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出去,为什么说‘回来了’?”被问者吃力地从驴子身上跳了下来,“我的身体不过是去神游了,而我的心,始终留在京城。”
士兵对视了一下,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这位行为乖张怪异的先生比较起其他的读书人来,更能满足他们要去尊敬的心里暗示(如果真的能这么归类的话)。
“那么,先生,这次神游有什么收获?”
“收获?”被称为李先生的人眼神中掠过一色迷茫,低声而含糊地说道,“驴行太平,可怜技穷。”
两位士兵本来准备多寒暄几句的,像这种能放下身段的读书人本来就不多,而像李先生有大学问的人更是难得如此平易近人(小说下载网|。),说一句是福气多一句便是运气。但是只见李毛驴牵着他的驴,长长地哀叹了一声,便一声招呼也不打地进了城,身后的毛驴此时倒也配合,拽了三四下便迈开了步子跟着走了,留下两位惋惜万分的士兵交谈着。
在之后进城的人龙中,有一位青衣公子看着李毛驴的背影,眼睛中异彩连连,突然笑道,
“梅儿,我突然想到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要做了。”
“什么事情呀,公子?”从后面挤出一个扎个对髻儿的小脸,如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和令人心疼,它的主人调皮地眨了眨眼,“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么?也算梅儿一个吧。”
“小东西,就知道玩。”青衣公子刮了一下小丫环的鼻子,顺便整理了一下她身后的那个比她人好要大的长方体包袱,“不要忘记要你来是干什么的!”
“保证忘不了,你瞧——”丫环梅儿从不知哪儿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将它的盖子掀开,自言自语道,“蜂儿乖乖,蜂儿乖乖,快快回来,快快回来。”
也不知道是小姑娘软软语气的魔力,还是这只古怪的盒子有着什么奇妙之处,只见一只白色蜜蜂,竟然出现在这春寒干冷天气里,慢腾腾地扑腾着翅膀,绕着小姑娘飞着。
小姑娘倒也不怕这蜂儿蛰她,伸出一段玉锻出来的手指,让白蜂停在上面。
“我养的蜂儿,当然最听我的话了,——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么我们是不是……”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消遣,离这个我期待的晚上还有这么一段难以忍受的时间,你说,我们该如何打发呢?”青衣公子笑道,“快将蜂儿收起来吧,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借到这么几只的。”
“好的。”听到青衣公子的反问,叫做梅儿的小丫环再也无心和这只白蜂耍玩了,手一抖便将昆虫纳入盒子中,“那么公子,我们比赛吧,看谁先追上那个读书人。”
梅儿的话还没落,自己便急急的跑了起来,仿佛后面有一个令她害怕的事物在追赶她似的。细心的观察者会发现,她的双脚实际没有离开地面,而是贴着地面飞快地滑行着,——更细心的观察者还会发现,这个穿着白衣的小丫头,无论她做如何的动作,地面的环境如何的糟糕,她的白裳犹如有自动清洗功能般的一尘不染,似乎还柔和地散发着莹莹温润的白光。
青衣公子笑着看着已经进城了白衣略显调皮的俏影,似乎也有了难得的兴致,双腿一提,高高地跳了起来,——地球的吸引力此时似乎没有那么及时的发挥它的作用,等她落地,已然是几米以外了,——又是一提一纵,留着一队目瞪口呆的士兵进了城。
接着听到小丫头尖尖地叫了一声,两人便拐进了一个转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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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毛驴是自诩怀才不遇中读书人中的一个普通的代表,如果不是他的那头毛驴,也许他也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落魄秀才,而现在,尽管同样落魄,却顶着一顶才子的帽子,让他获得了比黄金还重要的尊重和崇拜。也许,那个现在还在青巷瓦肆间传播的故事以后会成为一段佳话,甚至被杜撰成一段野史,想到这里,李毛驴都有些好笑,谁会料到这只畜生的一个屁会气死一个刺史呢,而那个刺史偏偏又是一个不得人心的狗官。
拐进了这条窄巷后,李毛驴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人跟着,但是他回了好几次头,只是风吹动墙上的颓草而已。李毛驴解嘲地笑道,
“寒窗剪刀落,疑是剑环声。”
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那头该死的毛驴老毛病又犯了,立在巷子中不再前进了,——然而他很快便注意到毛驴的异样,它的两条腿不停地颤抖着,口中而泛出轻微的白沫。见此情形,五谷不分的读书人顿时慌了神,狼狈地挽起袖子从后面吃力地推了推毛驴。
毛驴似乎并不领情,咴咴而惊恐地叫了几声,拼命向后退的身体将读书人推倒在地,然后撒开腿跑掉了。
坐在地上的李毛驴连懊悔的心情都没了,他对于那只畜生倒是有点敢情的,跑了也追不回来了,只有希望它找到一个好的主子,不必向跟着他一样受寒挨饿了。落魄的读书人突然发现在刚才驴子站的地面上有一丝不合季节的绿色,细看起来竟发现是一棵草叶,一端插入地砖中,透出的另一头得意地摇摆着。
“谁!?”
