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他心里隐隐还有个念头,若是他此番不再开口,那么事情是否便不会再按着剧情那般发展,既如此,是否能算是改变了命数?
逆天改命,这是骆凡一直想要做的事情,但随着学道的日子越来越久,他便越来越清楚,这世上许多人和事是真有无形的天命来操控的,想要违逆,就必须付出代价。就像伯邑考,他虽被改了命,却也不见得过得有多好,他若贸然改命,也不知会将自己推到怎样的境地,对于未知的没有把握的事情,骆凡不会去做。
他不是没有冒险的勇气,也清楚有时候人生需要赌博,只是他现在的筹码还太低,对所谓天命的信息量掌控不足,便不会轻举妄动。
骆凡此人显然是个惜命的人,这从各方面都能看出来,他做事甚少会拿命出来搏,因为他不确定此次命绝之后是否还能如之前那般幸运还有下一个机会,别说此生有杨戬相伴,纵然没有,他也舍不得死,以他的谨慎,一步步缓缓试探所谓天命的底线才是他会做的事。
既如此,如今有个合适的机会摆在面前,他自不会放弃。
骆凡没有说话,便也真没有人提出太极图之事,对付殷洪之策一筹莫展,只得郁郁散了会。
两人携手回去,见周围人散得差不多了,杨戬才低声问:“师叔刚刚仿佛想说什么。”
骆凡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略一犹豫,解释道:“我不是在想说什么,而是在想要不要什么都不说。”
杨戬闻言失笑,不是很明白骆凡的意思,问道:“那小师叔是不想说什么?”
“我……”骆凡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把太极图之事说出来,只道:“也无什么大事,只是对解决殷洪之事有些想法,却因太过于……不妥,恐有损与赤精子师兄的情谊因而未提及。”
“你不愿提便不提罢了。”杨戬也不勉强,他能感觉到骆凡心中仿佛有些不安,遂淡然劝慰道:“殷商无道,覆灭乃是人心所向,虽不可能一帆风顺,但破了殷洪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小师叔该对我们再多些信心才是。”
“师侄所言甚是。”骆凡点头,心中豁然开朗,纠结那些实在有些杞人忧天,纵然他不再提出太极图之事,没道理西岐这么多能人都奈何不得殷洪与他那阴阳镜吧?
成汤营中,殷洪见马元久久未归,想来已遭了不测,于是翌日亲自出战,提着阴阳镜在城下叫阵。
姜子牙出城迎战,险些被照死,只得转身便逃,殷洪紧追而至,两人一前一后纵马跑入了一处山间,性命受到威胁,姜子牙恍然想起了老子赐下的法宝太极图还在他这里,遂忙放出法宝,太极图在空中展开,化做了一座金桥,殷洪追到桥上,只觉一阵恍惚,眼前景物骤变,出现了各种幻象,时而是杀了妲己报仇,时而是再见到了父母,姜子牙图外看着,只见他举止颠倒,显然已被困住了。
赤精子与骆凡杨戬几人这时候也赶来了,见姜子牙无碍,殷洪被困,皆是长长松了口气,唯骆凡看到那座金桥,心下顿时一突,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赤精子站在殷洪面前大喝一声,唤回了他的神智,殷洪这时幡然醒悟,将申公豹教唆他反周之事如实禀报,求师父饶命,毕竟师徒一场,赤精子也是眸中含泪,很是不忍。
骆凡紧紧闭着嘴,虽然他对殷洪无甚好感,对他轻易的就不认师父并且痛下杀手的行径也不敢苟同,但这毕竟是赤精子的徒弟,不是他的,那句“勿耽误了他进封神台的时辰”这句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事实总是难以预料,天命也并非那般轻易可违,纵然没了慈航道人,事情还是向着它该去的方向发展着。
赤精子虽是极其不忍,可殷洪所作所为犯了大罪,不杀不行,定定站了半晌,终究还是忍痛抖手,收起了太极图,殷洪连人带马被卷入了其中,片刻后再展开画卷,人早已化作了飞灰。
徒弟身死,赤精子不禁大悲痛哭,身不能直,几乎站立不稳。
众将不忍直视,纷纷自发回避,独留赤精子一人在原地哀叹悲哭。
望着悲恸不已的赤精子,骆凡忽觉得全身力气霎时被抽走了,不由闭眼:没变,还是没变,一点都没变,殷洪还是死了……死在太极图下,死在赤精子手中……全然未改……
杨戬见骆凡一脸疲惫,忙握住他的手,满目担忧,语气疑惑:“小师叔?”
