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就问个不停,或者直接到乡镇公所里查阅原来的各种纪录文件。
有一天,罗宾到卢斯兰母亲所住的李陆城村去调查,他想顺便去拜访一下这位
老太太,可是,村里的一个人告诉他:
“那位老太太现在没在家。”
“哦!这是为什么?”
“十几天前,她就出门去了,听说是要去城里看她那个当演员的女儿。而在她
离家的前一天晚上,有一位年轻的贵妇人来拜访过她。”
听这个人这样一说,罗宾便断定,来的那个贵妇人一定是约得芬。
随后,他到村里的一家咖啡店,坐了下来。
罗宾边喝咖啡,边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报纸,随便地翻了起来。
报纸上都是些媚俗的花边内容,罗宾把它折好,正要丢开时,却看到了一个醒
目的小标题:
女人的惨叫声
于是,罗宾又重新打开这份报纸,细致地读了起来,没想到,他由此得到了一
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这一篇报道如实写道:
昨天下午,据一个打柴人向苛得伯特警察局报告:莫赖不里森林的旧砖窑附近,
有一个女人在惨叫。
警察局立即派人去现场,当警察到达旧砖窑旁边的果园时,看见两名壮汉拖着
一个女人,正往马车厢里塞。旁边站着一个蒙面纱的黑衣女人,正在指挥。虽然警
察马上就赶到了,但由于马车夫对当地的情况非常熟悉,很快就踪迹全无。
由此,罗宾断定,那一定是约得芬和她的手下人。
“发出惨叫声的应当是卢斯兰的母亲,他们在十几天前就到了李陆城村,一定
是把卢斯兰的母亲骗了出来,而后囚禁在那里,他们每天都去逼问。
“可是,卢斯兰的母亲铁嘴钢牙,就是不说。于是,在昨天晚上,他们便用上
了刑具,于是她便惨叫起来。而当他们得知有警察来时,便匆忙带着她逃跑了。
“但是,小船上没有卢斯兰的母亲,约得芬一定还有什么秘密的藏身处。那么,
这个地方到底在哪儿?”
罗宾找来一份当地地图,仔细搜索起来。莫赖不里森林到“侬夏兰号”停泊的
堤岸,长约30公里,她们很可能把卢斯兰的母亲就藏在这段路程旁的一间破房子或
旧仓库里。
“好!”
罗宾马上动身。沿着这30公里走下去,每见到村庄和行人,他都一一打听。
“请问,见过一辆两匹马拉的四轮马车从这儿经过吗?”
可是,问了许多人,依然是一无所获。
就这样,卢斯兰的母亲失踪了。
但罗宾不甘心,他每天都四处打探消息。而且再没有回到“侬夏兰号”上。
这30公里道路,有一部分在塞纳河沿岸。那里有许多果园,也有许多石灰岩悬
崖,而且这些悬崖比较疏松,在上面挖洞比较容易,湿气很少。所以,附近的农民
以及挖石灰岩的工人,常在上面挖些深洞,放置杂物。
当然,也有人把家安在了洞中,而这些人大多是四处的流浪者。罗宾在调查过
程中,就曾见过一个洞里住着三个人。他们到河滩上采集硬苇草后,带回来编成篮
子,而后到村庄里去卖。岩洞的地上铺着草席,炉灶放在洞口,洞前面有块空地,
还种着菜。据村民们讲,这个洞里住的是老头儿卡耳比奈和他的两个儿子。
罗宾担心这三个人跑掉,所以监视得格外严密。由此,罗宾发现了许多有价值
的线索。
卡耳比奈和他的儿子都不是良民,经常破坏别人的庄稼。并且时不时地还去偷
村里人的东西,所以,人们都非常憎恨他们仨。
“这三个家伙是不是约得芬的手下呢?那个岩洞是她的另一个秘密隐身所吗?”