李毛驴的眼角突然扫到了一个人影,——令人吃惊的是那人在空中晃了一下,便奇妙地消失掉了。
李毛驴并不怀疑是自己的错觉,那个人影衣襟的舞动,都如剑刻在心上般的真实且清晰。
“书呆子,还不拿牵走你的驴子。”从他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便是那个白衣小丫头,“公子好奸诈,让梅剑去找驴,自己先跑过来了,——这次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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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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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位侠士,准备要李某怎样帮助……”说道最后,李毛驴也觉得自己的话越来越没底气了,只好吞了下口气继续说道,“所谓自传,也是要讲究”
“很简单。”青衣公子邪魅地一笑,“不知道李先生有没有听说过恶搞啊?”
第二卷 重生的初涉 第五章 楔子
大漠。
风声四起,裹着有层次感的黄沙,弥漫着和窒息着一切。
在这个模糊昏黄的世界里,温度致使和导演出的在不断上升的气体中摇晃的影像,又有雪花点般的效果和错觉,不远处一座仿古式样的建筑如蜃楼般神秘和不可及。陡然,时间像被使劲敲了一下的窒息般的停顿了一下,连声音也变得尖锐和缓慢起来,空气的波纹如特写的慢镜头般回放地绽开出层层涟漪。涟漪的波浪一层接着一层,由内向外追逐着,在一个模糊而清晰的边缘层层的涟漪彼此堆叠着,然后如蒸发般荡然无存地没有出现过。中央静止的那个点却仿佛永恒停止着,没有声音的空旷,没有空气的死气,没有时间的呆板,没有温度的寂寞,——突然出现的一道白光,与此同时仿佛是在外力的牵扯下,从空间的中央点疾射出一道黑影,向前面提及到的那座建筑奔去。
前面也提及的那道白光,不徐不急的划出一道弧线,——追赶上前面黑影,后者被截为了两段,——然而黑影速度却没有减慢,甚至更快地飞了出去。
噗通,噗通。
扎入地上的黑影现出了真实。
物体是两截木板,——应该是一块被破坏掉了的匾。
长的那截写着“龙门客”,短的有两个潦草的字“木戈”。
……………
眩晕的太阳果然是令人眩晕的。
噗哧。
像是漏气般的不可察觉的微妙的预兆,原本骄阳炙烤的天空顷刻间布满了铁青色的乌云,板起了脸孔显示着它低沉含蓄的王者威严,不时想起的雷声如同这位君王沧桑的沉吟,间或的电光是他睿智的目光,突然刮起来狂风是他的披风,一座险峻高耸的山峰是手杖,山顶簇拥着顽强生长的树如同象征的权利的绿宝石般闪现着苍翠稳重的光泽。
犹如瞬间,乌云便完成了这次出色的政变,日头便被这厚厚的云层遮住了,甚至从云层间的边边角角也无法看到那金黄色的端倪。温度如泄了气的皮球飞快地下降着,刚才还是足够烫伤空气掀起热浪的沙子转眼连颜色都变得也黯淡下来了。狂暴的风很快便武装起了一支沙雾的队伍,忠实地呼应着它头上的篡位者,在大漠中无忌惮的巡游和呼啸着。
“这该死而善变的天气!”