骆凡无力摇头,忽然一把环住杨戬的腰,将头埋在他肩上,叫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低声唤道:“杨戬……”
杨戬也回抱着他,“小师叔……你若心中难过,当讲与我听。”
骆凡不语,半晌,才抬起头直视着杨戬,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眼眸也恢复了平静,他轻轻一笑,道:“我不难过,就是有些失望。”事情不可能如他希望的那般顺利,这早就预料到了,只是当希望破灭时,终究还是有些遗憾的。
也罢,此事本就急不得,去西方还早,日后总有办法的,他倒是不信了,若他不愿,谁能逼迫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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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忙(看书复习准备补考神马滴,捶地~~~怪不好意思说滴~~)
于是继续上两千字短小君,这种情况大概还得持续几天~~~(泪目~~)
44章
城楼上的风还如往常一样的大;仿佛恨不得要将城上站着的人也一并卷走似的,夜色深沉;骆凡背靠着墙壁,隔着黑暗眺望着远处的成汤营里;时而可见人影走动,想来是那些巡夜的士兵。
骆凡也是来巡夜的——这种事原本怎么也不可能叫他来做;他跟那些三代弟子们不一样;身份太高,姜子牙使唤不了;平时打仗也一般不会出手;杂事更不可能让他来做;只能算是友情外援;因此闲得很。
可今天这个巡夜的活却是他主动抢来的;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赤精子那张要哭不哭的苦逼脸了,自从几日前殷洪死了之后便是这样,每次见到,都会不自禁想到那天夜里,想到赤精子挥泪抖落太极图的场景。
“哎……”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骆凡缓缓闭上眼:今后这种事还会有很多,到时候死的也不会再是殷洪这样的陌生人了,而将是他身边的那些人,就像黄天化……
忽听到脚步声在城楼上想起,轻浅而熟悉,杨戬……
骆凡没有睁眼,却不由出声问道:“师兄们都已经走了吗?”
杨戬点头,走近了才发现骆凡此时闭着眼看不到,遂道:“两位师伯都刚离去。”
骆凡叹息,“……如此甚好。”
“小师叔,你莫不是在担心赤精子师伯?”
骆凡睁开眼,望着漫天的星斗,缓缓道:“说担心也谈不上,就是看着心里郁闷。”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赤精子师伯修炼多年,想来不会太过于看不开。”
“……说的也是。”骆凡叹息:“修道者本就该向着神的境界发展,冷心冷情、无欲无求。”
杨戬听他说得黯然,摇头道:“多情自然不好,但也不至于要绝情,以我之见,修道之事,当属随心。”
骆凡对此深以为然,正欲附和两句,忽听得耳边响起利剑破空之声,忙下意识地闪身躲避,心道:苏护他们难不成想要夜袭?!
然而除了刚刚射过来的一箭,对方营里并没有任何响动,不太像是要偷袭的样子,骆凡稍稍安心,转头看去,杨戬已经拔下了那支箭,骆凡走过去一看,发现剑身上居然还卷着一卷书信,取下书信展开,上书“姜丞相亲启”五个字。
之前苏护就想要投周,这才放了武成王父子的,之后却因为殷洪的到来而不了了之,此番夤夜飞箭传书,莫不是苏护又有了什么想法?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大致有了猜测,匆匆回相府去见姜子牙。
将书信呈给姜子牙,他打开默读,越看越是欣喜,看罢之后,满面的喜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看到姜子牙的神色,骆凡心中又多了几分肯定,看来的确是苏护想要投周之事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那些都是猜测,还是得问个清楚,遂开口道:“不知信上说了什么好事,叫师兄这般喜悦?”