罗宾心中产生了怀疑。
为了查明真相,罗宾选择了一处可以俯视洞口的地方,便藏了起来。他带去了
一些面包和水,一直蹲了两天两夜,始终关注着这三个人的活动情况。
两地虽有相当远的距离,但是由于顺风,总是能够听见三个人的谈话。通过这
次观察,罗宾查清了如下事实:
他们的确是约得芬手下的人;卢斯兰的母亲也的确被囚禁在这个洞里;他们三
个人的职责就是轮流看守。
既然卢斯兰的母亲仍被囚禁着,由此可以推断,约得芬目前还没有拿到那个小
箱子,而且箱子底上的暗语她更无从知晓。约得芬正是为了这些,才把她监禁不放
的。
卢斯兰的母亲受到如此严重的精神与肉体上的折磨,却始终不肯交出那只小箱
子,说明其中一定有隐情。
“好吧,还是让我叫她说出来吧。当然,前提条件是先把她救出虎口。”
罗宾设计了多种营救方案,但因为洞中始终有人看守,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她。
直到第三天的上午,“侬夏兰号”顺塞纳河而下,在离岩洞不太远的地方停泊
下来。
“噢,一定是约得芬来了。”
罗宾立即精神大振。可是,过了很久,却不见一点风吹草动,只有卡耳比奈父
子照旧在洞口忙着手中的活儿。
罗宾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傍晚五时左右,才从“侬夏兰号”上下来两个人,他
们弃船登岸后,沿着堤坝,向岩洞走了过来。罗宾看得清清楚楚,一个是垒握耐,
另一个正是约得芬,虽然她穿上了一套农家妇女的服装。
两个人装作散步似地,来到岩洞前面,他们似乎感觉很有趣,便停了下来,看
着卡耳比奈编织篮子。过了一会儿,当左右无人时,他们迅速钻进岩洞里。片刻后,
约得芬又出来与卡耳比东谈起话来。另外两个年轻人则不动声色地继续编织着自己
手中的篮子,目不斜视。
垒握耐一个人留在了岩洞里,肯定又去逼问小箱子的下落了。因为听不到垒握
耐与卢斯兰的母亲的言语内容,罗宾感到非常可惜。
卡耳比奈从洞里搬出一张椅子,请约得芬坐下。她把两只手搭在大腿上,与卡
耳比亲继续攀谈。约得芬戴了一顶麦秆草帽,所以罗宾看不见她的面部表情。
罗宾正凝思着该怎样行动时,突然,不远处传来女人尖叫的声立曰。
接着,尖叫的女人的嘴好像被别人强行捂住了,发出一种问叫声和挣扎时的呼
救声。这声音很近,好像就在身边的草丛中。
罗宾轻轻站起来,向声音的源头找去。刚走几步,见地上有一堆烂砖头,上面
盖着许多枯枝烂草,那声音好像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噢!这里原来是一个废弃了的旧烟囱。”
这个岩洞可能很长,那烟囱应该在最里面的岩壁旁边。
罗宾趴到地上,把耳朵贴近那堆烂砖头,仔细听着。果然,里面又有尖叫声传
来,说明这里的确是声音的发源地。
罗宾稍稍沉思了一会儿,便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
罗宾非常谨慎地把那些砖一块一块地移开,不久,便出现了一个四方形的烟囱。
那是用砖垒的,由于时间长了,里面已经被熏得乌黑乌黑的。
他凑上去仔细听着。这时,里面的说话声更清晰了。说话的是一男一女,肯定
是垒握耐和卢斯兰的母亲。
非常遗憾,卢斯兰的母亲因为过度的害怕和虚弱,声音变得异常沙哑,而且还
在发着抖。
“好……好……我说,我说……请你把手拿开……我都快被你掐死了……”
“如果你坦白交待,我可以放手。而且,也可以把你送到你女儿身边。快说!”
“好吧,……我说……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都已经20多年了……”
“别这么罗嗦!”
垒握耐忍不住怒斥道。
“不要老玩这一套!别想用这些话来搪塞我!如果你这次还是不说,就休想活
到明天。你到底说不说?!”
“好,我说,我全说……”
年老体弱的她,一边咳嗽,一边说:
“那,那时还在与普鲁士打仗……”
“你是说普法战争吗?”
“是的。那已20多年了,当时法国被打败了,普鲁士军队攻占了我的家乡比昂。
那时,我丈夫开了个马车行。有一天,我们店里来了两个人,他们慌慌张张地说敌
人已经来了,因此,要到远方去避难。他们要我丈夫赶上一辆马车,把他们两个人
和行李送到港口去。”
“你们以前认识那两个人吗?”
“不认识,从未见过。当时,逃往远方的人很多,因而,马车行的生意很红火。
谈好价钱后,我丈夫决定接下这笔生意。可是,因为处于战时,大部分马车已经被
政府征调去了,我们店里仅剩了一匹,而且还有点毛病。
“可是,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必须照办。于是,我丈夫套好车,拉上人和行李
就出发了。但事情很不巧,途中遇到大风雪,而那两位客人催着快些走,所以,只
好拼命地抽打那匹马,让它快些跑,结果,马支持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倒在了什么地方?”
“大约离比昂10公里的一个地方。当时听别人说,普鲁士军队逼近了,吓得那
两位客人面如浮土,浑身筛糠。但这毫无用处呀!正当他们不知所措时,和我丈夫
认识的养培恰好驾车从那儿经过。他是比昂人,是冯肖兹枢机主教的得力助手。
“于是,我丈夫便把养培拦下了,告诉他那两位客人愿出高价收购他的马。但
是,养培说他有重要任务在身,要急着赶路,不肯卖马。两位客人极力恳求他,可
是,养培不为所动,而且准备驾车离去。见此,那两位客人像疯子似地跳上马车,
对养培一顿猛打,直把他打得昏了过去,然后,把养培扔在雪地中,把自己的行李
搬上了这辆马车。
“听说养培的马车上,有一个黄杨木的小箱子。不大会儿,那两个客人驾驶的
马车就不见了。”
“你丈夫呢?”
“我丈夫也被他们扔下了马车”。
“养培当时昏倒了,还是让那两个客人给打死了?”
“那,那是……”
“老太太,假如你不说实话,可别怪我心狠手辣。说,是不是那两个人杀了养
培后夺车而逃的?”
