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儿只露出了一个角,呈红色,像是一块儿红布。
我知道这梳妆台有名堂,也不敢瞎动,便拍了拍谭刃的肩膀,指给他看。谭刃看了一眼,立刻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给拔了出来,我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用红布缝成的小袋子。
何水香显然是没有料到自己的梳妆台后面会放着这么一个东西,大惊失色道:“这是什么?”
谭刃二话不说,将那红色的袋子给打开了,从里面摸出了一样东西。黑色的,像是线,再仔细一看,赫然是一小撮人的头发,而且头发不长,应该是男人的。
谭刃看完,脸色一沉,将头发塞进了红袋子里,道:“继续找。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很快,我们在床脚等一些旮旯的地方,陆陆续续的搜出了这种红色小布袋,里面装着的东西各异,有指甲、毛发、还有符咒一类的东西。
将那张符咒打开时,谭刃严肃的神情变为了吃惊,道:“这房间的风水,是谁给你们看的?”
何水香此刻已经是六神无主了,闻言立刻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该死的算命的。”
谭刃点了点头,将符纸顺手捏成个纸团扔在了地上,道:“你夫家,是不是跟那算命的有仇?”
何水香道:“这话从何说起,那老算命的,和管山的爹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管山他爹死的早,老算命的着实帮了管家许多,只是性格很乖僻,我不怎么跟他打交道。”
谭刃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道:“这是个破财冲煞局,布此局,居住此间的人破财自然不必说,而且冲煞严重时,还会祸及六亲。给你们布下这个局的人,是想害得你们家破人亡啊。”
何水香嘴唇都发抖了,道:“原来是那个老算命的在捣鬼,我、我们哪里亏待他了,他要这样整我们。”说着,她忽然想起来苏琪,颤声道:“这么说,一切都不关我女儿的事?”
谭刃微微摇头,道:“百鬼送子,当事人容易夭折,但对六亲无害,你们是被那人给骗了。”
何水香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呼道:“我可怜的女儿……”说完就大哭起来,我有些无措,安慰了几句,她便起身道:“我得把这事儿告诉家里那个死鬼,让他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缺德事!”说完,如同抓救命稻草一样,猛地拽住了谭刃的手。
谭刃猝不及防,被她的手给拽住,整个脸顿时就扭曲了,吓的何水香连忙放手,惊道:“哎哟,谭老板,你这是怎么了。”谭刃浑身都在抖,被抓的那只手僵硬的如同鸡爪子,随后狠狠的抓了一把地上的灰使劲儿在手上蹭。
对于一个人体接触性洁癖患者来说,灰尘绝对比人干净,被人摸一下,只要没有隔着衣服,就跟被人强奸了差不多。
何水香好歹还算风韵犹存,谭刃如此过激的反应,估计给她的自尊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一时间她话都说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纠结了。
片刻后,谭刃终于不抖了,黑着脸拿出手套戴上,一声不吭的往外走,接下来,回程的六个多小时里,没有搭理我们任何一个人。任凭何水香问什么都不开口了。
第二十四章 好心坏事()
众人的表现让我意识到,关在牢里的那个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果然,下一刻,小舞就道:“还不是你们这些外来人害的,外面有什么好的,明明都……”说到一半,她闭了嘴,一跺脚率先冲了出去,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家主则道:“先下去休息,今天晚上我们会送你出去的。”而原本送我来的那个绿衣服姑娘则一直等在外面,闻言就对我做了个手势,道:“走吧,我带你休息去。”这会儿,她的态度倒是和蔼了很多。
一边走,还主动跟我说起了话,说:“咱们这儿人不多,住个几天你也就熟悉了,我先跟你说说大致情况。”
这姑娘叫绿岫,从她嘴里,我倒是对这个羽门的内部了解不少。
羽门为家族制,最高权力者是家主和长老们。除此之外,下设四堂,分别是司刑堂、司法堂、司尘堂和司司理堂。
其中刑堂出身的人,身手最好,人数男女各占一半,简单点讲,就是羽门的打手兼杀手。当然,如果门内有人犯了事儿,也是他们负责刑法,比如之前牢房里那个小矮子,别看个头不高,其实就是刑堂出身的,身手事实上相当了得,用鞭子抽起人来,能打的你皮开肉绽,却又不伤经动骨。
法堂的人则比较少,但一般家主和长老都是出身法堂,羽门中祖宗留下的诸般秘术,便由法堂负责代代相传。
尘堂的人也比较少,这批人大部分都入世,比如短头发的阿签和她那两个手下,还有之前被关在牢里的那个男人,都是尘堂的人。本着知己知彼的理念,羽门虽然避世不出,但一直有专人负责入世的情况。
最后是司理堂,负责羽门中的各种杂事。
羽门里,刑堂和理堂的人是最多的,法堂次之,最后才是尘堂。
我这次加入羽门,其实就是加入了司理堂,从地位最低的奴仆做起,最高级别,可以升任堂主和长老。说完,绿岫还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加油。
我表面上受教,心中却想:这巴掌大的地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我就是做到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须臾,她将我带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木质的家具上,浅雕着的图案,大多是禽鸟,造型多变,让人根本分不出来。这时,有人送来了饭菜,菜色非常的清淡,绿岫示意我吃饭,又道:“你快吃,吃完我带你去洗澡,这里有天然温泉。”
我也饿了,点了点头,便扒拉起饭菜。
一边吃,绿岫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外面的世界,很好吗?”