“的确是好事。”姜子牙含笑,将书信递给骆凡,道:“此信乃苏侯亲笔所书,归降之意甚是真切,你且看看。”
骆凡接过书信展开,匆匆浏览了一遍,上面的确是苏护的口吻,说是准备投向西岐,却被副将多番阻挠,殷洪之事更是让双方隔阂加深,心中甚是惶恐,不敢再耽搁,因此愿与西岐里应外合,擒拿副将以谢先前之罪。信上用词很是谦逊,也难怪姜子牙说他归降之意甚是真切。
见骆凡看完了信,姜子牙笑问:“此事慈航师弟怎么看?”
骆凡沉吟道:“苏侯欲投周之意早就可见端倪,武成王想来也是愿意为他作证的,此次夤夜传书,乃下定决心真心归降,应不会是陷阱。”
“我亦是如此认为。”姜子牙闻言摸着胡须直点头,很快拍板下了决定:“明日傍晚,便进攻商营。”
离开了相府,骆凡跟杨戬继续回城楼去巡夜,只待明日傍晚,便能一举攻破商营。
翌日,黄昏刚至,西岐将士便兵分三路攻向商营,苏护趁着战乱之机,携儿子进了西岐城,两方兵马短兵相接,杀得昏天暗地,呼声喊声,直至天明。
杨戬因为前一天才巡了夜,被姜子牙安排了休息,并没有前去出战,而是跟骆凡一起在府中等消息,天刚亮,一众将士们便大胜而归。
商营再破,苏护父子也投了周,西岐大获全胜,商纣之覆灭已指日可待。
朝歌有一处名为摘星台的建筑,修建得极是华丽高耸,人站在台顶上,乍一看去距离天空极近,近得仿佛真的一伸手就能够将星星摘下来似的。
纣王、妲己,以及伯邑考此刻都在那摘星楼上,彼此的位置距离也与骆凡他们上次见到的时候相似——纣王与妲己并肩而坐,伯邑考垂头站在纣王身后。
他们面前是精致华美的歌舞,然而真正把那歌舞看进眼里的人,却似乎一个也没有。
忽然的,有宫人来报,说是战事急报,纣王并没有停止歌舞,只是将那人招了上来询问。
有外臣来见,妲己知趣地站起身,躲到屏风后面去,也不知是无聊还是怎的,走时竟也顺手将伯邑考拉了过去,两人站在屏风后,纣王只回头看了一眼,竟未多言。
等着禀报的人过来的时间,妲己笑弯了眉眼,捂着唇望着伯邑考,低声道:“你猜,会是何事?”
她的声音并不高,但就坐在屏风外的纣王却是恰恰能听得清晰的。
伯邑考抬头看了妲己一眼,不语。
妲己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径直道:“我猜呀,定又是西岐大胜,成汤的将士归了降。”
伯邑考闻言终于多了点反应,不轻不重地回道:“此次带兵的乃是你父亲苏护。”
妲己掩唇冷笑,“那又如何?”
这时候,那回报之人也上来了,两人不再开口,听着纣王询问,一问才知,竟真是妲己之父苏护投向了西岐。
妲己闻言得意地看向伯邑考,“你看,我之言未错吧?”
说着,她忽然走出屏风,一脸凄然地跪在纣王面前,双目含泪,恳求责罚。
纣王轻笑着扶她起来,拉到身旁坐好,才缓缓道:“纵然我成汤江山尽失,又与爱妻何干?”
妲己感动道:“谢大王体谅垂怜。”
纣王端起酒樽,举至唇边才发现杯中无酒,不悦道:“斟酒的人呢?”
