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了。”
陆独步胆怯害怕地,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周养浩,低声回答着。
审讯完毕,毛人凤、周养浩立即布置第二天的抓捕方案。
第二天,毛人凤的行动队特务们全部出动,提前化妆好,来到位于汉口的太平洋饭店大厅埋伏。
毛人凤和周养浩两人亲自押着陆独步,坐在天平洋饭店大厅的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时刻观察着进出饭店的人们。
九点过一点,有对三十多岁的夫妻,相拥着低语走了进来。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女人身着玫瑰色旗袍,这对夫妻进了饭店大厅,看似不经意地环顾了一下大厅里或站着,或坐着的人们。
埋伏着的特务们,精神一阵紧张,十几双眼睛都盯着这对夫妻。
坐在角落里的毛人凤也认出了来人,来人是蒋介石武汉行辕的上校法规专员刘思慕。
毛人凤经常同刘思慕打交道,二人之间很熟悉。
由于公务在身,毛人凤不便过去打招呼,偏过头装着没有看到刘思慕夫妇,脚底下,轻轻踢了踢陆海防,意思是让他准备着接头。
“噢,菀菀,我钱夹忘在家里了!”
突然,刘思慕摸了摸西服口袋,偏过头惊奇地对妻子曾菀说道。
“你呀,怎么老是丢三落四的,反正时间还早,我们这会回家拿去。”
曾菀娇嗔地扯了扯刘思慕的胳膊说。
“好吧,我们再转回去拿钱。”
说着话,刘思慕搂着曾菀的肩膀,夫妻两人很是坦然地出了太平洋饭店的大厅。
刘思慕夫妇离开后,毛人凤等人,一直等到十一点多,再也没有见到可疑之人进出,也没有人上前同陆独步接头。
毛人凤扑空了!
失望地带着陆独步回到了复兴社湖北站里。
“毛兄,是不是那小子没跟我们说实话?”周养浩垂头丧气地说。
“估计是我们计划不周,暴露了!”毛人凤回答道。
“暴露了?我根本没有见到有什么可疑之人进来。”周养浩不解地望着毛人凤说。
“周老弟,九点刚过,有两个可疑人来过,只是你不认识他们而已。”毛人凤皱着眉头回答说。
“噢?是谁?”周养浩精神一震。
“蒋委员长的武汉行辕上校法规专员刘思慕夫妇,进来站了一会便离开了。”毛人凤回答道。
“你怀疑接头人是他们夫妻两人?!”
“不是怀疑,我敢肯定,八成就是他们。”毛人凤点着头说。
“那当时怎么不动手?先抓回去问问再说。”周养浩冲动地说道。
“周老弟,他们毕竟没有同陆独步接上头,没有证据啊,我一个小小的少校,去抓委员长身边的人?万一错了怎么办?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毛人凤紧皱眉头,不无遗憾地望着周养浩解释着。
“那毛兄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周养浩问。
“我看,只有先把刘思慕夫妇秘密监控起来,立即给戴长官汇报,此事现在只能让戴长官出面定夺了。”毛人凤望了望周养浩说。
“呵呵,毛兄,恐怕我们这样一折腾,姓刘的早跑了,我们还到哪儿去抓他们?”周养浩苦笑了一下。
“没办法的事情,只能这样了,刘思慕要是一般人就好办了,可他毕竟是委员长武汉行辕里的上校,官阶又比你我高。”
毛人凤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最终没有接受周养浩的建议,也没立即去抓捕刘思慕夫妇,这给刘思慕夫妇提供了足够的安全转移时间。
第0135章 紧急撤退()
原来,预定与陆独步接头的线人正是刘思慕夫妇。
只是情况发生了变化,前次因关兆南被捕,导致刘思慕夫妻接头失败!
那件事情已引起刘思慕夫妇内心的警觉。
这次,刘思慕夫妇按照罗伦斯电报上指示的时间、地点,来到汉口太平洋饭店时,就特别警惕,一直在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当夫妻两人步入太平洋饭店大厅时,他们顿时感到气氛有点不对。
大厅里出现了十几个陌生的“茶房、伙计”,这些人“贼眉鼠眼、面露凶相”,情况十分不正常!
更让刘思慕吃惊的是,他竟然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毛人凤,并且毛人凤还有意偏转过头,似乎很怕自己认出他来。
于是刘思慕夫妇当机立断,立即撤出饭店,销毁身上所带的情报材料。
埋伏等待抓捕的复兴社特务们“落空”了。
但这些不过都是表面现象,表演“贼眉鼠眼、面露凶相”的“茶房、伙计”的身后还有毛人凤这双让刘思慕夫妇感到不安的眼睛。
毛人凤是什么人,刘思慕很清楚。
刘思慕一直在思考着,毛人凤为何没安排人跟踪他们夫妇,为何没有出手?
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
此时,毛人凤同周养浩两人一直在琢磨着,到太平洋饭店的刘思慕夫妻两人,果真就是按电报暗语来接头的线人吗?
万一错了呢?
或者这对夫妻像陆独步,或者关兆南一样,是那种价值不大的一般替身交通员呢?
