处,铺展开来,指着地图一处道:“我等所处,就是此地。密林挡路,人固然无碍,马匹却有不能,只能由人牵马,缓缓而行。这般委实太过耗费精力,故而依基之所见,不若抄小路而至官道,再倚骑兵之势,冲击城池。”
@网@青书抚掌笑道:“先生妙策,我得先生之助,何愁天下不定。”
刘伯温笑了笑,道:“呵呵,公子过誉了。”招来一名士兵,令他连夜去找秦明,着他为内应,一旦确认,便立即书信回谷。再使一人,往秦俊处去,通知他使专人入都,买通谗臣,建惠帝攻高邮。如此安排定后,刘基一挥羽扇,轻轻道:“倚天之势,以为屠龙。江湖庙堂,又有何别?”
青书轻轻一笑,目光悠远,望向高空旷远。
杨汐晴听得那句,神色却微有些不自然,眼睛仿佛盖上一层水雾一般,迷惑而神秘,看不清虚实。
第两百零七章 … 天时
一溪烟雨,半亩尘田。
军士们仍在训练着,王禅等五兄弟各自督导,操练有序,呼喊震天。藏剑琴仙更是抚琴奏乐,十面埋伏古谱弹拨开来,杀机四伏,气势极盛。
前一日公子抵达,四千甲兵士气大盛,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挥戈,以显勇武之态,所谓一鼓作气,罗贯中瞧此情形,便先扎驻原地,趁势练兵,待得大都、常州两方消息传来,休养数日,再出兵战阵。
而那一边,这最高层的三位,却是在切磋武艺。刘基和罗本两相夹击,青书压根就无需使出“左右互博”之术,单一只手臂迎敌,兀自显得游刃有余,皆因这“左右互博”,与“阴阳”大道相通,“左右互博”每纯熟一分,便离大道愈进一步,功夫也就精深一分。但究竟此路并非正道,疏于路途,旁门枝叶,总多磨难。
但是,饶是如此,放眼天下,与青书对上,能有必胜把握的,恐怕便只有张三丰了。
刘基曾得“天山折梅手”残谱,无穷无尽的招式化展开来,奇妙之至,让人目不暇接,罗贯中内力也到一定火候,奈何招式不谨,运力不免不纯。故而刘基主攻,罗贯中掠阵。
三人身法展开,如电影惊鸿,晃来晃去,分分合合,噼啪声不绝于耳,显然是拳脚相击,骨节寸响。
俄顷,“嗤”的一声,如裂帛也似的轻响,人影骤分。刘伯温身子一晃,拿桩站定,罗贯中功力不纯。却是退后数步,一脸懊丧。青书笑吟吟的敛袖道:“伯温,这一局算平如何?”刘基神色数变,深深一揖,叹道:“公子神通,伯温拜服。”他心道青书才出一条手臂,便打得自己二人无还手之力,若是双手齐出,那还须比么?想到此处。刘基心中对张三丰之能愈发叹服。
青书淡淡一笑,耳朵却忽地一动,侧耳倾听半晌,他不由惊道:“不好。贯中,快列队迎敌。”刘伯温功运双耳。神觉延展,忽而闻得蹄声隆隆,不由也是大惊。
罗贯中功力不够,不明就里,但瞧两人神色。不免讶异。三人狂奔校场,集结兵队。罗贯中顾不得多解释。双手叉腰,扬声道:“火营神弓手何在?”
火营八百壮士站出四百人整,清一色红衣红甲,背负大弓,却听这群兵士大声道:“将军,神弓手在此!”
罗贯中还待说两句话,青书却一把扯过他。喝道:“水火二营神弓手听令。你等上山埋伏,其余诸营骑兵。上马迎敌!”谷内一马平川,甚是宽广。这一声出,无人不从,除去八百神弓手,众人纷纷牵出往日操习所用战马,列队方毕,却听喊杀声近,谷口一个浑厚声音缓缓传来:“谷内反贼,还不束手就擒?”声虽不大,却清晰入耳,显然发声之人内功不弱。
青书方要扬声答话,刘基却轻轻拉了他衣袖,大声道:“我等奉天讨贼,何来反贼一说?阁下口说汉话,必非鞑子走狗,可是张公帐下?”他听得“反贼”二字,已然确定,堵住谷口的士卒,必定是蒙古兵,人以汉话问出,显然想知道己方底细。故而刘伯温将计就计,一番话显得自家好似是张士诚在龙城外偷偷训练的奇兵,却是移祸江东之计。
那浑厚声音忽而一敛,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是张士诚这反贼!”咬牙切齿,好似极为痛恨。
刘伯温瞧了一眼正攀缘而上地八百箭手,假装惊道:“不好,是蒙人!”