不知是谁,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发出,突兀地传来是一声咒骂。
天空的暴君继续着地企图压垮这大地,越来越厚的云层让天空看上去让人觉得越来越低的压迫和绝望。那持续不断的低鸣着的雷,如蓄谋的一场重大变革,在暗处觑觎着,等待着一个时机将淬着剧毒的匕首刺出,发出致命的一击。
徒然,风停止了它的肆虐,充斥着耳朵的声音想是害怕着某种东西般屏住了呼吸。弥漫着的黄沙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动作,如猛兽般怀着敬畏和本能般的蛰伏了起来。而那不断的闷雷,充满阴谋味道地冷笑着,嘲讽着风沙的胆小和卑微渺小。
在沉默中爆发?
由于风沙停止了助纣为虐,又没有了毒辣的太阳干扰着视线,尽管愈加阴沉和低矮的云也影响着观察,但是,感觉是比视觉更敏感的,——叫人不敢相信的是,在这恶劣的环境下有人在若无其事地前行着,尽管此人将全身都裹在披风下,但他散发着的一种锐利,会刺疼你的眼睛,如同一把剑一样。
此人手中的确握着一把剑,从它上面掠过的银色的寒光和它嗡嗡作响的鸣叫,都说明的和它的主人一样,都是不凡的。剑的主人似乎刻意将自己隐藏在披风中,过多的阴影也将他有些低向的脸模糊了起来,仿佛唯一明朗的就只有他手中的利器而已,——刚才的那句咒骂显然也是他说的,而也许在天空开始变色前他就到来了。
仅仅是一个停顿,正如逗号代替不了修辞的结束一样,风和黄沙的暂停也只是一个新的开始,一切,卷土重来地意味着变本加厉。风又重新开始凝聚着力量了,黄沙接着风势也开始弥漫起来了,周围又开始变得不再清晰起来。
风沙如疯狂的饿犬扑向了持剑的勇者(这种环境差不多已经足够证明了他那个不需要证明的身份和称呼),企图撕开他的披风,解除他的武器,咬碎他的头颅,扯开他的手臂,凶残而暴虐地举起厚重的巴掌,重重地扇了出去。
如轻描淡写般的轻松,男子将手中的剑轻轻的动了动,风沙便仿佛碰到一层无法突破的隔阂般不能前进半步了,先是一滞,然后失去依附和力量的风沙就在空中溃散和失败了,化为一洒沙土回归到地面。
男子的动作和表情中看不到一丝得意和轻松,他如老鹰和剑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天空,看着云层中的动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手中的剑也像是做好了准备,剑鸣声更加尖锐刺耳起来。
对于男子的挑衅,天空的政变者很快便做出了响应,一道粗大的闪电,将天空暂时而深刻地分为了两半。
男子的表情中多了几分的坚决,举着剑毅然迎了上去,——正面的磕碰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对抗闪电本来就不像一个主意,——闪电和剑碰上后,沿着金属的剑身继续前进着,阻碍风沙前进的隔膜似乎也存在着,一道弧光闪过,闪电便如同没有存在过的消失或者湮灭了。
叫人吃惊的不是刚才神奇的一幕,也不是持剑男子跟上闪电的速度,而是他在劈开第一道闪电后,又奔向了第二道闪电。和刚才的情形无差,闪电再一次地溃散在男子的剑下。一道,两道,三道……男子无休止地追逐着天空降落下来的霹雳,他的身形没有因为数字的累积而变得疲惫和消极起来,眼神中也燃烧着旺盛而锐利的斗志。
篡位者似乎也被激怒了,他不再满足于沉默寡言地低吟,他积蓄的能量已经足够了,而他藏于暗处的匕首上泛着磷绿色的光。
男子也明白最后的决斗要到来了,也难得停住了身形,紧紧握住手中的剑,——闪电的威力毕竟是巨大的,那把劈开无数闪电的剑也充满了累累伤痕的荣耀,而握住剑的手,也被没有规律溅开的电火花割伤了。