这个问题让我一愣,我是该说好,还是该说不好呢?现在我可是‘投靠’羽门了。于是我道:“不好,吃的是地沟油、喝的是工业染色剂、住的是豆腐渣房子、空气环境也不好,跟这里比差远了。”
她拖着下巴,道:“阿签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外面的人,利欲熏心,一个个坏透了。但是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如果外面的人那么坏,江玺为什么还不想回来呢?”
江玺?
我道:“他是干什么的?”
绿岫白了我一眼,道:“就是住你对面牢房那个人啊。不过你还是少提起他,特别是在小舞面前。”
小舞,就是刚才那个红衣袍的姑娘,难道她和江玺之间有什么事儿?
这绿岫其实是个爱八卦的,见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便压低声音道:“江玺是司尘堂的人,六岁左右就开始在外面生活了,平日里寒暑假也经常回来,他和小舞是有婚约的,但后来他不仅悔婚,还留在外面不打算回来了。长老们一怒,就让阿签姐设计把他骗回来,然后被关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外面的世界,虽说有各种各样肮脏的事,但也不失为一个繁华之地,一个人如果在那样的地方长大,除非他真的极其厌世,否则,大部分人,恐怕都舍不得离开,而回到这么个封闭的所在了此余生吧?
这么一想,我便试探着说了出来。绿岫却并不介意,皱了皱鼻子,道:“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千百年来,我羽门中人一直有入世的习惯,但像江玺这样的情况,以前虽然有,但很少,我只在书上见过。只是没想到,我们这一代,会出了他这么个人。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你赶紧吃,吃完去洗澡,身上都臭死了。”我发现这姑娘其实挺可爱的,感觉相当单纯。
传说中羽人是半人半鸟,因此在古代才会被追杀和迫害,但我现在一接触,发现羽门的人其实都挺正常的,也没见谁身上长出鸟毛来啊?难道那传说是夸大其词的?
我发现绿岫挺好说话的,便试着问了出来,但话一出口,绿岫的脸色就有些变了,道:“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别问那么多。吃完了,走吧。”外面有人来收拾碗筷,顺便送了一套衣服给我,也是汉服古装,说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穿。绿岫将衣服塞进竹编的篮子里,引领着路,带我朝着她所说的温泉走去。
那温泉实际上离的有些远,在东南角的山崖下,是活水,水质非常的清澈,一走进去,里面就水雾蒙蒙的。据绿岫说,这口温泉四季常温,夏天的时候她们就到溪流里去洗澡。
带我到了地方,她留下竹篮子,就自行走了。
我躺在温泉里泡着,舒服的都想呻吟,两天两夜的牢狱生活,几乎让人的骨头和肌肉的僵了。这会儿泡在温度适中的水里,别提多舒坦了。
这帮人晚上会送我去绿萝障,为了到时候不拖后腿,我必须得调整到最佳状态才行。
想到此处,便安安心心在温泉里泡了起来,一番洗漱,再回房休息了一阵子,七点多左右,绿岫和两个黑袍的女人敲开了我的房门,说时间到了。
那两个黑袍的女人依旧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双十分相似,同样冷冰冰的眼睛来。或许,她们只是对我这个外来人才如此,我实在想不出,如果羽门中的人,平时也是这副模样,那生活的得多压抑。
绿岫递了一支锦囊给我,顺道打开给我看了一下,道:“这里面放的是剧毒的‘留血’,你将这东西,放到你们的食物里就行了。”
我想起当时我们四人在毒花中昏迷,刑堂的人还给我们解毒,可现在,却又让我杀人,前后的态度也转变的太快了些。
绿岫见我走神,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想什么呢?”
我道:“想你们怎么不一开始就杀了我们,还用等到现在。”
绿岫皱了皱鼻子,道:“呆子,你那两位朋友,也是通晓玄理的,但凡和这些打交道的人,谁都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你明白吗?我羽门的人虽然厌恶世人,但也得考量上天的好生之德,因此如非万不得已,否则是绝不随意伤人性命的。一开始不对付你们,是想你们知难而退,但现在,你那三个朋友,都闯到家门口了,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我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让我动手,恐怕不只是因为考核我这么简单吧?是怕坏了自己的德行,想借刀杀人?”
