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功:“……”
童辛蹦过来对程功道:“最人道的摧残之法就是从精神上折磨他。”
“那该怎么做才算是在精神上折磨了他?”程功虚心请教道。
“首先让他爱上你,然后在狠狠地抛弃他,唾弃他。”
“……”
程功看那杀手,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最后一咬牙很镇静地回头对宁王道:“王爷还想爱回女人吗?那就让他爱上你吧。”
宁王:“……”
“真的不能在肉体上折磨他吗?”程功已经没法了。
杀手:“……”
童辛很担心地握住程功的手,“那你可要小心自己的闺誉了。”
程功:“……”
杀手:“……”
药王庄的药果然了得,只是一点黄色的药粉而已,就杀那硬骨头杀手哀嚎连天,求饶不止。
“放……放过我吧,我说……啊……我说。”杀手的声音都变调了。
程功拿出一小瓶,在杀手的鼻下一晃,可见药性在减弱,杀手不再哀嚎,但仍气喘如牛难止。
“说。”程功喝道。
杀手稍稍缓过气才道:“我……等前来……截杀,不过是……幌子,意……意在……拖延……时间,以便……神……机营的……人……就位埋伏。”
众人一听吃了一惊。
神机营是由朱棣亲自组建的三营之一,另外两营分别是五军营和三军营。三营中唯独神机营最为特殊,武器装备的是火铳。
也难怪朱棣派神机营来围剿他们了,和这些能以一敌百的武林豪杰的身手硬碰硬,只怕多少大内高手都不够。
童辛看看了不远处分三处岔开的路口,看了看左,有看看右,最后定睛于他们本打算继续前进的正前方,忽然道:“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
往前?众人惊,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了吗?
71、无敌盖世神攻(三)
“为何?”众人不解,为何明知前有埋伏还要往前,这无疑是自寻死路吧。
段君恒倏然出手卸下杀手的下巴,“因为他在说谎。”
“不可能。”程功不容别人质疑他所制造的药的效力,“我这药剂可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如此严刑之下还有谁敢不吐真言。”
童辛又蹲了下来,深深地看着杀手的眼睛,“我娘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不论多高明的伪装和谎言,都能在人的眼中看出蛛丝马迹来。”
闻言,童逸很气恼道:“难怪不论我装成何人你都能一眼认出来。”
童辛抬头幽幽地看着童逸,“我能认出你来绝对和你的眼睛没关系,而是我每每都能感觉到你那对我执着的爱意。”
童逸:“……”
段君恒提醒道:“又绕远了。”
“哦,”童辛转头回来看着杀手,言归正传,“我……刚才是从哪里绕出去的?”
杀手:“……”
一干人:“……”
段君恒无奈的又道:“眼睛是心灵的窗花。”
“……”童辛很认真对段君恒道:“所以我该在他眼睛里看到连年有余、五谷丰登、喜上眉梢还是驾鹤归西?”
段君恒:“……”
慢了半拍后一干人才一惊,“哈?驾鹤归西,谁家窗户贴这玩意?”
童辛站起身看他们,“所以该贴门上?”
“……”
“贴门上,那可招小鳏夫了。”童辛十分之担忧道。
“……”
徐子洲傻傻地问道:“为什么招来的是小鳏夫?不是小寡妇?”
童辛白他一眼,“你见过哪家的寡妇会半夜翻墙爬窗去偷情的?就算她不想要贞洁牌坊,也不会想要被浸猪笼的。”
徐子洲又问道:“……那要是那家驾鹤归西的老婆呢?两鳏夫凑一块能干嘛?”
童辛莫名的一握,做加油状,“我娘常说,两攻相遇,必有一受。”
别人有没听懂段君恒不知道,但他自己是懂了的,赶紧又把童辛拧回来,“绕远了,又绕远了。”
童辛很无辜道:“我这不是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绕出去的吗?”
“都说是从眼睛是心灵的窗……框?”最后一直,段君恒十分之不确定道。
杀手囧,“……”我眼睛想脱窗。
宁王不耐烦对童辛道:“罢了,罢了,你就说你从眼睛里看到了什么吧。”
童辛倏然收起嬉闹的表情,很郑重道:“我在他的窗框上看到了……”
杀手:“……”能说眼眶吗?
“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童辛谨慎地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分泌物。”
一干人:“……”虽然他们都没听懂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但他们有预感那绝对又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东西。
“俗称,眼屎。”童辛一脸的我非常的专业。
“……”果然。
杀手无声地呐喊道:“那是泪痣,泪痣……”一万遍。
一干人齐整地看段君恒,示意他来解释。
段君恒一点童辛的哑穴,道:“高明的谎言是三分真七分假,这人的话不全是假话,有埋伏应该是真的,但绝对不是神机营的,而且埋伏的地点也不是他所说的中间这条道的前方,应该是右边这岔路。”
宁王拧眉看向段君恒所说的右岔路口,“你们为何敢这般肯定?”