那浑厚声音冷笑一声,好似要下令攻进来,但过了好一会都不见动静,罗贯中当即下令,让左右两军偷偷上前,准备突围。刘伯温觉此举甚为不妥,才要阻止,却被青书拉住:“我既全权委以贯中重任,便让他自个儿来吧。”
刘伯温一怔,抬起的手终是落下,口中只不断与对方将领拉扯,想要拖延时间,对方也乐得和他拖延下去,仿佛也有什么盘算。两人似乎由你死我亡的大敌瞬间变成了多年未见的故友一般。
不得不战,帅不离中军,运筹帷幄方为上道。是《武穆遗书》中所书,罗贯中审时度势,深觉岳武穆所言甚是,遣轻功最好的王禅前去探观,而后令马夫伙夫制造噪音,自悄然排兵列阵。
“我等起兵,不过求一条生路,若将军能让我等吃饱饭,我等甘愿受降……”刘伯温运上内力,侃侃而谈,说起谎来浑不脸红。
那浑厚声音再度响起:“哦?久闻张士诚兵精粮足,如何会让军卒沦落到吃不饱饭的境地?”
他话音方落,刘伯温便接口道:“将军有所不知……”
一段曲折辛酸的故事延展开来……
罗贯中放开手来,安排调度间,颇显大将风范,几乎全军出动,百人小队手持劲弩,上马殿后,罗贯中等三人正居中军,虎视谷外黑压压的人众。
左右两翼掩上,罗贯中喝一声:“杀!”前锋部队出击,三股兵力合在一处,将蒙兵杀退数十丈之远,中军缓缓开动,已然占据谷口。左右两军一字列开
却见谷口木柴堆积,蒙兵不少人都是手持火把,显然就要点燃木柴。这一招显然甚是厉害,用意之险恶毒辣,更是令人不寒而栗。如今有微微东风,谷中草木原就甚多,一把火点开,封住谷口,岂不是让合谷数千人都葬身火海?
但罗贯中却似乎料到此着,故而刘伯温
那浑厚声音似乎又惊又怒,怒斥一声:“鹤笔翁,你出的好主意!”
青书听得这个名字,眉头一皱,放眼望去,却见一个虬须戟张、面目豪阔地将军端坐马上,威风凛凛。而在他身旁,却是一个身着墨青衫的虚胖老者,面色惨白的仿佛要渗出水来。
却说到昔年被武当三侠联手击退的鹤笔翁一身内功尽废,汝阳王毕竟待他不薄,赐他一座大宅,坐落常州,他浑浑噩噩度日,酒醉膏粱,却是愈发荒废,偶尔重拾内功,却始终颓然,原本依他修为,这七八年功夫,足以修回四五成功夫,但他却只恢复了两三成地功力。
那一日间,他与家仆入山狩猎,却忽有大虫蹿出,将鹤笔翁所带仆人咬个一干二净。唯有鹤笔翁仗着从前轻功底子逃出,却撞见谷中顾七、李进领出的十余人,与王禅等人对峙林中,初时还因见得人迹颇是激动,后来却是越听越惊,再看了王禅几人手段,鹤笔翁不由自忖这时功力,敌住任何一人均可不败,但若五人齐上,绝没生路可走,不由屏息敛气。
他修为毕竟甚高,便是罗贯中也未发现草丛中藏了一人,终是让他走脱,而后通知附近守军,几番探子查探下来,那将军终究亲自领军出动。
青书眉头一轩,蓦地伸手按住罗贯中肩膀,低声道:“擒贼先擒王,我去杀了那两人,待得对方帅旗一倒,我等立刻掩杀上去,沿着他们来道,直取常州。”
罗贯中一怔,随即点头。青书点点头,身子一晃,便不见踪影。
那将军喝骂了两声鹤笔翁,鹤笔翁只是不言不语,沉默以对。将军恨恨地一挥手,箭雨如簧,黑压压的射将过来,“嵩阳铁骑”毕竟未经战阵,猝不及防,只顾躲闪,顷刻间便伤亡百人,罗贯中暗暗心惊,知道蒙军神箭厉害,当即从怀中掏出一面赤色小旗,喝道:“盾!”
众人恍然大悟,急忙让出一条道,两排一人高的盾牌立起,堪堪挡住这一轮箭雨。罗贯中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已争取了时间,正想着如何突围,却望了一眼枯黄草木,干燥的仿佛没有一丝水分。
他忍不住看了眼刘伯温,似在询问。刘伯温望了望天,掐了掐手指,道:“转西南大风,数时不断绝,可以。”罗贯中脸上喜色浮动,自怀中取出一面黄色小旗,对着山上神弓手们一摇。
黑压压又明晃晃的箭雨仿佛一堆恶狼一样倾巢而出,贪婪地切割掠夺着生命,将一大片林木点燃,对方阵脚登时大乱。
用喝道:“将士们,给我冲!”身前土营盾兵让开一条道来,一大片雪亮光芒闪过,一队骑兵劲马坚兵,眼中闪着仇恨光芒,冲到对方阵营中,弯刀一舞,收割下一大片血花,而后便折返,而己方第二方的箭雨又以射至,乃是水营神弓手所发,箭头黝黑乌亮,显然抹了剧毒。
那将军显然颇有见识,忙用蒙语喝道:“退到林中去。”话未说完,一支毒箭眼见便要射穿他甲胄,他正觉无幸,怔怔等死,眼前箭支却忽地停住,却是鹤笔翁伸出二指,夹住箭支。但见鹤笔翁一头冷汗道:“将军,咱们先撤吧。回城再说,瞧这伙人装备精良,又占据天时,咱们斗不过地。”
原来他这些年来于兵书战策颇有涉猎,知晓如今东方微风陡转西南大风,是天助对方,自己这边,被火一烧,是胜不过的。
那将军咬了咬牙道:“好!回去一定禀明朝廷。大军压境,看他们能翻起多大浪来!”鹤笔翁刚一点头,却听一个声音清澈响起:“翻起多大浪来么?呵呵,你们是没机会看见了。”鹤笔翁大惊,回头一看,惨白的脸上惊意之后,却是久久不息的恐惧……
第两百零八章 … 练兵
大火燎原,眨眼林成残墟;兵荒马乱,转瞬血染沙尘。
随手取过一柄长剑,青书连发三招,却都被那将军挡住。他不由侧眼看了看那将军,笑道:“阁下功夫不错,高姓大名?”那汉子虽招架住了对方长剑,但胸口却好一阵气血翻腾,吐纳几次,冷道:“本将军常州骑都尉、达鲁花赤、信武将军达非,你是何人?”
