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营救。
为了保险起见,周玄业自发的走在了最前头开道,谭刃第二个,那姑娘第三,我第四。
走的靠右了,就能看到下方十多米高的山崖,虽然不算高,但摔死人也足够了。往左一点,是蓬松的雪,这边不是很深,所以一脚踩下去,不至于把人埋了,大约没到膝盖的距离。
这会儿其实已经晚了,但藏区黑的晚,因此周围还没有黑,依旧是雪气笼罩下所能特有的灰白色。一整天没有晒过阳光,让人觉得关节都冻僵了。
我们排成纵队,后面的人,始终踩着前一个人的脚印,以确保不会踩空或者踩滑。周玄业是个十分可靠的人,做事儿真是没的说,一路往前也是无惊无险。
这时那姑娘离我比较近,就在我前头,所以我又问了一下她的名字,她转过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冲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在状态,慌乱而脆弱。大概越是靠近,她越是害怕吧。
设想一下,如果被埋在冰雪之下的,是谭刃或者周玄业,是我的那些弟弟妹妹们,我恐怕也很难在这种时候去跟一个陌生人闲聊,只怕脑子早就乱了。
想到此处,我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很快,我们便到达了那姑娘所说的位置。
这个位置选址确实相当好,离北边的雪山略远,也并没有挨着右边的悬崖,而是选在靠东的位置,那边是一片低矮的雪地,人可以快速的攀爬上去,站在那片雪地上,还可以看的很远,视野非常开阔。
那姑娘给我们指了个大概位置,形容了一下大概的深度和高度,我们就开始动手了,三人用瞅准方位,用折叠铲卖力的挖了起来,其余的装备便堆在一边,让那姑娘看着。
她体力本来就消耗的很大,也不能再干什么活了,原本她还打算跟着我们一起挖,被周玄业给拒绝了。
雪比较松软,虽然埋的很深,但手里头有工具,挖起来也不是太困难,接近九点钟,天快要黑的时候,我们终于挖到了工程队的驻地。
我的铲子,猛地敲击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发出清脆的金铁敲击的声音。扒开雪层一看,是个支架一类的东西,斜斜的探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片金铁制的屋顶露了出来。
从露出的外观来看,驻地便如同那个姑娘所说的,并没有坍塌,毕竟是军用级的材料和结构,要是普通的木质和或者帐篷,早就被砸个稀巴烂了。
没有坍塌的建筑结构,让我们意识到,里面的人很可能还活着,因为积雪是很松软的,越往下越紧,但在没有完全压实之前,雪的结构属于孔隙形结构,气流是有一定流通性的。
当下我们不敢再耽误,立刻往下挖,打算挖到门窗一类的地方去。那姑娘点燃了营灯,用手杖撑着给我们照明。
很快入门的位置露了出来,雪崩发生时门应该没有关,因此是半敞着的,很多积雪顺着门灌了进去。
这种情况不太妙,而且我们在挖掘时,房间里一直没有传出过声音,如果里面有活人,正常的情况,听到动静应该呼救才对吧?
莫非,里面的人都遇难了?
第二十章 雪地鬼火()
这个猜测让我的心往下沉了沉,谭刃将门口的积雪清理了一下,将门往大开,然后我们拿着铲子开始小心的清理门内的雪迹,一边清理,一边呼喊,试图让里面的人听到我们的声音。
在风雪中,我们的声音被吹成了一种奇怪的调子,但即便如此,该听到的人,也肯定能听到,但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那姑娘站在手杖旁边,神情呆愣的看着我们的动作。通过现在的情况,她应该已经猜测到了什么,所以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魂一样,让人看着都有些不忍。
花了二十多分钟,我们清理掉了内部的积雪,走进了这个工程驻地中。
这地方挺大,一共是四间连成一线的房子,四四方方,有点像集装箱,内部的东西大部分是那种方便拆卸的,外部则非常牢固。
进去里面是个办公室,里面摆着一些仪器,还有一台发射强信号的装置,除此外,还堆积着一些工程考察的工具,靠左侧有一张桌子,上面放了很多纸张文件,因为雪气和寒冷,纸变得很硬。
这里没发现人,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便一左一右,各去了旁边连接的房。我去了右边,右边只有一间,周玄业和谭刃去了左边,那边连着两间。右边是个厨房一类的地方,有个炉子,有口大锅,另一边用麻布袋子装着,堆积了很多食物,干蔬、罐头、茶叶一类的东西。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人。
我走了出去,打算去谭刃他们那边看看,但刚出去,就看见谭刃和周玄业,二人神色匆匆的从那边走了出来,一见着我,二话不说,道:“走,先出去!”
我看他们也是一无所获,便知道不妙,道:“你们那边有没有人?都遇害了?”如果有活人,那么应该跟着他俩一起出来才对。现如今只有周玄业和谭刃出来,再加上那不对劲的神色,很显然,那里即便有人,应该也都是死人了。
谭刃闷头往前走,嘴里却说道:“不止遇害那么简单,那女人有问题。”
她能有什么问题?