冒失地冲破一对没有太大价值的一般交通员之间的接头,其实意义不是很大,弄不好线索就会因此而断。
琢磨了半天,毛人凤和周养浩商量,决定放长线钓大鱼,看看来接头的这对刘思慕夫妇,究竟在秘密组织中是何等身份?他们的身后是否还有更大的后台?
刘思慕夫妇的谨慎和担心是对的,果然,在接头受挫后,回到家里不久,他们便收到从南京发来的一份“老父病危”的电报。
刘思慕知道,电报是远东情报局南京地下交通员蒋渊若发来的,而蒋渊若背后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刘思慕的上线黄维祐。
黄维祐15岁参加革命,1933年复旦大学毕业不久,便加入了苏联远东情报局,从事秘密情报工作。
黄维祐经常从担任国民政府财政部要员的父亲那里,以及几个在政界担任重要职务的舅舅那里,搜集国民政府的军事开支、国防预算、特务经费等情报,提供给远东情报局。
刘思慕窃取的所有情报,都是通过黄维祐之手,传递给远东情报局的罗伦斯。
“老父病危”的电报,其实就是最高级别的安全警报!
黄维祐这是通知刘思慕夫妇紧急撤退!
见到电报,刘思慕不容多想,他先安排妻子曾菀,带着三个孩子和保姆先到上海,在上海南京东路上的东亚饭店,这个秘密约定的联络接待地点等候。
刘思慕自己则向上司甘乃光告假,说回广东老家省亲,实则是隐匿身份动身去北平,再取道天津转赴上海与妻儿汇合。
刘思慕本来以为一家人分做两路出发,这样可以避开复兴社那帮特务们的耳目,但他却没料到,他们一家人早已经在毛人凤安排的特务们的监视中。
同时,毛人凤还监视了刘思慕的对外联络,截取了蒋渊若从南京发给他的那份报警电报的电文。
毫不知情的刘思慕,随后还在继续通过电报联络行程的每个下一站,不断地泄漏着自己和妻儿的行程。
此时,上海南京路上的东亚饭店,这个秘密的接头地点也已经彻底暴露了!
原来,接头失败以后,毛人凤、周养浩再次审讯了陆独步,陆独步又供出了远东情报局的地下秘密联络地点——上海南京路东亚饭店。
但是陆独步始终坚称,自己只是负责外勤,而不知道组织内部情况。
也就是说,陆独步只是远东情报组织的外线联络员。
于是,毛人凤给戴笠汇报了这个复杂的案子,戴笠命令,把案子移交给上海处理。
陆独步被押解到上海警察局关押。
案子由戴笠指派王新衡、沈醉负责侦办。
毛人凤的人,在对刘思慕的监视过程中,掌握了刘思慕夫妻的行动计划,他们也把掌握到的情况,报给了上海方面的王新衡。
从而,复兴社负责侦办案件的王新衡,不但接收了陆独步,还得到了刘思慕妻子曾菀带着三个孩子和保姆,要来上海的消息。
王新衡首先派人暗中监视着十六铺码头。
另一方面,他还按照陆独步供认的远东情报局内部联络办法,让沈醉先在南京路东亚饭店开好房间,责令陆独步写信,投递到原先约定好的信箱给上级汇报。
5月4日,沈醉带着一帮便衣,提前守候在东亚饭店,他要来一次“守株待兔”,以图发现新的线索。
一夜无眠!
沈醉一直守候到次日凌晨,果然有人上门。
不过,让沈醉没有想到的是,来人不是刘思慕的夫人曾菀和她的三个孩子,而是一个沈醉们没有想到的不速之客。
来人推开门一看,惊呆了!
满屋全是便衣,个个腰中还插着手枪,那人毫不犹豫,转身就逃。
通夜守候的沈醉,正因疲倦不堪而打盹,猛听到门响,才惊醒起身追了出去,结果连人脸都没看清,就被他逃了。
沈醉带着两个便衣,追到东亚饭店外面,只见那人冲出去后,一头钻进了饭店旁边的先施公司门口正上班的人流中,转眼间就消失了。
沈醉异常气恼!
此时,从东亚饭店内追出来的其它几名便衣,也快速冲到南京路上,向先施公司门口追去,他们盲目地挤到人群中,四处找着那人。
沈醉此时冷静了下来,望着拥挤的人群,心里考虑着,如果冒然冲进上班的人群中继续追捕,必将被人流弄花了眼而毫无结果。
沈醉心里猜测着,那人会怎么样逃走,如果是自己想摆脱追捕,会采取什么办法?
首先肯定是乘乱挤进人流,然后借着人流的掩护,再进如最拥挤的先施公司,最后在人群中乱挤乱闯,让追捕的人无法下手,从而寻找生机。
一旦进了先施公司里面,想逃走还有两种办法,一是突然转向,挤进另一股逆行的人流,返回南京路上,伺机遛走,但这样做风险很大。
更大的可能是另一种情况,那就是乘乱从先施公司的后门逃走。
想到这里,沈醉吩咐身边的两名便衣道:“你们两人,一个冲进人群继续追捕,给在逃的嫌疑犯施加心理压力,另外一个跟着我,到先施公司后面的小街上守候。”
沈醉带着一名便衣,快速来到先施公司后门所在的小街道上。
不一会,果然他们看到有个人,从先施公司的后门内,仓皇跑了出来。
“就是他,不能再让他跑了!”
