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岁月都在潮湿的石壁上留下了令人难受的痕迹——
第28节:神秘的古建筑群(12)
暗红的石壁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因为材质是些红色的石材,墨绿色的苔藓又长得繁多,所以两侧石壁看上去就显得暗暗潮潮的,感觉十分别扭。石道上方滴水叮咚响,用手摸摸,手掌间流下的都是些腥暗湿漉的植被残物。不过地上落脚之处铺垫的鹅卵石却很光滑,没有被石壁上的苔藓所覆盖,而且非但一两处如此,我留意到整条鹅卵石道都是如此。奇怪,莫非真像吕放所说的那样,这里常常有人进出?带着这些疑问我临门一站,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忐忑。
既然找到了入口,那现在的问题就出来了:吕放打算进去歇脚,顺便观摩一下古时先人们的智慧;我和林胖本就不是什么中规中矩之人,早已经心痒难耐,也想进去亲自观察一番;可叶敏和素颜就不愿意了。叶敏说什么都不愿意跟进去,素颜则又担心它的历史作用。僵持不下时,没想到马脸头头二话不说就率先踏了进去。
“旅游嘛,到处看看嘛,都说已经是开发成旅游胜地的老古董了,那就不用担心它还会发挥什么历史作用啦。”
对啊,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建筑,无疑是人类文明和文化最早的记忆,它是人类社会发展和进步的标志,当历史退向时间帷幕的深处时,唯有建筑在那巨大的空间里闪烁着人类智慧最耀眼的光芒。既然这样,不进去看看那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虽然这片古建筑并没有在我们的行程计划里,不过,意外的惊喜有谁会不心动呢?
既然头头都发话了,叶敏和素颜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行人随即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钻进形似山洞般的入口,一条意料之中的甬道便展现在眼前。幽深窄长,小道弯弯,形似空门。墨绿色的苔藓内壁顺视线一路延伸,直至消失在黑暗里。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害怕了,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我挠挠头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了。
我没太在意,但这感觉却在这时候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让人容易忽视的种子。
第29节:神秘的古建筑群(13)
吕放和马脸走在前面,一路狂侃;我和两个女同志走在中间,四下张望;林胖则跟在最后面一直摆弄手机。我边走边幻想,进去第一眼看到的会不会是雄伟的博阿兹柯伊的巨石狮门呢?
这样走了二十来分钟,我们便出了甬道。
3泼墨壁画
走出甬道,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极其不规则的房屋和断墙就呈现在眼前……布局果然甚为奇特。
只见大间大间残败的土灰色房屋和参差不齐的墙杂乱无章地排列其中,粗略估计就不下百处,散布于它们之中的通道更是纵横交错。这里果然是千曲百拐,形似迷宫。我琢磨着凭肉眼观望肯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暗自嘀咕可能这样才符合“迷宫”这样的字眼吧。
走下台阶后我担心大家如果乱逛难免会迷了路,所以提议就取临甬道口下四周的房屋看看歇歇就好。众人纷纷同意,继而开始分工为过夜做准备——找干净房屋、安置睡袋什么的忙活开来。整理行李时,我发现一侧墙与墙的夹隔间有些东西,于是走了过去,想看个明白,这时林胖喊住了我。
“杨总你电话有没有信号?”
我摸出手机一看才发现信号格是空的,对他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我发现其余几人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是个信号死角区。
“没信号就没信号呗,又不在这儿住几个星期。”就在我扭过头看众人的时候,没留意到夹隔间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这样数量众多且无章无序的格局,此处墙与墙、屋与屋或墙与屋之间极易形成类似小巷般那样大大小小的夹隔,离众人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就有一处。放眼望去,两墙之间的距离不算很近,约摸也可供三人同时并排而过。我谨小慎微地慢慢靠近,一阵探头探脑地逡巡。
这地方虽已开发,但毕竟是古时战事之地,死过很多人,属邪地,指不定现在会不会还有什么,所以还是小心为好。
隐隐约约地,我瞅到小巷般的夹隔内上似乎真有些什么东西,只是光线太暗依旧是望不到头。我想了想,摸出工具准备展开深入调查。可就在我正准备打开手电观察其内时,背后有一只手竟悄无声息地搭到了我肩上。
第30节:神秘的古建筑群(14)
我还是半大小子的时候就被大人们警告过,称小孩子是绝对不允许夜不归宿的,不仅如此,竟还有超过晚上十点就不准外出玩耍这样的规定,如果超过时间还在外游荡着的话,家人肯定要暴跳如雷。那时不懂便问其缘由,大人们告知:人身上都有意指“生”的三盏白蜡烛,左右肩头各有一盏,天灵上独有一盏。天灵指的就是头顶上方,而“生”即代表生活之精气。人活全凭一口气,有生气之体,皆为活物,说白了就是活人。当然,这白蜡烛我们平时是看不到的,那时候有这样一种说法:小孩子独自走夜路是极其危险的,因年幼所以生气不旺,白蜡烛容易熄灭;另外,就算是成年人在走夜路的时候,如果听到背后有人直呼自己名字或有人搭自己肩膀的话,也是千万千万不能回头的。因为传闻有不干净的东西专门跟在行夜路人背后扰惑他们,趁人回头之时吹灭人肩头上的生气之烛,如此一来,那人自是活不了了。这事在当时传得挺邪乎,扰得人心惶惶,毕竟大家都懂“人死如灯灭”的理儿啊。