青书抚了抚手中长剑,顺手砍翻身旁一人,缓缓道:“我是何人……不妨去问问阎王,来世再来报仇不迟。”话音方落,身形已动,寒光乍闪,震字诀使开,仿似雷电轰击,须臾间,那达非空空的脖颈还未来得及喷出鲜血,一颗虬须戟张的人头已被青书提在手中。
却见青书倒提长剑,冷冷望着鹤笔翁。鹤笔翁浑身发毛,还欲说些场面话,青书却道:“鹤笔翁,咱们也是老交情了。”鹤笔翁瞧他手段,已知今日难以幸免,却仍是说道:“你待怎样?”
青书反手拨开一支流矢,轻轻吁出一口气,道:“当年害我无忌师弟的,是你师兄。害我三叔残疾的,是那三个奴仆,他们既不在此……由你代他们受过,也是好的。”
陡然间如山气势压来,鹤笔翁只觉喘不过气来,大喝一声,抢上前去,刷刷刷三掌劈出。
青书右手长剑不出,左手提着达非人头,一牵一引,将他掌势化了个干干净净,哼道:“太弱,太弱。”而后食指拇指提着人头,余下三指扣住鹤笔翁手肘,一拉一扯,长剑搭上鹤笔翁脖颈。
一溜血花洒过。青书大步走过,手中提着两颗人头,身法展开,风一般旋了几旋,便回到中军帐中。罗贯中大喜,令士兵取长竿一支,将两颗头颅高高挑起,大声喝道:“尔等主将伏诛。缴械不杀!”
敌方众人瞧见主将被杀,不由大乱,却始终没有投降的意思,只奋力厮杀,尽力聚在一处,却不过数百人众,已然死伤泰半。一个千夫长蓦地放歌高唱,语调苍凉悲怆,悠扬游转。
罗贯中瞧的奇怪,看对方并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一挥令旗,诸士卒都是住手。静静的聆听着对方苍凉歌声。
一曲歌罢,那千夫长蓦地拔出弯刀,横刀一刎,倒地而亡。
余下数百蒙兵,都是拔出腰刀,自刎身亡,竟无一人说要投降。
罗贯中默默的看了一眼遍野横尸。闭上双眼。清点了一番人数,伤亡人数总计二百三十七,其中死者四十,伤者一百九十七人,而对方五千人,全军覆没,却有泰半被火烧死。可算出师大捷。
三才之中,天时最为难得,人和最需养蓄。两者兼备,就算是地利不在己方。也胜多于负。
一振长刀。罗贯中扬声道:“出师常州!”众人轰然应命,原本的一些默然都被一扫而空,士气极盛。
大军开拔,人人上马,抄小道入了官道,而后狂奔至城门之下。
常州骑都尉领了大半军力出击,城中哪还有多少兵力。罗贯中下令攻城之后。火矢毒箭纷乱而出,将城墙上的士卒射死大半。
而后城门大开。却是秦明见机得快,着人将大门打开,众骑兵一举而入,亢奋地杀着蒙古兵,一时间血流成河。
罗贯中一挥令旗,喝令诸将集合,五位将军都是收揽部队,入驻常州,封锁城池,安抚百姓。
刘伯温瞧他指挥若定,心中一阵放松,也有一阵失落。这昔年让自己操了不知道多少心的徒儿,现在终于渐成大器了。
龙城一拿下,总算有了自己的根据地了。招兵买马,自不在话下。
江南虽是鱼米之乡,但在苛税重负之下,百姓生活也过得不尽如意。宋青书下令,凡参军一年者,各家放银五两,每人每月饷钱一两,如此优渥的条件,如何不叫常州壮丁趋之若骛?
不数日便聚集了七八千人众,所发装备,自然没有“嵩阳铁骑”那般优良,但也绝非粗制滥造。这一支兵聚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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