男子将那件让自己看上去略显狼狈已经残破不堪的披风扔在了一边,将手中剑没有目的地低垂着,而那双保持着斗志和穿透力的眼睛,则被主动的闭了起来。
持剑的男子似乎要进行某件大胆的有过策划和预期的尝试,他的心情看上去没有先前平静了,手中剑的剑尖也微微地抖动着,暴露出了它主人心绪上的起伏。毕竟,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一般的闪电,而是——
天雷。
乌云渐渐地更加拥挤地聚拢在一块,黑的更加的晦涩更加的彻底。本来连续的雷鸣也彻底地停息了,酝酿着更大的恐慌和不安。与此同时,大地战栗了起来,风反而更加疯狂地掠扫着体现了它的害怕,沙子漫无目的地横行暴露了它的焦躁,如同一只关在笼中的动物知道自己即将被宰杀的命运一样,除了来回地在笼子中踱步,就只剩下无助而烦躁地撞击着金属的栅栏了。
终于轮到了投掷匕首的那刻,天空中铺陈着的乌云像是被抽干了般变得有些疲惫的色彩,以神奇难以置信的涡流图案在半悬的空中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向外伸出的圆,而圆心则正对着那位持剑的男子。
男子依然是持着斜指着地面的剑,默默地闭着眼,略略有些凌乱的长发,还有那把寒光不减的宝剑,配合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犹如天地间一个叛逆和勇敢的标识,永久地存在下去。
因为这份隽永让时间永恒,于是也便构成了一个静止着的片段,——这是叫任何思想敏锐和富有观察力的画家都感叹和爱不释手的画面:背景是同样阴骛的天与地,天空偶见端倪的电光折射出云与云之间深浅不一的并不清晰的分界线,地面上弥漫的黄沙让画面看上去更加的荒芜和不可捉摸的迷幻;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表现画面中出现的人物,那个逆流的点散发出来的勇敢和不屈服,男子洒脱的长发,利剑代表着他磨砺的心灵和不退缩的坚持;然而,整幅画面的重点绝不是天空隐而不发的闷雷,更不是地面上那乘风作乱的黄沙,也不是那把能割断霹雳的长剑,而是剑的主人那双闭着的眼睛,——看不到眼瞳中的慌张或者坚决,看不到神色中的怀疑或者自信,但也不是一种泰然的情绪,而是一种单纯的面对,一种不需要展现的锐利,既不归属于态度和精神,也无关于结局或者悲壮。
九天之雷带着君王的抑扬顿挫,终于从天空降了下来。
勇者的剑感应到了这股天地之威的能量,更激烈的鸣叫着。男子皱了皱眉,努力调节着情绪和身体,尽量做到自己此刻的最佳,然后,迎了上去……
顷刻,剑就碰上了闪电。
接下来出现的奇迹般情形简直叫人惊讶和不敢相信(请原谅此处描述起来的重复和词汇贫瘠),男子如舞蹈般优雅地舞动着手中的银色,——分不出何处是剑身的色彩何处是致命的闪电,——闪电也没像先前般消失,而是越来越盛的光亮的银色。随着剑的挥舞,画面上都是一片灿烂绚丽的银白了,其中是一个舞动着的灵魂,关于剑的灵魂。细心的观察下还有着更叫人难以想象的发现和收获:由于那把剑已经承受过了太多次的闪电的撞击,这次在刚接触到天雷时便化为银色的灰烬了,而现在实际上是男子用着剑柄指挥着那道威力无穷的闪电……
不知不觉间,在阴暗的天地里多了一个充满着希望的银色的圆,充满着梦幻的久远。
最后,天雷的能量也殆尽了,银色的圆也逐渐淡去消失掉了,天地间的主角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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