我跟着两人走出去一看,却突然发现那姑娘不见了,旁边的雪地上只有一根手杖,上面的营灯在风雪中摇曳着,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不远处还堆积着我们的装备,但之前那姑娘,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我想喊她,却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急了,道:“怎么回事?”
谭刃道:“咱们让鬼给耍了,里面没有什么工程队的人,只有一个人。”
周玄业接话道:“就是带我们来的那个女人。”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们的意思是,里面只有刚才那个姑娘的尸体?可是、可是她一直在外面,没有进去过……难道我们之前遇到的,是这个姑娘的鬼魂?”
周玄业道:“尸体都冻僵了,咱们之前看到的,应该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你看,现在那女人不是消失了吗?”
“可是,难道你们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周玄业道:“炼尸我行,跟这些鬼物打交道,不是我的专长。她有心变得和活人一模一样,我又怎么看的出来。”
谭刃道:“被耍了一道,浪费我们一天的时间。”
周玄业道:“算了,她大概是想我们给她收尸,先弄出来再说吧。”看样子她应该已经在那尸体上动了手脚了,也没见他回去,只是摸出了尸铃摇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从那房间中,慢慢的走出了一个女人。
就是之前那个女人。
她闭着眼睛,浑身僵硬的走着,两腮微微鼓起,嘴唇微张,里面似乎含了什么东西,大约是符咒一类的。我知道周玄业走尸时,都会在尸体的舌下,压一枚折成三角形的符咒。这和电影里放的那种,在尸体脑门上贴一张符的情形不太一样。
我问过周玄业原因,他说走尸分很多种,那种贴在脑门上,尸体行走僵硬,甚至一蹦一蹦的,是下等手法。这种人赶尸,只能晚上行路,不能冲撞活人。高明一点如周玄业这种,能让死尸如活人般看不出异样,自然不会把符贴在对方脑门上,这样岂不是明目张胆告诉别人我在赶尸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玩splay呢。
这具女尸现在走起来也是很僵硬的,而且闭着眼睛,一看就死气沉沉的,哪像什么活人,一来是因为冻僵了,二来是因为这儿没外人,周玄业也懒得多麻烦,便用了比较简单的一种。
他操纵着那女人,站到了靠南边雪坡的位置,便不再移动。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工程驻地里,为什么就她一个人的尸体?其余人呢?如果遇难的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她的同伴,事后肯定会有人来挖掘她的尸身才对。
看样子,这雪崩应该是最近的事,她的同伴很有可能没来的及回来挖她,到是她自己急了,趁着风雪蔽日,天色暗沉,装成遇难者,骗我们过来给她收尸。
难怪我刚打算给她喂血的时候,这姑娘就醒了。金肌玉骨生机太重,用周玄业的话来说,我的血不仅是延年益寿的良药,还是对付尸变或者鬼怪的克星,当初韩绪本来‘活’的好好的,就因为我给他喂了血,身上的尸斑都跟着冒出来了。
虽然有些好气,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周玄业道:“先把尸身停在这儿,咱们回来的时候再带出去。”这会儿天色已晚,再加上挖了几小时的坑,也不便再走了,我们就在附近扎了个帐篷打算休息。
但帐篷刚扎好,我的打算去取雪地旁边的营灯,好挂在帐篷外面时,猛然发现,那营灯旁消失的姑娘,竟然又站在了那里!
我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因为也不是第一次见鬼了,再说这姑娘还是找我们帮忙收尸的,自然也是不会害我们的。此刻仔细一观察,那姑娘站在营灯旁边,赫然连影子都没有。这么诡异的情形,我们之前居然没有留意到,也活该我们被她骗。
我对她还是挺有好感的,毕竟这么年轻一姑娘,又是搞科研的,为人民服务,在这冰天雪地驻扎,也听不容易的,结果无声无息死在这么个地方,确实冤。所以我一边走过去,一边道:“你刚才怎么突然消失了?”
她背对着我,没有回头,而是轻飘飘的说了句谢谢。
我对她更有好感了,正要开口,突然,她抬起了手,指向了东北方,示意我往那边看。
这会儿天黑乎乎的,就算看过去,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但我白天的时候观察过那边的地形。那边是雪沟的延伸带,只不过因为山势的变化,所以雪沟变得很窄,而且地势走了下坡路,具体的我们没去看过。
原以为我会看到一片黑暗,但顺着看过去时,我却看到了一团绿色的东西在黑暗中跳跃着,无声无息,如同一个幽灵似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心里咯噔一跳,因为那玩意儿很像是过去老坟地里容易出现的鬼火。
老坟地因为是土葬,尸骨产生的磷容易形成鬼火,现在的新坟地都是火化放骨灰盒,又盖水泥,基本不会有鬼火现象了。
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我可没听说雪山里会出现鬼火的。
这时谭刃暴躁的在帐篷里喊道:“灯怎么还没来。”
我道:“老板,你们快出来看。”
然而,等谭刃和周玄业出来时,那姑娘又消失了,但那团绿色的,犹如鬼火一样的东西,却还在黑暗中时隐时现,飘飘荡荡。
我将刚才的情景跟周玄业一说,他微微沉吟,看着不远处那姑娘的尸身,道:“看来,她不止是让我们来收尸的。”
我道:“那现在怎么办?”