段君恒道:“我等这一路走来都是很随意的,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个路口会往哪个方向走,就为了避免有人预先知道我们的路线在前方设下陷阱。”
“没错。”众人点头。
而这随意的走法当然出自那个暂时不能说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段君恒的某人。
段君恒一指那杀手,“是故他说他们来偷袭我们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同伴在前方设好陷阱,这我是信的。”
众人思忖片刻,皆附议。
“但说是神机营在埋伏,我便肯定了我的怀疑了。”段君恒将童辛拉到身边,“朝廷因某些在此不可明说的缘由要顾忌到童家,因此还不会这般公然和童家撕破脸。”
听段君恒一说,宁王恍然,盯着杀手,“他似乎是有意被擒的,以锦衣卫的作风,被擒早就应该咬毒自杀了。”
段君恒道:“没错,我擒到他时,根本就未卸他的下巴完全有机会咬毒自尽的,可他却跟我们聊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误导我等别在朝前走,而是往右拐。”
“那为何他们知道我们等不会向左往南,而一定会向右往北?”程功问道。
段君恒回答道:“因为再往南就又要渡江,南辕北辙了。”
说着,段君恒向空中喊了一句,“我说得对吗?混进先生堆里的先生。”
见行迹暴露,妙音先生从一小丘后站了起来,居高俯看童辛他们,“我不管什么龙脉地图,什么绝世武功,我只想要回我们刘家的东西而已。”
童辛见妙音先生先生,紧忙指手画脚地指着自己腰间的一个穴位,让段君恒给他解穴。
段君恒看童辛指的穴位很纳闷,干嘛让他点他的笑穴?虽不明白,但段君恒还是动手了。
一干人就听到童辛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那笑声气盖云天,豪气万丈,众人皆以为童辛在这一笑之后必定又有如同怒斥方苏青一般的言论,便都静候下文。
可是……
“呵呵呵……”
一干人还是静候。
“嘿嘿嘿……”
一干人继续静候。
“咯咯咯……”
除了静候还是静候,可众人感觉童辛似乎笑得快岔气了。
“喔喔喔……”
众人囧,都开始鸡打鸣了。
本斋大师悄声问段君恒道:“师叔他这是准备笑多久?”
段君恒看笑得手舞足蹈挺高兴的童辛,“估计还得笑一会子。”
本斋大师又问道:“那师叔此举又是何意?”
段君恒不太确定道:“……可能是想先声夺人吧。”
本斋大师眨眨眼,“你不觉得,他……夺得有点久了?”
段君恒:“……”
宁王过来啪的一巴掌,童辛终于消停了。
只见童辛幽怨地看着段君恒,“师兄,看来我们还是少了点嗝……”
段君恒:“……”
童辛赶紧憋口气压下,再道:“默契嗝……”
说完段君恒,童辛这才看妙音先生,“你祖父刘基谙韬略,通天文,晓地理,在打嗝战时……”
“……”
童辛不得不又憋了口气压一压,“在打战时,往往能遇急难,勇气奋发,计划立定,人莫能测,助太祖所向披靡,开创大明。”
歇了口气,童辛又道:“后来你祖父刘基将他一生所学写成兵书,叫《百战奇谋》。”
“没错。”妙音先生也不否认,“我宁为宁王犬牙,千方百计地破九宫八卦阵,为的就是拿回属于我们刘家的兵书,朱棣他没资格拥有这部兵书。”
童辛笑道:“如果我说那漆盒内没有兵书,你信吗?”
妙音先生冷冷一笑,“你说呢?《百战奇谋》乃祖父毕生心血,可他说他死后此书必定成刘家的祸害,是故他决定将书献给太祖,所以一定在盒中。”
童辛道:“太祖多疑,就算把书献了上去,以太祖的性情也绝对不会相信的。”
闻言,妙音先生一愣。
“这些我能想到刘基又怎能不知道。”
妙音先生一时无可反驳了。
“所以最终刘基献给太祖的是《郁离子》和一封信而已。”
妙音先生沉默了许久,忽然道:“那《百战奇谋》最后……”
虽然妙音先生未将话说完,但童辛知道他要问什么,“被烧了。”
“怎么可能?”妙音先生喊道。
“因为只有这般才能一了百了,让太祖彻底放心你们刘家。”
自打那日之后,不论是江湖中还是朝堂之上不在有刘基一脉的人出现。
由于妙音先生走时未带走那杀手,童辛只好勉为其难地收留了那杀手,每天把杀手捆成个粽子,一路拖绑杀手脚上的绳子往武当去。
这日,只要翻过一座山便是湖广境内了。
童辛站山顶向前远眺,看群山巍峨,不由得豪气顿生,回头对杀手道:“小心了,我们要下山了。”说完,拖着杀手就一路往山下跑去。
身后的人就见童辛身后的人粽,脑门在地上就这么一路磕磕碰碰着洒下一地的门牙,比童辛更快地滚下山去了。
“有没受伤?”童辛跑过去查看杀手,“该,谁让你跑得比我还快了。”
“……”杀手双眼含泪,无声地控诉。
童辛看看杀手的嘴巴,让段君恒解开杀手的哑穴。
刚解开哑穴,杀手便开始咆哮,“我得(这)是在跑吗?你得(这)……样跑一次我看看……”说着说着杀手自己也感觉发音上有点异常了,“感觉说话好像有点……漏哄(风)?”