沈醉认准了那人,大声喊着,立即追了过去。
看到后面有人追来,丧魂落魄的嫌疑人,在慌乱中,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倒了。
沈醉立即追上去把那人按倒在地面上。
那人一急,转过头来,猛然一口,咬住沈醉的左手腕。
激怒的沈醉,右手掏出手枪,用手枪铁柄猛击那人的上唇,那人的上唇和门牙那经得起手枪铁柄的猛击?两颗门牙倾刻被沈醉击落,满口是血。
在赶过来的几名便衣帮助下,沈醉掏出手铐,把那人的右手,同自己的左手紧紧地铐在一起,那人只好老实就范。
第0136章 危险逼近()
人铐住以后,沈醉这才仔细看了下,发现此人自己见过。
这个人是瓦尔莎西菜馆吧台上的服务生陆海防。
“哈哈,竟然是你?!”
沈醉打量着陆海防,大笑了两声。
“说!到东亚饭店来干什么?”沈醉突然脸色一变,厉声问道。
陆海防偏着头,望着沈醉,蠕动了一下血肿的嘴唇,没有回答。
“陆海防是不是你的真名字?”沈醉接着问道。
陆海防点了点头。
“说,是谁指使你来东亚饭店的?是不是瓦尔莎西菜馆的老板?”
沈醉再次沉声问道。
陆海防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沈醉,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好!你不说话,那我们就换个地方,不怕你不开口,把他带走!”沈醉吩咐着身边的几名便衣。
由于案发现场东亚饭店在英租界内,当时的华界执法人员,是不能从租界内直接把人捕出去的。
所以几个便衣特务上前,一道将陆海防押送到附近的租界老闸巡捕房。
接下来,经过复兴社上海办事处的一番交涉,很快,在当天上午,嫌疑人陆海防便被引渡到上海特别市公安局侦缉大队。
……
危险正一步步逼近,但冯晨却蒙在鼓里。
冯晨这段时间,同组织上算是彻底失去了联系,但他并没有闲着。
他的一块心病始终还没有放下。
那就是叛徒顾顺章还没有死!
最近特工总部的顾建中传来消息,说顾顺章被押解到苏州军人反省院,戴笠经常派人到反省院去,向顾顺章请教培训特工的方法。
知道这个消息,冯晨坐不住了,如果顾顺章被戴笠救出来,加入复兴社,那将是今后自己最大的麻烦。
怎么办?
必须找到顾建中,商量一个置顾顺章于死地的好办法。
如果顾顺章出来了,对顾建中同样是一个很大威胁,在这一点上,冯晨和顾建中的利益是一样的,都希望顾顺章永远消失!
想好利害关系以后,冯晨拿起电话,联系了特工总部的顾建中。
“顾兄,这几天忙吗?”
“哦,是冯老弟呀,最近几天不很忙,也就是正常训练新人而已。”
“我听说复兴社的戴长官,最近连续去了几趟苏州啊。”
“什么?戴笠去苏州?去见顾顺章?”电话中的顾建中,明显抬高了声音问道。
“见没见顾顺章,我不清楚,我在上海只是听人说,戴长官在委员长面前举荐过顾顺章,说顾顺章人才难得,想让顾顺章到复兴社帮他训练特工人员。”
冯晨在电话中,给顾建中胡扯了一通。
“冯老弟啊,打蛇要打死啊!我们的徐长官心太善了呀!”电话那端的顾建中不无担忧地说。
“呵呵,顾兄这几天要是不很忙的话,老弟接顾兄到上海来,给我们干社的兄弟们讲讲课,指导指导,怎么样?”
冯晨电话中邀请着顾建中。
“好!那我给徐长官报告一声,看徐长官有没有其他事情。”
顾建中答应着。
“那行,兄弟我在上海等着顾兄。”
第二天,也就是沈醉抓捕陆海防这天,顾建中带着童国忠、张亦农,来到了上海,冯晨把顾建中三人安排在华懋饭店住下。
在华懋饭店顾建中的房间里,冯晨、顾建中、童国忠、张亦农四个人围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对付有可能起死回生的顾顺章。
“顾兄,万一戴笠在委员长面前把顾顺章保出来了,他首先要对付的人,肯定是我们四个,所以我们要早做打算。”冯晨首先开口道。
“冯老弟,我看还是需要徐长官出面,由他在委员长面前坐实顾顺章的死罪,先下手为强,免得让戴笠抢了先机啊!”顾建中建议说。
“两位长官,我听说顾顺章在苏州军人反省院,私底下偷偷同共党分子有接触。”童国忠的一双三角眼咕噜噜地转着,在冯晨、顾建中的脸上来回看了看说道。
“噢?!有证据吗?光靠听说不行!”冯晨盯着童国忠问。
“嘿嘿,这个证据嘛,只要有这个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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