“是……是的”
“那你丈夫没有去警察局告发?”
“没,没有……本来是应该去的……不过……可是……”
卢斯兰的母亲犹犹豫豫,似乎难以启齿。
“大概是接受了那两个客人的好处吧?是不是那两个人从箱子里拿了些宝石给
了你丈夫,以此来封他的嘴吧?”
“是的。可实际上……”
“怎么样?就是这么回事吧?那小箱子里有100颗宝石,他们抓了一把给了你丈
夫,让他不要泄密,对不对?”
“不是一把,只有七个戒指罢了。其余的,他们自己带走了。”
“哈……哈,你终于说出来了。那么,那七枚戒指是怎么带回来的?”
“装在那个空箱子里带回来的。后来,我丈夫死了,我便把那个小箱子藏起来
了。因为我认为,如果让别人看见这些东西,会引来麻烦的。所以,我把它藏在了
一个不会有人去注意的地方。
“我丈夫死后,我和女儿移居到了李陆城村。
“后来,我女儿做了演员,要到巴黎去,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发现了那个小
箱子,并带走了那七枚戒指。”
“以上内容,我们都知道了。不过,有一个关键问题需要你回答,那就是,你
把那个小箱子藏在了什么地方?”
“我没拿着。”
“你女儿带到了巴黎?”
“不,她没拿走那个小箱子。”
“那到底在哪儿?”
“不在我手上。”
“你到底把箱子给了谁?你真是个蠢猪!”
“无可奉告。”
“喂!老太婆,问了你十几天,还是这句话。那好,我再问你一句,箱底刻着
许多字,到底写了些什么?”
“看不清楚了,我也看不懂。”
“真的看不懂吗?”
“真的看不懂,我可以对上帝发誓。”
“真是可恶至极,你已经无可救药了……最后,我再问你一句,到底谁拿着小
箱子?”
“绝对无可奉告。”
“你什么时候把它送了人?”
“是你们去李陆城村的前一天晚上。”
“可惜,就差了一个晚上……那个人是谁?他去了哪儿?他住在哪儿?”
“我已经反复说过,关于这些,我无可奉告,就是你们打死我,我也不能说。”
“唔——他是专门为那个箱子而去的吗?”
“不是,完全出于偶然。他看见一个箱子放在我的仓库的角落里……那个小箱
子是我女儿从草堆中发现的,后来她拿走了其中的七个戒指,就把小箱子丢在了角
落里。而那个人认为那个箱子古朴典雅,对它非常珍爱。”
“那个人到底是谁?我问你这么多遍,难道你真的不能说吗?”
“是的,那个人对我有思。如果我说出他,而他因此遭到不测,我会愧对于他。
因此,对此我必须保守秘密。”
卢斯兰的母亲丝毫不为所动。
垒握耐大概对她已无计可施,声音暂时中止了。也许垒握耐正在考虑新的计谋
吧。
对罗宾来说,这一切的确是事前所想不到的。约得芬和垒握耐,给自己下药并
让自己失去神志。之后,他们便去李陆城村找卢斯兰的母亲,想抢先拿到那个小箱
子,但谁也没有料到,在此前的一天晚上,竟有另外一个人先下了手。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罗宾绞尽脑汁地想。这时,下面又传来说话声。
罗宾侧耳倾听,不想漏掉任何一句话,同时,他也在思考着一些问题。
“喂,问了你这么长时间,难道还是不想说出那个人吗?”
“是的,我无可奉告。”
“那个人住哪儿?”
“不清楚。我没去过他家,也没给他写过信;只是他常来我家。”
“你们最近何时见面?”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你这个老婆子,真是不识识务,非常可恶。看来,非要动手不可了。”
垒握耐大概开始用双手猛掐她的脖子了,只听见卢斯兰的母亲痛苦挣扎的声音。
“我,我说,我说……请放开我……”
“这个周四,……下午3点。”
“在哪儿会面?”
“不能告诉你。”
“什么?还是不说!我看你是找死!”
“哦!我快要死了!”
卢斯兰的母亲发出一声惨叫。
“说不说?不然的话……”
“好,我说,我说……”
此时,她的声音已经异常微弱,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听到一些断
断续续的句子:
“……对……星期四……旧,旧灯塔……除此之外……我……不能说……啊!
痛死我了……啊!我非常难过……啊——”
此后,卢斯兰的母亲的声音消失了,似乎真的死了。
“哼!死不悔改的老婆子。不会就这样轻易死了吧?否则,我刚要问出的秘密,
不就又没有了吗?……还有气,不会死的,只是晕过去而已。行了,让她歇会儿吧,
我得向夫人请示请示。”
垒握耐低声自言自语道。
过了一会儿,传来洞口门开的声音。
从草丛中探出一点头来,罗宾看到垒握耐从洞里出来了,径直走到约得芬面前,
低头哈腰地说了许多话,由于太远,罗宾也听不清。
“好吧!机会来了……”
罗宾抓稳砖头,从烟囱中滑了下去。岩洞里黑得像锅底,幸亏空间比较小,他
摸了一小会儿,就摸到了一只冰冷的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