我虽然崇尚伟大科学,可也没忘记童年那关于“拍肩唤名吹蜡烛”的恐怖传闻,此刻平白无故不知被什么玩意儿从背后搭了肩头,心里马上咻地凉了半截。
“你在干什么啊?”叶敏绕到我跟前,一脸狐疑地看看我,继而又转到那两面夹墙的深处望了望。“娘的,你差点吓死我!你……”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她嚷道:“哟,这里好多泼墨画啊。”
泼墨山水画?国画?我甚感意外。泼墨是中国画中的一种,中国画在古代一般称之为丹青,主要指的是画在宣纸、帛上并加以装裱的卷轴画。之前有看到夹道里确实有图案浮现于墙,可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国粹,莫非纳尼索一族里也有温文儒雅之士?顾不上考虑这么多,见叶敏已经摸索着前脚踏了进去,我也急忙跟了进去。
可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本来这国粹不粹在该粹的地方却泼墨在这克敌用的迷宫阵里已经属常理之外,够让人匪夷所思的了,哪知这墙面上的图案更是叫人难以琢磨。我和叶敏横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我若有所思了片刻便对叶敏说道:“怪不得你只说是泼墨画,没说是泼墨山水画啊,你说这画啥子意思哟?”
第31节:神秘的古建筑群(15)
公司上下除了马脸头头的文化程度不为人知以外,在众人眼里垫底的估计就数我了。就算我不承认,可事实往往胜于雄辩:我因半路辍学的缘故,自是拿不出比高中更高一档次的文凭,所以如此一来,颜面扫地。他们表面上虽笑盈盈恭维,可背地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基于这点,我也常对他们使双关语、话中话来讥讽泄愤。此时见自己女朋友也不知画的是什么,就学着川地方言的口吻阴阳怪气地问她。
她白了我一眼,偏着头,面墙继续看,一副揣摩不透的样子。我说了她几句完全不懂幽默的话之后,便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你看啊,这泼墨上去的腾龙图自是惟妙惟肖,可几条龙都只剩龙骨而无鳞无甲、无血无肉,乃是遵循了古语——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啊。这骨虽难画,可倒也画得栩栩如生,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说其为神来之笔也完全不为过哇。”我自恃口才过人,于是信口开河,顿了顿又接着扑(云南方言:吹牛),“这些哥们儿现在把龙骨头都勾勒泼墨了出来,绝对是司马昭之心啦,明摆着要告诉他们的敌人,进阵者性命难保咯。”
进阵者,性命难保。
叶敏回了句屁话然后告诉我说:“墙上这龙骨确实画得无话可说,但却并不是周身无肉只剩骨。”说罢她指着其中一条龙的头部让我仔细瞅瞅。
夹墙内虽不狭窄,可光线也难入其内。我手里有手电筒,便宜货虽不好使,但也凑合。听她这么一说,我便借着手电微弱的光仔细瞧了瞧那些龙骨的头部。
“啊?有眼珠子啊?”我诧异道。叶敏点点头,似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皱眉寻思,这两墙之上皆画有腾空飞龙,且都是属于中国画中的写意画——即泼墨手笔,可墙中几条龙全都是无鳞甲无血肉的空骨架,煞为古怪奇特;此刻又发现龙骨头部绘有龙眼,岂不是画龙点睛之意?莫非在暗示这破骨架子会飞起来还是怎么的?
本来就是大晚上,现在又是在这种地方瞅到这黑黝黝墙上几条有眼珠的、画得活灵活现的骨物……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个哆嗦,连忙边装出嗤之以鼻的模样边招呼叶敏离开这诡谲的夹墙夹道,管他娘墙上画的是啥。可扭头却见叶敏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墙沿深处。
第32节:僵噩腾龙墙(1)
第三章僵噩腾龙墙
三月春意正浓时,怎会这么冷?我听说过阴风吹后颈,其寒入心扉……莫非是阴风?阴风在传闻里是种代表,其效果等同于下雨之前先刮的阵风、赶在雷声之前先惊人的闪电,属于某种征兆。阴风阵阵,必有来者,其者不善,非鬼即妖啊。
1活见鬼
2诡谲的大宅院
第三章僵噩腾龙墙
1活见鬼
出于无比好奇的心理,我顺着她的目光扫了过去。
说实话,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教育程度飞速提高的二十一世纪,我们提倡的应该是崇尚那伟大的科学、维护那崇高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巴尔扎克也曾说过,无知是迷信之母。我多么希望自己这分钟有多么坚信他的磐石理论。可这话现在搁到这儿,估计连巴尔扎克他本人都没了辙,那墙垣深处,影影绰绰伫着个老太婆和一个孩童。
完了,早知道我就不提议讲鬼故事了。
没看到就算了,这扫一小眼立马就让人魂飞魄散,我一口冷气直接吸得差点背了过去。如果只是老婆婆和她的孙子什么的,自是无须怎样;可偏偏我们知道她们绝非此地居民,就算是,那也绝对是百十年前的事儿了。
墙深处这一对东西,大的全身裹白,满脸血污,两眼睁得贼大,连额头都快被上眼皮撑得没了踪影,皱巴巴的脸皮上一张枯唇咧出个大大的“V”字,不像在笑……竟像是在飞快地絮叨着什么,这样一来导致她那枯唇张合的频率极快,而且,一股污黑的液体混着血沫正从她嘴里不停地流淌出来……
竟……竟然淌了一地!