伯邑考从屏风后走出,依言为纣王斟酒,他一直垂着头,此刻纣王正坐着,一抬头便看到了他的脸,忽然道:“你那弟弟姬发……可真是好得很呐。”
说着,他偏过头不再看他,一边饮酒一边欣赏歌舞,眸色冷漠,全然看不出喜怒。
且说西岐那边,因着苏护归降,城外没有了成汤驻兵,众人心中解释欢喜,三代弟子们的轮休制度再次开始,这次还没有轮到杨戬,他于是与骆凡准备回昆仑一趟。
只是两人还未出得西岐城,忽见天边一道蓝光涌动,两人不知是何物,遂停在远处,踩在云上望过去,只见蓝色光芒翻腾滚动,仿若海浪。
“师侄,你看那是何物?”
杨戬定睛望去,蓝色的光芒已逐渐靠近,渐渐的已能看清楚形态,竟真的是一道巨浪,足足三个城楼那么高,所过之处尽成汪洋,以不可抵挡之势,浩浩荡荡的袭来!
卧槽,尼玛陆地上为什么会起海浪啊?这不科学!
一看那海浪是向着西岐城的方向而来,速度迅猛,照这样下去,只怕不消片刻就能把整座城都冲垮淹没,两人俱是震惊,不敢耽搁,忙驾云回了相府,将此事禀报姜子牙。
两人回到相府,却见姜子牙披头散发,站在院中舞剑,形态癫狂潦倒,不只是在作何。
两人不敢随意打扰,遂问站在一旁的哪吒,“子牙师兄这是在作何?”
哪吒摇头,“我亦不知,只是刚刚子牙师叔占卜,不知看到了什么,面色惊惶不定,沐浴更衣后就开始舞剑了。”
想来子牙师兄已经有了对策,骆凡于是不再焦急,拉着杨戬站到一旁。
渐渐的,即使不驾云,只站在地面上,也能看得见那高高的巨浪了,城中顿时叫喊连天,百姓们惶恐不安。
黄天化看得震惊:“这……这是海水?西岐城可会被淹没?!”
哪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区区海水又有何惧?”
黄天化脸一红,怒道:“你我修道之人自然不惧这些,只那一城的百姓又该如何?”
哪吒语噎,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正在疯疯癫癫舞剑的姜子牙身上,瞬间有了底气,“何须你来瞎操心?没看到子牙师叔正在做法么?”
黄天化看向姜子牙,嘴上不敢说出来,却怎么也无法将姜子牙的行为与做法联想到一块儿去,说实话,他那癫狂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梦游。
。
海浪打了下来,撞击在城墙上,海浪顿时散了形态,海水从空中落下,涌向城中,抬起头只能看到巨大的蓝色阴影,遮住了阳光,挡住了天空,黑压压的落下来,欲将整座城都冲垮淹没。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即将落下,骆凡仰头看着那浩荡的海水从头顶落下,就算如今修道,知道这点海浪伤不了自己,可眼看着如此宏伟壮观的景象,心中还是颇有些震撼的。
他忽然握住杨戬的手,低声笑道:“师侄,你觉得西岐城可会被淹没?”
杨戬肯定道:“自然不会。”
骆凡偏头看他,突发奇想道:“不如我们来打赌?”
“……来不及了。”
骆凡闻言忙抬头望去,只见海水已经整个覆盖住了天空,一寸寸的压下来,那速度奇快,几乎已至众人眼前……
西岐城的生死成败,尽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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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累死了~~~继续看书去~~~
45章
海水浩浩荡荡地压下来;姜子牙却是忽然停下了舞剑,提着剑站定;也跟着众人一起抬头望去。
黄天化顿时急了,忙道:“子牙师叔;您为何突然停下,海水逼城;一城百姓的生死尽在您手中!”
姜子牙不怒反笑;笑吟吟地看向黄天化,道:“你急什么;且看着吧。”
黄天化于是不再多言;众人望向天空;不论心中是否忐忑;表面上都是一派的镇定严肃。
海水落下;只听得巨大的海浪声在耳边轰鸣,“砰”的一声巨响,那些海水在砸向城内的时候仿佛突然被一个无形的屏障挡住,四散开去,渐渐堆积,不消片刻便将整座城市隔着屏障笼罩在海水中。
众将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
姜子牙捋着胡须缓缓道:“之前算出有人要对西岐不利,恐伤害满城的百姓,遂借来东海之水将城市淹没,以保西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