周玄业道:“死者为大,我们去看看。你留在这里。”
我虽然有心想跟上去,但知道这儿又是营帐又是装备又是尸体的,还是得留一个人为妙。这雪山里虽然没有什么猛兽,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更何况有周玄业和谭刃出手,应该没问题,我这两下子,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想到此处,我挺沮丧的,说:“那成,你们小心点儿,有不对,记得吹哨子。”我示意了一下他们脖子上挂的信号哨。周玄业点了点头,便跟在谭刃身后,二人用腰包带了些东西,便轻装上阵,朝着之前出现绿光鬼火的地方而去。
这地方也不能生火,无烟炉是我们用来烧水的,燃料自然也不能瞎用,所以相当的冷。为了避风躲寒,我只能钻进了帐篷里,拉开了帐篷的帘子,从这个位置,可以眺望到不远处笔直笔直站立着的尸身。
谭刃二人的身影,在黑暗的风雪中越来越远,手电筒的光芒也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在光线消失时,我突然觉得不对。
同样是光,为什么在这个位置,我可以看到那团绿色的鬼火样的东西,却看不到谭刃两人了?莫非他们是走了下坡路?又或者,他们超过那团绿色的光,走的更远了?
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时,黑暗中的绿光,便仿佛烟花一样,突然爆炸开来,化成了一个个光点,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霎时间,周围只余下漫天风雪。
第二十一章 面相()
我见到此景,有些坐不住了,朝着黑暗中大喊了两声谭刃的名字,当然没人回答我,毕竟隔的有些远了,声音在风中,本来就传不开。
我有心想跟上去,但又想到谭刃二人也才刚走不久,情况不明,我这么疑神疑鬼的跟上去,万一拖了后腿,岂不是反而不妙?算了,还是再多等一阵,看看情况再说。
这一刻我挺自卑的,老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这话的意思也挺简单,说这是决定人命运的十个条件。
但这十个条件,我是一样没占到。
命:我命里的八字就是个早死的。
运:八字的前二十四年,也没交到什么好运,投胎就投错了人家。
风水:风水这东西我不懂,谭刃懂一些,事务所的风水就是他布置的,大概还不错,我总算占了这一样。
积阴德:我是个早死的命,周玄业为了给我续命,把他的寿数都加上了,我更是没什么阴德了,现在积阴德也不过为了活命而已。
读书:我现在到是挺爱读书的,知识改变命运,我的命运怎么还没被改变呢?
至于名字,听起来似乎还不错,这半年来也算够惊险了,这样都还活着,大概老天爷真的是照顾着我的。
剩下的相貌这一点,是我至今为止最郁闷的一件事。
相,不是指长得好看或者长得不好看,相学上的‘审美’和现实审美观,差距其实挺大的。谭刃会面相,他就给我看过相,把我打击的恨不得从新投胎。
举个例子,就拿我的鼻子来说吧。鼻子在面相中为财帛宫,代表人的财运。我的鼻子属于高挺、鼻翼窄巧的类型。从现代审美学来说,这是个挺好看的鼻子,我自己其实也挺满意的,但从面相学上,则视为滑财的象征,也就是说长这种鼻子的人,这辈子都富不了,当然,如果你多积阴德,多读读书,或者给自己改个好点的名字,或许还能混个小康。
传统面相学上的好鼻子,讲究方鼻,鼻翼厚中,鼻头悬珠带肉,才是有财的象征。
还有耳朵,耳朵我其实也挺满意的,形状还是比较符合现代美学的,结果姓谭的说我耳上无肉,薄单刻骨,这辈子注定没福气。后来我觉得我下巴挺好的,比那些短下巴的强多了,姓谭的又说我天庭不饱满,地阁也不方圆,没有吉像,是智慧不出众,不能享荣华富贵的征兆。
我吞一口血,忍了,最后说:“我脸好,颧骨好,多少人长得不是太矮就是太高,我这……看到没有,多少明星都这么整的,我天生的!”
姓谭的说:“颧是权,越高权越大,难怪你说自己以前在超市当过搬运工,半个领导都没混上,这是命啊。”
我当时气的都瘫在沙发上了,半晌憋出一句:“照你这么说,非的那些高颧骨,大鼻子、方形脸、圆下巴的人才有好命?那些明星一个个不挺有钱的吗?”
“这年头,有钱的老板不都长那样吗?喲,看不出来你还有明星梦啊……”他凉丝丝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