她手里牵着的那玩意儿更甚,单看身型似个八九岁大的孩童。孩童裸着个上身,系着条彩纹裤头,整颗头颅都被像布条一样的头发裹得严严实实,煞白裸露着的上身赫然有条极宽的旧伤痕,从左上胸口处一直拉到快接近阑尾的位置。那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也不见流血,因为极宽深的缘故,所以一眼瞟过去就显得相当刺目。
这不是传说只活在人心里的那玩意儿吗?!我脸色一白,全身上下的汗毛直竖,眼睛瞪得几乎都与铜铃无二,脑海里嗡一下就刷成了白纸,毛骨悚然间就呆若木鸡了。
第33节:僵噩腾龙墙(2)
不是吧?!
这时,那老枯脸一双朝天眼转了个来回之后突然死死瞪住我!我骇得当即就跌倒在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抓着呆滞的叶敏就往外狂奔,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就差没使出“翻墙不用手”的绝活了。可就当我们一路连滚带爬撒丫子跑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来时的甬道口在这节骨眼上竟然没了踪影!
“我记得路口在这里啊,这怎么搞的?啊?”我语无伦次地趴在地上连抠带挖,这路口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不容我细想,况且也没来得及细想,身旁的叶敏就发疯似的直拍我后背,我吃痛回头刚想问个“what”,就恍然大悟——
她身后百米开外的腾龙墙内那一老一少晃晃悠悠地“飘”出来,动作飘忽快捷,显而易见是冲我们来的!既然这样那还了得?此时我也顾不上用理性去判断眼前这些是我的主观臆想抑或是我们的幻觉,抓着叶敏就又想夺路狂逃,可当下愕得又不知该向哪奔,于是一时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拉着她在原地打转转。
叶敏虽然也被惊得六神皆散,但是我这样扯来扯去也把她拽得生痛不已,见我摸不到北,混乱中直咧着嘴冲我大喊:“右边!右边!”我顺势望过去,发现右面落眼处的一小簇房屋群里有亮光透出,便和叶敏慌慌张张地冲了过去。
刚进来的时候除开去看壁画的我和一道尾随而来的叶敏之外,其他人都在收拾野外露宿的一干用品,此时荒废房屋里有光源,想必他们应该全都在里面。俗话说,水足摧篱笆,人多力量大,这节骨眼上就应该丫的什么都甭管,先和大部队会合了再说。
跑近后我们才看清楚,此处的房屋地势较低,四五间矮屋参差相拥,托以屋身大抵围成个乱七八糟院子的模样。撇开这疑似喝醉酒之后建造的格局之外,最醒目的就是这矮屋群中的那堵墙了。
同样的腾龙墙,即使我从近处也能看个满眼,墙身歪歪扭扭,整堵墙呈一个极不规则的“S”状,继而从北至南纵横跋扈,将院子模样的屋群从中来了个对穿。这不伦不类的建筑风格刚进来那时我已大致观察过,但那会儿除了新奇,并无其他感觉,此时此刻亲临其下时才发现竟如此诡谲震撼,触目惊心,巨大的压迫感猛一下似洪水决堤般迅速涌来。
第34节:僵噩腾龙墙(3)
不过现在可不是揣摩古时别具一格建筑风味的时候,我望到屋群的院门在腾龙墙和一屋交沿之处,有门有槛,只是门檐偏低。我拉着叶敏缩身进入的工夫便在脑海里努力搜索有关“鬼”这种东西所有的有用资料,以便一会儿以慌张姿态面对几位同样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同胞们的时候有个好的说辞。虽然我也不想被当成瓜娃子,可外面的那对玩意儿怎么看都他娘是那叫做“鬼”的玩意儿。
2诡谲的大宅院
大院里的夜深邃而阒寂。
匆匆赶到前院,左边大屋房门虚掩着,里面光影晃动。我猜马脸吕放等人应该全在里面,于是想都没想便一脚踹向那房门。那房门虽没上闩,但久历日月,经不住我这一使力,立马和房子脱了节,“哗啦”一声倒落下去。我也顾不上去考虑这国家财产,门一倒就冲进屋内,刚准备大喊“这地方有脏东西!我们赶快离开……”话没喊出来就卡在喉咙里,脑中又是嗡的一下,整个人就愣在了屋子里。叶敏后脚跟进来也看了个大满贯,虽然马上以手封嘴,可还是惊恐得不由喊出声来。
“啊——”凌厉无比的尖叫响彻了整个大院,似乎连空气都随之颤动。
屋内四壁残破,家具简陋,旮旮旯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