众人:“……”
“那就对了,因为掉了几颗牙了而已。”童辛告诉他。
杀手赶紧问:“掉了地(几)颗?”
众人忽然同情他了。
童辛让他张嘴数了下,掰着手指数了下,“两只手数不过来了。”
杀手道:“……那不是一颗不恨(剩)了?”
众人:“……”
“那倒不至于一颗都没有了,在数量上而言……”童辛很认真的又重新数了遍,“就稍微比鼻孔少点了而已。”
众人:“……”
72、无敌盖世神攻(四)
由于武当的邀请,不论黑道白道三教九流,还是为一时营生的贩夫走卒皆趋之若鹜,湖广境内就是乡村小镇也鼎盛一时,越近武当山越是见结驷连骑,前呼后拥。
“既然是客商,那为何会有和尚跟着?”守城门的官兵这说话时的无赖样,让人不禁想揍得他们老娘都认不出来了。
童老爷看着有意刁难的官兵,倏然拉住欲愤然上前理论的童良。
守城门官兵将童良气势汹汹不由得怕了几分。这些日子因江湖中有集会,他们不过是想趁机讹点银子喝喝酒而已,当然他们也不敢问那些手持刀剑的江湖莽夫出手,所以专挑那种看似是客商文人下手,
童老爷从怀中摸出些银子,息事宁人道:“官爷辛苦了,这点小意思拿出喝茶。”
官兵一把夺过童老爷手中的银子,掂量了下,“这还差不多。行了,快走快走。”似赶苍蝇般地驱赶他们进城去。
“爹。”童良气父亲的忍气吞声而愤愤。
“畜生,闭嘴。”童老爷呵斥道。
“阿弥陀佛。”少林库师僧本余大师双手合十,对童良道:“正所谓阎王好斗,小鬼难缠。你父亲这般是对的。况且此地龙蛇混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童良不得不将胸中的愤然生生吞下,但那几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他是记清了,回头再教训他们。
童良从不否认自己是睚眦必报的人,因为从小在外不管他受到什么样的委屈和欺负,童辛总有办法帮他以牙还牙,让他觉得睚眦必报并无不妥。
城中小商小贩沿街叫卖,不少江湖中人骑马而行,一时间门庭若市,人喊马嘶,嘈杂热闹得很。
童老爷看看天色,恭敬地对本余大师道:“师叔,天色不早,我们不如投宿吧。”
本余大师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可由于武当的邀请五湖四海的人皆齐聚湖广境内,造成厢房供不应求,童老爷打发家丁去订房都说客满了,只有通铺了。
眼看着薄暮冥冥,几人心想只能无奈将就了。
然,在见了通铺上的那些人赤膊光脚,汗味夹杂着别的一些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不由得又犹豫了。
但饥肠辘辘,饭还是要吃了,所幸这家客栈的饭菜还是能将就的。
童老爷带童良他们在客栈的大堂就坐,虽说暮色渐浓,但大堂中吃饭的人不多。
就在童老爷他们庆幸吃饭可放松些了,一会儿的功夫大堂里便挤满了人要投宿的。
掌柜和小二忙得脚跟不着地了。
一时间虽然空气不好了,但人多的地方便有消息流通。
童老爷他们就坐在不显眼的角落,但柜台和门口处的动静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在门口的位置,一个年长者带着几个腰缠长鞭的年轻人,童良虽江湖经验不多但,还是能看出这几人是崆峒派的。
自如今的掌门接掌崆峒派后,行事随心所欲亦正亦邪,因此武林正道已经列他们为邪门魔道了。
此时门外又走进几个全身散发着阴寒之气的人来。
就见这几人步伐沉稳气息绵长,绝对是高手。
本余大师在见这几人进来后,面色微微一变,低声道:“没想到阴山派的幽冥鬼姥都来了。”
童良也小声的问道:“幽冥鬼姥是什么人?”
童老爷似乎也不知道。
本余大师道:“阴山派的人阴险毒辣,其中以幽冥鬼姥尤为甚之。当年她为了练幽冥鬼爪需人头骨,杀生无数犯下滔天罪孽。”
童老爷气愤道:“如此恶毒的妇人,难道当年就没人讨伐于她?”
本余大师道:“当年老衲年纪还小,听家中长辈们说,五大门派折损了近半的好手才将这妖妇打伤。后来贫僧出家后听师父说,我佛慈悲,太师叔祖给这妖妇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妖妇感念太师叔祖的不杀之恩,从此带着阴山派不再过问江湖事。”
童良可不觉得恶人会这般便能改过自新的,“这妖妇怕是当时受伤颇重,再无还手之力了才敷衍着说会改过自新的吧。你们看这江湖中刚有风吹草动,这妖妇这不又带人出阴山了。”
本余大师轻宣佛号,“当年一战,妖妇的确是伤得不轻,且武功几乎尽失,除非易经洗髓不然无法再练邪功,故而已不具威胁。”
“那这妖妇出山又是为何?”童老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