绿岫耸了耸肩,道:“你这话说的就外行了,借刀杀人,那是做给人看的,但是在老天爷面前,借刀杀人这一套是没用的,该算在谁头上,谁都不跑了。别多想了,走吧。”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递给了我一颗白色的药丸,道:“对了,这是留血的解药,你最好先吃下去,免得到时候误食就不好了。”
我将那东西接过,一口扔进嘴里,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事实上,那药丸被我压在了舌头底下。
一来,我不可能真的下毒,二来,谁知道这时毒药还是解药?如果我真的老实巴交的吃下去,那我这些年的武侠电视剧就算白看了。
绿岫见我吃了,这才开始带着我往前走。我趁其不备,悄悄将那玩意儿给吐了,由于动作不敢太大,所以那颗药丸顺着就掉进了我的衣领里,好在衣领宽大。
我想起了自己的衣服还有那装备包、笔记本、打火机什么的,有些不舍,便顿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便道:“我这一身打扮过去,肯定会引起怀疑的,你们还是把我的装备还给我吧。”
绿岫道:“这样才能显示你是逃出去的嘛,你要装备完好的跟他们汇合,他们肯定会怀疑的。”
怀疑你妹!
我不是个喜欢爆粗口的人,但现在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看样子我那些东西,只能便宜他们了。
我的打火机,我那两千块钱的打火机。还有我的笔记本,里面可记载了我这大半年的经历,包括几天换一次内裤都写了,这下子算是一点儿*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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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冤家路窄()
我此刻是在二楼的包房,这两人下了车,走入会所,便没了人影。我心下好奇,也不知这姓傅的来会所是干什么的,莫非他也对古玩有兴趣?说起来,古玩这东西,本来就是有钱人玩的,傅楠会出现在这里,倒也无可厚非。
虽然在这地方意外相遇,但我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念头,这人不屑于与我打交道,当然,我俩的关系也早就搞臭了,于是我也没多想,便打开了电视。按了几个台,来来去去都是些抗日剧和婆媳剧。其实我挺喜欢抗日剧的,以前在福利院,一群孩子围在黑白电视机前,看红军过草地,看他们一个个花着脸吃草根树皮,感动的一帮孩子热泪盈眶。
但现在的抗日剧,都不抗日了,全在谈恋爱,那些小时候让我们感动的情节,似乎都已经消失了。我看了会儿,觉得没什么劲,便关了电视,离开房门决定出去逛一圈儿。
毕竟是第一次来这种高档会所,抱着见世面的心态,我将整个二楼转了个遍,窗明几净,各种休闲设备看的人眼花缭乱,不过人倒是挺少的,显得较为清静。
我逛了一圈下来,正在心中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充满阳光的时候,一转角,便看到休闲室的窗户旁边,一个人正在打电话。
那人虽然背对着我,但根据他的衣服,我还是看出来,不就是前不久才进了会所的傅楠吗?在同一个地方,难免冤家路窄,我摸了摸鼻子,不打算和他照面,正要离开,忽然听傅楠道:“打点一下,把秦奎早点儿弄出来。”
秦奎!
这两个字让我心头一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他也认识秦奎?
我立刻想起了自己被揍的事情,前前后后联想了一遍,之前那个猜测,顿时就更加清晰了:妈的,果然和姓傅的小子有关!我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但事情还没搞清楚,所以我没有盲目的冲上去,想了想,便猫步走进去,躲在一个酒架子后面偷听。
傅楠明显是在打电话,不过用的是蓝牙耳机,所以这会儿很放松的躺在一个按摩椅上,没怎么留意周围的动静。
便听他又道:“钱不是问题,倒是谭刃,我小瞧他了。”
电话另头,对方不知说了什么,片刻后,傅楠冷笑了一声,说:“两只蚱蜢,原本不入眼,但天天在我眼前晃悠,烦的很。”
蚱蜢?
这下傻子才听不出来他说的是谁呢,竟然把我和唐琳琳形容成蚱蜢!对付我也就罢了,听他这语气,竟然是将唐琳琳也已经记恨上了。奶奶的,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这么小肚鸡肠?
想到当时和唐琳琳被困在烂尾楼里,唐琳琳差点儿被人侮辱,而我差点儿成为残废,我心中就又是愤怒又是心寒。愤怒的是这人下手太毒辣,心寒的是,我虽然看不惯傅楠所作所为,在事务所里和唐琳琳合起伙来整过他几次,但对天发誓,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只不过让他干了些擦擦洗洗的活儿。
事务所的工作本来就清闲,闲的每天拍苍蝇,所做的无非是琐事,擦擦桌子,做做饭,打扫一下而已,这些活儿,哪个当员工的不干?比起其他工作,这活儿已经轻松太多了。
他傅楠就算是养尊处优没干过这些心里有怒火,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就要让我变成残废吧!
我忍住那股想要冲上去揍人的愤怒,决定先暂时离开。原因无他,因为这小子既然能支使秦奎那样的人,来历必然不简单。再者,听他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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